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及族际关系研究述论

2018-09-29 08:39张媚玲邹念琴
民族学刊 2018年4期

张媚玲 邹念琴

[摘要]关于泰-傣诸族群的问题,国内外学者已有了百余年的研究,主要侧重于环东南沿海直至与云南、东南亚相连接区域,且国别区隔明显。对于滇藏缅印交角地区泰-傣诸族群的研究,尚未得见系统、整体性的成果面世。本文拟围绕涉及该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族源、迁徙流动及族际关系等三个方面的零散研究进行梳理并加以评述,以期从整体联动性的视野对泰-傣诸族群在滇藏缅印交角区的研究空间做进一步深入拓展,同时,针对后续研究提出建议:族源问题有待进一步廓清;以地缘政治及文明交汇区域为整体历史背景的长时段探究有待开启;相关文献资料的搜集、翻译和整理有待深化;小尺度地域空间的微观研究有待推进;开展多学科交叉的综合研究。

[关键词]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迁徙流动;族际关系

中图分类号:C951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391(2018)04-0039-11

滇藏缅印交角区,主要包括滇西、滇西北和藏东南地区,印度东北部和缅甸北部地区。这一区域是中印缅古代民族的迁徙走廊与多种类型族群分化演变的“蓄水池”,历史以来,泰-傣诸族群就在该区域活动,主动或被动地在该区域迁徙流动,逐渐与当地的土著居民融合,形成现今中国云南的傣族、缅甸的掸族和印度的阿洪姆人,他们有着同源异流的关系。但是,学界对其还没有形成统一称谓,本文将其称为“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学界关于这一区域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和族际关系研究已经有120余年历史。100多年来,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的泰-傣诸族群的起源、民族迁徙和民族关系的研究结论次第登场,争讼不断。一方面是因为关于泰-傣诸族群的古代历史文献鲜有明确的记载,只能依靠其他学科的材料来对其“前文字”时代历史进行构思,这无疑增加了学术研究的难度;另一方面,是因为19世纪以来,各种政治思潮风起云涌,学者自觉不自觉卷入其中,這也影响滇藏缅印交角区的泰-傣诸族群族源、迁徙流动和族际关系的研究进程。本文拟就学界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起源、民族迁徙和族际关系的研究进行梳理和评述,以便能为相关研究的推进和深入辨清现状、铺陈前路。

一、 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起源研究

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族群主要是包括中国云南的傣族、缅甸的掸族和印度东北部地区的阿洪姆人,他们与泰国的泰族、老挝的老族在史学界被称之为“泰-傣民族”。近代以来,伴随着西方列强对印度东北部、缅甸和中国的殖民统治,为了其政治殖民的稳定,殖民地民族问题往往备受西方学界关注,泰-傣诸族群的起源研究伴随着西方列强的殖民与殖民地区反对西方列强的殖民主义而展开。一百余年,学界对涉及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起源探讨主要有三种观点,即南迁说、土著说和西迁说。

南迁说。持此说者大致又分“四川说”和“阿尔泰山说”。英国伦敦剑桥大学教授、印度支那语言学专家拉古伯里最先对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民族起源进行研究并提出“四川起源说”。1885年,英国人A.R柯奎翁出版了《掸族史》,该书导言由伦敦大学教授拉古伯里作序。在这篇导言中,拉古伯里对泰傣诸族群的起源问题进行了论述,他认为“早在公元前2208年,泰族就已经在中国人到来之前在中国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远在武王时代的地理考察报告中,中国人就将泰族称为‘蒙或‘大蒙。根据中国史书的记载,‘蒙或‘大蒙居住在现今中国的四川省”[1]美国牧师杜德则认为泰族最早生活在阿尔泰山地区。他在泰国清迈府居住了32年之久(1886-1918),期间,他从清迈出发,经过景栋、西双版纳、云南直到沿海,通过实地考察,于1909年出版了《泰族——中国人的兄长》一书,指出:“泰族属蒙古血统,是一个比希伯来族和汉族还要古老的民族。泰族被称为‘哀牢或‘大蒙,远在公元前2200年中国人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是中国土地上的主人了。所以,才被逐步从北方迁入中国,从公元前6世纪开始又从中国中部大规模迁徙到南部,再从中国南部迁入印度支那。”[2]

于是,西方学者的观点引起泰国学界的极大兴趣,其中以丹隆·拉差奴帕亲王、历史学家銮威集瓦他干、披耶阿努曼叻差吞、披耶波里汗贴他尼等为代表,对拉古伯里泰族源于中国四川的观点作了进一步论述。丹隆·拉差奴帕亲王1924年在朱拉隆功大学的演讲和1934年出版的《论古代暹罗统治的性质》一书中得出结论:“现今泰国的土地上主要居住着拉佤族、孟族和高棉语族,泰族则生息在和中国接壤的西藏(指现今四川),大约在公元43年被中国人驱赶才迁徙到中国南部的云南。云南的西面是寮和掸,南面是西双楚泰,以下是兰那和南掌”。[3]披耶阿努曼叻差吞在研究前人关于泰族的族源基础上,于1953年著有《泰族史》一书,认为“泰族的故居在中国的中部地区,以后迁到(中国)南部云南,后又逐步迁入东南亚。”[4]此外,还有泰国历史学界的知名学者銮威集瓦他干,1933年出版《暹罗和金邻》和1956年出版的《泰族研究》中谈到泰族的起源时都认为:“在中国人迁入之前,泰族的故居在现今中国中部的四川、湖北、安徽、江西一带,以后逐步迁入云南和印度支那半岛。泰族的迁徙通常采用两种方式:一种是个别渗透式;再一种是大规模迁徙。其中又以个别渗透式为主,利用这种方式的渗透持续了近千年,向印度支那渗透的时间也有400年了。”[5]历史学者吴迪、坤威集玛拉等则发挥了杜德观点,认为泰族起源于阿尔泰山地区。吴迪在1934年出版了一本《暹罗史》,提出“泰族起源于蒙古”[6]的说法;而另一位学者坤威集玛达拉,在其代表作《泰国的基础》一书中认为:“泰族的故居是阿尔泰山”,“大约佛诞前300年,泰族开始受到中国的人侵略,逐步南迁,直到557年时在云南建立了南诏国。”[7]

土著说。土著说的学者认为泰族自古以来就是中国云南、东南亚北部和印度阿萨姆邦的土著。最早提出土著说的是英国探险家阿克巴尔.R.柯奎松,他从中国南部的广东出发到缅甸的曼德勒,将考察的结果写成《CHRYSE》一书,该书于1885年出版,书中写道:“他所经过的地方都居住着傣族”。[8]后期研究泰族的历史著作中,比较重要的是法国殖民地问题研究会负责人E.艾莫涅撰写的《柬埔寨》一书,他在书中写道:“泰族的‘泰意思是自由或自由人,他们包括若干个血缘和语言相近的民族,较大的有掸族、老族和暹罗族。公元前若干年代以来,他们就住居在云南高原”[9];其次,还有1915年出版的《掸族》一书中,作者Cohrane认为:“泰族的称呼虽然各有不同,但他们都是同一民族,其分布远比印度支那的其他民族为广,其范围从阿萨姆邦一直到中缅边境一线”[10]。在泰族起源问题研究上,另一部较为著名的是《暹罗、泰、老、吉篾称谓的由来》一书,该书作者采用语言学的对比方法,分析研究了泰国北部的地方志并结合对邻国碑名的考证而写成,认为:“泰族主要分布在中国南部、泰国、老挝、高棉、缅甸的北部地区和印度阿萨姆邦。”[11]另外,泰国学者披耶巴差吉格叻、菲德里克·莫特、法国学者L.芬诺、美国人类学家和语言学家保罗·本尼迪克特等均对泰族“土著说”有相关论述。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国内许多学者也加入到滇藏缅印交角区泰族的研究中来,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最先关注泰族起源问题的学者是方国瑜先生,他认为:“古代的‘掸族住居在红河以西到伊洛瓦底江上游,延至印度曼尼坡广阔的弧形地带,即今寮国、泰北、缅甸掸人地以及阿萨姆区域,云南西南部亦在其内。”[12]江应樑先生则认为:“傣族自古以来就是居住在云南境内的土著住民。”[13]2220世纪80年代中期,刘稚在对考古资料、文献记载以及民族学等各方面材料的综合研究后认为傣(泰、掸)族来源于古代分布在中国西南至东南半岛北部这一广大区域的百越族群,是中国西南和中南半岛北部起源和发展起来的民族。[14]曹成章先生也认为:“公元一二世纪,史书上就有了关于傣族先民组成掸国的记载。掸族分布在红河以西至伊洛瓦底江上游,沿印度曼尼坡广阔的弧形地带,即今老挝、泰国北部、缅甸掸人地以西以及阿萨姆区域和云南西南部的部分地区。这时掸人已建立了许多部落,形成了较大的部落联盟。”[15]陈吕范先生在《泰族起源问题研究》一书中,提出了自己关于泰-傣诸族群起源的观点:泰族起源于中印半岛北部和云南南部的峡谷平原地带,这个亚热带河谷平坝地区,海拔不到1000米,气候炎热、雨量充沛,自古以来泰族先民——古掸人就在那里繁衍和生息。[16]黄惠焜先生也认为,泰族的祖先是越人,“泰民族的形成不是迁徙的结果而是就地演变的结果。”[17]5此外,王懿之、许肇林、申旭、侯方岳、李景煜也持有与上述学者相似的观点。

西迁说,最早是由英国情报官戴维斯提出的,其主要观点是泰傣诸族群是由原居于今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及其周边一带的越人西迁形成的。戴维斯作为英国在印度殖民政府的工作人员,从1898年开始几次深入云南地区,对云南的山川地形、物产资源、交通道路、风土人情进行了“深入”、广泛的调查,戴维斯说:“有一个时期,在长江以南的大部分中国都住有掸族,但他们中许多人现在已被汉族同化了。掸族和广东的汉族的体型相似是显著的,看来后者的血液主要是掸族的”。[18]1935年,德国学者威廉.克勒纳在《文化与地理:在云南大理地区进行的关于南诏问题的考察》一书中,得出结论:“洱海地区的主体民族是罗罗,泰族主要居住在洱海以南地区。云南的地理特征是高原和高大的山峦,泰族是一个以种植稻谷为生的民族,他们喜欢居住在热带地区而不喜欢生活在高原。所以他们不可能迁入云南。泰族只可能在像广西、广东一带这样近海的地区。”这一著作对德国社会人类学家和考古学家沃尔弗勒姆·艾伯哈德、泰国学者卡宗·素卡帕尼在研究泰族有关问题时产生了影响,并发表过相似的观点。

在中国,20世纪40年代,徐松石先生在《东南亚民族的中国血缘》[19]一书中明确提出了“西迁说”的观点。20世纪80年代后,许多民族学者深入泰-傣族群居住地区进行实地考察,结合考古学、人类学和语言学等学科的交叉研究,“西迁说”的研究成果大量问世。范宏贵教授是持“西迁说”中最资深的一位,一直关注泰傣族群的起源问题,成果丰富。他认为:“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壮、泰等族的先民是百越人。百越人有很多支系,那么壮、泰、佬、傣的先民是哪一支系呢?从地理分布看,应是分布在广西南宁以北至湖南南部、广东西部的西瓯人。”[20]覃圣敏[21]、黄兴球[22]、潘其旭[23]等在相关研究中也得出了相似的结论,“西迁说”广泛得到学界的认可,以下学者亦皆持此说。

关于泰傣诸族群起源研究的集大成者当属何平教授。他在《泰傣民族起源再探》写道:“傣泰民族主要是从今天的广西、云南和越南交界一带即今天壮族以及他们的支系聚居的地区辗转迁徙到今天他们居住的这一地区的。今天壮族以及他们的支系聚居的这一地区才是傣泰民族的发祥地。今天的傣泰民族是从这一地区迁徙出去的古越人群体与当时居住在今天傣泰民族分布地区的土著居民融合以后才逐渐形成的。” [24]罗美珍《泰傣民族起源和迁徙问题补证》[25]、王文光《掸泰民族源流问题述论》[26]文章中也支持了“西迁说”的观点。

总体而言,尽管学者们的研究未能对泰-傣诸族群的起源问题达成共识,但仍为以后的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二、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迁徙流动研究

随着学者们对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族源探讨研究的深入,关于这一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亦备受学界关注。最先对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进行探讨的是美国牧师杜德,他提出了所谓“泰族七次南迁说”,推测泰族第一次南迁为公元前六世纪,其地点是从中国中部迁往缅甸北部,其迁徙的原因是“哀牢族和日益强大的汉族之间的长期不和造成的。”至最后一次南迁是公元1234年大理府的历史悠久的南诏王国被推翻以后,其迁徙流动的路线是从云南迁入中印半岛,迁徙的原因是南诏被“忽必烈领导下的蒙古人所推翻”[27]。杜德的所谓七次南迁,既有时间地点,也有迁徙原因,似乎说得具体实在,仿佛2000多年来泰族真的是从中国各地逐步被迫南迁而进入中印半岛北部的。但是,所谓七次南迁,杜德说的不是掸族,而是哀牢夷的南迁。[28]陈序经先生也认为哀牢为“掸泰族”,他认为:“在东南亚的掸泰族所统治的古代几个国家,从地域方面看,哀牢主要是位在我国的境内,这就是现在的云南的境内。”[29]10

杜德所谓“泰族七次南迁说”引起中国国内学者的巨大反响,为了驳斥杜德的观点,中国学者利用古籍记载和这一区域关于泰傣诸族群的神话传说对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进行对比研究,并有一系列著作相继问世。1978年,陈吕范和杜玉亭《忽必烈平定大理国是否引起泰族大量南迁》[30]一文,充分利用元代的史料,驳斥了忽必烈平定大理国引起泰族大量南迁的观点。随后,陈吕范先生还发表了一系列重要文章①,彻底廓清了南诏国与泰傣诸族群的关系,但遗憾的是陈吕范先生未对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进行论述。

国内最早对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族际迁徙路线进行论述的是梁敏、张均如所著《侗台语族概论》一书,该书认为“泰、佬、掸等民族是在多次移民的浪潮中,经过越南北部、老挝北部和云南边境地区往西迁徙的,他们首先到达泰国北部和缅甸掸邦一带,在那里定居繁衍。后来有一部分人逐渐向北沿着澜沧江和怒江(萨尔温江)进入我国云南省南部的西双版纳和西南部的德宏地区,并逐渐往内地扩散,逐渐发展成我国的傣族;一部分人向西北方向迁徙到达印度的阿萨姆邦发展成为阿洪人、坎提人。”[31]范宏贵对滇藏缅印交角区泰—掸诸族群的迁徙流动路线的勾勒作出了重要贡献。他常年扎根于壮泰族群聚居区进行实地考察,相继出版了《同根异枝的壮泰族群》[32]《同根生的民族——壮泰各族渊源与文化》兩部著作,书中对于泰-傣诸族群的流动迁徙进行了勾勒。认为:“泰-傣诸族群源于西瓯人”,“壮泰族群或因战争,或因寻找肥沃的土地,在不同时期迁到别处。向南迁徙的一支先到云南西双版纳、老挝,再转入越南西北、泰国。向西迁徙的一支到云南元谋、德宏,进入缅甸、泰国,进而进入印度阿萨姆。”[33]而黄兴球则在《壮泰族群分化时间考》[34]一书中,对梁敏和范宏贵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的泰-傣诸族群的迁徙路线的两种观点进行比较研究,支持范宏贵教授的看法,认为泰-傣诸族群是从岭南地区迁徙到西双版纳和德宏地区的,再从这两区域迁徙到现在的居住地。

国外,印度学者S.L.Baruah教授借助对于南方丝绸之路的探索,对印度阿豪马人(阿洪姆人)从中国云南一个叫茅隆(云南境内)的地方迁徙至缅甸再转至印度阿萨姆的路线进行了描述[35]。何平先生综合国内外史料记载以及前人研究的成果,在梳理滇藏缅印交角区域泰-傣民族自身历史记载的基础上进行长期研究探索,明确指出“在中缅两国各个时期的历届政府的统治下,傣掸民族这个原先同源,甚至在相当长时期内仍还是同一个民族的群体逐渐发生了分化,分别形成了中国和缅甸两个国家的少数民族”,“印度东北部的阿洪姆人(也称阿豪马、阿萨姆人)是从中国云南直接迁徙过去的,是云南傣族的一支。他们西迁的时间是13世纪,最早也不会早于公元12世纪,更不是当地的土著,而迁徙的始发地就在云南德宏州一带”。[36]380-396他在《泰语民族的迁徙与现代傣、老、泰、掸诸民族的形成》[37]一文中,更加明确地勾勒了泰语民族的迁徙路线和迁徙过程。范宏贵在《缅甸掸族及西进的印度阿洪姆人》一文中,也认为:“缅甸的掸族与我国的傣族在族称( 他称)上不同, 生活在两个不同的国度。从理论上说是两个不同的民族, 但他们的自称却是相同的, 都称为tai,音译为‘代。从历史文献和现代民族学资料看,他们之间血脉相通, 实际上是一个实体”,“进入印度阿萨姆的傣人,是傣人自北朝南迁移后,又转向由东向西的迁徙过程”。[38]目前,这个观点得到了国内外史学界的重视和认可。

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先民迁徙流动起始时间的研究,白耀天、李富强在讨论壮泰族群分化时间时,认为早在壮傣群体与侗水群体都源自上古岭南越人,“原始社会母权制氏族晚期”,操傣语支语言的群体与操侗语支语言群体就已分化。[39]这是讨论泰-傣诸族群迁徙流动时间中,所给出的判断时间最远古的一种看法。范宏贵采用多种学科相结合,对语言、神话、考古、史料、风俗都进行鉴别研究后,认为傣、泰各族先民“首次大规模的迁徙,是在公元前8世纪到公元前2世纪之间的某一个时期,此后还不断有成批或零散的迁移”。[40]327范宏贵先生的看法,以公元前8世纪为迁移的上限,下限却没有确切的时间。何平赞成谢远章运用泰族语言中留存的汉语词汇、干支纪年的材料来考证泰族与中华文化有联系的研究方法,在大量引用了他的研究成果[41]后,认为范宏贵关于泰-傣族族群迁徙时间的看法还是过早了,进而认为“谢远章先生关于东南亚和云南的傣—泰民族是在一千多年前才从我国南方迁徙过去的推断似乎更有道理”。[36]173且提出“根据傣掸民族自己的传说,他们的势力抵达瑞丽江一带及今缅甸境内掸邦地区的时间最早也只是在6世纪”[42]的看法。郑晓云则认为泰-傣诸族群迁徙进入缅甸是在6世纪,13世纪进入了印度阿萨姆地区。[43]与刘稚、徐松石、罗美珍等学者所持观点一致。

因此,学界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路线和时间,众说纷纭。但是,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缅甸的掸族与印度的阿洪姆人与中国的傣族有着同源异流的关系,缅甸的掸族与印度的阿洪姆人都是从中国云南傣族地区迁徙过去的。

三、滇藏缅印交角区泰—掸诸族群族际关系研究

有着同源异流关系的中国傣族、缅甸掸族和印度的阿洪姆人,在长时间的民族迁徙和族际交往的过程中形成了滇藏缅印区域内的泰-傣文化圈。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泰—掸诸族群的交流互动,学界有许多学者认为最早应起源于汉代,中国史料中关于“掸国”来汉王朝朝贡的族际交往,“永元九年春正月,永昌徼外蛮夷及掸国重翻奉贡。”[44]163这是关于“掸国”贡使首次来访中国的记载,时间为公元97年。此后,关于“掸国”的记载的原始资料不多,主要有《后汉书·安帝本纪》《后汉书·顺帝本纪》《后汉书·西南夷列传》和《后汉书·陈禅列传》。关于《后汉书》记载的来访汉朝的“掸国”,汉文献中提到“掸国”贡使是从“永昌徼外”来的,而现在滇西境外又恰好是缅甸掸族聚居区掸邦,故国内外许多学者认为“掸国”位于现今缅甸东北部地区,“掸国”是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先民建立的国家;据考证,当时永昌境内的主体民族主要为傣族先民,即认为缅甸掸族与中国傣族的族际互动始于汉朝。

19世纪30年代,一名叫彭伯顿的英国军官在印缅交界一带(曼普尼尔地区)“调查”期间获得一本用掸文写成的编年史手稿,将其写成调查报告,谈到:掸族早在公元1世纪时就曾建立过一个叫做“蓬”的王国,而且,在其鼎盛时间,领土包括了从今日印度阿萨姆邦和缅甸北部、东北部直到中国云南边境一代地区。[45] 20世纪30年代,陈序经认为,史料如《后汉书·和帝本纪》所记载的掸国方位“应该是在现在的缅甸北部,接近我国云南边境”,而掸族“自公元一世纪前后以至现在,可以说是不断的居住在这个地方”。[29]2-620世纪80年代初,傣族史专家也认为:《后汉书·和帝本纪》中记载的“永昌徼外”的“掸国”的“掸人”就是现今傣掸民族的先民。”[46]陈吕范根据详实的史料、考古发现和历史文物,结合多次深入实地进行考察后获得的第一手资料撰写了《泰族起源问题研究》,认为:早在二千多年前,泰傣先民掸人就活动在今天缅甸掸邦和云南德宏和西双版纳的地区,到东汉时建立了松散的部落联盟——掸国,也肯定了东汉时泰掸民族就已经进行了族际间的交往。[16]14-16随后,黄惠焜在其著作《从泰人到越人》中,也认可缅甸掸族与中国傣族的交往始于东汉时期,并认为掸国就是滇越,滇越因与越人同俗共源被中国史书称之为“越”,掸国则因地处滇藏缅泰印之间被周围各族称之为“掸”。[17]45-53但是,以上學者只是对傣掸民族的族际交往的起始时间进行论证,而对于傣掸民族从古至今各个时期的民族互动并未进行叙述。范宏贵认为“掸这个族始于公元前1世纪,1-2世纪的掸国,就是以掸邦为中心,地域在永昌郡与日南郡之间的辽阔地带,东汉时,掸国国王曾经3次遣史到汉朝京城通好”。[47]不仅对傣掸民族的族际交往的起始时间进行考证,还对缅甸掸国与中国的傣族从汉至今各个时期的族际关系进行叙述,成为研究傣掸民族族际关系的重要文章。

一些学者对《后汉书》里记载“永昌徼外”的“掸国”的方位以及中国傣族与缅甸掸族进行民族交流的时间是否始于东汉时期提出了质疑。江应樑认为“东汉时到洛阳来朝贡的永昌徼外的掸国,不可能是傣族先民部落,只能是缅甸境内的一个与印度关系很密切的小国。”[48]后来据缅甸学者陈孺性先生的考证,明万历以前,从未有人将掸国与缅甸联系在一起,只是万历十七年进士、官至吏部右侍郎的云南临安卫人包见捷才开始认为掸国就是缅甸的古国。[49]陈孺性认为掸国就是古叙利亚,掸国不是傣掸民族建立的国家。19世纪末,英国人帕克则认为掸国地望在罗马帝国东部某地区[50]。娄自昌从掸国的读音、下落、当时的国际局势和相关文献记录得出结论:掸国不是傣掸民族建立的国家,也不位于缅甸掸邦或东南亚的其他任何地区,掸国应该就是罗马帝国。[51]张双志在结合中外史料和掸国途径的永昌道、日南道路线研究,得出“掸国是印度次大陆上天竺国的一个中、小国家”[52]。何平则从傣掸民族的历史发展和民族学的角度提出质疑,否定掸国位于中南半岛地区,认为“掸国”的具体位置应该是在“大秦”以东和“流沙”及“县度”以西一带地区。[42][53]此外,他所撰《中国西南边疆的变迁与缅甸掸族的由来》一文,对中国傣族与缅甸掸族从唐至近代以前的族际间的交往进行论述,[54]为研究傣掸民族的族际关系提供重要线索。从上述梳理可知,学界对“掸国”所处具体位置尚未达成共识,存在诸种不同看法。

另外,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域的泰-傣诸族群的族际互动研究中,中国的傣族与印度阿洪姆人的族际交往研究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此方面成果最为显著的仍然是何平教授,其系列文章的核心观点:阿洪姆人确是从13世纪中国云南德宏地区迁去的,率领阿洪姆人西迁的领袖可能是一位叫做苏卡法或者三隆法的领导者,并且迁入印度以后相当长一段时期内与他们的故土孟卯(今德宏瑞丽一带)还保持着联系,并不时地派遣使者去孟卯朝贡。[55-58]罗美珍先生通过对阿洪姆人留下的文献典籍与我国德宏地区傣族文献进行比较得出:“我国德宏地区的人名有按排行命名的,这些排行的序数词分男性和女性,与数目不同。其他地区方言没有这种习俗。阿洪人和坎姆提人却也有这一传统习俗。”[59]从语言学的角度肯定了印度阿洪人于13世纪因战争征服而迁徙过去的,并长期与德宏地区保留着文化上的联系。杨光远在《阿洪姆兰基》中找出了阿洪傣的干支词,与德宏傣、西双版纳傣、泰国清迈一带的泰西北方言等同族语言的干支词是基本一致的,但阿洪傣同德宏傣族关系更为密切的一面。[60]庞海虹通过对阿洪姆人曾建立的阿洪姆王国的政治制度进行研究,也认为阿洪姆人是从云南迁徙过去的,阿洪姆王国初期还保留着从云南带去的政治制度。[61] 潘汁对阿洪姆王国从13-19世纪的历史、政治制度、语言和文化方面进行分析,也认为“阿洪人的先民属于古代“百越”族群,并与云南傣族、缅甸掸族有直接的族源关系”[62]。

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族际关系研究中,还对中缅印史料中记载的“达光王国”“太公王国”和“憍赏弥国是否为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民族建立的国家”展开了讨论。国内,杨永生《“乘象国滇越”考》一文认为:傣族历史上曾建立过一个“达光王国”,其国建立于公元前364年,到公元233年,国都南迁蒲甘,该王国结束,其王族共传了26世。[63]后又在《傣族达光及果占壁王国研究》中,对“达光王国”进行了进一步论述,把“达光王国”建国的时间提前到公元前5世纪,再把结束时间延后到了公元6世纪。[64]在国外,英国学者哈威《缅甸史》[65]和由缅文译成的缅甸著名史籍《琉璃宫史》[66]都肯定了缅甸掸族历史上存在一个“太公王国”。同时,根据学者考证,中国史籍中的“达光王國”与缅甸史籍记载的“太公王国”是同一个国家。然而,何平却对泰-傣诸族群历史上是否存在一个“达光王国”和“太公王国”提出了质疑,相继发表了《傣族文献中的“达光王国”与缅甸传说中的“太公王国”》等系列文章,认为:“傣文献中关于‘达光王国的记载,实际上就是流传到傣族地区并被‘傣化后写进了傣文献史籍关于缅甸历史上的“太公王国”及蒲甘王朝早期的传说故事,无论是中国的傣族还是缅甸掸族,历史上都不存在一个‘达光王国”。[67-69]

对于滇藏缅印泰-傣诸族族群历史上建立的“憍赏弥国”研究。美国学者马林夫妇的《缅甸历史文化辞典》中,对“憍赏弥”一词解释为:“16世缅甸掸邦生威王国的名称”。[70]然而,中国古籍中没有泰傣地区“憍赏弥国”的记载。直到1978年,宋蜀华先生撰文论及于此:“到十世纪末,以今瑞丽为中心建立了强大的孟卯地方政权,其西北为孟兴古,包括后来《明史》之孟养、孟拱等地;南为孟兴古,即《明史》之木邦;木邦之南为孟兴色,其辖地有时及于其南部之孟艮。此四部虽各有其独立性,但也常联合起来,奉其中之一部统治者为共主,称为‘憍赏弥国。” [71]肯定了泰傣历史上存在过“憍赏弥国”的存在。同年,江应樑在《百夷传校注》中,也肯定“憍赏弥国”是孟卯、孟养、孟乃和孟生威四大部落有时组成的部落联盟。[72]后来,随着新资料的挖掘和泰傣族群研究的进一步深入,也有部分学者对“憍赏弥国”为泰傣民族建立的部落联盟提出质疑。何平认为,“傣掸民族早在公元10世纪或11世纪,甚至从中唐开始就建立了一个叫做‘憍赏弥的古国是完全不可信的。”[36]73-74、247-281之后,黎道纲撰文[75]支持了何平的观点。

此外,还有一些学者从不同角度对滇藏缅印交角区的泰-傣诸族群的族际关系进行了整体研究。20世纪80年代,江应樑的《傣族史》是研究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族际交往的重要著作,介绍了从新石器时代至近代以来历代王朝统治下泰-傣民族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状况,并对关于泰-傣诸族群历史上的一些谬误进行考证,认为“南诏不是傣族建立的国家”“掸国也不是泰-傣民族建立的国家” [13]。 21世纪以来,范宏贵对滇藏缅印交角区缅甸掸族及西进的印度阿洪姆人的族际关系与族际交往的问题进行专门论述[40]36-59[32]203-206,为研究其民族关系提供了重要的参考资料。当然,何平在《从云南到阿萨姆——傣—泰民族历史再考与重构》《中南半岛民族的渊源与流变》[76]和《傣泰民族的起源与演变新探》[77]三部著作中对滇藏缅印交角区泰—掸民族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互动过程进行详细的论述,杨煜达认为《从云南到阿萨姆—傣—泰民族历史再考与重构》这部著作“重构了傣—泰民族复杂而又模糊的历史,对研究傣—泰民族历史与文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在民族史和东南亚史领域内具创新突破意义。”[78]此外,黄兴球、谢远章和郑晓云都从对泰—掸诸族群民族之间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互动的历史有相关论述 。

总的来看,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泰—掸诸族群的族际关系的成果相对较少,何平教授在此研究领域所作贡献仍最为卓著。其研究进一步支持了缅甸掸族与印度阿洪姆人是中国傣族的支系,且在长期的民族战争与民族迁徙的过程中形成了其特有的民族文化圈的观点,这些研究尽管存着一些遗憾,但仍为以后的研究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四、关于后续研究的几点建议

滇藏缅印交角区与泰-傣诸族群在历史时空的互动下形成了其内在的整体联动性。换言之,由其迁徙路线相贯穿,从滇地向西北至缅北,再到印度东北部阿萨姆诸邦,联系与分化伴随始终,族源、文化、经济、地理、政治等多种因素复合交错作用其间。将二者纳入一个整体的地缘地理空间,依循其历史形成的联动性脉络进行考察和探究,无疑是泰-傣诸族群研究朝着新的学术生长点推进的新领域。具体而言,如下所论:

(一)族源问题有待进一步廓清

总的来看,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民族起源问题的讨论已经有100多年,持“南迁说”学者主要深受西方学者的政治偏见影响与泰国国内民族主义的思潮的影响;二战后,随着亚洲各国建立民族国家后,为了探寻自身民族—国家—疆域的合法性,“土著说”便应运而生,其主要依据源自《后汉书·和帝本纪》载:“永元九年(97年)春正月,永昌徼外蛮夷及掸国重译奉贡。”[44]183由此认为中国史籍中所记载的“掸国”是泰傣先民所建立的国家,并与泰傣民族的一些传说相融合,从而勾勒出泰傣民族自古以来就是现居住地土著的图景。质疑“土著说”的学者们也由此着手,通过一系列对比研究,证明“掸国”并非是泰傣人民所建,并且认为史籍记载的掸国应在“西亚”地区,进而提出“西迁说”。近年来,持上述三种观点的学者们亦是争讼不断,在国内,“土著说”和“西迁说”及其之争则占据学术主流。因此,关于滇藏印缅交角区泰—掸诸族群的起源仍然是学界有待进一步廓清的问题。

(二)以地缘政治及文明交汇区域为整体历史背景的长时段探究有待开启

一直以来,学界对于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研究主要立足于泰-傣诸族群整体区域,以国别为区隔,且较多偏重东南两广沿海到云南南部、西南部直至中南半岛及缅甸掸邦一带。对于滇藏缅印交角区域内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专有著述的相对较少,仅有印度学者S.L.Baruah以及国内学者范宏贵、何平对于滇藏缅印交角区域内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有所论述。而从更广泛的背景和宽泛的区域范围内讨论泰-傣诸族群的形成、分化及其族际关系的相对较少,从整个滇藏缅印交角区为背景从更长一段历史时期来探讨泰-傣诸诸族群的族源、迁徙和族际关系的则较少见。因此,学界关于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族源、迁徙和族际关系的研究尚有可待深入的空间。故而,突破以往学界按国别为研究的局限,尊重前民族国家时代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民族迁徙及其互动的内在联动性,以王朝国家政治辐射力在西南边缘区域的伸缩为动态背景,同时紧扣此交角区位处青藏高原喜马拉雅山南麓文明、印度文明、东南亚文明及沿滇西南、滇西至滇西北一线文化交汇区为相对常态背景,将泰傣诸族群在此区域的迁徙流动和族际关系作为一个整体,进行一个长时段的梳理和认识。

(三)相关文献资料的搜集、翻译和整理有待深化

总体而言,从19世纪开始,就有一些西方学者对滇藏缅印交角區泰-傣诸族群的迁徙流动及族际关系进行关注。20世纪30年代后,中国学者包括一些泰国和缅甸学者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但由于问题的复杂和史料的缺乏,特别是一些道听途说甚至是错讹的史料混杂其中,使得学界对该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族源、迁徙流动和族际关系的认识,还有许多疑问和缺环。纵观国内外学者的研究,以区域性或者特定泰-傣诸族群中的特定民族为研究核心,多为对单个民族或族群的纵向深入的研究。历史因素及研究的状况致使形成了该区域整体研究获取文献资料的困难,有限的资料更分散在各细碎的研究领域,且以古汉语、英文,甚至巴利文等语言文献的形式散布在国内外相关地方。例如,对于缅甸的掸族与印度的阿洪姆人与中国的傣族有着同源异流的关系虽已基本达成共识,但囿于资料的局限,在迁徙流动的时间节点上存在较大分歧。又如,国内外学者都逐渐认可汉文献里记载的“永昌徼外”的“掸国”不是傣掸民族建立的国家,掸国的位置也不在东南亚国家境内,但是“掸国”具体位置在哪里,学界未有明确的说法,还有赖于更深层次的史料文献的挖掘搜集与考古材料的进一步发掘加以论证。因此,反对掸国为傣掸民族建立的国家的学者认为,傣掸民族之间的族际交往起始时间就尚未有定论,有待考证。因此,资料的搜集、翻译和整理,是突破该区域历史研究朝着上述纵深化方向推进的重要问题。

(四)小尺度地域空间的微观研究有待推进

滇藏缅印交角区地形地貌复杂多样,泰傣诸族群在迁徙流动中所对应的谷地和山区之间的关系,同时也要考虑不同居住地域之间族群内部的分异关系。例如,对于滇藏缅印交角区中国傣族与印度阿洪姆人的同源异流研究,学界主要关注点是印阿洪姆人与云南傣族的族源关系,但是对于两个民族之间的族际交往,及其与周边各族群的族际关系,则少有学者着眼关注,尤其是将其纳入小尺度分布地域空间,历经长时段互动渐而疏远、分异的微观研究阙如,近现代以来民族国家格局形成以来的研究尤其要紧。

(五)开展多学科交叉的综合研究

基于当今学术研究所呈现的多学科交叉态势及其对学术视野的拓展和学术生长点的助益,可借助民族学、政治学、地理学、考古学和历史学等多学科交叉的综合研究方法进行研究。这与目前我国与周边国家开发合作的深入和“一带一路”的推进和实施有着密切的关系。探索滇藏缅印交角区泰-傣诸族群的文化渊源、迁徙流动和族际关系,既是一项立足于学术的基础研究,又是一个面向未来的现实任务,梳理、打通现有研究格局和局限,重建长时段整体历史背景下该区域诸族群共同的记忆将为中国与南亚、东南亚相交区域的共处发展提供必要的历史文化支撑,这一研究有利于助推中缅印亲诚惠容的周边国家关系发展,使各方走上合作、共赢的发展之路。

注释:

①陈吕范《所谓“泰族七次南迁说”剖析》,《东南亚》1989年第1期;《南诏大理国重要文物浅析》,《东南亚》1985年第1期;《素可泰访古——再论忽必烈平定大理国是否引起泰族大量南迁》,《东南亚》1986年第1期;《南诏不是泰族建立的国家》,《东南亚》1988年第1期;《关于泰族起源问题》,《东南亚》1989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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