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地铁里“猎狼”

张振华

等车时，普通人都喜欢人少的门，但对这些色狼来说，人越多越好，他们专挑漂亮女性所在的车厢；普通人一般会关注车来的方向，或者低头玩手机，但色狼却总是瞄着女乘客的敏感部位。

8月30日下午5点多，北京市朝阳区地铁四惠站派出所民警刘华和其余5名民警换上便衣，走出派出所。别人以为他们下班了，实际上他们是即将开始一项新的工作：“地铁猎狼”。

近年来，地铁等公共交通工具上的性骚扰事件频频发生，为了应对这一局面，2018年初，北京市公安局公交总队相继成立20余支“猎狼小组”，在全市轨道交通系统内张开了一张猎捕“色狼”的网。

据悉，自“猎狼小组”成立以来，北京市共抓获200余名地铁“色狼”。5月开展专项行动至今，已经抓获并拘留“色狼”80余人。其中，仅四惠站派出所的“猎狼小组”就查获“色狼”30余人，行政拘留21人。

刘华介绍，四惠站派出所主要管辖地铁1号线、八通线的9座车站，其中国贸站、四惠站、四惠东站等地铁站是北京重要的地铁枢纽，日均客流210余万人次。中国传媒大学、北京外国语学校、CBD办公区等在此辖区内，年轻女性乘客较多，因此，这几处地铁站成为“色狼”出没的重灾区。

刘华是“猎狼小组”的一名组长，小组成立之初就加入队伍，如今已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猎狼民警”。

5点20分左右，“猎狼小组”来到四惠东站，民警们分成两组，或在站台间不断走动，或站在台阶处盯着来往的乘客筛查可疑对象，或跟维护秩序的地铁志愿者低声交谈，获取信息。

此时，在站台侧台阶处，一名穿黑T恤、蓝色休闲鞋的中年男子，抱着膀子，将手机掖在胳膊底下，边走眼睛边紧紧地盯着来往的女性乘客。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来回走了五六趟，却没有上車。

刘华示意其他民警，此人形迹可疑，可能正在选择下手的女乘客。

随着一大波乘客涌过来，这名中年男子紧紧跟上了一位穿紧身短裤的短发女孩。趁着人流挤进地铁的时候，男子混在人群中，紧紧贴在女孩身后，趁她不注意，迅速挺起下身，将自己的下身反复地朝着女孩的臀部顶去。

“抓色狼，发现色狼很重要，抓住色狼也很重要，但是及时固定证据，也就是选择合适的角度拍摄嫌疑人的作案过程，是整个过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刘华介绍。

在刘华的示意下，民警们一同挤上车，分布在那名男子周围，悄然拍下了该男子作案的过程。

地铁行至管庄地铁站，待受害女子下车后，女警胡艳跟了上去，向她说明了刚才乘车之时有人骚扰她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女孩表示自己没有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被侵害，还以为是人多太拥挤了。这种事刘华等人并不是第一次遇到，部分性骚扰行为比较轻微，而许多受害人由于不好意思、担心报复或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息事宁人也是正常的。

在刘华的小组中，女警胡艳十分重要。受害人面对男性民警容易产生抵触情绪和心理压力，受侵害的过程和感受也不方便说，面对女警就好很多，配合起来效果很好。

“这名男子应该是个惯犯，从他整个作案过程能看出来，并不是临时起意。但此人胆子并不是很大，作案还停留在初始的磨蹭阶段，而且力度比较小。”刘华说。

这时，猎狼小组成员简单开了个碰头会，大家决定继续跟踪此人，在他再度作案时，将他拿下。众人跟着男子一直到了东单，然后又从东单返回四惠东站，来回五趟，男子非常谨慎，没有再实施性骚扰，两个小时后，猎狼小组放弃了对他的跟踪。

说起以前的成绩，刘华回忆，他们曾用15分钟就抓获了一名色狼。但是，大多数案件仍然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跟踪、调查、取证。相比其他案件，性骚扰案件取证困难。平时使用的执法记录仪太明显，容易引起警觉，他们只能用手机拍。有意思的是，就算民警把手机放到嫌疑人的头顶上，嫌疑人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在受害女子身上，根本不会发现自己的性骚扰行为已经被民警拍进手机里。

2017年夏天，猎狼小组发现一名可疑男子，经常在传媒大学站与四惠东站往返，并在乘坐地铁时频繁换车厢，喜欢跟随穿短裙的女子。站在地铁车厢时，这名男子两手挂在扶手上，下体抵着前方女子臀部，但他的身体活动幅度很小，在人多拥挤的情况下，民警很难确定他是否在实施性骚扰。一段时间后，民警发现，男子的精神状态明显和正常乘客有区别，他低着头眼睛向上，眼神迷离，神情陶醉。为了固定证据，抓个现行，刘华等人花费了两周时间跟踪此人。为了在跟踪中不被发现，每次跟踪的民警都会进行人员更换。最终，在该男子以同样方法实施性骚扰时，被抓了个正着。

刘华介绍，性骚扰一词在《治安管理处罚法》或者《刑法》中并无明文规定，但《治安管理处罚法》规定了几种常见的性骚扰行为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处以行政处罚。比如，多次发送淫秽、侮辱、恐吓或者其他信息，干扰他人正常生活的行为，偷窥、偷拍、窃听、散布他人隐私的行为，以及猥亵他人或者在公共场所故意裸露身体的行为。

“地铁色狼跟普通乘客有很多不同之处，比如，等车时，普通人都喜欢人少的门，但对这些色狼来说，人越多越好，他们专挑漂亮女性所在的车厢；普通人一般会关注车来的方向，或者低头玩手机，但色狼却总是瞄着女乘客的敏感部位。”刘华说，“色狼的职业和年龄各不相同，干什么的都有。女性在地铁这种公共场合一定要注意防范，遭遇性骚扰后要大胆喝止，并且将经过告诉警方。勇于保护自己的权益，才会让性骚扰现象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