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变身的古城 河南新密古城寨龙山文化遗址

2018-09-10 18:18蔡全法郝红星
大众考古 2018年4期
关键词:龙山城墙古城

蔡全法 郝红星

1997年夏,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应新密市黄帝历史文化研究会的邀请,到新密双洎河(古洧水)、溱水(古郐水)流域进行调查,寻找与古代文明形成和国家起源有关的古文化遗存。在新密市黄帝历史文化研究会与新密市文物保护管理所的积极配合下,调查人员穿梭于新密的山山水水,从形形色色的陶片中追尋古老的文明,在层层叠叠的断层中解读历史的架构。历经三年的艰辛调查与发掘,终于确认一座巍峨壮观的古城——古城寨龙山文化晚期城址。

郐城追踪

郐,从邑,会声,读作kuai。郐国立国很早。武王伐纣之后,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古代一些帝王之后,也被封作诸侯,承继先祀,以彰显周王德政。就这样,祝融氏的后代被封在了郐,位置在溱洧之间。

郐是楚的同姓,根据司马迁的考证,高阳氏的后代重黎,居火正之官,被赐姓祝融氏,后代陆终生六子,第四子会人是郐的先祖,第六子季连是楚的先祖。郑玄在《诗谱》中提到郐的位置时说“国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北,荥波之南,居溱洧之间”。古人以箕山、具茨山、嵩山为外方山,郐国的位置大概在荥阳、新密、新郑之间。《国语·郑语》中以郐国为小诸侯国的代表:“子男之国,虢、郐为大。”

《诗经》收录《桧风》四篇,分别是《隰有苌楚》《匪风》《素冠》《羔裘》。如果单从内容来看,风格与《郑风》《卫风》相似;《隰有苌楚》描写生逢乱世的苦闷;《匪风》描写郐人远游,思念家乡;《素冠》表达对失去亲者的同情;《羔裘》表达郐臣对朝政的忧虑。《桧风》四篇又皆可作政治式解读,写出国运黯淡时刻,政治上的无奈与忧伤。

寨墙深深

斗转星移几千年,如今郐水与《桧风》被完整保留下来,郐国却不知所终。和郐城大概同时的密城、京城、郑城都在,为什么偏偏郐城失去了踪影?

郐城的位置,历来学者们争议颇多,大家都认同在“郑密之间”,具体哪儿意见不同。古城寨在新密东南端,虽然大方向来讲仍属荥波以南、溱洧之间,但与公认的郐城位置有出入,大家更倾向郐城在新密老城东北某个地方。

1997年夏,风尘仆仆的调查小组来到古城寨脚下。该城在大樊庄村东的溱水东岸,城东有溱水支流,在城南的寺河村东岸注入溱水。20世纪六七十年代这里溪水长流,现已干涸,当初建城的时候,应是三面环水。

古城寨非常雄伟,可惜其西墙已被溱水彻底冲毁,溱水甚至拐到城里转悠了一圈才在城西南角冲出。我们绕着其余三面转了一圈,南墙、北墙有穿城公路造成的缺口,东墙比较完整。

调查小组来到城内,与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乡在门口闲聊。老人们兴致很高,但翻来覆去也没说清这城是哪朝哪代修的,是谁建的,只是听祖辈人讲,清朝时兵荒马乱,老百姓为了避祸,都跑进古城寨,将南北城墙的缺口修成砖砌的城门,又沿着溱水东岸修上一道土寨墙。来的人多了,就形成了数条街道和一排排的村舍,后来战乱停止,大家又陆续迁回原来的住地,古城寨只剩下不多的人家。临走的时候,一位老人的一席话,让我们不由得毛骨悚然。他说这儿流传着“一夜鬼修城”的传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这里鬼影幢幢,彻夜忙碌,平明城起,群鬼失然。鬼修城的说法,无非告诉我们,明清人对这座城的来历不甚清楚,随口捏了个鬼修城。

揭密古城寨

1997年7月,调查小组辗转于古城寨周围的溱洧流域,调查了新砦、交流寨、程庄、曲梁、马家、柿园、水泉等遗址。这些遗址以仰韶文化,龙山文化为主,个别的有商周遗存,地面上有城墙的只有处于这些遗址中心的古城寨。因此,古城寨成为我们这次调查的重中之重。

1984年郑州市文物工作队文物普查时将古城寨登记为郐国故城,如果这样,这个城应该出现西周到春秋早期的遗物。初步发掘,调查小组在城内发现了龙山时期的陶片,有些甚至半露在城墙的夯层中。夯土中有龙山陶片,说明建城时这里已有龙山文化遗存,城可能和龙山遗存同时,也可能晚于龙山遗存。如果它是龙山城,那郐城必定还有其所,这等于多发现一座城。

第二天调查小组全体出动,开始了较大规模的钻探普查。

钻探采用稀疏探法,即10米一孔,如果遇上重要遗迹,适当增加探孔数量。鉴于遗址时代跨度大,有些地方从仰韶、龙山、二里头、二里岗、战国直至汉,将数千年的历史压缩在不太厚的地层中,我们只能采取重点突破的方法,寻找龙山遗存,没有龙山遗存的地段一带而过。

我们很快在城内东北部发现了大规模的龙山时期夯土建筑基址,还发现南、北、东三面城墙的内侧、外侧都有大片夯土。这让我们很费解,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现象。普探结束,经过沙盘推演才知道,这个夹角台地西高东低,城是东西长、南北窄的横长方形,东城墙到了接近支流的洼地上,只有把东部整体抬高,城内地面方能平坦。因此,南城墙东部基宽达60米,东城墙基宽达百米以上,北城墙东段稍窄一些,城的东半部就建在这样一个宽大的底座上。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们又犹豫了,龙山时代能组织这么多人来修建如此规模的城墙吗?它的时代是不是需要往后推一下?

我们将城内分为四区,分区布设探沟。我们在南城墙中部偏东,地面墙体已无存的缺口处,南北向开一探沟IIITG1,以求解决南城墙基础与墙体的关系、城墙内侧基础与上部墙体的关系、基础的夯筑方法、城墙的使用年代等问题。又在南墙东部内侧夯土基础上开一探沟IIITG200,以验证南墙东部内侧基础的夯筑方法、时代上下限以及它与南墙的关系等。我们还在东城墙内侧偏南部开东西相连的2条探沟IIITG261、TG249,验证东墙以西地下是否全为夯土、它的西部边沿与上部墙体的关系和夯筑方法等。

我们解剖探沟IIITG1,南北长度达36米,找出了北侧夯土基础的北部残边;从夯筑层次看,这里在洼地以西,是在仰韶遗址上略加平整进行夯筑,下部以0.7米厚的黑色粘土作基础,夯打致密,然后在这层基础上打若干层或直接版筑,每版宽、高1米左右,长度随夹板长度而定。

解剖墙基时我们发现了版筑时扶立夹板的木柱柱洞和侧夹板、横夹板留下的痕迹,有些横夹板用小木棍编排起来替代。在墙基北部我们发现了早晚叠压和打破的地层关系,展现了古城寨自仰韶晚期以来历经龙山、二里头、二里岗、殷墟、战国、汉等各时期文化的过程,特别是IIITG1第9层属龙山文化,直接叠压并打破夯土墙基础,在探沟南侧墙基下压有龙山文化早期灰坑,提供了该城上限不过龙山文化早期,下限不晚于龙山文化晚期最后阶段的地层证据。

IIITG200的发掘不太顺利,这里夯土太深,且坚硬无比。它的堆积情况、夯筑方法大致与IIITG1夯土相似。下挖过程中,我们缩短探方的长度,1999年元月终于清理到底,深达10米,基础坐于细沙土层上,地基似经平整,在上面用粘土掺小鹅卵石和料礓石,打出厚0.25-0.45米的第一基础层,再用黑粘土打出极坚韧、厚2米的第二基础层,然后用五花土层层夯打出地面,再起版筑墙体。

4条探沟的相继完成,使我们对城墙修筑的上下限、夯筑的方法等都有了清晰的认识。

为了保护城墙,我们没对北城墙做横断解剖,只是将北城门西侧断墙清除杂草和风化层,清理后露出了城墙的本来面目,其顶部有殷墟晚期的陶鬲残片和夯层,说明这段城墙在殷商时期曾经修补。再向下叠筑着四层龙山时代的版筑墙,残宽14米,而地面以下的墙基是直接在褐色粘土上起版夯筑的。

为了观察北墙的夯筑方法,我们对地下(上部已没有墙体)的版墙进行了解剖,发现北墙的版筑方法与南墙相同,也是在预筑版块的两侧先竖木柱,一侧两根,然后夹木板填土夯打。这样多次反复,就会筑成横向或竖向的墙体。我们还发现夯筑的墙体是一版坚实、一版略虚,反复如此,非常规律。为了弄清里边的玄妙,我们在发掘现场搞了场小型模拟,明白了其中道理。如果版版相挨,每版都得立柱、夹板;如果打一版隔一版,如此成排过去,在此排的上、下方再各打一排,与第一排错开,空着的那些版,便能完全不用夹板,直接填土夯打。但是,这些不用夹板的版块,为什么夯打得比较虚,我们认为是有了这些硬版做骨,虚版填空,从力学上讲是可行的。再进深一步探究,第二层硬版全建在虚版之上,硬版必定要下沉一些,如此,上下层之间便不是层理结构,而是榫卯结合,成为交织结构,坚如磐石。

在城墙调查与试掘的同时,我们还对城外有无护城壕,城周围有无同时期的村落遗址,有无龙山时代的墓地等展开一场较大范围的勘察工作,发现城墙外部基础与内部基础相呼应,成了托起古城的坚实平台。西护城河是溱水南北流的一段,现东侵入城;东护城河是溱水的支流,在城的南部汇入溱水;北护城河人工开凿,大部已湮没,西段尚清晰。在城的西南部,我们探出仰韶文化遗址10000余平方米;城北是龙山文化遗址,面积30余万平方米:东护城河以东、鲍家村以西的台地上,也是龙山文化遗址,早年平整土地,中心区仅存14000平方米左右。城周围没有发现相关的墓地,成为本次调查与发掘留下的遗憾。

漫长的发掘

1999年底,我们继续在城中部偏东北的夯土基址上开两条探沟IIITG89、IVTG180,兩者相距50米;在城中部偏西开探方IT88;在城北部开探方IVT81、IVT97;在城外护城河以北,南北路沟以西,开2×5米探沟2条。

这些探方、探沟可使我们着重了解城内、城外遗址的文化堆积与分布,提供其与城墙、夯土建筑基址之间的关系和时空界限。

IIITG89、IVTG180像两条手臂,穿越殷墟、二里岗、二里头三层文化堆积,都触摸到一片夯土。前者夯土上有柱洞、柱础石,后者夯土上发现有排水槽,二者的夯层都较薄,夯窝小而圆,夯土中包含的灰、黑陶片饰绳纹、方格纹、篮纹,这些都是龙山文化的特征。城北部的探沟与探方,也出土了相对丰富的龙山遗迹与龙山陶器,器形有罐、豆、斝、甗、折腹盆、器盖、盘、碗等,成为陶器分期的重要依据。

有城墙与夯土房基的存在,我们现在可以确切无疑地说这座城是龙山城——龙山时候建造,龙山时候使用。至此,这座城的主人是谁,它是做什么用的,成为萦绕我们脑际的问题。

一座城如果找不到大规模的宫殿基址,有可能只是个高等级的村落,反之,有可能是重要的都邑。城中东部的夯土基址已经被其上所开的IIITG89、IVTG180证明是龙山房址,它们是我们一心求之的宫殿基址吗?

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我们对古城寨遗址进行了正式发掘。我们在Fl的上边开10×10米探方4个,上部晚期地层清完后,Fl的南半部清晰地显露出来。这是一座高台建筑,在二里头、二里岗、殷墟三个时期连续遭到破坏,房基南缘、东缘、西缘尚清,柱洞、柱础石有一定程度的保留。为廓清房基全貌,向北扩方300多平方米,清理后期遗迹颇费周章,好在经过大家不懈努力,F1的北部边缘全部找到。

Fl位于城内中部偏东北,大体还在城的中部;房基坐西朝东,南北长28.4米,东西宽13.5米,总面积383.4平方米;房基内部排列6列柱洞,将房基分成面阔7间、进深6间的格局,四壁是木骨围墙,东壁留有四个门道:房子北壁、南壁、东壁外有回廊,廊柱柱础相当大。

Fl搞清楚后,大伙儿还没来得及高兴,北边出现的廊房让大家烦恼不已。这些廊房不宽,但是越挖越长,没完没了。它的前后有木骨围墙,这样的廊房是封闭式的,廊房中间还有一排和骨墙方向一致的柱洞,说明廊房有起脊的两面坡顶,每面开着两个门。有着三道柱洞的廊房被后期遗址严重破坏,分辨起来很困难,直到2000年8月,才找到北廊房的西端,这时北廊房长度达60米。接着我们又清理西廊房北段16米,后因故停止了廊房发掘。2002年,古城寨城址被列入中华文明探源预研究项目,西廊房又向南清理11米。从西廊房的走向来看,应该还有南廊房。廊房围住的大片空地有无另外的大型夯土基址,留待以后的发掘证实。

数年的调查与发掘表明,古城寨遗址以龙山文化晚期遗存遗物为主。龙山城面积较大,南北城墙中部各设一个城门,高墙厚垒,壕宽水深,显示了它的军事色彩。距今5300年前,郑州西山出现了中原大地第一座城池,那时城还是圆的;进入龙山时代,城就多了,像登封王城岗、淮阳平粮台、郾城郝家台等,城变成长方形。城由圆变方,更多的也许是从军事角度考虑。

一座城池关乎着一个族群的生死存亡,它不仅是政治、经济、军事的中心,可能还是不同族群之间文化交流的中心。当这个中心的物质文化、社会组织发展到一定高度,城内必然出现宫殿式建筑,这个中心可能就变成古国了。古城寨中部发现的大型夯筑房基和廊庑基址,就是一处和古城方向一致的典型的宫殿基址,在河南所有龙山城中首屈一指,相似的遗存只在偃师二里头遗址的宫城内发现过。当然,后者的年代比古城寨晚得多,已到了夏代中期。古城寨宫殿的主人是国王吗?还是即将变身国王的族群首领?

古城寨的龙山遗存在考古学文化上归属于河南龙山文化王湾三期。王湾遗址位于洛阳西郊,20世纪50年代末,北京大学考古专业的师生对其进行了发掘,发现三期文化;一期是仰韶文化,三期是龙山文化,二期介于两者之间,具有过渡性质。这个王湾三期代表一类遗址,围绕着嵩山周围分布,比仰韶文化秦王寨类型覆盖的区域略小,从考古学上讲,它们是秦王寨类型的后裔。

根据古文献记载,嵩山周围是中国第一个王朝——夏王朝的重点活动区域。古城寨地近嵩山,是嵩山周围的一个重要节点;古城的建造年代与使用年代又接近龙山文化晚期,正处于夏文化探讨范围之内。发掘古城寨龙山古城的意义也正在于此,即,为国家起源的研究与早期夏文化的探索提供了重要材料,并藉此入选2000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2004年在登封告成发现的王城岗龙山大城被发掘者认为是“禹都阳城”,正因为它与夏文化的积极关系而成为人们的不休谈资。同样的,2002年在古城寨西8公里发现的新寨遗址,有三重城壕,内壕中有大型宫殿遗址,发掘者直指它就是大禹儿子启住过的黄台。嵩山之南有这么三个重点,年代最早的古城寨龙山城会是什么呢?

“一夜鬼修城”

当年下车伊始,我们绕着古城寨走了半天,城峻沟深,感到相当震憾;采访古城寨村民,对他们“一夜鬼修城”说法本能地拒绝。郑州地区,保存这么好的城,如果是春秋时期建的,肯定会像郑城、京城、索城那样留下芳名与相关的传说。村民既然不知道它的来历,说明它的年代可能要早。现在我们心知肚明古城寨是龙山晚期的城,这超出了明清时期古城寨村民的认知范围,所以才发生将拥有神秘力最的鬼作为筑城者的乌龙。

自清未发现甲骨文以来,经过王国维等人努力识读,找到了《周易》所言“高宗伐鬼方”的鬼方。原来夏商时期,我国西起甘青草原,东至太行山脉,活跃着一支叫鬼方的强大游牧部族,他们经常侵入内地,华夏不胜其扰。春秋时期,这群人的后代被秦战败,晋接受其内迁伊洛河流域,这就是陆浑戎,最后消失在茫茫华夏中。

从夏上推不远,即是古城寨建城时期,会不会历史上鬼方与夏族在黄河流域某个地方大战一场,败北后鬼方的俘虏被送到这里,强制之下高速完成了修城任务,鬼俘被夏族融合了,鬼俘修城作为夏族的胜利符号而被流传下来了呢?

郐也?祝也?黄帝也?

古城寨在发掘过程中,除龙山文化外,还发现了二里头、二里岗、殷墟、战国和汉等五个时期的遗迹遗物,恰恰缺失郐国存续期间——西周至春秋早期的文化遗物。郐城应该在郐水流域的其他地方,我们还要继续寻找。

有学者认为,从时间与地望来看,古城寨与传说中郐的祖先——祝融氏的活动范围相近或大体一致。今本《竹书纪年》载:“夏道将兴,草木畅茂,青龙止于郊,祝融之神降于崇山。”禹的父亲鲧,号崇伯,崇伯后期主要在嵩山一带活动。《左传·昭公十七年》载:“郑,祝融之虚也。”杜预注:“祝融,高辛氏之火正,居郑。”杜预是西晋人,他所说的郑是郑国。清嘉庆七年(1802)黑峪沟白衣观《创建火神庙碑记》云:“密本古郐地,高辛氏之火正祝融旧墟也。”清道光九年(1829)密县老城《重修火神庙碑记》谓:“密,故祝融墟也。”由此看来,古城寨龙山城似与祝融族存在着较为密切的关系。从城内宫殿建筑规格看,确实配得起祝融氏三字。

古城寨位于新郑新密交界处,距黄帝故里仅10公里,理所当然在黄帝部族的活动范围之内。相传黄帝打败蚩尤后,曾来到大隗山(具茨山),于是有学者推测,古城寨完全有可能是黄帝及有熊部落生活的地方,发掘的大型宫殿基址,自然就是黄帝的宫殿了。这种说法的致命缺点在于,黄帝纵然不止一个人,他们生活的时代也是在仰韶时期,古城寨是龙山晚期的城,黄帝似乎没有能力活这么长。

尾论

城池是文明产生的标志之一,此时的人有了守我与排他的概念,并将这个概念转化成现实中的友与敌关系。夯土建筑的出现,说明在同一群体内部有了身份差别,出现了氏族成员和氏族领袖郑州地区古城位置示意古城两个阶层,为了将自身的权力具象化,氏族领袖指挥氏族成员们修建了大型高台建筑。

新密古城寨的发现,为探索中原早期文明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关于文明形成的标志及其文化载体,历来说法很多,但城的出现绝对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英国著名考古学家柴尔德认为,人类文明的出现是城市革命的结果,城市的出現是文明时代的开始;美国人类学家克拉克洪认为,不论任何文化,只要具备下列三项中的两项,就是一个古代文明,这三项标准是:高墙围绕的城市、文字、复杂的礼仪中心:张光直先生认为,初期文明的一般标志是:青铜冶金术、文字、城市、国家组织、宫殿建筑、庙宇文化以及巨型建筑;夏鼐先生认为,文明“具有都市、文字和青铜三个要素”;刘庆柱先生指出:“国家是古代文明形成的概括,从考古学研究讲,最早国家的物化形式或载体学术界有多种多样的说法,如城市、文字、金属器、礼器、王陵等等。上述种种物化形式或载体,如文字、金属器、礼器、王陵等很难界定,而最早国家机器的物化形式与载体以城最具代表性,它是国家政治统治中心、军事指挥中心、社会与经济管理中心。”

以上学者关于文明的表述无不强调城的重要,城与文明开端之间密不可分。中原是华夏文明的诞生地,考察中原文明的形成与发展,应以五帝时代的城址为切入点。

古城寨是中原地区保存最为完好的龙山古城,堪称千年一遇。专家们一致认为该城的建造经过统一规划和精心设计,考古中见到的夯筑技术和土木建筑技术让人吃惊,体现出古城主人至高无上的尊严和地位。这座古城是中原地区夏文化探讨最重要的对象之一,为中国文明起源与国家形成的研究增添了新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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