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连贵
一个蛋糕谢师恩
1940年,季羡林在德国哥廷根师从西克教授研习东方语言。在战争的饥馑年代,看着日渐消瘦的老教授,季羡林暗暗省下配给的奶油、面粉、鸡蛋和白糖,在老师生日那天,去蛋糕店烤了一个大蛋糕,然后捧着宝贝,来到老师家。在长年吃不饱的战争岁月,这无疑是极贵重的礼物,西克教授抖着双手和老伴共同接了过去,激动得连“谢谢”都说不出了。
八十高龄的西克教授每周数次穿过全城来给学生上课,他对季羡林寄予厚望。“他是以学术为公器,要让印度学和吐火罗学在中国开花,他要把自己毕生专长的学问,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多少年后季羡林在日记中写道。“他简直有父亲和祖父一般的慈祥。一直到今天,只要一想到他,我的心立即剧烈地跳动,老泪就立刻流满老脸。”上世纪80年代,季羡林再访德国,特地寻找到西克教授的墓地,献上一束鲜花,师恩终身难忘!
重病缠身也要去
1985年6月12日,华罗庚在东京大学的讲坛上猝然倒地。消息传来,举国悲痛,作为华罗庚弟子的陈景润更是痛彻心扉!
华罗庚对他恩重如山。1956年,陈景润对华罗庚的名著《堆垒素数论》提出某些质疑,并写成文稿。华罗庚辗转收到稿件,仔细看过后,对这个和自己有相似经历、饱受苦难的青年十分同情,不但毫不介意他的“问难”,反而由衷地欣赏他的才华。他立即协调有关方面,将处境惨淡的陈景润调到中科院数学所。在数学所的日子里,陈景润写出多篇极富创见的论文。他的“陈氏定理”以及哥德巴赫猜想(1+2)的简化论证,奠定了他在数论领域的大师地位。这些成果的取得,无不凝结着华罗庚的心血。“我每前进一步都与华老的帮助和指导分不开。他是培育我成长的恩师!”陈景润含泪回忆说。
6月21日,八宝山举行华罗庚骨灰
金庸从小就尊师爱师,视师如父。时隔60年,他已是享誉海内外的大师,但对自己小学、中学的老师,仍然念念在心。除亲往拜见外,还常致信、电问候,拳拳之心,溢于笔端。
1989年,当他得知中学老师章克标先生仍健在,立即修书致意:“克标吾师尊前:得悉吾师安健,至以为慰。生当年在嘉兴中学读一年级时,蒙授以数学,吾师笑貌风采,至今难忘……”1992年,金庸回乡寻师访友。在宾馆里,一眼便认出坐在沙发上的章克标老师,他边喊“章老师您好”,边疾步趋前,对章克标老师深深行了一个90。的大礼。章克标感极而泣,对身边人说:“我活到93岁了,像今天这样向我鞠躬的,查良镛是第一个!”
1997年,北京电视台赴港拍摄香港回归电视节目,摄制组采访金庸。金庸说:“你们应该去拍我的故乡,浙江海宁有我的母校,还有我的老师章克标,他今年98岁了,给过我许多教诲和帮助……”后来摄制組果赴海宁,拍摄了章克标的专题片。
1998年,章克标百岁大秩,家乡人为他祝寿,远在海外的金庸发来贺电:“今吾乡诸公为师称觞贺寿,良镛远在海隅,未克举觞当面为师祝贺,谨书数语,愿吾师身体康宁,欢乐颐养,数载之后,良镛当造门祝寿,更受教益也。”
大师尊师,发自肺腑,有如对父亲的尊重和挚爱。大师之所以为大师,不但在于颇有造诣的学术成就,更在于品格操守、尊师爱师上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