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时尚带来灵魂的摄影

张麦

曼·雷（Man Ray）在时尚摄影领域发扬了达达主义的奇思妙想，也拍下了包括杜尚在内的艺术家们的生活状态，成为摄影史上最值得称道的人物之一。

20世纪20年代初，一个刚从美国来到巴黎的年轻画家带着自己的摄影作品集，忐忑地敲开了有“时尚撒旦”之称的时装设计大师保罗·波烈的大门。他迫切地需要通过摄影赚取支撑自己继续作画的资金。谁知道这位“撒旦”对他的作品非常满意，当即要求他替自己拍摄时装片。画家承接下了这个活儿，未曾想到这个临时的活儿促使他在摄影之路上不斷前进，最终成就了他在摄影史上崇高的地位。他就是著名的超现实主义摄影师一曼·雷（Man Ray）。

感人的假泪珠

《泪珠》是曼·雷一系列创作中最负盛名的一件作品。画面中，女人睁大了眼睛直直地望向不知是何处的虚空，硕大的泪珠是如此具有表现力，将她的痛苦展露无遗。这幅作品中的眼泪不是真的，真实的眼泪无法达到这样感人的效果，于是曼·雷用五颗晶莹的玻璃珠替代了眼泪，精心布置好灯光，拍下了这人造悲伤的一瞬。在当时，曼·雷的做法背离了摄影记录真实的惯性思想，而是将自己对画面表现力的需求融入进拍摄的过程，创作出了这样一幅比真实更感人的作品。

与杜尚的“合谋”

其实，曼·雷天马行空的摄影离不开他和达达主义、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们的亲密交往。早在1913年，曼·雷就在纽约结识了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1920年前后，他更是拍下了杜尚大名鼎鼎的女装肖像。在这张照片里，杜尚化身为名为“萝丝·瑟拉薇”（RroseSelavy）的贵妇，她身着皮草，头戴天鹅绒礼帽，妆容精致而眼神慵懒。此后，曼·雷断断续续又为杜尚拍了许多以“萝丝·瑟拉薇”为主角的照片，杜尚甚至有时以此为自己的笔名。两位艺术家的行为并非单纯的戏谑之举，而是试图通过变装和易名来探讨社会身份的转变的问题。曼·雷与杜尚一直保持着紧密的关系，后来他前往巴黎发展也是出于杜尚的建议。在巴黎期间，曼一雷又与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达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且在艺术创作上也相互影响。

打破真实的摄影

曼·雷从不为摄影表现真实的规则所限定。他曾戏仿古典油画大师安格尔的作品《瓦尔平的浴女》，拍摄了《安格尔的大提琴》（1924）。曼·雷先是模仿大师的作品拍摄了一个女人优美的背影，又别出心裁地使用了叠印的技巧，在她的背上添上了两个f形音孔。曼·雷将模特的背部造型与大提琴相类比堪称神来之笔，可以说是近年来时尚摄影师们模仿古典油画潮流的先驱。

曼·雷曾说：“我画我不能拍的，也就是那些来自想象、梦境或者无意识的东西。我拍我不想画的，也就是那些已经存在的东西。”他的摄影并非完全再现真实，也并非完全虚构，而是在真实的照片中加入具有表现性的元素从而使得照片体现出一种戏剧感或绘画性。正是这种处于现实和幻境的平衡点上的作品带给了他的摄影以巨大的生命力。1970年，与法国版Vogue合作的时尚摄影大师盖·伯丁（Guy Bourdin）就借鉴了曼·雷的早年作品，用一种更为时尚和温情的画面重现了曼·雷的超现实幻想。时至今日，时尚界依然不断从曼·雷的创作中汲取着营养，对这位超现实主义摄影大师的致敬也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