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动物谚语中虫的形象分析及成因探究

杨昊 汪南雁 秦亮

摘 要：谚语是极具创造力的语言形式，通过谚语人们可以探究相关民族文化情趣。中日有关虫的谚语在数量上差异较大，虫的形象也各有偏重，从这些差异中可以窥知日本的自然观与心理特征同时也得以更深层感知中日谚语选用标准的不同。中国的农业大国的特点使虫自然不会受到正面描写，而日本的独特自然体验使得虫的形象更加多元。在中国文化对日本产生深远影响的同时不忽视日本固有文化的存在应作为跨文化研究者的共识，在虫的谚语上日本民族展现了自身的创造力，这一特点根植于从中国汲取的文化却呈现出不同的内在表现。

关键词：谚语；文化；比较；民族心理

Abstract： proverbs are a very creative form of language. People can explore related national cultural interests through it. The number of proverbs about the Chinese and Japanese insects is different in number， and the image of the insects is also biased. From these differences， we can see that Japan's natural and psyc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can also be more deeply aware of the differences in the selection of Chinese and Japanese proverb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a's big agricultural country make it impossible for the insect to be positively described， while Japan's unique natural experience makes the image of insects more diverse. While Chinese culture has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Japan and does not ignore the existence of Japanese inherent culture， it should be the consensus of the intercultural researchers. In the proverb of the insect， Japanese people show their own creativity， which is rooted in the culture derived from China and presents different internal manifestations.

Key words： proverbs； culture； comparison； national psychology

一 引言

諺语因其简洁生动的特征广受人们喜爱，同时作为一种语言形式，谚语不仅反映了民族文化，还蕴含着民族的价值取向。因此，谚语为我们了解文化心理提供了一种途径。作为我们一衣带水的邻国，日本不仅吸收借鉴了汉语中的一些谚语，本国固有谚语的数量也十分可观。通过谚语研究，比较中日两国的文化的相关著述不胜枚举，动物谚语的对比又在其中占有重要地位。但在有关虫的谚语研究上，研究者对日语中的虫谚着力颇多而较少着眼于两国谚语对比。基于此，本文对中日两国虫谚中虫的形象特点进行分析并尝试找出背后成因。

二 “虫”的形象与意像

1中国动物谚语中虫义分类

虫是自然界中的一个种类，指除人类，兽类，鸟类，鱼类，贝类之外的小动物。在汉语中，虫原指蛇类尤其是蝮蛇，后演化为今义。相对日本，中国含有“虫”字的谚语并不多，其中有些虽含有虫指的却是别物。如“大虫不吃伏肉”中“大虫”经常用来指老虎，又如“要得穷，弄毛虫”这里“毛虫”说的是养做宠物的禽鸟。还有的虽指的是虫子但并非泛指总类，“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便是一例，百足是名为马陆的虫子，因为它多节多肢，借以形容有权势的人或家族虽已败落，但仍有一定的影响和势力。

在谚语中虫一般是渺小卑微的象征。“有钱一条龙，没钱一条虫”就通过贫穷者对应的地位即“虫”而直白的描写出财富对人的重要性。“大虫吃小虫”是强者欺凌弱者的意思，虽然前后虫的义项不同，但对于这种欺凌行为很明显人们没有赋予正面意义，因此虫在这里依然是猥琐的。

从整体来看的话虫的形象倾向于恶的，“黑头虫儿不可救，救之就要吃人肉”中“黑头虫”直接代指恶人，告诫人们不可好心救助坏人，以免反受其害。当然赋予虫中性的意义也是有的，例如“什么虫啃什么木头”比喻一物降一物，也比喻哪一行的人就吃哪一行的饭，这一虫谚可以说是同类谚语中较有意思的了，带有的幽默含义让人会心一笑。但是像此类表示中性意义的虫谚，从数量上来看，还是相对较少的。

作为农业国，中国很早就对气象与农作物生长信息十分留意，此类谚语是不缺少的。“虫蚁知雨，乌鹊知风”指动物有预报天气的功能，也指事情发生前往往有先兆。“春雷一声，蛰虫咸动”是对从冬眠中苏醒的虫子的预警。

2日本谚语中虫义分类

有关虫的谚语是日语的一大特色，受到了许多关注并被广泛研究。首先是有关自然中的虫也就是其本义有“飛んで火に入る夏の虫（自投罗网）”，“鳴く虫は捕らる（枪打出头鸟）”“蓼食う虫も好きずき（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等，通过虫子的特性表达了一些道理，其中最后一个是从中国的成语蓼虫忘辛演变而来，蓼是一种辛辣的植物，该成语形容为了所好就会不辞辛苦，两者偏重略有不同，是日本人的创造。

与中国相同，虫在日语中也有渺小之意，“虫の息”是奄奄一息的意思，“虫も殺さぬ”则表示菩萨心肠。而“一寸の虫にも五分の魂”虽表达的是匹夫不可夺其志这样褒扬的意思，虫子代表的意像仍是“匹夫”这类同渺小相关的事物。

从数量上看，谚语中虫的另一引申义即引起人心中的意识和感情的东西，这一类谚语占总体的六成以上，占有绝对优势。如“虫が悪い”、“虫の居所が悪い”意为心情不好、很不高兴、心情低落，“虫に当たる”、“虫に障る”、“虫が焼ける”译作生气、发怒、怒火中烧等，都是表达了人的内心世界。此外自私自利的表述为“虫がいい”，吓得发抖则是“虫が動じる”。在这些谚语中，人的各种消极表现归咎于虫的作用，这类表达对于我们来说自是一头雾水，也是引起外语学习者兴趣的原因之一。

三 虫谚形成原因分析

1两国谚语数量差异原因

日语中的虫谚数量大大多于汉语。根据高桥秀治《动植物谚语辞典》与温端政《中国谚语大辞典》统计，日语中含虫谚语在动物谚语中占第十五位（34条），汉语中虫谚则不在二十位（19条）之内，差距很大。这种情况同谚语的定义有关：汉语谚语多要传达生活的道理和经验，而古代中国博物学发达，人们对虫的具体种类和习性较为熟知，故作为整体虫的意像比较单一，很难通过虫表达某种统一认知。与中国的谚语不同，日本谚语成立条件较为宽松，一般具有讽刺意味或传达某种知识即可。从这一点来看日语谚语有更大的选择范围。

2对虫的感情色彩分析

从总体看，汉语谚语中虫几近全为贬义，日语中除与内心相关的含义，更多的是中立的客观描述。中国是农业为主的国家，耕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虫被认为是损害农作物的动物，正因为如此在汉语中虫一直是代表丑恶而受到厌恶。日本的情况则不同，日本文化推崇自然，认为人与自然是一体的，日本本土宗教神道教提出万物有灵，这种观点也是日本文化中独特自然观的体现，在此影响下日本民众养成亲近自然的特性。这种特性使他们对虫子这一自然事物表现出兴趣也是情理之中的。

3日本独特虫谚成因探究

据相关考证日本虫谚中同情感相关的表达源于中国道教文化。据道教典籍《道藏》卷八十二庚申部三尸篇，人体中有三尸虫居三丹田，上尸彭琚又名青姑，伐人目，居人头， 令人多欲，中尸彭瓒又名白姑，伐人五脏，居人腹，令人好食五 味，下尸彭矫又名血姑，伐人胃命，居人足，令人好色。后这种说法传入日本，受此影响，人们把自身无法控制的情绪变化理解成是体内的虫子在作祟。细考的话，日本人之所以接受这一观点还与自身民族特性有关，因其不喜欢抽象化的问题而喜欢将之具体化，这种思维习惯使得他们倾向于用虫这一具体事物表达难以解释的内心活动。如“虫が好かない ”（总觉得讨厌、总觉得不中意），“虫が据わる”（决心已定）等通过虫具体描述了心理行动，更易被接受。另外这也同研究日本民族时屡被提及的耻文化紧密相关，耻文化的存在使人努力规制自己的行为，但毕竟是缺乏自省力的行为，人更易产生逃避心理。消极的情感会给自身招来非难，为避免这种情况，将情绪表达归咎于虫子无疑会使当事人心理轻松从而乐于接受，因此日本谚语中存在众多相关虫谚也就不足为奇了。

四 结语

谚语对比是应用广泛的相关语言文化研究方法，尤其是中日这样地理位置相近，历史上同属统一文化圈的国家更受人们青睐。有些研究者注重非同源谚语的研究以更贴近两国各自文化特点，正如前文提到的各种差异及日语中大量的固有谚语的存在，研究资料是不难找的。不过也因为此，中日谚语的谚语分布是各有偏重的，有时从数量上说或许难以对等，在这之上的结论就要更慎重。虽是在前人的相關结果上进一步研究，限于资料有限，未能详尽论述，关于这一论题仍期望有更进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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