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湿地生态驳岸改造规划：以玉渊潭公园东西湖湿地为例

徐慧博 雷茵茹 崔丽娟* 张曼胤 李伟

（1 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湿地研究所,湿地生态功能与恢复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091；2 北京汉石桥湿地生态系统国家定位观测研究站,北京 101399）

湿地是位于水域和陆地之间的生态交错区，可以控制水域对陆地的侵蚀，对化学物质具有高效的处理与净化能力，还能够提供滨海咸水、河口或淡水栖息地（崔丽娟,2006）。我国拥有巨大的湿地资源，现代公园中也经常营造大面积的湿地景观。在公园设计中，往往注重湿地资源的利用，突出了人在城市公园中的体验，并且要求城市公园的景观应与该地段城市风貌相协调（城市公园设计规范），但对城市公园中的湿地资源的保护认识不足。

“近自然河流治理”的观念最早在德国提出，学者Seifert在1983年首先提出在改造工程中驳岸除了具备防洪、供水、保持水土等河流传统治理功能外，还应该有接近自然的理念。20世纪70年代，美国的一些城市如旧金山、波士顿的城市滨水区生态驳岸的改造取得了一定的成绩。20世纪80年代，滨水区生态驳岸改造引发广泛的关注，英国和澳大利亚出现了许多效果良好的生态驳岸改造案例。

国内城市湿地驳岸改造才刚刚起步，但城市湿地生态驳岸改造对景观以及湿地生境的优化提升已开始引起相关学者和规划者的重视，如赵欣胜(2015)研究了北京翠湖湿地血红裸藻水华发生的环境条件，邵亮（2013）对城市公园生态驳岸设计的研究，崔丽娟等（2006）在汉石桥湿地公园的实践。这些研究与实践主要针对自然景观，笔者认为应借鉴国外的经验，逐步将湿地生态驳岸的营建与改造延伸到城市公园中，应着力保护湿地所带来的丰富的生态、景观资源，并进行保护性的利用。

目前，我国很多城市公园在湿地资源的利用方面存在诸多问题，出现了很多伪生态的驳岸形式，城市公园在湿地驳岸的处理上对生态方面考虑较少。由于缺乏可操作性的指导方法，在城市公园的设计中有不少忽视城市湿地生态人文方面的要求，从而导致公园内水质差、景观效果差、景观特征消失。

本文以玉渊潭公园东西二湖湿地为例，通过实地考察，从生态、人文、景观的角度出发，针对公园的硬质驳岸问题，提出景观改造的方法与建议，以期对今后城市公园的湿地生境营造以及湿地保护利用提供参考。

1 研究区概况

玉渊潭公园位于北京市海淀区，东西宽 1820 m，南北长1 106 m，规划总面积136.69 hm2，其中湿地水域面积61 hm2，绿地面积74.44 hm2。公园内东西二湖属于湖泊湿地类型。公园中常见的鸟类有绿头鸭Anas platyrhynchos、珠颈斑鸠Streptopelia chinensis、 山 斑 鸠Streptopelia orientalis、家 燕Hirundo rustica、 白 头 鹎Pycnonotus sinensis、小嘴乌鸦Corvus corone、喜鹊Pica pica、 灰 喜 鹊Cyanopica cyanus、(树 )麻 雀Passer montanus、燕雀Fringilla montifringilla等（柴文菡等,2007）。湖内水质较差，属于劣5类水，处于富营养化状态，以生活污染为主（卫新锋,2009）。现状生态环境一般，景观可提升空间较大。

本次改造选取玉渊潭公园东西二湖景区，通过实地考察、资料查询等方式，分析其生态、景观、管理等内容，进行生态驳岸改造，并针对公园管理方面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

2 玉渊潭公园生态驳岸现状与存在的问题

玉渊潭公园的驳岸设计采用的是硬质型护坡工程，在设计时只考虑了驳岸工程方面的要求，忽略了生态和景观方面的要求。这种驳岸具有较好的稳定性与抗冲刷的特性，但对生态影响较大，且岸带景观较差。

2.1 玉渊潭公园驳岸现状

玉渊潭公园是北京市市属综合公园,水面辽阔,水源充沛,经过多年建园形成了绿树浓荫的外轮廓,乔木浓郁（孙玉红, 2009）。玉渊潭公园东西二湖整体驳岸属于硬质驳岸，岸带植物较少，仅有少量的水生植物如荷花，不能给湖内水鸟提供良好的遮蔽作用，鸟类较少，公园在园内的游线以及景观视线的组织方面较为单一，游览易产生疲倦。湖中堤将湖面平均分为两个水面，比较单调。

图1 整体修改后总平面图Fig.1 Overall modif i ed master plan

2.2 玉渊潭驳岸存在的问题

玉渊潭公园位于海淀区，地理位置优越，园内定期组织湿地科普宣教活动，具有较大的影响力。园内东西二湖水量可以得到保证，但现状驳岸的利用侧重于防洪与抗冲刷，缺乏对生态人文景观等方面的考虑，主要体现在以下4个方面：①石制硬质驳岸阻碍了水土之间的物质交换，减少了水体生物多样性，减弱了水体自净能力，使湖内水质较差；②硬质驳岸减弱了植物的依附力，水生植物不能很好地生长，岸带植物景观变差；③硬质驳岸使水面与人之间没有阻隔，加上玉渊潭周围小区居民较多，园内游泳的人较多，对园内水鸟与植物生长造成影响；④园内驳岸形式单一，驳岸线形式僵硬，游览极易产生视觉疲劳，且不利于水鸟的栖息。

3 玉渊潭生态驳岸改造方案

3.1 基于生态驳岸改造的总体设计

在总体设计的基础上（图1），基于生态驳岸进行改造，完善玉渊潭公园生态环境友好的功能，营造良好的水鸟栖息环境，为公园增加了科普宣教的功能。同时在现状水面的基础上划分大小水面，增加了游客游览的趣味性，营造湿地岛，努力为公园营造良好的湿地生态系统。在植物方面，应丰富植物种类，兼顾生态效益与景观效益。驳岸植物配置要做到有遮有露，有疏有密，既要使植物与水融为一体，又要使人工与自然融为一体，构建原生态湿地景观。综合人文、景观、植物，形成湿地景观丰富、生态友好，自然景观结合科普宣教的湿地景观。

3.2 改造原有的硬质驳岸

玉渊潭公园东西二湖现有硬质驳岸的改造：①将该区域的硬质岸带以及周边大块硬质铺装改造为自然驳岸为主的生态景观，并在水中增加浅滩、岸边增加挺水植物和浮水植物，发挥植物的生态功能，将软硬驳岸相结合。将原先规则的两个水面改造成大小有别、岸线蜿蜒曲折的水面，使湖内丰富多变的水岸线与造型别致的亲水栈道相结合，可使游人在一动一静中亲密接触水面，给游人多样的生态景观体验；②通过改造生态驳岸，使园内硬质景观的比例下降，突出了生态友好保护湿地型公园的主题。生态驳岸的建立有利于水土之间营养物质的交换，增植大量的水生植物，提升了园内水体的自净能力；③岸边层次多样的水生植物以及蜿蜒的水岸提升了游人游园的趣味性，同时多层次的植物可以作为隔离带，规范游人随处垂钓、冬泳的不良习惯，给园内水鸟营造了良好的栖息地环境（图2）。

3.3 营造良好的水鸟栖息环境，构建驳岸生物链

构建驳岸生物链：①在公园西湖水体区修建浅滩钓鱼岛，将钓鱼者集中起来，使其不至于影响公园水鸟休憩；②在满足游客照明需求的同时，还应考虑鸟类栖息地的营造，照明应采取精细化管理，在鸟类栖息的时期，减少驳岸边的灯光，满足鸟类栖息的要求；③在湖内营建湿地岛，突出大小水面的对比，增加园内鸟类的栖息地。

图2 修改后的生态驳岸Fig.2 Modif i ed ecological revetment

3.4 丰富驳岸形式，满足游人的多样需求

3.4.1 增加多样的亲水设施，满足游客亲水的需求 在西湖处增加了多种形式的生态驳岸，设置木栈道、大型木质观水平台，给游客以多样的游水体验，同时木栈道对驳岸生态影响较小，利于驳岸植物的生长。

3.4.2 增加软硬驳岸 对东西二湖的软硬驳岸进行整体设计，在西湖主要构建鸟类栖息地，驳岸以软质驳岸为主，构建良好的湿地生态系统。硬质驳岸主要集中在东湖区域，集中提供大的水面景观以及游泳场地，并力求其不影响园内水鸟的栖息。

3.4.3 水边设立湿地展览长廊 在西湖南部水域增加湿地展示区，提供科普宣教场所。湿地展览长廊建设内容：①增加木栈道两旁的宣传标牌；②适当增加湿地科普长廊，增加游人的湿地保护意识；③注意栈道的数量并控制游客人数，使其不影响鸟类栖息，通过寓教于乐的形式将湿地知识传递给游客。

3.5 生态驳岸植物群落的营建

在生态驳岸的构成元素里，植物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科学合理的植物配置可以展现湿地原生态群落景观，增加生物多样性，创造自然和谐的生态环境（图3）。生态驳岸植物配置宜遵循适地适树原则，优先选择乡土植物，合理利用外来植物，善于运用水湿生植物，营造良好的湿地景观，并通过植物根系增强驳岸的稳定性。

3.5.1 柔性生态驳岸的植物配置 玉渊潭公园东湖水面宽阔，水位平稳，坡度低缓，岸带改造为草坪入水。在植物选择上应优先选用根系发达、保水能力强的种类，达到固土护坡的功能；其次，选择花、枝、叶、干、果等观赏性强的种类，丰富岸边景观。驳岸近水区保留原有水生、湿生植物群落，并增加挺水植物组团，如芦苇、香蒲群落，水葱、千屈菜组团，黄花鸢尾、雨久花、黄菖蒲、荷花组团，为水面增添色彩。在驳岸边种植蔷薇、迎春、连翘、棣棠、锦带花等花灌木和红花酢浆草、蛇莓等地被植物，使景观活泼有生气。灌木层上以湿生的乔木构成丰富的天际线，选择体型高大，树形干练，色彩与周围树种有明显差别的乔木，可观花、观叶、观果、观枝，自然式配置，高低错落，有断有序，有疏有密，如悬铃木、垂柳、旱柳、白蜡、漆树、梓树、火炬树、银杏、水杉等。水生-湿生-草-灌-乔植物层次搭配，形成丰富的生态群落，稳固驳岸。

图3 生态驳岸植物配置图Fig.3 Ecological revetment plant layout

西湖南面岸线曲折，驳岸设计以自然式为主，石块堆砌驳岸。① 亲水区域以柳树、桃树为基调树种，自然式散植樱花、山杏、山桃、海棠、山楂等中等花灌木，林下植迎春、连翘、黄刺玫、红刺梅、丁香等小花灌木，再以紫花地丁、二月兰、萱草、玉簪等做地被，营造热闹生机景象，吸引游客；②近水的亲水平台与木栈道之间，种植荷花、睡莲、水葱等，使游客近距离欣赏水生植物；③ 湿地岛大片自然式种植乔灌木，如垂柳、旱柳、火炬树、银杏、水杉、杨树、乌桕、枫杨、梨属、白蜡属等高大乔木，并种植一些蜜源植物和鸟嗜植物，如枣树、刺槐、椴树、胡枝子、荆条等，为鸟类提供食物来源，并为湿地动物提供栖息场所，打造原生态小岛。置石驳岸置石旁可点缀鸢尾、睡莲、荷花、黄菖蒲等色彩鲜艳的花卉，增加生气。

3.5.2 硬性生态驳岸植物配置 玉渊潭公园东西湖之间以一条长堤为界，石砌硬质驳岸将湖面划分为两个水面。驳岸边植物配置以柳树、碧桃为主，间植桃、柳，形成一条长堤景观带。石岸生硬的线条在植物配置时应有遮有露，用垂柳和迎春等植物，让细长柔和的枝条下垂至水面，遮挡石岸。同时，配以花灌木和藤本植物如地锦等做局部遮挡，有遮有露，有断有续。近驳岸水域可配以黄花鸢尾、黄菖蒲、芦苇、香蒲等遮掩坡脚并增加景观层次感。

4 生态驳岸改造对城市公园规划设计的启示与建议

依湿地而建的城市公园，因其独特的湿地资源提供了良好的生态基础，在后期的规划设计中，进行生态驳岸改建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基于国内外生态驳岸建设现状以及玉渊潭公园生态驳岸改建的研究，对我国依湿地而建的城市公园规划设计，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1）在城市公园有关的规划设计规范中应加入湿地驳岸保护以及改造的内容。湿地生境保护在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实施是一个自上而下的过程，国家通过法案的制定，完善了中央及地方的湿地生境保护体系。应借鉴国外的经验，将自上而下的湿地驳岸保护以及改造体系建立起来，把只重视公园服务功能转移到兼顾公园基址生境的保护与改建上面来，并提供切实可行的保护和改建的方法。

（2）加强对城市公园生态驳岸改建的整体性要求。城市公园生态驳岸改造，不仅是驳岸的改造，而应从提升整个公园的景观品质出发。依托驳岸加强公园的生态功能，为水鸟提供优良栖息地；依托驳岸加强公园科普宣教功能，让游客可以边学边看，宣教牌上的一些湿地知识可以在木栈道两侧实际观察到，寓教于乐。完善公园的人文、生态、景观等方面的功能，并进行整体的原基址生境保护。

（3）城市公园规划设计应与生态驳岸的建设相呼应。在设计中，生态驳岸作为公园的一大亮点，应是设计完善的重点，应依托驳岸来设计公园的游线，将生态景观充分地展现给游客。城市公园规划设计应完善基址原生境，助力生态驳岸的形成。

（4）城市公园规划设计应注意生态植物群落的营建。①适地适树，适地适花；②优先选择乡土植物；③生态效益与景观效益并重，所选植物既具有较高观赏价值，也具生态价值与实用价值；④配置手法多样，群落层次丰富，善用水生植物，构建水系景观带，稳固驳岸。驳岸植物种类选择和景观配置手法应根据湿地水面大小、河岸线变化、水深情况、功能分区等，营造适宜的生态景观，既发挥护堤防洪功能，又促进水体自然调节功能，为动物提供生存栖息环境，在视觉上形成自然野趣的生态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