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退休后,我会给你买支鱼竿,小时候你陪我捉蜻蜓,你老了我陪你去钓鱼,我也给你做吃的,让我来照顾你。
看见手机来电显示“叶小华”时,我知道今天的你工作不是很忙,接通了电话又听见了你故作很有激情的声音。
谈论的无外乎又是兴义的天气怎么样、有没有零用钱、身体还好么、有没有经常去看望家里的老人……这番对话熟得不能再熟,13年来基本上就没有变过。
这个陪伴了我22年的男人我很少叫他爸爸,就连QQ和手机备注也是称为“叶小华”,倒不是怕有人盗取我的私人信息后去诈骗他,他的智商也没有那么低,他是个冷静沉稳的人。
叫他“叶小华”是因为我把他当做了自己来爱着。和他承若的每句话只要带着“叶小华”就像是在对自己说着“叶露,你一定要做到。”
我是单亲家庭,叶小华常责备自己没有给我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他的工作也是很忙,经常陪不了我。
小时候我一个人在职工宿舍里等他加班回来,不为其他的,只为他回来了会给我做很好吃的鸡蛋饭,搬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混上两口,有时候还会吃到他掉进去的头发。
如果等不到,就一个人在偌大的床上占据一小个角落,熟熟地睡去,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另一边,旁边是脸上长满了胡茬的你,你睡着时真的很丑。突然想到别人都说我和你长得很像,一下子心情就郁闷了。
那时我们家最值钱的就是那架小踏板车,对于你来说最奢侈的事就是休假了,只要休假你就骑着车带着我去北京路,把车停在路边,买袋一块钱的包谷泡,然后坐在石凳子上,看那些来来往往骑车路过的人。
关于夏天的记忆无外乎就是你给我做了一个捉蜻蜓的网,从邻居家“偷”的竹竿,5角买的网,然后用铁丝绑在一起,你说“大脑袋”是蜻蜓里最大最厉害的,但是过去了那么多个夏天,你一只“大脑袋”都没有捉给我。
还有那架不知道你在哪捡来的儿童自行车,锈得我脚都蹬酸了,我嫌弃地把它丢在了过道里,但发现它不见了的时候卻莫名的紧张,知道是你拿去上润滑油后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童年的记忆里全部都是你陪伴的画面,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上天真好,这辈子也还要让你继续爱着我。
再后来你被调到六盘水,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着,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突然你就不在我身边了,我寄宿到亲戚家里,被嫌弃过,被无视过,我把所有气都撒到你身上,我开始无理取闹,我变成了一个坏女孩。
叶小华,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淡定和冷静?面对我的恶言恶语,你一点也不生气,你还是那么和颜悦色地好好跟我说话,还是那么语重心长地叮嘱我照顾好自己,要自己学会成长。
一开始还是觉得自己就这样叛逆下去算了,反正也没有人管,反正也没有人在乎。
改变是因为有天在宿舍楼下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双手都提满了吃的,脸上滴下的汗水已经空不出手去擦拭。
突然就心疼了,我怎么可以让我爱的人那么狼狈,所有心结,所有委屈都烟消云散了,我站在原地憋出一句:“爸爸”,你愣住了,随后一笑:“你还是第一次叫我爸爸。”
你没有让我接过手里的东西,我挽着你的手臂不知道有没有再给你的手增加了重量,这种熟悉的感觉真好。
我是一只刺猬,只有在喝酒喝多的时候会打电话和你袒露心声。后面慢慢发现以前的无理取闹根本就不算是叛逆,而是一种愧疚。喝醉的次数多了,道了无数次歉,然后就无话不说了。
现在的我很淡定,和你一样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学会了照顾自己,爱护自己。
等你退休后,我会给你买支鱼竿,小时候你陪我捉蜻蜓,你老了我陪你去钓鱼,我也给你做吃的,让我来照顾你。
你说我们还差一所房子,差个归属感,所以你买了幢房子。如果我不能和你远走他乡,那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所以请你照顾好自己。
胡晚霞摘自《当代青年·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