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支付将告别“补贴”时代

卞文志

从去年到现在，中国人民银行向与消费端大量直接接触的第三方支付机构密集发布了一系列“监管令”，这是规范、整顿行业的必然，或许这也标志着移动支付将告别补贴时代。

近期，不少用户在打开微信“信用卡还款”选项时都注意到了《微信信用卡还款业务规则调整说明》，该《说明》提出：自2018年8月1日起，每笔还款按还款金额的0.1%进行收费（手续费金额计算到小数点后2位，最低0.10元）。看起来是一直“倒贴”的微信信用卡还款，竟然也扛不住巨大的成本压力了，实质上却是存在于第三方支付行业多年的“直连模式”走向消亡的一个缩影。它的背后是从去年到现在，中国人民银行针对与消费端大量直接接触的第三方支付机构进行密集发布的“监管令”有关，而这也是规范、整顿行业的必然。

支付机构整顿是必然

去年8月，央行支付结算司已下发《关于将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由直连模式迁移至网联平台处理的通知》，明确要求非银支付机构网络支付业务由直连模式迁移至网联平台处理，自2018年6月30日起，支付机构受理的涉及银行账户的网络支付业务全部通过网联平台处理。而在本次“断直连”之后，微信信用卡还款取消免费额度则是大势所趋，越来越多的机构将会收取服务费，差别只在于相关机构能坚持多久不收服务费。

有关人士认为，在先前形成的行业模式、行业氛围没有彻底固化之前进行整顿将改变整个行业的格局。在外资大举进入的环境下，抢占市场将激发巨头之间的竞争，或将引起新一轮洗牌。事实上，从去年到现在，中国人民银行办公厅连发四道文件，针对与消费端大量直接接触的第三方支付机构进行整顿。所以说，基于合规机构的生存压力、资金风险、违规通道、过程不透明等问题，在现阶段严监管的趋势下，支付机构的整顿是必然。

据有关人士介绍，之前由于第三方支付机构监管较松，出现有牌照的不如没牌照的情形。甚至出现有的机构仅靠一张收单牌照，通过资金沉淀诱导银行发放通道行理财之实，也有采取“聚合支付”方式使综合清算平台的机构事实上却承担了银联的作用。这样的“放通道”违规开放交易接口的行为，事实上是绕过了监管，加大了用户支付、资金存管的风险。基于此，本次改革将合规摆在了第一步，替代掉过去的投机取巧、转嫁风险，这样的方式毋庸置疑将使大批看似发展迅猛但存在问题的企业被淘汰，满足合规性同时拥有创新能力的企业在垂直领域也将拥有一席之地。

实际上，不论是靠市场垄断优势，还是利用资金沉淀盈利，都无法再持续下去。惟有增强行业的合规性，苦练内功主动迎接监管，加大科技创新和商业模式创新力度，才是互联网金融行业包括支付行业的唯一出路。而合规不仅是对良性企业的保护，也是行业发展的必然。它将引导支付行业在正规的基础上进行真正的创新，而不能采取套利模式，转嫁风险获取短期财富。

此前，不合规机构私设“资金池”、挪用客户备用金事件屡有发生。例如2014年12月，上海畅购企业服务有限公司造成资金风险敞口达7.8亿元，涉及5.14万持卡人。据了解，小的支付机构日均沉淀量若在30亿至50亿，一年的银行利息就可达1亿元以上，这样的无风险套利放在大型支付机构，一年可达上百亿元。这种惊人的“盈利模式”，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支付行业合规的积极性，并引发了恶性循环。

安全是移动支付绕不过的坎

今天，我国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移动支付市场。现实生活中，手机变得越来越“万能”，二维码支付在餐饮门店、超市、便利店、菜市场等地方得到广泛应用，可谓“一部手机走天下”。微信支付宝等移动支付方式，在给人们生活带来诸多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隐私安全、资金安全等新的课题。缘于此，监管方面终于出手，根据移动支付发展新态势，抓紧健全完善了安全有效的监管体系，打造出更为安全坚固的移动支付“防火墙”，让消费者交易起来不仅便捷且更加安全。

例如近期出现的微信和支付宝两大平台“互怼”，就引发了网络围观。这次“互怼”的起点是“谁的隐私保护更严格？”日前，一广东用户通过微信转账不小心将近8万元转错了人，因不知道对方真实姓名和账户信息，无法追回，腾讯方面称“资金支付成功后无法撤回。”这一事件引发了消费者对于微信和支付宝两大平台的产品对比。对此，腾讯方面表示；微信与支付宝两款产品的基因不一样，支付宝是基于电商，基于交易的，我们本身是一个社交的平台，对用户的隐私保护更严格，大家使用的频率更高。

很明显，微信“隐私保护更严格”针对的是支付宝。支付宝官方账号很快就转发相关报道截图并评论；“保护隐私”就没法保护钱的安全？对不起，我们比较笨，没领会这个精神。为此支付宝再发评论指出；支付宝转账给陌生人，一定金额以上是需要输入对方正确姓氏校验成功才可完成转账。要是支付宝好友之间已经转错账了，可以拨打支付宝客服电话95188，在不透露对方隐私的情况下，支付宝小二会直接联系对方，协商帮助找回。

微信强调“隐私保护更严格”，支付宝在“隐私保护”基础上强调“资金更安全”。事实上，无论隐私安全还是资金安全，都是消费者不受他人侵犯的合法权益，都应该得到切实保护，更应该成为微信支付宝不能突破的底线。从微信支付宝“互怼”中，人们不难找到微信在转账支付上的缺陷、不足和漏洞。客观地看，微信是一个社交平台，但绝不是一个简单社交平台，而是一个具有钱包、转账、支付等多个前端支付产品的“金融交易平台”。据腾讯官方2016年的统计数据显示，腾讯移动支付的月活跃账户及日均支付交易笔数均超过6亿元。

如此大的用户群，如此大的交易量，保证用户资金安全理应成为他们的重要责任，而用“社交平台”和“隐私保护”为“资金支付成功后无法撤回”背书，显得有些轻飘和不负责任。像转错账要自认倒霉，有人利用移动支付渠道进行赌博、非法集资、诈骗等，这些都要用户责任自负。用户是移动支付的“上帝”，保护“上帝”的权益，需要微信支付宝等移动支付方式自我加压和自我完善，在技术和规则等层面堵塞漏洞。

“断直连”监管新规将影响消费观

可以说，在移动支付发展之初，微信、支付宝等平台凭借免费“卖点”迅速蚕食了传统金融机构的市场，但是，现在腾讯财付通用户已达8亿，运营成本也像“滚雪球”般让平台不堪重负，通过收费模式填充之前的补贴亏损是情理之中。因此，在未设定通道费率上限的大背景下，0.1%应该是平台能为全网用户争取到的最低定价，部分对收费敏感的用户，虽然相对麻烦些，也还有银行APP的免费服务可供选择。

目前，迅猛发展的中国第三方支付市场，用户量和交易规模均冲到世界第一。此前，以支付宝和财付通为代表的大量第三方支付机构绕开了央行的清算系统，形成了直连银行的模式，使银行、央行无法掌握具体交易信息，无法掌握准确的资金流向。在2017年3月31日，网联平台成功完成首笔资金交易验证，正式接入央行支付清算系统；2017年6月30日，网联平台开始轉接清算一般用户实际交易场景的网络支付业务；2017年7月28日，包括央行清算总中心、财付通、支付宝、银联商务等在内的45家机构签署了《网联清算有限公司设立协议书》，标志着网联成为中国独有的金融基础设施。

有关专家指出，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清算平台“网络版银联”的最大意义，在于切断了大量第三方支付机构直连银行的模式，回归到支付和清算相独立的业务监管规则。其实，在全球任何国家，清算业务须具备持牌营业许可，清算机构在各国历来都被作为金融基础设施严格监管；而支付机构不具备清算牌照，则存在超范围经营的违规事实。所以说，网联的出现直接宣告了银联线上清算的失败，并直接冲击了银联在线支付业务。

所以说，支付机构与银行多头连接开展的业务迁移到网联平台处理，其内部的跨行资金流动经由网联平台清算，网联可以及时掌握支付机构的资金流向详细信息，这不仅将改变支付机构通过客户备付金分散存放变相开展跨行清算业务的状况，因第三方支付的快速崛起，给支付和金融市场造成的不小混乱，也将在一定程度上迎来大的改观。所以，“断直连”监管新规实施后，就像用户愿意为版权付费一样，为优质内容、产品、服务而买单的观念，将会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流消费观。当然，由于大量用户通过微信给信用卡还款的使用习惯已养成，今后平台如何更好地满足用户需求，让用户觉得付费“物有所值”仍是不小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