用爱教学用心表达—专访声乐教育家邹文琴教授

2018-10-18 10:29:34孙艳红
歌唱艺术 2018年8期
关键词:中国音乐学院声乐传统

孙艳红

邹文琴,声乐教育家、中国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民族声乐学会理事、文化部文艺团体技术考评历届评委、教育部表演艺术类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专家,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荣获文化部“第二届区永熙优秀音乐教育奖”和北京市教委“第六届国家高校名师奖”。邹文琴教授以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为基础,发展、创新民族声乐教学理论,提出“自然歌唱”的教学理念,经过多年的艺术实践形成了一套因材施教且教之有效的声乐教学理论与方法,培养了梦鸽、韩红、吴碧霞、龚琳娜、雷佳、吴静、陈燕妮、阿·其木格(蒙古族)、马文娥(撒拉族)、格桑曲珍(藏族)等众多声乐表演艺术家和声乐教学人才。

音乐是一种表达手段,而歌唱是其中最纯粹的一种形式。它的美丽不仅在于动人的旋律,更在于人声独一无二的诠释,而指引着每一个绚烂的生命个体用心去表达的人,就是声乐教师。自20世纪80年代初,邹文琴教授离开自己热爱的舞台,投身于复建的中国音乐学院,成为一名声乐教师。她凭借强烈的责任心、超凡的悟性,执着、勤奋和具有创造性的思维,不忘初心,三十八年如一日地默默奋斗在自己热爱的声乐教学第一线。她坚持以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为基础,大胆、广泛地吸收姊妹艺术精华,借鉴外国科学规范的训练手法,发展并创新民族声乐教学理论。邹文琴教授所教学生演唱基本功扎实,音色纯净,吐字清晰,声音松弛、自然,且各具特色,这不仅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要求,更是受到业内人士一致好评。邹文琴教授自成一体的教学理念及卓有成效的教学手段,为我国声乐表演和教学实践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笔者自2003年师从邹文琴教授学习至今,十五年间,一直陪伴在老师身边,并帮助她做一些声乐教学文字整理工作。2017年初,我很荣幸地担任了中国乐派高精尖创新中心创立的《中国声乐艺术名家访谈录像资料》建设项目的负责人,因此对邹老师进行了若干次的采访,现将部分采访内容分享如下(下文,邹文琴教授简称“邹”,笔者简称“孙”)。

孙:邹老师,您一直要求我们要重视传统音乐文化,能否谈谈您与传统音乐的渊源呢?

20世纪60年代在中央音乐学院与同学合影 (二排左一为邹文琴)

20世纪70年代邹文琴在河北省歌舞剧院出演样板戏《沙家浜》中的阿庆嫂

邹:这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了。我的父母非常喜欢听戏,后来又结识了京剧表演艺术家程砚秋先生,于是每逢程先生的演出,父母必看,还经常把剧中的故事讲给我们几个孩子听。耳濡目染,我们对京剧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逢年过节,哥哥拉京胡、大姐唱青衣,其乐融融!京剧的熏陶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生根发芽,这为我后来从事民族声乐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1959年,我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学习西洋唱法,毕业后又顺利保送到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师从汤雪耕教授夫妇。那个年代,我们的民族音乐文化活动已经形成了一种潮流,校领导还专门请来良小楼、陈伯华、梅兰芳、马连良等戏曲表演艺术家给我们讲课。赵沨院长特别提倡我们唱民族的东西,要认真学习民族民间音乐。于是,我在原来的基础上唱了很多风格性很强的作品,如京剧《白毛女》、河北梆子《野火春风斗古城》、昆曲《游园惊梦》;在中国音乐学院建院的宣传演出中,我还和王秉锐教授排演了汉剧《借牛》等。

1964年10月,刚刚成立不久的中国音乐学院也参加了当时的“四清”运动。本科四五年级的学生全部赴陕西农村,分散到各个大队与干部们一起工作。1965年夏天,我们撤离农村,到延安参观了鲁迅艺术学院旧址,同时学唱了陕西地方戏,如秦腔、碗碗腔、眉户,当时我还与梁杰老师、李庆云老师同演了小戏《赶鸡蛋》。这是真正的深入基层,向传统音乐学习,受益匪浅!

1966年5月,文化大革命开始。毕业分配的时候依旧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仅仅三天时间宣布分配去向、迁户口,离京。第三天,我就辞别家人,来到了位于石家庄市的河北省歌舞团。我在那里开始了大量的舞台实践,如《红灯记》《海港》《杜鹃山》《智取威虎山》等样板戏唱段和舞剧《沂蒙颂》的领唱。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我有幸在交响乐《沙家浜》中饰演了阿庆嫂,这些舞台实践为我后来的专业教学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1980年,中国音乐学院复建,我作为最年轻的教师积极投入到声乐教学第一线,除了在我班上严格要求学生重视传统音乐的学习之外,我们几个声乐教师还分别给学生开设了为期一年的风格课,如马淑明老师讲传统戏、我讲现代戏、沈时松老师讲古曲、谭萍老师讲豫剧等,结课后有汇报演出,还邀请京胡等特色乐器伴奏。

邹文琴教授与学生合影(1998)

传统音乐的学习及实践经历让我受益终生,它是我们民族声乐发展的根,尤其是传统文化,吸取它的营养来充实自己,然后再用来培养学生,发展他们的个性。

孙:1980年,您调回中国音乐学院,离开舞台转做声乐教师,教学初期您教了一些比较难教的少数民族学生,能否谈谈那时候您是如何训练他们的?

邹:1983年,学校领导委派我和杨通八、卢德武老师等四人到西藏去招生,我们招了八个藏族学生。回来以后,我先后接了藏族的学生白玛央宗和格桑曲珍,还有新疆维吾尔族的于山江、蒙古族的阿·其木格、撒拉族的马文娥等。因为他们都来自少数民族地区,语言交流上有一定障碍,比如来自阿克苏的男高音于山江,普通话都说不清楚,有一次上课,他说:“老师胖子。”我说:“我就没胖过,一直很瘦的,怎么会是胖子呢?”后来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老师的房子”,他们维吾尔语管“房子”的“房”念“pang”。针对他这样的情况,我尽量让他多唱一些自己民族的歌曲,比如《一杯美酒》。我首先跟着他学习维吾尔语,他一句句教我念《一杯美酒》的歌词,学会以后,我把旋律加上再唱给他听,之后他说:“哎呀!你这个‘酒’太甜了、太香了。”我问道:“我唱的你满意吗?”他直点头,然后我就要求他按照我的感觉去唱。我的教学是在保持他原有民族风格和民族语言的基础上,加强气息运用的科学性。这是因为他回去是要为当地人服务的,只有被当地人接受了,我对他的培养才算成功。

教授藏族学生亦是如此。藏族学生擅用一种叫作“枕固”的唱法,这种唱法是指在演唱藏族风格较强的歌曲时,偶尔会出现用喉头控制声音的特殊声乐技巧。我也是先跟着学生学习他们民族的语言,在不破坏他们原有演唱技法的基础上,再用我的方法唱给他们听、教他们唱。我让藏族学生多念歌词,把咬字的着力点放到前面来。在教他们的过程中,他们也教给了我很多藏族歌曲。我就是这样和少数民族学生互相探讨、互相学习,不改变他们的民族特色,顺着他们教。这样既拉近了我与少数民族学生的感情,又让我学到了东西。我觉得很充实,学生与我的配合也很愉快。

在从事声乐教学的第一个十年,我教了很多“困难”的学生,也学到了很多的东西,积累了较丰富的教学经验。这个十年,为我后来的教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锻炼了我的耐心、培养了我的爱心、提高了我的技术,也开阔了我的眼界、吸收了很多好的音乐,这样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很苦但很快乐!

孙:很多学生上台都会紧张,您是如何看待歌唱心理这个问题的?

邹:说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我的老师汤雪耕先生,他是位出了名的严师,而我胆儿很小,为了不挨骂,我总是在课下认真练习。因为刻苦,所以我在汤先生那儿的课上得很好。记得有一次上课,我唱了《情深谊长》,前面是面大镜子,汤先生坐在钢琴伴奏赵碧璇老师的旁边。我唱完了以后,琴房里安静极了,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我自己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汤先生透过厚厚的眼镜片望向我,赵老师也不吭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汤先生突然把头转向赵老师说:“还不错!”顿时,我整个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是把我吓坏了。从那之后,我就深深体会到歌唱心理的重要性。

三十八年的声乐教学过程中,我从来不对学生发脾气,更不会用苛刻、损人的语言去挖苦学生,因为我知道保护学生歌唱心理的重要性。我用心地爱护着每一个学生,尤其是专业上遇到瓶颈的学生,我更是不厌其烦地帮助他们反复体会、感觉,从而记住平衡、协调的歌唱状态。

课下,我和学生们就像一家人,他们面对学习、工作、生活中的各种问题都愿意与我分享,听取我中肯的建议。不过,在课堂上我对学生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所以学生常说“邹老师在课上、课下判若两人”。我必须这么做,只有严格要求,学生才能提高。我常说:“教师和学生都要达到高度集中、积极配合,才会迸发出火花,这样我们才能成功,二者缺一不可。”

担任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声乐学科主任时与部分师生合影(1994)

孙: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声乐学科为国家培养了很多优秀的歌唱演员和教师,1989年,您担任首位声乐学科主任,就培养了吴碧霞、龚琳娜、叶蓓等一批优秀的歌唱演员,那一段历程对您来说应该是一个转折点吧?

邹:是的。中国音乐学院附中的声乐学科在中断了23年之后,于1989年恢复建制,这时候附中的三位校长—王照乾、吴俊生、王茂琪经过商量,决定请我来做声乐学科主任。院党委通过研究,一致决定把我从声乐系请过去,担任声乐学科恢复建制后的第一位主任。

一切可以说是白手起家,我推荐在附中工作的姜言鹤老师担任副主任,当时大学的声乐专业教师,包括马淑明、沈时松、罗良琏、张畴等都到附中来教课,大学和附中是“一条龙”。也就是说,成立附中声乐学科是为了给大学声乐系输送人才,所以由大学教师来教学,这样可以更为系统地为学生规划培养方向。我在附中管理声乐学科期间,请来了在中国歌剧舞剧院的舞剧《宝莲灯》中扮演三圣母的演员张锦新教学生形体。她每次上课我也会从旁监督,包括他们的排练,我和姜老师都会参与其中,给学生们买地毯、买排练服、买鞋,所有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那时候,学习氛围很好,师生也非常团结、有凝聚力,所以给这些孩子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1996年,我就回到大学任教了,但是管理附中声乐学科及在附中教学的7年时间,为我之后的声乐教学做了很好的铺垫。

孙:在声乐学生打基础的阶段,您一般是从何入手呢?又会为学生选择什么样的作品呢?

邹:针对打基础的学生,首先,我会在第一堂课就给他们讲什么是声乐,正确的歌唱理念是什么,作为歌唱乐器的人体的构造,气息、位置、语言、共鸣等分别指什么,它们彼此又是怎样协调运动的?我让学生录下来,课下根据录音写成笔记,这是给学生指明一个方向,有了这个方向,学习的目标就会明确,之后再慢慢朝着这个目标一点点努力前进。其次,就是注重歌唱语言的表现,把字头、字腹、字尾都交代清楚,讲究四声和归韵。

对于初学者而言,我一般会选用音域在八度、最多十二度之内的作品,比如《花非花》《踏雪寻梅》等,因为中声区的训练是初期训练的关键。只有将中声区的基础打牢,才能更好地拓展高音区和低音区。在这个过程中,我还要求学生查阅歌曲背景和歌曲内容所涉及的相关知识,以加深他们对作品的理解,从而可以在脑海勾勒出意境和画面。

孙:邹老师,您如何看待歌曲创作与传统音乐的关系呢?

邹:我们演唱的作品,尤其是民族声乐的作品,为什么能深受大家的喜爱,又久唱不衰呢?这是因为它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习惯,而中国声乐作品的创作主要是以传统音乐里的民间音乐为基础。我们的民歌、戏曲非常丰富,比如歌剧《白毛女》就借用了戏曲中的散板、跺板等元素,歌剧《党的女儿》中的紧打慢唱。要是将这些作品拿到国际上,人家一听就知道是中国的音乐,永远不要跟在人家后面跑!不管民族声乐将来会有多少新鲜元素加入,我认为都是使它更加丰富,而不是取而代之。无法取代的原因就是,它有中国的传统音乐作为根基,这个我是坚信不疑的!不管潮流怎么变化,大家会追随什么,我觉得属于中国的传统文化、传统音乐都是永远不会被埋没、丢弃的。如果没有我们的传统文化、传统音乐,那么中国音乐也就不存在了。这就是要重视、号召年轻学生去学习传统音乐的原因。

孙:您一直重视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积淀,可否谈谈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担任第十四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评委,左三为邹文琴(2010)

邹:还是从我个人的经历说起吧!因为父母的喜爱,家庭的熏陶,我从小听了大量的京剧唱段。进入中央音乐学院后,我又学习了昆曲、京剧、汉剧、豫剧、评剧、吕剧、秦腔、碗碗腔、评弹等多种传统戏曲、曲艺。大学毕业分配到河北省歌舞剧院,我又作为主要演员出演了《沙家浜》等多个样板戏。这些对传统音乐的学习与实践为我日后教学实践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其实,有很多深受大家喜爱的歌唱家、作曲家也都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的积淀。比如大家熟知的郭兰英老师,她六岁就开始学戏,有着扎实的戏曲功底,她把戏曲的技术揉进了自己的声乐演唱中,确立了独特的音色和演唱风格。她唱的《南泥湾》《我的祖国》,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声音、她的风格。再说郭兰英老师塑造的民族歌剧《白毛女》中的喜儿这一形象。我记得,她演《白毛女》的时候有这么一段故事,就是杨白劳喝了卤水死在了雪地里,雪盖住了尸体。这时候,喜儿从侧幕收膝,两个膝盖跪着“走”出来,这就是戏曲的功夫。当她这样爬到爹爹的旁边,然后扑在爹爹的身上喊“爹啊”,开始哭,她的哭声感动了所有观众。

还有花鼓戏演员出身的李谷一老师,她演唱的韵味、感觉是独一无二的,这也是因为我们的传统音乐给她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民间音乐滋养了她。现在她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了,照样唱得那么好,这就是功底啊!

我们的作曲家王立平老师在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中,用不同的旋律描绘了多个人物形象,不仅歌曲旋律优美、深入人心,而且每个人物的个性也刻画得出神入化,至今久演不衰。我曾问他,他写的旋律为什么那么好听?他说:“因为身为音乐教员的父亲酷爱中国民族音乐,经常会演奏美妙的音乐,在我幼小的心灵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于是自己也爱上了音乐,后来就选择了报考音乐学院。”还有赵季平、王祖皆二位深受大家喜爱的作曲家,他们也都是有着深厚的民间音乐的积淀,所以他们的作品没有炫技,更多的是情深意切地写中国人自己的故事,符合中国人的喜好、中国人的审美。

所以,我认为属于中国的传统文化、传统音乐是永存的、经久不衰的,也永远不会被埋没和丢弃的。我一直非常重视它,也一直在号召学生努力学习。

孙:非常感谢您积极参与并配合由我负责的中国乐派高精尖创新中心的《中国声乐艺术名家访谈录像资料》项目建设,可否请您谈谈您对这个项目的看法呢?

邹:长期以来,对于声乐艺术的探索已经有了体系性甚至是惯性的教学方法,这都非常好,但是如何继续发展呢?在前进过程中有一点是回避不了的,那就是一定要梳理曾经走过的路,才能获得声乐艺术可持续地发展。所以,我觉得“高精尖”的“中国声乐艺术名家访谈”项目做得非常及时,这是对中国当代声乐艺术发展历程的一个梳理。我们很多老先生已经走了,比如我的声乐老师汤雪耕先生,还有我们中国音乐学院原来的系主任仲伟老师。我非常崇拜仲伟老师,她比我大二十岁,我现在七十五岁,她如果活着是九十五岁。当年仲伟老师可以一口气唱二十五首歌,很了不起!辛苦上完一天的课之后,跟张柯瑶老师合伴奏,一口气唱下这么多作品,我感动得不得了。她对于中国民族声乐的贡献是很大的,可惜走得太早,现在的学生都不知道她,很遗憾!

我认为你们现在做的这个梳理工作太重要了,只是,如果再早一些,可能会更好。你看,我们学生辈的都这个年纪了,我们的师长,很多人都已经走了,健在的也都是高龄了,王秉锐老师八十三岁了,再上面是一百岁的祁玉珍老师。所以,我觉得王黎光院长干了一件大好事,“高精尖创新中心”的领导和所有工作人员付出的努力很值得。我也愿意尽力配合你们把这个事情做好,尽全力把我们前面的声乐历史梳理好,留给你们继续发展,我们这一代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希望能更好地发展我们中国的音乐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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