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种永济宝卷叙录

尚丽新

（山西大学 国学研究院，山西 太原 030006）

宝卷研究专家车锡伦先生认为：“宝卷是一种十分古老的、在宗教（主要是佛教和明清各民间教派）和民间信仰活动中，按照一定的仪轨演唱的说唱文本。”［1］1可见宝卷集宗教性、仪式性、表演性、民间性于一身，它是民间娱乐、审美、教化、信仰和生活的凝聚和折射。从21世纪初开始，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持续升温，南、北方民间宝卷的保护、研究和开发都进入空前繁荣的时期。不过，不可否认的是，目前已出版的影印和排印本宝卷文献收录极为有限，宝卷文献散落各地，宝卷文献整理这一基础工作始终滞后。

山西宝卷在宝卷发展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而山西永济的宝卷又一枝独秀。永济宝卷在河东道情班社中表演①河东古代指山西运城、临汾一带。河东道情分布于山西晋南一带及黄河两岸，宝卷则主要存在于以永济为中心的地区。、与河东道情密切相关，这一特点目前在全国范围内是非常少见的。音乐学界和民俗学界对河东道情的关注由来已久，但学术界对于永济宝卷的研究却不够充分。20世纪90年代山西老艺术家寒声注意到首阳山道情宣传队中存有宝卷，21世纪初山西大学李豫先生依照寒声提供的线索在首阳乡长旺村发现了《白马宝卷》等六部宝卷，并在其《山西永济首阳山新近发现的六部清嘉庆至民国的〈道情宝卷〉》一文中作了详细的介绍。［2］137-186随后运城学院的卫凌［3］77、杨永兵在研究晋南音乐时均对宝卷问题给予了一定的关注。尤其是杨永兵从音乐人类学的角度对永济宝卷的存留传承、文本形式、唱腔表演等方面进行了较为全面的研究，已发表了《山西河东〈杨氏宝卷〉音乐初探》［4］24-27《山西河东地区宝卷及其音乐研究》［5］94-102《山西永济道情宝卷文本研究初探》［6］116-119三篇文章并出版了专著《山西永济道情宝卷及音乐研究》［7］。

上述研究成果中或多或少涉及永济宝卷文献的整理和研究，可惜较为分散，为了让更多关心宝卷的人了解到特殊的永济宝卷，我们整理了这份“永济宝卷研究叙录”，以飨学界。

一

需要事先交代的是宝卷的特殊形式。我们以形式最为复杂的教派宝卷来作说明。一部教派宝卷包括“开卷”“正文”“结卷”三大部分。“开卷”，亦名“开经”，本文为了方便阅读，统称“开卷”。“正文”指“开卷”“结卷”之间的主体部分。“结卷”又称“结经”，本书统称“结卷”。教派宝卷的“开卷”“结卷”部分都有非常复杂的仪式；“正文”模仿佛经分“分”或“品”，每一“分”或“品”由白文散说、偈赞和小曲相结合的六个小部分组成。这六个部分是：（1）散说；（2）诗赞；（3）十字或七字的诗赞体唱段；（4）格律严整的长短句歌赞，句式和押韵为“四四（韵）五（韵）四四（韵）四四（韵）四五（韵）”；（5）诗赞；（6）小曲。①本文关于宝卷的形式以及（1）（2）（3）（4）（5）（6）的标号方式均借鉴车锡伦先生的研究成果。参见车锡伦《中国宝卷研究》第四章“明清民间教派宝卷的发展、形式和演唱形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47-153页。例如《销释孟姜忠烈贤良宝卷》的第十六分②《销释孟姜忠烈贤良宝卷》明刻清递修本，濮文起主编《宗教历史文献·民间宝卷》第五册影印本，黄山书社2005年版。：

（6）【侧郎儿】做衣裳，做衣裳，我夫长城冷难当。千辛万苦受恓惶，两泪汪汪。我的天呵，天下人谁似我恓惶！织寒衣，织寒衣，紧急催替莫延迟。数九冷天，那（哪）个知昼夜登机！我的天呵，寒来暑往，兔走乌飞。

（1）说孟姜听的去送寒衣，即便收拾机枉（柱）线丝，提花织锦。……

（2）孟姜长城寻范郎 千里把伞送衣裳

（3）许孟姜，上长城，去寻范郎。先织领，赭黄袍，进与君王。

按天宫，三十六，织上五斗。 四角上，先织下，四位金刚。

……

（4）孟姜手巧，织罢衣裳，四季有温凉。寒来暑往，不错时光。这领黄袍，进入朝纲，君王赞念，千载姓名香。

（5）孟姜织黄袍，三百六十爻。因为范喜郎，一年织一遭。

教派宝卷的“开卷”“正文”“结卷”的普通形式如表1所示：③回向、发愿一般有三种形式：一是袭用前期佛教宝卷《金刚科仪》的“结经发愿文”；二是“四报恩”“六报恩”“十报恩”之类的“报恩”；三是“结经发愿文”加“报恩”。

表1 明清教派宝卷形式表

早期佛教宝卷与教派宝卷在形式上相近，只是更自由一些，例如教派宝卷正文中的（6）是非常规律地出现在每一“分”（品）的开头或结尾，但早期佛教宝卷中插唱小曲则是较为随意的。较之早期佛教宝卷和教派宝卷，民间宝卷的形式最为简单，“开卷”和“结卷”的繁琐仪式大为省略；“正文”部分删去偈赞和小曲，只保留了说说唱唱段落形式，也不再分“分”（“品”）。需要提请注意的是，在本文对每部宝卷的“叙录”中，直接采用（1）（2）（3）（4）（5）（6）的标号，不再作详细说明。

山西永济宝卷，由于是在道情班社宣演，其文本形式和表演形式与普通宝卷不大相同。在此我们先做一点交代。首先，本文所录宝卷《中国宝卷总目》都不见著录［8］。其次，今存永济宝卷按照地域可分为韩阳镇宝卷和韩家庄宝卷。前者有6种，产生时间较早，使用教派宝卷的文本形式，有清代、民国初年的早期抄本；后者21种，除《陈氏剪发宝卷》之外均为韩家庄宝卷艺人展祯祥所抄，且绝大多数抄于1984年。韩家庄宝卷的文本形式是民间宝卷的文本形式，而且包含多个小卷，它们道情化程度更高。先来看韩阳镇的6种宝卷。

二

（一）《佛说四德三元仁义宝卷》

简称《四德宝卷》。清嘉庆二十年（1815）李佩秀抄本，毛装，1册。卷末残，末4页抄补。封面题“四德三元仁义宝卷”“嘉庆廿年葭月念三日志记”“三家店村中堡李佩秀题”。内封题“四德”“共五十三页共二十六分，还愿可通”。开卷题“佛说四德三元仁义宝卷”。举香赞“四德宝卷，一片仁义”。开卷偈“四德宝卷才展开”。按，本卷实存22分。后装封底题“永济第四区长旺村油坊巷道清（情）会长自富”“白莲台上慈悲主，紫竹林中自在仙。□□观空□□□，莲花台□□□露”“告所亡人之良善”“中华民国三十一年（1942）菊月二十八日写”“福受堂写”。

开卷由举香赞、和佛、编卷缘起、信礼常住三宝、皈依颂、开卷偈、提纲组成。正文分26分，但无分名。每分内是（1）（2）（3）（4）（5）结构。结卷有结经发愿文和十报恩。

故事梗概：江夏富商冯商广积阴德，年过半百而无子，不肯纳妾，妻子金氏逼他纳妾，他却行善令所纳之女还归本夫。因冯商多行善事，玉帝令文曲星下凡为其子冯京，冯京科举考试连中三元，名扬四海。宰相富弼将冯京招为女婿，富弼的女儿是织女星下凡，玉帝令二人婚配。

所谓“四德”应指儒家的孝、悌、忠、信。这部宝卷的旨意在于劝善。江夏富商冯商之事见《宋史》本传及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姚庭若《不可录》。宋元南戏中有《冯京三元记》（已佚）。明初沈龄有传奇《三元记》，亦演绎此事。

（二）《佛说阴功宝卷》

《中国宝卷总目》虽未见著录，不过此卷实为金本中延寿故事，金本中延寿故事在吴方言区宝卷中广泛存在，参《中国宝卷总目》第1405条“延寿宝卷（二）”［8］336，又第0756条“男延寿宝卷”［8］187。

此卷为清光绪十八年（1892）抄本，1册。无封底。封面红纸籖题“佛说阴功宝卷一本，沐手请举香读”（左），“光绪拾捌年孟春吉日注”。卷首唱“归命三宝”“请神”后开卷，题“佛说阴功宝卷一册”。结卷有“此宝卷大清国信士人抄”。残。按，本卷在每段散说（“却说”）前的四句偈赞末注“第×分”“××分”，无分名。开卷前又有“奉请诸神赴会道场分第一”。

开卷由归命三宝、修行偈、请神、举香赞、信礼三宝、开经偈、归命三宝、缘起组成。正文32分，无分名。第1分从（2）起，即（2）（3）（4）（5）；从第2分起，都是（1）（2）（3）（4）（5）。第32分是结卷，先用十字句叙述金本中升仙，接着是一个相当于（4）的偈赞，然后是结经发愿文、十忏悔、偈①、十报恩、回向偈。末页又抄了一遍结经发愿文。

故事梗概：北宋金良员外家中大富，但膝下无子。夫妻二人发愿求子，广行善事。玉帝被感动，但因金良前世作恶太多，虽赐其一子，但此子只能活到九岁。金良之子名金本中。金本中聪明善良，九岁时割肉为父母治病。玉帝感动，为金本中增寿十年。金本中19岁时，又用善行感动了前来勾命的阴司三曹，玉帝又为其加寿10年。金本中中状元为官之后，替当地小民还掉一万两欠银，玉帝又为其增寿10年。金本中39岁时因无子而娶妾，发现所娶妾乃是卖身救父之女，遂令其父女团圆，玉帝为其增寿20年，并赐其3子。丫环春兰无意间打碎玉碗，金本中替之代罪，玉帝又为其加寿10年，并赐其三子成名。后来金本中又因劝说六贼归善而得加寿20年。最后寿终被众位菩萨接引上天宫。

（三）《白马宝卷》（三个版本）

1.相天吉抄本

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山西永济相天吉抄本《白马宝卷》。1册。封面题“白马宝卷□部”“光绪弍十弍年七月中旬”“会主人仁义堂”。内封为一首诗：“白马壹骥显神光，驼定居家大贤良。老君点化杜金定，仙鹤作歌上天堂”，上横题“兴盛堂”，左右分别题“光绪弍十弍年吉／六月二十玖日立”。卷末有诗一首：“白马宝卷是大贤，善男信女听美言。世人若学杜金定，富贵荣华万万年”，下横书“万善同归”，后署“主人题，光绪弍十弍年陆月虔诚敬叩，会主人仁义堂记”。另页题“代笔人相天吉敬拜”，左右有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禄存万石，三星俱全”（右），“福星下降，禄保平安，寿存富贵，兴盛无边”（右）。另页另人笔迹书“共总连皮五十三页”，左右书“积善门，生贵子”（右），“学读书，出贤人”（左）。

开卷：举香赞、请神、皈依颂、开经偈、信礼常

①偈文云：“十方同一等，八面去遮挡。大道无边际，虚空难度量。召召心在目，晃晃升色相。这里参得透，诸佛一合像。”住三宝、开卷偈。

正文分为21分，无分名。每分内为（2）（3）（4）（5）（6）（1）结构。（6）的曲名前有“道清”二字。

结卷有送神经和十报歌。

故事梗概：河南偃师县城北关熊子贵，娶妻杜金定，生有一子小玄玄、一女观音奴。算命先生言杜金定是富命，熊子贵则是穷命。熊子贵气恼之下将金定休掉。杜金定被白马驼至金河玉斗庵，拜庵主张三为师，出家为尼。熊子贵休妻之后，家产荡尽，将一双儿女也卖了，乞讨为生，吃糠时噎死。金定为前夫办完丧事后，大放河灯，巧遇儿子小玄玄。小玄玄被卖到山东张员外家后，改名张云龙，读书十年，中了头名进士，封官巡河御史。张云龙假扮道人巡河，恰逢母亲放河灯，母子相认。张云龙又扮作道童，在孟津刘居士家找到了妹妹观音奴。全家团圆。后来太上老君将其全家度上天界。

2.萧正荣抄本

萧正荣，原永济市文化馆馆长。萧抄本现藏于永济市文化馆。萧正荣称首抄于“大清国康熙朝二十八年”（1689）。此卷没有“请神经”和“送神经”，正文每分格式为（1）（2）（3）（4）（5），除在（3）之前标“佛”以外其他部分都没有特别标注。

3.张文华抄本

张文华为永济韩阳镇双店村当代宝卷艺人。张抄本现存永济市文化馆。抄写于1991年5月24日，共22分。每分格式为（1）（2）（3）（4）（5）。第8分中有【莲花落令】的演唱。

（四）《佛说阎君宝卷》（二个版本）

1.相天吉抄本

又名《佛祖故化阎君宝卷》。清宣统元年（1909）相天吉抄本，36分，1册。封面书签题“阎君宝卷一部”，又“会主人仁义堂”“宣统元年荷月中旬上吉日毕”。内封题“佛祖故化阎君宝卷全折一册”“会主人仁义堂安盛堂记抄”“宣统元年荷月吉日中旬造毕”“仁义憨厚，兴盛平安，心和气忿，不老神仙”。内封后页题诗：“十家佛祖化阎君，假设幽冥劝世人。若肯回头把佛念，也免阴曹转轮回。”“立志念宝经，事行要公平。真心念弥陀，永远得长生。”署“宣统元年岁在己酉，多行好事，永远久长”。开卷无题。第三十六分后有“送神经”“拾报歌”“讽《心经》一卷送神”“经卷立身法”等，后题“宣统元年六月十三日抄造完毕”“本主人相天吉子云拙笔粗言”。后有三、五、七言诗四首。卷末页题“宝卷连皮前后共总七十九页”，左右题六言诗“宝卷三十六分，好话常（旁有“牢”字）记在心，佛号弥陀常念，死后天公为神”（右），“满部七十九页，诗白道清念说，宝卷要箴但另，分开好似明月”（左）。

开卷有举香赞、请神，后接一段白文。第1分仍属开卷部分，（2）（3）（4）（5）（6）结构，后接开经偈和归命三宝。正文从第2分开始，直至第36分，每分首标“阎君宝卷第×分起”，但没有分名。每分内是（2）（3）（4）（5）（6）（1）的结构。结卷有送神经、结经发愿文、十报歌、回向偈、讽心经、讽心善经、讽多心宝经，卷末附有关于“经卷立身法”。

故事梗概：景泰二年，西京河南府洛阳县安定坊有一人名马弘敬，五月初一日得病暴亡，游阴还阳后抄写《十王宝卷》以警世。

2.张文华抄本

现存永济市文化馆。抄写于1991年。此本与《白马宝卷》合订，附于《白马宝卷》之后，仅存5分，每分格式为（2）（3）（4）（5），没有白文和小曲。

（五）《三渡杨氏宝卷》（三个版本）

《中国宝卷总目》虽未见著录，但观音度化杨氏的故事在今天的常熟宝卷中也有。

1.相天吉抄本

民国二年（1913）年相天吉（子云）抄本，1册。封面缺，内封残缺半页，后半页首题“金经宝卷共二十一分，要箴诗白道清具全”，抄写者诗四首，七言二首称“上诗”：“三渡杨氏宣经卷，二十一分各样全。要箴诗白道清显，消灾消难保平安。”“中华民国坐二年，三月初三将卷编，四月初五红批点，五月二十贮完全。”五言二首称“下诗”（略）。开卷无题，举香赞有“三渡杨氏赴命，上天宫”。本卷段落分“分”，但每分无名，均题“三渡杨氏宝卷第×分”。卷末题“仁义兴盛全福万金寿命堂造”“中华民国二年五月十三抄完”“身闲挑空批点，共总五十二天”“三渡杨氏宝卷连双皮共是六十八页，主全”“代笔主人相天吉字子云记抄书”等。另附抄写者诗等（用朱笔抄）。

开卷有举香赞、佛宝经谒、敬礼三宝、请神经。请神经用了1分，标明“首卷第一分”，以与正文第1分区别。正文分为21分，无分名，每分前标出“三渡杨氏宝卷第×分起”。每分内是（2）（3）（4）（5）（6）（7）（1）的结构。比一般教派宝卷的形式又多出一个（7），（7）是小曲之后又加的诗赞。结卷有送神经、结经发愿文、忏悔文、十报恩、回向偈。

故事梗概：杭州南门的朱客臣员外乐善好施。释迦佛让观音领众神去赴朱员外的斋会。朱员外讨账未回，其妻杨妙真不信佛道，将众神赶走。佛祖当晚将杨妙真之魂勾到地狱，杨妙真游狱后改恶从善，天天念佛。观音下凡化作一卖柴贫婆到妙真楼下卖柴。妙真不肯下楼买柴，错失良机。得知真相后妙真决定悔过修行。观音二度下凡，变作一肮脏贫婆求妙真施粥，观音的要求越提越多，妙真恼怒，观音度了妙真的侍女金钱升空而去，妙真极度后悔。妙真与丈夫朱员外弃家修行，观音三次下凡，终于度了二人，驾云而去。

2.张文华1996年抄本

开卷有举香赞、请神经、编卷缘起，卷末则无结卷形式。正文21分，每分格式为（1）（2）（3）（4）（5）。

3.张文华1997-1998年抄本

现藏于永济市韩阳镇双店村张文华家中，与残本《阎君宝卷》合订。卷末题记说明据宣统元年（1909）旧本于1997年7月8日和1998年7月3日抄写。开卷保留了包括“请神经”在内的部分开卷形式，正文格式为（1）（2）（3）（6）（4）（5），卷中有说明“金经宝卷共二十一分，要箴、诗白、道情具全”。

（六）《善恶报宝卷》

《中国宝卷总目》虽未见著录，但这部宝卷中的第一个故事在吴方言区宝卷中广为流行，它应是据吴方言区的《杏花宝卷》改编。

清宣统元年（1909）相天吉（子云）抄本，15分，线装，1册。封面残存半页，无题。内封书签题“善恶报宝卷（一部）”“会主人仁义堂记”“宣统元年八月十七吉日造毕”，朱笔“人义好善，道清消卷”。内封背面书诗：“宝卷功德似云天，善恶报应在内边。世人若醒玄中妙，长生不老代罗仙”，末署“宣统元年桂月中秋吉日毕，主人相子云拙笔”。开卷无题。第六分“白文”前是《杏花宝卷》故事，其后为《包公案·石狮子》故事。“送神”“结经发愿”“十报歌”后“回向”结卷。后附抄写者诗两首：其一，“善恶宝卷玄妙通，要箴诗白有道情。听化世情心若醒，口念弥陀永长生”，末署“宣统元年桂月中秋吉日，主人相子云题”；其二，朱笔书“宝经宝卷十六分，有善有恶情由深。且听且化心若醒，自思自想见世尊”，此页另题“宣统元年桂月中秋吉日抄毕”“连双皮共四十六页”“代笔人相天吉安盛堂子云记”。按，本卷正文15分，无“分”名，均题“善恶报宝卷第××分”。卷首“举香赞”后有“请神宝卷，首一分，起”，故云“宝经宝卷十六分”。

开卷有举香赞、请神经①举香赞后标“请神宝卷、首一分、起”。。正文分为15分，每分前标出“善恶报宝卷第×分起”，但没有分名。每分内是（2）（3）（4）（5）（6）（7）（1）的结构。比一般教派宝卷的形式又多出一个（7），（7）是小曲之后又加的诗赞。结卷有送神宝经、结经发愿文、十报歌、回向偈。

故事梗概：这部宝卷由两个故事组成。第一个是据吴方言区流行的《杏花宝卷》改编的婢女杏花修行的故事。北宋汴京城陈亮员外家的婢女杏花发愿修行，每日在厨房中捡拾谷物，积攒三年后，杏花将所积之谷给仆人陈安，请他卖掉后请一尊观音像。陈安将卖米之钱挥霍干净，以枯木包于红纸中，哄骗杏花是佛像。杏花供奉起来，暗自修行。陈员外发现佛像原是枯木，将杏花打死。杏花实被观音度上天堂。陈家见此神迹，全家修行。第二个故事据包公案改编。北宋南阳府邓州狮头镇居民多为杀猪宰羊、打僧骂道之人。而王天充一家则是吃斋念佛、广行善事之人。玉帝见狮头镇人作孽太多，令龙王将此镇淹没。观音化作一老翁将此事告诉王天充，庙门口石狮子眼一红就会发大水，让他早早造船以备逃生。七月十五夜，发起了大水，全镇被淹，王天充一家在船上平安逃生。一路上救起大马猴一只、黄雀一窝、人一个。王天充将此人改名王富，收为义子。大水过后，包拯来到狮头镇查看，将王天充之事上奏朝廷，王天充一家得到圣上的褒奖。正宫娘娘的金镶玉印丢失，王天充知道玉印的所在，让义子王富进京面圣。王富忘恩负义，在京被招为驸马，将前来寻兄的王贵打入监牢。大马猴、黄雀报恩，搭救王贵。包公审明此案，将王富处斩，王天充一家入朝安享富贵。

三

以上是韩阳镇6种宝卷的叙录，再看韩家庄的21种宝卷。这21种宝卷《中国宝卷总目》均未见著录。这21种中除《陈氏剪发宝卷》残卷为“古卷”（民国抄本）之外，其他都是道情老艺人展祯祥所抄。展祯祥抄本除个别几本宝卷之外，大多数都抄写于1984年11月；凡文中没有特别注明抄写年月的，都指1984年11月。韩家庄宝卷有10种“大卷”和11种小卷。大卷使用的都是民间宝卷的（1）（2）（3）（5）结构，由于“第×份”的标注都是从（2）开始的，所以就成了（2）（3）（5）（1）结构。第一个（1）或者是“序言”，或者是独立于第一分之前的一段白文。而且“分”都写作“份”。以下先看10种“大卷”的叙录。

（一）《陈氏剪发宝卷》

残卷，仅存两页古本，展祯祥将其粘在纸上并补全。

无开卷仪式文。开卷前一段序言，序文声称此部宝卷集共选宝卷20余篇，包括《陈氏剪发宝卷》两段、《梁王宝卷》、《手巾卷》、《红钟卷》、《橎（盘）陀山宝卷》、《孟姜女宝卷》等。序文还介绍了《陈氏剪发宝卷》现存部分的故事梗概：徐孟初（徐晞）无钱埋葬父亲，其妻陈氏剪发卖银以葬父。祸不单行，徐晞的儿子徐纳又将人误伤，官府命其交钱赎罪。一家人一筹莫展，徐纳忽然想起曾有三位道人赐画一轴嘱托遇难时打开。徐纳展开画卷，画上的摇钱树只要双手摇动就掉下金钱，一家人由此渡过难关。徐晞，字孟初，明永乐年间，他担任县令的佐吏功曹，后来做到工部郎中。英宗即位后，徐晞升为兵部右侍郎、兵部尚书。

正文仅存一分，格式为（2）（3）（5）（1）。（3）是十字句唱段，（2）（5）均为两句七言诗赞。

（二）《白衣庵宝卷》

开卷有一篇序言，没有开卷、结卷仪式文。正文12分，“分”写作“份”，每分无名。正文结构是类似河西民间宝卷的（1）（2）（3）（5）结构，不过每一分都从（2）开始，这样一来第一分的前面就多出一段白文，每分基本上是（2）（3）（5）（1）的结构，也偶尔会有多一段（2）（3），或少一段（5）。韵文（3）是十字句唱段。

《白衣庵宝卷》据《今古奇观》卷37《崔俊臣巧会芙蓉屏》改编［9］731-748。讲的是崔俊臣与其妻王氏历经劫难、破镜重圆的故事。故事开头的入话部分讲了一个相似的王公和其妻离散后又重逢的故事，也被改编到《白衣庵宝卷》中，就是宝卷开卷的那篇序言。

（三）《寒山寺送子宝卷》

此卷改编自《今古奇观》第14卷《宋金郎团圆破毡笠》［9］266-286。开卷有一篇“序言”，“序言”实则改编自《宋金郎团圆破毡笠》的入话部分。全卷共15分，每分无题，仅标明“第×分”。除第15分之外每分为（2）（3）（5）（1）结构，第1分之前有一段白文，第十五分的结构是（2）（3）（5）。（3）是十字句唱段，（2）（5）均为两句七言诗赞。值得注意的是，这部宝卷的第6分与其他各分不同，这一分用【莲花落令】演唱，很有可能这一分是可以单独抽出来作为小卷来表演的。

这部宝卷的内容有错乱的地方，可能是装订有误的问题。

故事梗概：宋敦到寒山寺求子，遇见一个刚死的老和尚，便发善心为其买棺埋葬。老僧遂投胎为其子宋金。宋金长大后与船工刘有才的女儿宜春结婚。宋金不幸患病，刘有才将宋金抛弃。宋金得一老僧相赠《金刚经》，每日诵经，病体得愈，偶得机会还发了大财。宋金回到船上寻妻，凭借旧时的破毡笠与妻子破镜重圆。夫妻二人同诵《金刚经》，到老不衰，无疾而终。

（四）《香山寺还愿宝卷》

无开卷、结卷仪式文。开卷有1篇“序言”。全卷14分。每分无题，仅标明“第×分”。除第14分每分均为（2）（3）（5）（1）结构，第14分为（2）（3）（5）结构。（3）是十字句唱段，（2）（5）均为两句七言诗赞。

第1分、第2分、第10分均存在“错简”现象，应当是本部宝卷在传抄过程中出现漏抄、错抄的情况。

此卷的故事改编自《今古奇观》第18卷《刘元普双生贵子》［9］360-387。故事梗概为：宋真宗年间青州刺史刘元普告老还乡，没有子嗣，不免日夜忧愁。刘元普广行善事，搭救了李伊遗孀幼子春郎，帮助裴兰孙安葬其父，并将裴兰孙嫁与春郎。刘元普的善行得到回报，天赐二子。李春郎与刘元普的二子都考取功名，一门富贵。

（五）《颜三娘教子宝卷》

无开卷、结卷仪式文。开卷有1篇“序言”，记载了“这部宝卷共选了四十余篇。其中有历史卷本《梁王宝卷》、《手巾宝卷》和《红钟宝卷》，《地藏王宝卷》和《盘陀山宝卷》，和《度云山》以及《香山寺》、《寒山寺》、《杨门忠烈宝卷》，还有《杨宗保征西》和《天门阵宝卷》。”“这部古典宝卷是道情简本精华，也是过去的古典小说。”全卷12分。每分无题，仅标明“第×分”。除第12分每分均为（2）（3）（5）（1）结构，第12分为（2）（3）（5）结构。（3）是十字句唱段，（2）（5）均为两句七言诗赞。

《颜三娘教子宝卷》的故事改编于《今古奇观》第25卷《徐老仆义愤成家》［9］492-512。故事梗概为：徐哲突患伤寒症去世，他的两个哥哥欺负孤儿寡母，分家之时把最差的留给侄子。徐哲的妻子颜三娘，在老仆阿寄的帮助下，与两男三女重振家业。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徐老仆阿寄，而非颜三娘。徐老仆主动去外边做生意，赚了大钱回来后买了一千亩地，帮小主人男婚女嫁，自己却至死并无半文私蓄。

（六）《鸳鸯谱宝卷》

展祯祥抄于1983年6月5日。封面题“鸳鸯谱宝卷”“公元一九八三年六月五日立”“合卷人等启”，内封题“鸳鸯谱宝卷”“公元一九八三年六月五日立”“道情剧组启”。

正文前有“序言”，说明改编过程。无开卷结卷仪式文。开卷有一段白文，随后共分13分，每分无题，仅标明“第×分”。除第13分外每分均为（2）（3）（5）（1）结构，第13分为（2）（3）（5）结构。（3）是十字句唱段，（2）（5）为两句七言诗赞。

此卷的第8分用【海创令】演唱，很有可能这一分是可以单独抽出来作为小卷来表演的。

本卷故事据《古今奇观》的“乔太守乱点鸳鸯谱”故事改编［9］565-589，是韩家庄俗文学故事宝卷中改编力度最大的一本，不仅将《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中的地点人物改变增删，故事情节除了保留了经典的“弟代姊嫁”“姑伴嫂眠”“乱点鸳鸯”之外，故事缘起、发展背景和冲突矛盾都发生了变化。《鸳鸯谱宝卷》的改编比较成功，在当时很受欢迎，序言称：“本部卷首及组员其时将这个乔太守的故事改编，卷部成为卷中的精华，即时展出，在当时编演而成，又发挥了全组的作用，受到了群众的好评和赞扬。”

（七）《孟姜女宝卷》

前有相当于故事梗概的序言。无开卷、结卷仪式文。全卷分6分，无分名，除第6分外，每分内结构为（2）（3）（5）（1），第6分的结构为（2）（3）（5）。

此卷篇幅短小，不到4000字。从许孟姜、孟帖（蒙恬）、陕西华阴县、梁（凉）山寺这些人名地名以及几个特殊故事情节（孟帖陷害杞郎、梁山寺托梦、孟姜死后得到秦始皇的旌表）来看，这部宝卷也属于黄天教教派宝卷《销释孟姜忠烈贞节贤良宝卷》系统的孟姜女宝卷。

（八）《唐王访贤宝卷》

展祯祥抄于1988年。全卷15分。每分无题，仅标明“第×分”。除第15分外每分为（2）（3）（5）（1）结构，第1分之前有一段白文，第15分的结构为（2）（3）（5）。（3）是十字句唱段，（2）（5）均为两句七言诗赞。

此本宝卷的故事来源是传统长篇大书《秦琼打擂》。故事梗概为：隋唐之际，唐王李世民为了招纳贤士秦琼，命惠妃娘娘扮作罗夫人去瓦岗寨与秦母拜寿。秦母与惠妃走到黑江口，被奸臣褚风奎勾结贼寇冒充秦琼骗去。幸有丫环翠红偷跑下山报信，侯君其和王豹救出秦母和惠妃。贼寇假扮秦琼在京摆下百日擂台，打遍群英，惹得天怒人怨。真秦琼为证己名，怒下瓦岗寨，将假秦琼打下擂台。之后秦琼众兄弟帮助唐王李世民除掉奸臣，平定天下。

（九）《杨门忠烈宝卷》

展祯祥抄于2001年。正文前有“序言”，序言称“这部《杨家将》是满门忠烈的故事，有了近千年的历史，从口头上讲到小说说唱，达到家喻户晓，为人民喜爱乐道。在我们戏曲节目中‘杨家将’有三十余部，除了长（常）见的《金沙滩》《天门阵》之外，还有《下南京》《杨文广》《征南》……在道情剧种里选取的是前一部分”，从“七郎打擂”开始，包括“八虎闯幽州” “血战金沙滩”“杨令公两狼山碰碑”“杨七郎遇害”“杨六郎告状”“吊寇”“审潘洪潘豹”“天度王”等。

正文首题“天度王返宋”，下接一段白文。无开卷、结卷仪式文。全卷14分。每分无题，仅标明“第×分”。除第14分每分均为（2）（3）（5）（1）结构，第14分为（2）（3）（5）结构。（3）是十字句唱段，（2）（5）大部分为两句七言诗赞。

第7分为“八郎送饭宝卷”，用【莲花落令】演唱。与小卷《八郎送饭宝卷》的不同之处在于结尾多了两句诗赞和一段白文。此点容易理解，因为它是其中的一分，要保留这一分的完整格式，这样才能和下一分衔接。而小卷则不需要。

叙事有混乱不清之处，如第14分结尾处故事仍未结束，应有其他内容。

（十）《杨宗保征西宝卷》

1.《杨宗保征西宝卷》《天门阵宝卷》《报神祭祖宝卷》三种合抄

此本共6分，5300余字。前有“序言”，说明本卷据《杨门忠烈》改编以及本卷的主要内容情节。无开卷、结卷仪式文。开卷有一段白文，随后共分6分，每分无题，仅标明“第×分”。除第6分外每分均为（2）（3）（5）（1）结构，第6分为（2）（3）（5）结构。（3）是十字句唱段，（2）（5）为七言两句或四句诗赞。

此卷讲述杨宗保带领杨家12个寡妇出征得胜、宗保受封迎娶百花公主的故事。不过本卷叙事颠倒错乱甚多。

2.《杨宗保征西宝卷》《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陈氏剪发宝卷》《忠孝贤宝卷》《鸳鸯谱宝卷（第8分）》《卖道袍宝卷》《天门阵宝卷》8种杂抄

此种《杨宗保征西宝卷》没有序言，仅存前3分，形式与上本相同。第1分后插入《八郎送饭宝卷》，第2分后插入《报神祭祖宝卷》，第3分后插入《大观灯宝卷》、《陈氏剪发宝卷》的第1分、《忠孝贤宝卷》、《鸳鸯谱宝卷》第8分、《卖道袍宝卷》、《天门阵宝卷》。

四

以上介绍了10种“大卷”，下面再来看11种小卷。这11种小卷可以分成四类：一是把“大卷”中的某一分分离出来，脱离“大卷”独立表演，如《白衣庵宝卷》第7分、《大堂上寿宝卷》一段、《二堂教子宝卷》第5分、《八郎送饭宝卷》等；二是搬演道情曲目，如《卖道袍宝卷》《忠孝贤宝卷》；三是改编或新创民间小调，如《百草花宝卷》《弹棉花宝卷》；四是科仪卷，仅有《祭神报祖宝卷》一种。

（一）《白衣庵宝卷》第7分

卷首题目下标明“海创令”，意即用【海创令】演唱。卷首七言2句“破镜今日又重圆，离而复活又复生”，后有“第七份”字样。中间由12个段落组成，每个段落有四句七言，但押韵毫无规律，每一句七言后都有一句和佛。现举第一个段落为例：

略知芙蓉画大意（佛儿呀），歌声童子出芙蓉（佛儿呀）。

芙蓉童子又复活（佛儿呀），雾里生籽又复生（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佛儿呀）。

结卷处是“佛儿的喓噢呦，唉呀，唉呀，唉呀哈，咳……”的和佛，最后是两句七言“妻思其名皆作仇，水去东流隔生死”。

“第七份”表明它是《白衣庵宝卷》的第7分，作为小卷，可以脱离《白衣庵宝卷》灵活地插入其他表演之中。

（二）《大堂上寿宝卷》一段

展祯祥抄本。附于《百草花宝卷》之后，共两页。

卷首题“大堂上寿宝卷一段”。无开卷、结卷仪式文。开卷七言四句诗赞：“文武百官咱都爱，见不得出家人唱道情。文武排宴在客庭，文武百官把寿增。”随后是一段白文，白文之后演唱【枚吊（梅调）令】。【梅调令】结束后唱“依呀咳依喓咿呀哈，他把我送出他家中，依呀哈咳……”。结卷是七言四句诗赞：“历（骊）山老母为中见，画字还生李老君。孔夫子亲手提笔写，观音老母作保人。”

《大堂上寿宝卷》是据韩湘子度化叔父韩愈的道情故事改编的。韩愈庆寿之时，韩湘子变做小道童，拿着一件神奇的道袍高声叫卖，声称晋国王子、东海龙王、扬州的州官、南京的巨富出高价买他都没有卖。

（三）《二堂教子宝卷》第5分

展祯祥抄本。共3页，卷首题“二堂训子一段”，下书“第五份（分）”，可见是从《二堂教子宝卷》抄录一份出来，应为小卷。卷末有“2005年补”字样。

开卷是一段白文，随后是类似（2）的“诗曰”（“夫人用目观，相子跪面前。手指奴才骂，不孝的儿呀，你听娘言”），接着连唱【皂罗袍令】【根简道情令】【流水令】。

与《大堂上寿宝卷》一样，《二堂教子宝卷》也是据韩湘子度化叔父韩愈的道情故事改编的。“二堂教子”讲的是韩湘子成仙后来度化韩愈，同时也要度化婶娘，婶娘将其唤到二堂，劝他放弃修道。

（四）《八郎送饭宝卷》

改编自杨家将八郎送饭故事。卷首题“八郎送饭宝卷”，下标有【莲花落令】，即通篇用【莲花落令】演唱。开卷是两句七言诗“龙行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地被犬欺”。后接5个唱段，每一唱段都是七言八句（句句韵）加一句和佛。所加和佛为“一溜一溜莲花，莲花佛儿呀，佛儿呀。南无弥陀佛儿呀，佛儿呀”。卷末又加一句和佛“佛儿的喓噢呦，唉呀，唉呀，唉呀哈，咳……”。第一段为：

八郎送饭到武庙，一见爹爹哭嚎啕。

马儿不吃北国草，战马不离老英毫（豪）。

兄弟二人到武庙，见了爹爹哭嚎啕。

爹爹你把儿望（忘）了，马叫一声脱缰跑。

（一溜一溜莲花，莲花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佛儿呀。）

（五）《大观灯宝卷》

1.《各耘（种）曲牌宝卷》

虽云“各种曲牌”，实则只有《大观灯宝卷》一种。卷首题“大观灯宝卷”，下书【海创令】，可知其为通篇用【海创令】演唱的小卷。开卷四句七言韵语之后有“第七份”，可见其为某宝卷的第七分。全文抄录如下：

大观灯宝卷 【海创令】

诗曰：皇王有道把科开，三年一比考俊才。七篇金（锦）秀挂心胚，一学成名扬四海。

长子亲（钦）点翰林院（佛儿呀），次子兵部坐都堂（佛儿呀）。

三子都府来请我（佛儿呀），四子一字并简（肩）王（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五子陕西捐行道（佛儿呀），六子河南坐都台（佛儿呀）。

七子广东坐巡抚（佛儿呀），八子边外镇辽阳（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所生九子年纪幼（佛儿呀），御笔钦点状元郎（佛儿呀）。

要想女儿在朝（昭）阳（佛儿呀），你看我恓惶不恓惶（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正月十五挂红灯（佛儿呀），龙棚结彩在北京（佛儿呀）。

梁山一百单八将（佛儿呀），还有一百单八星（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天王晁盖没可表（佛儿呀），且说梁山众英雄（佛儿呀）。

孙二娘，扈大嫂（佛儿呀），还有菜园名张青（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薛咏大街把武卖（佛儿呀），提起骨拳小燕青（佛儿呀）。

董平双枪耍得好（佛儿呀），好打不平叫武松（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石秀伴（扮）就樵夫样（佛儿呀），朱彤雷洪墨染公（佛儿呀）。

时迁伴（扮）就银卖匠（佛儿呀），还有杨雄和李忠（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金银豹子叫林冲（佛儿呀），扮就僧人混进城（佛儿呀）。

底下头儿进灯棚（佛儿呀），前面来了一个灯（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当朝一品灯一盏（佛儿呀），二仙盘道两盏灯（佛儿呀）。

三战吕布灯三盏（佛儿呀），四马投唐四盏灯（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五子夺魁灯五盏（佛儿呀），六出祁山六盏灯（佛儿呀）。

七擒孟获灯七盏（佛儿呀），八仙庆寿八盏灯（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九长富贵灯九盏（佛儿呀），十面埋伏十盏灯（佛儿呀）。

东方挂的是红灯（佛儿呀），西方挂的是青灯（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北方挂的是白灯（佛儿呀），中方又挂魁元灯（佛儿呀）。

上有福禄寿三星（佛儿呀），下有四将并八朋（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诗曰：汴梁去观灯，梁山众英雄。个个无比赛，只好打不平。

卷终。

2.《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卖道袍宝卷》3种合抄

内容格式与单抄本的《大观灯宝卷》基本相同，只在结尾部分少了“上有福禄寿三星，下有四将并八朋”一句，且和佛声的位置稍有变化。

3.《杨宗保征西宝卷》《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陈氏剪发宝卷》《忠孝贤宝卷》《鸳鸯谱宝卷（第8分）》《卖道袍宝卷》《天门阵宝卷》8种杂抄

与版本一相同。

（六）《卖道袍宝卷》

1.《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卖道袍宝卷》3种合抄

用【海创令】演唱。与《大堂拜寿宝卷》《二堂教子宝卷》一样，改编自韩湘子度文公故事。本卷内容为展示道袍的神奇不凡。例如这一段：

那一日我到凌霄殿（佛儿呀），本奏玉帝赐我穿（佛儿呀）。

冬天穿上暖如棉（佛儿呀），夏天穿上似扇搧（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

2.《杨宗保征西宝卷》《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陈氏剪发宝卷》《忠孝贤宝卷》《鸳鸯谱宝卷（第8分）》《卖道袍宝卷》《天门阵宝卷》8种杂抄

与版本一相同。

（七）《天门阵宝卷》

1.《天门阵宝卷》《报神祭祖宝卷》《八郎送饭宝卷》3种合抄

用【莲花落令】演唱。如开文的一段唱词：

各种兵器不一样，但但都是杨家兵。

宗保困在冬山寺，令婆日每哭啼啼。

桂英一人要相救，八姐九妹要出征。

杨门夫人有才能，大郎之妻杨延平。

平阳公主萧后女，未嫁之女未配婚。

一溜溜莲花，莲花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佛儿呀。

2.《杨宗保征西宝卷》《天门阵宝卷》《报神祭祖宝卷》3种合抄

与版本一仅有个别字词略有出入，且每唱四句加一句和佛；其余全同。

3.《杨宗保征西宝卷》《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陈氏剪发宝卷》《忠孝贤宝卷》《鸳鸯谱宝卷（第8分）》《卖道袍宝卷》《天门阵宝卷》8种杂抄

与版本一相同。

（八）《忠孝贤宝卷》

《杨宗保征西宝卷》《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陈氏剪发宝卷》《忠孝贤宝卷》《鸳鸯谱宝卷（第八分）》《卖道袍宝卷》《天门阵宝卷》8种杂抄。

用【莲花落令】演唱，全文不足500字。此卷据《宣讲拾遗》中罗爱莲卖身故事改编。故事梗概为：王子谦有三子三媳，时遇荒年，举家无食。三媳罗爱莲卖身以全孝道。富翁杨万里年老乏嗣，将罗氏买来。得知详情后，将罗氏认为义女，并将罗夫聘为塾师，让他夫妻二人破镜重圆。永济道情中亦有《忠孝贤》，疑此卷直接据道情移植。

（九）《百草花宝卷》

共两页。此本宝卷后附《大堂上寿宝卷》。此卷卷首题“百草花宝卷”，下书“十里堆令”。意即此卷通篇以【十里堆令】演唱。开卷有一段引子：

昔日周公会阴阳，他算月亮在天上。

一只靴子不成对，四只靴子刚两双。

黑母鸡下得白鸡蛋，羊羔他妈是母羊。

我爸姓王我姓王，我爸的媳妇我叫娘。

我舅的媳妇叫妗妗，我姨的女儿叫妹妹。

众位，你们坐下，坐下，我这有百草的仙花，听我于（与）你们念吧。

正文可分为13部分，每个部分均由三句至十句不等的七字句（也有减字或加衬字的情况）加唱花名一句组成。如第一部分：

迎春花，花儿稀，殷纣王，宠妲己。

门平阳德炮烙死，娘娘烧死火斗里。

比干丞相死的苦，姜殷姜洪哭啼啼。

军纪花儿开，念了一声佛。花儿的开呀，军纪花儿开。花儿呀，花儿呀。

郎弟当，郎弟当，郎弟郎当，郎弟当。

郎弟当，郎弟当，郎弟当，郎弟郎当，郎弟当。郎弟郎当，弟弟。

结卷加唱一句“花儿的开要吼，哎呀，哎呀哈，咳……”。

（十）《弹棉花宝卷》

附于《白衣庵宝卷》之后。卷首题“弹棉花宝卷一段”。开卷七言四句诗赞：“太阳坡里拿裤照（罩），正正（整整）偷了半斤花。李家大嫂回到家，拿上板板搓棉花。”后接一句白文“你今偷了半斤花，我要骂你八辈别（鳖）王八。”其后开始演唱【粉红帘（莲）令】。演唱部分可分为6段，即从“头辈爷爷”直到“六辈爷爷”。最后一段【粉红帘（莲）令】唱词结束后加唱一句“咳呀哈的喓咿唉呀唉呀唉呀哈咳……”后结束全卷。【粉红莲令】格式如下：

头辈爷爷不起强，终朝日每玩会上。

偷银两，当柳匠，脸上扇了几巴掌。

回到家，没处藏，一心要想当和尚。

张和尚，刘和尚，和尚你家认干娘。

来来往往做下怪，要下一个小和尚。

你今偷娘花八两，防顾到家害嗓黄。

“六辈”部分出现了“党委”“公社”等内容，可以推知此部宝卷当为现代新创。

（十一）《报神祭祖宝卷》

1.《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卖道袍宝卷》3种合抄本

科仪卷，应在宣卷接近尾声时答谢诸神的仪式上使用。类似一般宝卷结卷所用“十报恩”。通篇用【莲花落令】演唱。全文抄录如下：

诗曰：日每早晚一炉香，谢天谢地谢三光。使人若积阴功瞒（满），焚香净手谢苍天。

一报天地造化恩，再报南极长生恩。

二报日月照临恩，再报北斗降世恩。

三报东方大帝恩，再报水王玉礼恩。

一溜一溜莲花，莲花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佛儿呀。

四报后土补天恩，再报火光圣母恩。

五报月光大帝恩，再报太阳日光恩。

六报西方草元恩，再报雷公降世恩。

一溜一溜莲花，莲花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佛儿呀。

七报中元地官恩，再报时光天子恩。

八报纯阳祖师恩，再报五殿恩天君。

九报灶君朝天恩，再报下元圣母恩。

十报龙王井泉恩，再拜菩萨成道恩。

祭拜了毕神皆喜，年年月月无灾星。

一溜一溜莲花，莲花佛儿呀，佛儿呀，拉麻弥陀佛儿呀，佛儿呀。

佛儿的喓哟唉呀唉呀唉呀嗐咳……

完

诗曰：天子重英壕（豪），文章教而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卷终。

2.《天门阵宝卷》《报神祭祖宝卷》《八郎送饭宝卷》3种合抄

3.《杨宗保征西宝卷》《天门阵宝卷》《报神祭祖宝卷》3种合抄

4.《杨宗保征西宝卷》《报神祭祖宝卷》《大观灯宝卷》《陈氏剪发宝卷》《忠孝贤宝卷》《鸳鸯谱宝卷（第八分）》《卖道袍宝卷》《天门阵宝卷》8种杂抄

四种版本仅个别文字有出入，差别极小。

以上这27种永济宝卷，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从晚清到现代，以永济为中心的河东地区宝卷的发展和流变，同时也显示出道情与宝卷的交互影响，表现出浓郁的地域特色。当然，这27种宝卷并不能完全反映永济宝卷的全貌，在河东及其周边地区仍然极有可能存在着丰富的未被发现的宝卷文献。在永济北约200公里处的吉县至今仍存“搬卷”的表演，尚有《金钗宝卷》的文本留存下来［10］13；黄河对岸的陕北说书也与宝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11］79-91。河东及其周边地区还有多少待发掘的宝卷文献尚不清楚，我们期待在重视和整理现有永济宝卷文献的基础上发掘更多的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