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和暮色一同从天涯落下,
大地暗如故乡。
在光芒中流浪的人啊,可以回来了
在那幸福的集合地,已经有人,
先于我们,
成为了我们。
在这个词的背面,
那无花果树下
日子的新娘在等待。
让我们一起成为夜晚黑暗的心吧。
日子正变得翠绿,
一如我们的心。
雨水跌落花丛,
破碎。
青草刚刚带来消息:
我们的坠落,已经被允许。
而这个夏天
已经准备好火焰,
把我们接住。
——为Z十六岁生日而作
这一天已经过去或者尚未到来
少女,那就让每一天都成为你的节日
昨天正含着青涩的泪水同你告别;
而明天就是春天。在這冰雪消融之日,
愿你的肉体像树 愿你的灵魂像风。
爱情的声音也隐约开始向你发出召唤:
在那风雨飘摇的夏日之巅
一道闪电,
落进大地幽暗的私处。
我们曾同样赤裸,共用一弯命运的新月
(而满月之夜,园丁注定要被花朵摧毁)
我祝福你 正如我也曾被祝福
愿这祝福能穿过时间的黑暗
抵达两颗星辰之间你被遗忘的吊床
愿花朵盛开,并在凋谢之前给它以赞美
愿你的微笑成为所有泪水的故乡
愿你能获得幸福
愿大地能成为爱人们的家园
愿一切战争,仅仅发生在我灵魂的内部。
我们总会拥有这样一个早晨,
它包含了所有的早晨
(正如你包含了所有的女孩
那些我遇到过的,梦见过的
甚至尚未存在的)
我们迎着光醒来,在同一张床上
掺着少许残留的睡意
我会毫无缘由地向你讲起
它们其中的一个:
我小的时候老家那边盖房子
不论是盖什么样的房子
总少不了它们——那些树
它们在深山被伐倒,用卡车运回
码放在院子里靠墙边。
那时八岁或者九岁的我
站在一个五月或者六月的晨光中
穿着短袖短裤,看着大人们怎样首先
把那些树的皮都剥下,露出洁白而
潮湿的树干(就像你现在这样),
然后用长锯从中剖开。
地上铺满一层厚厚的锯末,像雪
纯洁的香气惊醒角落里沉睡的蝴蝶。
他们汗衫湿透,晶莹的汗珠
从他们光着的膀子上滴落
木材会被刨光,按长短、厚薄、宽窄
截成各式各样的尺寸,最后变成
房梁,椽柱,桌椅和门窗
还有一些其余的小家具。
一股隐秘难言的悸动从我身上涌起
当我看见那一双双大手
挥舞着锤子,和着起伏的号子
将一枚枚银色闪光的钉子
钉入木材们光滑无瑕的躯体。
在一阵难以抑制的晕眩中
我仿佛看见,我们躺在晨光里
而一把无限温柔的锤子
正一下,一下,一下
将我们钉入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