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作为家族的轴心,关系既紧密又充满张力。西方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提出的“恋母情结”现象,婉转地说明父子之间存在的矛盾、竞争和对立。中国传统极强调“孝道”,让父子的角色和相处有规范可循。表面看来,二者的关系风平浪静。但若深入探究,父子间的紧张和角力,同样纠缠复杂,只不过在中国文化背景下,冲突变得隐蔽压抑,甚至成为忌讳,但它一旦爆发出来,不但情况会更严峻,对家人关系的伤害也更尖锐。因此父子相处与沟通的问题,必须认真看待。
从家族企业与传承发展的角度看,中国文化下的父子关系和相处之道,潜藏问题更多、更深,原因与三个层面的变化,以及三者的互动有关。首先是家族层面。中国文化以家为本,血脉至上,儿子自出娘胎便被灌输要孝顺父母、百行孝为先,基本上是完全服从父母,听从安排,而严父慈母则是基本角色定型。当儿子逐渐长大,渴求独立自主之心日盛,若父亲仍未意识到身份与角色等转变,一切仍从紧从严,父子之间便容易产生矛盾与冲突。
其二,在企业内,若父亲是创业者,当然期望公司能在家族控制下千秋万世,故多会安排儿子进入公司,以便培训未来的接班人及辅弼者。当儿子进入公司,父子关系便是雇主和雇员关系,叉多了一层复杂性,但目标自然是有朝一日正式接班,管理企业、领导下属。但若作为老板的父亲不敢放手让儿子去试去闯,或是一直觉得儿子不及自己,迟迟不愿让位,甚至人前人后对儿子诸多批评,自然令儿子难以树立独当一面的领导权威,意兴阑珊,内心滋生不满怨恨,影响父子关系。
其三,在社会上,父子乃两个独立个体,儿子长大成人,投身社会,发展事业后,自然会如父亲般既享有自身权利,亦承擔了自身义务与责任,而更值得注意的则是更渴望建立自己的名声与江湖地位,走自己的人生与事业道路。如果父亲未察觉儿子在这方面的需求,并给予配合,或是有意无意间在公私场合“泼冷水”,事无大小要求子女按自己旨意办事,要求紧跟自己脚步,自然不利双方相处,矛盾顿生。
在高度竞争的现代社会,父子间因为成长环境不同,教育背景与物质条件截然不同,加上自我表达和沟通模式的差异,很自然地会令两代人在家族、企业和社会这三个层面上的关系与沟通互动等方面,变得更加纠缠复杂。假以时日容易给父子和家族带来灾难性后果,所以不容小觑。
而要避免父子关系陷入由紧而疏、亲情由浓转淡的困局,三个方面的教育和培养至为重要。其一,自小要言传身教,父亲树立良好形象,教育孩子建立正面积极的人生观与核心价值,积聚正能量。最简单的方法,莫如从“做个好人”开始。如果各家族成员均能行正道,具正面人生观,避免贪、嗔、怨、怒等负面情绪或感受,就可以将负面影响减至最轻。
其二,应鼓励家族和企业内部换位思考,不执著于一己的看法和观点,尤其应想到其他层面问题和对方的利益。尽管不少父母对子女的安排和要求,均从“为对方好”的意愿出发,但从儿子的角度,相关安排未必符合他的意愿,自然很难感受到父母的苦心。如果父亲能从儿子的角度考虑,再作协商安排,或者可收到更佳效果;而儿子对父亲的看法与感受,若同样能换位思考,相信亦会领悟到其中的难处。
其三是营造一种从大局出发的氛围,鼓励家族和企业内部多从“大我”的角度出发,不聚焦于“小我”。就是说,应多从如何能为家族和企业作贡献出发,而非事事只计较小我能有什么利益得失,能有哪些享受与权力,从而尽量减少负面情绪的宣泄,或意气用事。言语的伤害,有时胜于刀剑。
诚然,以上三项建议的行为知易行难,父子之间又确实有不少诸如年龄、世代、人生经历,甚至是潜意识等不同层面差异,不易解决,但基于血浓于水、亲情为大的缘故,父子间无论关系或相处,均应化嫉妒、怨愤与冲突为正能量,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为家族谋求更大福祉,让家族获得更好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