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的文侠英雄

摘 要：《老残游记》有浓重的侠义公案小说的色彩，仍可被称为一部侠义公案小说。只不过，这里的侠客并非以往尚武好勇的形象，而是一位“文侠”，这里的“清官”也并非传统公案小说中的清官形象。本文以悲壮的文侠英雄老残为着眼点，分析“文侠”之体现、文侠英雄的悲壮性所在，进一步分析作品的思想内蕴，从侠义公案小说的角度解读老残游记。

关键词：侠义公案小说；文侠；思想内蕴

老残游记主要叙述了作为江湖郎中的“文侠”老残行医、访世、破案、救人的故事。从人物塑造、情节设置、侠义公案小说手法等方面看，《老残游记》都不失为一部俠义公案小说。

一、“文侠”之体现：文之行为，侠之精神

《老残游记》的付梓，恰值侠义公案小说的繁盛期。随着《三侠五义》中白玉堂之死，群雄之间逐渐滋生疲态；《施公案》中黄天霸抵不住高官厚禄的诱惑，甘心充当封建统治者的鹰犬，将传统侠义精神大打折扣，而老残一禀走方郎中形象，孑然一身，漂泊四方。他忧心国事，反抗强权，力挽狂澜于即倒。他也许缺乏尚武好勇的形象，反而更为传神地重现了古老侠者的原型。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老残通过梦境以象征的方式表达了他对国家命运的担忧及希望为其开出处方的心情。梦中，日出时分，乌云蔽日，海上有一只船：“船面上面坐的人口，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上面有北风吹着，身上有浪花溅着，又湿又寒，又饥又怕。看船上的人都有民不聊生的景象”。

日出前的黑夜，云阻日出，象征中国所处境地：列强侵略，政府岌岌可危，民不聊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残的家国之情显露无疑。文侠老残进一步开出处方，“……送他一个罗盘，他有了方向，便会走了”。老残的分析颇有见地，夜郎自大的清政府在西方炮火轰开国门时六神无主。于是，一行人“赴世之困厄”，却被愚昧船民打砸落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以“文”析之，以“侠”行之，诠释了老残为国为民的文侠精神。

擅闯公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残用头脑与草药智破奇案，展“文侠”风范。第十六回，老残与无辜的贾魏氏素昧平生，却愿意仗义搭救，是其侠义性格之流露。再如第十八到第二十回老残看“清官”刚弼大施酷刑，愤怒介入“投毒案”，巧妙找出真凶，又访得解药“返魂香”救人。老残非传统侠客，而是一位“文侠”，文侠用头脑与药草，而不是凭借刀剑，来洗雪社会不公，这是文侠的英雄。

二“文侠”英雄之悲壮

有心济世之壮，无能施为之悲。第七回说到老残二十几岁的时候已经看出帝国将来必有大乱，所以他才极力留心将才，颇有“谈兵”之友。但后来他们终于明白，治天下的又是一种人才，须有经世方略之道，而他们所讲所学的内容，毕竟无用。结果“各个人都弄个谋生之道，混饭吃去，把这雄心便抛入东洋大海去了”。

揭露社会不公根源之壮，不得不对恶妥协之悲。“下毒案”中刚弼的作为，令刘鹗在十六回写下一段有名的评论：赃官可恨，人人知之。清官尤可恨，人多不知。盖赃官自知有病，不敢公然为非；清官则自以为不要钱，何所不可？刚愎自用，小则杀人，大则误国。 ……历来小说揭赃官之恶，有揭清官之恶者，自《老残游记》始。《老残游记》进一步指出不公的真正根源：过错归咎于朝廷命官，尤其归咎于清官。玉贤之庸，在恃才好功，刚弼之恶，在于刚愎自用。《老残游记》全书真相大白时，清官——法律与正义的象征——才是最终的罪犯。然而老残刚刚洞察到这一“清官”即乱源的秘密，就转而向其求助，以解救被无辜判刑的贾魏氏，尽管老残的睿智超乎寻常，他对善的渴望使他不得不接受对恶的妥协。老残的悲在于，白玉堂等侠客尚无法理解吞噬他们的机制，那么老残确是领悟了这一机制，却无从“逃避”！

尽力补残之壮，无法根治之悲。第一回中老残治疗黄瑞和（象征黄河）全身溃烂的病，使其“这年小有溃烂，却一个窟窿也没有出过”，即补好其残。然“明年如有委用之处，再来效劳”，则指明没有根治，且能否补好，也未可知。在小说初集结尾，老残借“返魂香”创造了起死回生的奇迹，然而这毕竟是一服寓言性的、虚幻的药方。在现实中，人却是无法起死回生的。正如小说以一个虚构的寓言开始，又以一个虚构的寓言结束，老残救船，梦中无得救；救人，现实无得生，这正是老残作为文侠英雄的悲怆所在。

三、《老残游记》的思想内蕴：残生残世抒壮志

老残的游历过程便是象征手法下的医治国家“创伤”的过程，他勇敢担起将残局补好的重担。第一回的“危船之梦”显示其治病理想，也显示其治病的独创见的：希望罗盘带将倾之船找准方向，罗盘是西方之物（稳重已阐明），即需要学习西方的科技、政治制度、自由精神、法治精神等。

接下来，老残对国家的病情进行诊断。例如第二回老残到济南明湖居听书。明湖居本是一个大戏园子，艺人“白妞”的声音吸引众多观众，让人“三万六千个毛孔，想吃了人参果，无一个毛孔不畅快”，不禁令人想起“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悲哀。

再次，开出处方，例如第九回的“人人好公，则天下太平；人人营私，则天下大乱”。这是老残之方，也是作者思想先进之表现。虽然大厦将倾，挽救其难，但老残的远见卓识、奋起救人的侠客精神、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心志，不可不谓之壮！

在“自叙”中作者写到《老残游记》的创作动机：“吾人生今之时，有身世之感情，有国家之感情，有社会之感情，有宗教之感情，其感情愈深者，其哭泣愈痛，此洪都百鍊生所以有老残游记之作也.” 作者一生办书局、做实业、治河……和老残某种程度上是同一个人，他们都是悲壮的文侠英雄；作品的思想内蕴，一句以概之，便是：虽不能尔，心向往之。

同样不可谓不珍贵，不可谓不悲壮！

参考文献：

[1] 陈平原：中国现代小说的起点：清末民初小说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1.

作者简介：赵航（1997-），女，汉族，河南郑州市人，文学学士，单位：河南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学士2015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