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我所见过的那些教堂

李省

去年的正月十五那一天，我和先生开启了欧洲之旅。

有人说：在欧洲所要看的不过是“宫保鸡丁”。“宫”就是“皇宫”，“保”就是“城堡”，“鸡”就是“基督教堂”，“丁”的意思有点牵强，就是“国家议会大厅”。

我对自然风光的痴迷，远远不及对欧洲建筑的喜爱。

如今也走了十几个国家，参观各国的“宫保鸡丁”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此次欧洲之行也免不了去参观教堂。

在德国的德累斯顿，我站在圣母大教堂前，凝视着这座高大朴素的建筑。

教堂整体是淡黄色的，但是在整个建筑物上却掺杂着一块块黑色的砖块，给这座教堂平添了一种沧桑感。

胖胖的导游陈先生在德国生活了十几年，他详细地向我们讲述了关于圣母大教堂的前世今生。

新教路德宗的圣母教堂是德累斯顿最大的教堂，也是世界上最大最美丽的新教教堂之一。教堂始建于1726年，采用了圆形拱顶，是西方新式教堂建筑的代表作。

1945年1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法西斯的失败已成定局，反法西斯盟军在东西两线取得了节节胜利。

为了给予德国法西斯最致命的打击，使得他们从精神上全面彻底的崩溃，英美盟军决定轰炸德累斯顿。这不是因为德累斯顿是德国一座著名的文化古城，而是因为这座城市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军工生产的重要基地。

1945年2月13日晨，英国空军轰炸机部队司令哈里斯下令，夜袭德累斯顿，实施“雷击”行动。机群分两批出动，间隔时间为3小时。

最先投掷的是大量高爆炸弹，用以掀翻房顶和露出房梁的木结构；然后投下燃烧弹爆燃木质结构的房屋；最后再投掷高爆炸弹阻止消防人员救火。

遥想当年的德累斯顿，不啻于人间地狱，到处卷起了可怕的“火焰风暴”。

听着导游缓缓的叙述，我似乎感受到了脚下的大地地震一样地颤动；听到了炸弹那刺耳的呼啸和剧烈的爆炸声；看到了冲天的火焰在燃烧，可怜的人们在尘埃和烟雾中到处奔逃。

据说第二次空袭后刚刚过去8小时，14日10时，白天的空袭接踵而至。这次轰炸是由美国空军执行的，在连续四次轰炸中英美联军一共对德累斯顿投掷3900吨炸药。

正义掩盖下的罪恶 ，连丘吉尔都不得不说：“如果我们走得太远的话是否也会成为禽兽？”

圣母大教堂并没有在轰炸中倒下，但是城市里高热的灼烧最终使得这座古老的建筑轰然倒地。只剩下一段13米的残墙。

德国统一后，决定重建圣母大教堂。从1994年到2005年，圣母大教堂被作为信仰与希望之地，重建工作耗时11年，花费1.79亿欧元。

圣母大教堂43%的建筑材料是从原废墟中挑拣出来的旧砖，这就是我们看到大教堂建筑上一块块的斑驳。

修建大教堂其中不乏英美等國家的捐款支持，也不乏那些被德国纳粹杀害的人后代的捐助，更不乏犹太人的援助。

一个深受纳粹迫害的波兰人在为圣母大教堂捐款的时候用最质朴的语言说：不能笼统地说德国人有罪，大多数德国人是友善的。

我站在这座饱经坎坷的大教堂前，天上正飘着细密的雨丝，空气中有着令人战栗的清寒的气息。

圣母大教堂的那一块块黑色的砖头好像一个个深深的伤疤无言地向我诉说着当年的惨烈。我相信圣母大教堂的意义绝对不仅仅是为了恢复一个建筑的原样，而是意味着一段伤痛的停住，也是对后来者的警示。

德国的老政治家弗格尔说：“战争、破坏、大规模的杀戮不应该是历史的最后答案。”

这大约就是重建圣母大教堂最重要的意义了。

过去了，都过去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忽然想起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所有的仇恨不是都要辈辈相传，以牙还牙。当年参战的，当年被害的人们为这一座教堂捐助其实表达了一个声音：“这个世界不要战争！”

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老城区，我们要去参观著名的圣斯特凡教堂。

当大家被老城的街景所吸引，正在贪看街上的老式马车，穿着各异的外国人，还有千姿百态的商品橱窗的时候，一转弯的功夫，圣斯特凡教堂傲然矗立在眼前。

我无法形容初见这座教堂，心灵发出的颤栗，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太美了！”

我觉得这座教堂的建筑像海洋，无数小的尖塔就像叠起的海浪；又像大森林里一根根树立的乔木。它们围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尖塔，似环绕着一层层的圆珠，好像一顶缀满珠宝的皇冠。

圣斯特凡大教堂，是维也纳首都的象征，是维也纳环城景观带上的著名建筑。

大教堂建于12世纪末，高高的塔尖高达137米。整个教堂的建筑风格呈奇特的混合式，朝西的正门是罗马风格，尖塔是哥特式，而圣坛是巴罗克风格，将这些不同的建筑风格融为一体，是人们历时四个多世纪并不断改建、修建的结果，又是维也纳人折中调和才能的体现。教堂南侧的大尖塔完成于15世纪中叶。

我们的地导站在教堂门前，娓娓讲述这座教堂的历史。原来，这里被称为“维也纳的心脏”；原来这座教堂从12世纪就开始建筑，一直到15世纪中叶，人们还在不停地改建，这期间大约是三四百年的光景；原来在 “二战”期间，德国法西斯的飞机盘旋在维也纳上空，投掷炸弹时却避开了这座教堂，它是一座连敌人都舍不得炸毁的建筑。

想来，假使这座精美得如同艺术品的教堂被战争毁灭，上帝一定会发怒的！

这大约是我一生中见识过的最精美的建筑。

圣斯特凡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