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主导型增减挂钩项目区农户福利变化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2018-10-11 06:36谢致红王秀兰梅昀彭丹丹
农业现代化研究 2018年5期
关键词:项目区福利农户

谢致红,王秀兰,梅昀*,彭丹丹

(1. 华中农业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 武汉市不动产登记中心,湖北 武汉 430014)

当前,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以下简称“增减挂钩”)政策在促进农村土地集约利用、解决“双保”难题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1],截至2013年,全国共有29个省份开展了相关工作。农户权益保障问题一直是增减挂钩政策亟待解决的难题[2],受到国家及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试点管理办法》(国土资发〔2008〕138号)指出要“通过挂钩试点工作,改善农民生产、生活条件,促进农业适度规模经营和农村集体经济发展”,但多年以来,农户在增减挂钩项目中一直处于弱势地位[3-4],强拆强建、农户权益受损和“被上楼”等现象已屡见不鲜,农户面临着政策实施后生活变差的威胁[5]。福利水平直接关系到农户的福祉,是衡量农村发展的重要标准。同时,依据福利经济学原理,优良的公共政策在发挥作用时不应以牺牲任何一部分人的福利为代价。因此,关注和改进农户福利水平,是增减挂钩政策的基本要求,也是实现该政策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

增减挂钩是我国特有的一项土地政策,一直受到国内学者的高度关注,形成了较多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增减挂钩潜力预测、运作模式、效益评价和收益分配等方面,林国斌等[6]和李勉等[7]分别测算了天津市和武汉城市圈的挂钩潜力;顾汉龙等[8]和田孟[9]分别对重庆市和成都市的增减挂钩模式进行了分析;赵芸逸等[10]对比了政府主导模式和市场主导模式增减挂钩效益的差别;张安录和胡越[11]、边振兴等[12]关注到增减挂钩中土地增值收益问题。随着研究的细化和深入,农户视角的相关研究也越来越多,主要集中在农户对项目的参与意愿、参与程度和满意程度等方面[13-16],研究表明,增减挂钩项目中,农户的参与程度和满意程度普遍偏低,有待进一步提高。而关于增减挂钩政策农户福利方面的研究还较少,实证分析的结论也不太一致。上官彩霞等[17]认为增减挂钩项目中农户的知情权、参与权和谈判权没有得到有效保障,项目实施后农户的家庭经济状况恶化,居住条件和生活环境变差;姚树荣和袁梨[18]认为农民自主型增减挂钩项目能够有效增进农户福利水平,但增进效果存在提升的空间。

总体而言,学术界对增减挂钩政策农户福利方面的研究还未形成成熟的体系,具有一定的改进空间,主要表现在:第一,农户福利测算指标体系不一致,且大多数研究忽视了宅基地增值收益分配问题[17-18],而这一项指标切实关系到农户隐性的福利损失情况,具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第二,关于增减挂钩项目区农户福利变化的影响因素研究还不多见,缺乏相应的实证分析。近年来,市场主导型增减挂钩项目逐渐增多,相较于政府主导模式,市场主导模式受政府监督引导,能够充分尊重农民意愿,具有资金充足、操作灵活和运作规范等特点,受到农户的广泛欢迎。但目前该模式下农户福利水平的相关研究还极少,该模式是否有利于农户福利改进还有待进一步的实证分析。因此,基于森的可行能力理论,本文选取湖北省的荆门市彭墩村、荆门市郭店村和襄阳市白云人家3个典型的市场主导型增减挂钩项目,采用模糊综合评价模型测算出项目区农户福利变化。进一步运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分析福利变化的影响因素,探讨市场主导型增减挂钩项目区农户福利的变化特征及其内在机理,以期为改进农户福利水平、促进增减挂钩政策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福利指标体系构建

阿玛蒂亚·森于20世纪80年代提出可行能力理论,该理论以功能和能力为核心,将个人福利描述为一个人实际能做什么和能成为什么,即个人能够获得有价值的功能性活动的能力,可表示为各种功能性活动向量的集合[19]。而一个人的福利状况与实际生活直接相关[20],针对不同的研究对象和研究内容,可行能力的具体内涵各有不同,反映福利水平的功能性活动及指标也有差异。如Berenger和Verdier-Chouchane[21]研究非洲个人福利时,选取了卫生、教育、食品和环境等方面的功能性活动;方福前和吕文慧[22]研究中国城镇居民福利水平时,选取了住房、休闲、人际关系、健康和工作满意度5个方面的功能性活动;蒋和胜等[23]在分析集中居住前后农民福利变化时,选取了家庭经济状况、居住条件、居住环境、社会保障、社区活动和社会资源6个方面的功能性活动。

市场主导模式下,企业根据政府发布的招标信息,依法获取增减挂钩项目的承包权,负责项目区内拆迁、复垦和安置等所有工作,以此得到项目区耕地资源或周转指标的优先利用权,并通过产业化建设或指标的有偿转让实现企业利益最大化。项目实施过程中政府主要发挥着政策制定和监督引导的职能。因此,企业一方面需要通过科学的规划、高速的运作和精准的资源分配以保证自身利益,另一方面又要充分尊重农民意愿、完善安置方案、规范项目运作以达到政府审核标准。相较于政府主导模式,市场主导模式突破了政府财政负担沉重与缺乏监管的瓶颈,更能体现农民意志,近年来相关的项目越来越多。一般而言,市场主导型增减挂钩项目对农户福利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还建区规划建设方面,如住房、环境、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设施等;二是农户权益保障方面,包括经济方面的补偿和权利方面的保障;三是个人发展与心理情感方面,如就业机会、邻里关系和生活幸福感等。通过探讨,本文最终选取了8个功能性活动共31个指标(表1)。

表1 农户福利水平测算指标体系及权重Table 1 Farmers’ welfare measurement index system and weight

1)家庭经济情况。选取年均农业收入、年均非农业收入和日常生活成本3个指标。虽然单一的经济情况并不能真实反映农户的福利水平,但对发展中国家而言,却是极其重要的功能之一,体现了家庭改善生活品质和抵抗风险的能力。市场主导模式下,增减挂钩项目会对农户的收入和支出产生一定的影响。如宅基地面积减小,致使家庭畜禽养殖收入减少[17];产业发展后农户非农就业机会增加,致使家庭留守成员可通过就近兼职,获取更多非农收入;搬迁后农户的生活方式转变,家庭水、电、食物等生活支出增大等[18]。

2)农业生产情况。选取耕地面积、耕作半径变化情况和生产条件变化情况3个指标。土地是农户最重要的资源与财富,农业生产是农户重要的身份象征,农业生产情况直接关系到农户获得农业收入的难易程度,是农户福利的重要组成部分。增减挂钩项目中,农户的宅基地被复垦,家庭耕地面积增大,可获得的粮食产量和土地租金可能增多;异地居住后,农户的耕作半径可能增大,农户进行农业生产的时间成本可能增加;而土地整理和产业化建设可能促使项目区农业生产向规模化和机械化变革,从而显著改善农户的农业生产条件。

3)居住条件。选取房屋结构、房屋成新度、人均居住面积、房屋类型、房屋质量和室内设施完善度6个指标。项目实施后农户入住新房,新房与旧房居住条件的差异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农户福利水平的变化。

4)生活环境。选取绿化、噪音、治安和自然景观4个指标。生活环境直接影响到农户的身心健康。还建区与原村庄在绿化和自然景观上存在明显差异,集中居住与产业化建设会使村庄更加繁荣,但同时也可能带来噪音污染和治安问题。

5)社区资源。选取教育、医疗、娱乐和商服设施4个指标。社区资源为个人自由和发展的可能性提供了保障。增减挂钩项目实施后,新建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相较于原村庄会发生较大变化,影响着农户的生活质量和生活幸福感。

6)就业发展。选取非农就业机会和交通条件2个指标。非农就业机会的多少关系到农户能否就近就业、享受家庭团聚的福利;交通条件间接反映了就业的便利程度和区域经济水平。项目区产业建设可能会增加农户的非农就业机会,而土地整理工作可能改善村内的交通条件。

7)权益保障。增减挂钩项目中农户权益问题涉及三个方面:一是作为核心利益相关者,对项目的知情权、参与权和决策权;二是房屋的财产权,即对旧房拆迁补偿的满意程度;三是新增建设用地指标交易后参与分享的权利。因此,选取农户对项目的了解程度、是否参与还建区建设、是否自愿搬迁、房屋财产权实现程度和增值收益占比5个指标。

8)心理因素。选取项目整体满意度、邻里关系、生活适应程度和整体幸福感4个指标。增减挂钩项目实施后,农户的生活环境和居住条件发生变化,生活方式转变、邻里关系重组,农户的满意度、适应度和幸福感都可能发生变化。

1.2 福利的模糊综合评价方法

1.2.1 模型构建 模糊综合评价模型可将定性问题转化为定量问题,已广泛应用于个体福利的评价[24-26],具有科学性和实用性。根据本文的研究目标,可将农户的福利指标体系设定为模糊集X,第n个农户的福利函数( Wn) 表示为 :

式中:un(X)是X的隶属度,且0≤un(X)≤1。一般认为un(X)由0到1,福利水平逐渐递增,当un(X)为0.5时,福利水平处于不好不坏的模糊状态。隶属度集合根据福利指标的层级分为初级隶属度集合和功能性活动福利指数集合,初级隶属度函数的具体公式在很多文献中已有详细说明[25-26],在此不再赘述,功能性活动福利指数由对应的初级隶属度加权叠加获得,进一步功能性活动福利指数加权叠加后可获得农户的总福利指数。

1.2.2 权重确定 本文采用组合权重法确定权重。首先通过层次分析法获得各指标及功能性活动的主观权重,再通过熵权法获得对应的客观权重,两者取算数平均值依次获取二级指标的组合权重(wij)和功能性活动的组合权重(wi)。

1.2.3 福利指数加总 根据初级隶属度和权重的计算结果,项目区农户第i项功能性活动福利指数(u(xi))表达式为:

项目区农户总福利指数(W)可表示为:

1.3 影响因素计量分析方法

1.3.1 模型构建 模型的被解释变量为增减挂钩项目实施前后农户总福利指数的差值,用△Y表示,解释变量分为家庭特征、项目特征和区域环境特征三类,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进行影响因素分析,具体模型为:

当△Y >0时,表示项目实施后农户福利增大,当△Y<0时,表示项目实施后农户福利减小,当△Y=0时,表示项目实施后农户福利没有变化。式中β0为常数项,βk为待估参数,Jk为第k个解释变量(影响因素),N3为解释变量的个数,μ为随机误差项。

1.3.2 变量选择 森在研究福利变化的差异时,引入“转换因素”的概念,即由于个人、社会、环境等的差异,商品和服务向福利的转换程度和效率各有不同[27],从而导致福利变化的程度和方向存在差异,其实质与影响因素的概念相当。森[19]将“转换因素”分为5类:个人的异质性、环境的多样性、社会氛围的差异、人际关系的差别和家庭内部的分配。其中,环境的多样性包括自然环境的多样性和社会环境的多样性,人际关系的差别主要取决于传统和风俗。

国内学者在研究农户福利变化的影响因素时通常以家庭特征(个人的异质性)和区域环境特征(社会环境的多样性)两大类因素为主[28-31]。本文在此仅选择了这两类因素而忽略了其它转换因素的作用,主要原因在于:本文研究的项目区同属于湖北省,地理位置相近,农户所处的自然环境、传统风俗以及形成的社会氛围基本相似,且实地调研中并未发现农户样本在自然环境、社会氛围和人际关系上存在明显差异;同时,由于研究单元农户家庭的整体性特征,家庭内部分配的作用也可忽略不计。针对增减挂钩项目特点,本文还增加了项目特征类指标:不同增减挂钩项目,其规模、公平性和民主性等特征各有不同,而这些特征都可能对农户福利变化产生影响。结合前人研究成果和调研走访情况,最终选取3个方面共8个变量(表2)。

表2 农户福利变化影响因素及描述性统计Table 2 In fluencing factors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farmers’ welfare changes

1.4 数据来源

湖北省是最早实施增减挂钩政策的省份之一,政策环境较为成熟,积累的经验也较为丰富,以湖北省为增减挂钩的研究区,具有较强的代表性。在查阅相关文献资料的基础上,本文最终选取了受到地方土地管理部门表彰的3个市场主导型增减挂钩项目:荆门市钟祥市彭墩村增减挂钩项目、荆门市沙洋县郭店村增减挂钩项目、襄阳市襄城区白云人家增减挂钩项目。3个项目不仅完成了归还指标的任务,还依托政策和市场化运作,完成了村域范围内的土地整理、农地流转和旅游产业建设,具有较强的典型性。

课题组于2017年7—8月分别对以上3个项目进行了实地调研,调研方式分为两类:村干部访谈和农户问卷走访。通过访问村干部,详细了解村庄的基本情况,收集与增减挂钩项目相关的信息,本次调研共访问9位村干部。农户问卷走访采用随机抽样方式,调研内容包括农户家庭特征、增减挂钩项目特征和农户福利变化情况3个方面,数据涵盖项目区内所有搬迁时段。本次调研共获取182份问卷,175份为有效问卷,有效率为96.2%。其中,彭墩村62份,郭店村55份,白云人家58份,分别占总样本量的35.4%、31.4%和33.2%。

2 结果与分析

2.1 福利水平测算结果与分析

项目实施前,彭墩村、郭店村和白云人家农户的总福利指数都较低,分别为0.468 0、0.373 4和0.360 4;项目实施后,三个项目区农户的总福利指数分别为0.530 5、0.547 7和0.563 5(表3)。从增减挂钩项目对农户福利改进的效果来看,白云人家农户福利改进最为显著,总福利指数增加了0.203 1;郭店村次之,总福利指数增加了0.174 3;彭墩村总福利指数变化最小,仅增加0.062 5。由此可见,增减挂钩项目对农户福利改进确有积极作用,但不同项目区农户福利改进的程度存在差异。

农业生产情况、生活环境和就业发展3个方面,农户的福利改进效果较好。农业生产情况方面,三个项目区农户福利指数分别增加了0.108 3、0.281 7和0.298 7。原因在于三个项目都进行了土地整理和农地流转工作,农户耕地面积增大,村域内已实现规模经营和机械化生产,农业生产条件显著改善。生活环境方面,三个项目区农户福利指数分别增加了0.129 7、0.172 9和0.098 8,企业为吸引游客,增大了绿化、治安和景观方面的投入,虽然还建区噪音增多,但对农户生活的影响较小,还建区更加美丽宜居。就业发展方面,三个项目区农户福利指数分别增加了0.490 3、0.487 3和0.431 1,生态旅游业和生态农业的发展,增加了农户的就业机会,便利的交通条件也为村民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农户在这方面的福利有极大改进。

表3 三个典型项目区农户福利情况Table 3 Farmers’ welfare of three typical projects

社区资源和心理因素方面,三个项目区农户福利都有不同程度的改进。社区资源方面,郭店村和白云人家农户福利指数分别增加了0.250 5和0.438 2,效果较好;彭墩村农户福利指数仅增加了0.004 0。集中居住后,村庄的医疗、娱乐和商服设施更加完善,生活更加便利,三个村庄在这些方面都有显著改善,但由于教育设施有赖于还建区的规划,而彭墩村在还建区内未重建被拆除的幼儿园和小学,村内教育设施变差,致使该村在社区资源方面福利指数仅略有增加。心理因素方面,三个项目区农户福利指数分别增加了0.097 1、0.022 6和0.029 0,改进效果不太显著。调研发现,农户对项目的满意度普遍较高;集中居住后,村庄的环境得到改善、娱乐设施增多,农户间交往更加密切,邻里关系也变得更加和谐,幸福感增强;但相较于项目实施前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农户的适应程度明显降低,由此造成了农户在心理因素方面的福利改进效果不太显著。

家庭经济方面,三个项目区农户福利呈现“两增一减”的变化,福利改进效果一般。彭墩村和郭店村农户福利指数分别增加了0.086 8和0.007 5,白云人家农户福利指数减小了0.061 6。上述分析表明,项目实施后,村庄的农业生产情况显著改善,非农就业机会增多,村庄更加繁荣,农户更易获得较高的农业收入和非农业收入。然而,项目实施后,农户的生活方式转变,以往自给自足的粮食、蔬菜和肉类等食物需要通过购买获取,农户家庭对水、电、煤气等的依赖度加强,日常生活支出增大,收支的差距决定了福利变化的方向和程度,三个项目区中白云人家的日常生活成本增加幅度最大。

居住条件和权益保障方面,三个项目区农户福利呈现“两减一增”的变化,福利改进效果较差。居住条件方面,彭墩村和郭店村农户福利指数分别减小了0.116 3和0.033 1,而白云人家农户福利指数增加了0.027 7。实际走访可知,还建区新房的结构、成新度和室内设施完善度较旧房都有较大改善,但人均居住面积明显减小(彭墩村最为显著),房屋类型都由原来的独户大宅院转变为小院(无院)式联排洋房,房屋质量与原先农户家庭自建的房屋相比也有一定差距,由此造成农户的居住条件改善效果较差。权益保障方面,彭墩村和白云人家农户福利指数分别减小了0.155 5和0.049 5,而郭店村农户福利指数增加了0.025 4。总体而言,三个项目都极大地保证了农户自愿搬迁的原则,但农户对项目的了解程度和参与程度普遍较低,农户对于旧房换新房补偿的满意程度各有不同,这与农户的旧房情况和家庭情况息息相关。从增值收益占比的结果来看,白云人家和郭店村较好地保证了农户参与增值收益分配的权利,而彭墩村这一指标的福利指数仅为0.277 9,福利水平偏低。

2.2 福利变化的影响因素分析

通过检验可知,回归模型总体显著性检验P值<0.05,模型总体线性关系极显著,各变量共线性统计量方差膨胀因子(VIF)均远小于10(表4),表明各变量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模型构建较为合理。

家庭特征中,家庭被抚养人口比重对农户福利变化具有显著负向影响(表4,P<0.01),家庭被抚养人口比重越大,家庭的负担越大,福利转化效率越低;户主年龄对农户福利变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P<0.05),这可能是由于户主年龄越大,旧房年代就越久远,房屋翻新或重建的需求越强烈,项目实施后福利改进的效果更加显著;家庭非农劳动力比重对福利变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P<0.10),一般而言,家庭非农劳动力占比越大,家庭对农业的依赖程度越弱,生活和生产方式转变的欲望也越大,通过增减挂钩项目改进家庭福利的能力和空间也越大。

表4 农户福利变化影响因素回归结果Table 4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in fluence factors of farmers’ welfare

项目特征中,还建区面积和项目对公平的重视程度都对农户福利变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P<0.01)。还建区面积越大,增减挂钩项目的规模就越大,项目提供的资金、劳动力相应更多,还建区新建的配套设施也会更加齐全,农户福利改进更加显著;而增减挂钩项目越注重公平,农户对公平的感知程度越高,越有利于农户福利改进。实际调研可知,项目资金运作不透明、补偿标准不明确等情况都易导致农户产生不公平的感受,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对农户的心理情感和权益保障产生负面影响。

区域环境特征中,区域经济水平对农户福利变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P<0.01),且在所有变量中影响作用最大。地区经济水平越高,农户家庭所处的经济环境就会越好,区域的政策环境也可能更加成熟,更有利于保障农户在增减挂钩项目中的合法权益。同时,较高的经济水平也是项目区快速发展的重要保证。

3 结论与政策建议

3.1 结论

市场主导型增减挂钩项目对农户福利改进具有明显的积极作用,但作用效果有待加强。实证分析也验证了这一结论,即彭墩村、郭店村和白云人家三个项目区农户总福利指数分别增加了0.062 5、0.174 3和0.203 1,但仍处于较低水平,且农户福利在居住条件和权益保障两方面改进效果较差。这一方面意味着市场主导模式的增减挂钩项目具有较大优势,值得进一步推广;另一方面也说明项目区农户的安置补偿工作有待加强,政府对企业的监督引导职能不可放松。

区域经济水平、还建区面积和项目对公平的重视程度对农户福利变化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这说明市场主导模式适宜在区域环境较好的地区进行推广,注重公平,并适当扩大还建区面积有利于改进农户福利水平。此外,农户家庭的异质性也会显著影响福利改进的效率,有必要对其加强关注。

3.2 政策建议

1)完善农户权益保障机制。从项目立项、还建区建设、拆迁安置、土地复垦到最后的竣工验收与效益评价阶段,政府和企业都要充分尊重农民意愿,落实农户对项目的知情权、参与权和收益权。坚守公平原则,及时公布农户拆迁补偿标准,并对每家每户具体的补偿情况和项目资金使用情况进行公示,做到账目透明化,从而确保补偿的公平性和合理性。

2)增强政府的政策制定和监督引导职能。政府部门需科学制定项目申报标准和审核要求,规范运作流程,对项目规模、还建比例、人均居住面积以及拆迁补偿标准等底线进行把控,以保障农户安置工作的完善。同时,还应及时引导企业进行产业建设,促进农村现代化发展。

3)优先在经济发达地区推行市场主导的增减挂钩模式。良好的经济环境,是产业建设和市场化运作的基础。政府需详细了解试点区域特征,因地制宜,优先在经济发达地区实施市场主导模式,增强增减挂钩政策的实施成效。

4)充分尊重农户的异质性,制定差异化补偿方案。企业需加强与农户的沟通交流,掌握项目区农户不同的家庭特征和愿望诉求,总结归类后制定针对性补偿方案,以此增强农户对项目的满意程度。如提供更多户型以满足不同家庭结构的农户对住房的需求;为就业困难的农户提供就业指导与技能培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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