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水镇地名故事（组诗）

柳苏

营圪旦①

圪旦上扎过兵，还有

一座雕梁画栋的庄园

庄主是蒙古王公贵族

少爷的故事很多

老娘的故事更多

小镇暖水，因这母子二人

生出乱麻麻的历史纠葛

70年前一夜之间，他们退出舞台

表演终结，呜呼哀哉

埋藏多处的财宝被长工们挖掘

白花花的银子没买得河山

屋后，一条逃身地道塌陷

洞道再深，未逃脱灭顶之灾

2018.7.13

？譹？訛圪旦，西部方言，即小山。

水泉洼

一场沙暴，将酣睡中途的

小龙埋没。从此，有了这眼甘泉

传说年深日久，需要考证的

在故事以外——

絕无仅有的甘甜，只需躬身一掬

大涝大旱，水位不降，不升

走近，泉淌无声无息

折返，闻得滴水轻垂

仿佛进入禅门的幽静，又有人

敲击木鱼，瞬间杂念消遁

好去处。躲避尘世干渴的灼伤

这一洼清凉足以藏身

2018.7.14

碑楼坡

早先，坡上有很多的碑

和碑楼一座

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记述着一场场血与火的真相

可以感受到——

立碑人心怀江河。立志

要把镂骨铭心的人和事，变为

穿透岁月的光

可惜啊！风雨剥蚀无情

文字模糊，最终消失

人们忙于逃避战乱、饥荒

最初燃烧的火焰

在死寂中日渐冷却

当后人对碑陌生起来

碑就是一块块立着的石头

失去庄严和意义

现在，碑和碑楼都不见了

只留下碑楼坡这个

孤老的地名

2018.7.16

十间房

小镇，只养商贾和庄稼汉的沃土

眨眼间滋生出赌棍、烟鬼、妓女

十间房，只有十间房子

自从驻扎杂牌队伍，通宵达旦

打牌，听戏，猜拳，醉酒

荒淫的故事破墙而出

这一切，发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

给镇子留下一段抹不去的耻辱

芝麻大的地皮，能盛下

多少歌舞，多少淫乐

可染缸再小，一旦积满邪念

蚂蚁吞食大象，不是没有可能

还记得主任当年那句警告

“再好的谷子地，也不能让稗草冒头！”

2018.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