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深读，让文言文教学“津津有味”

吴庆业

传承传统文化，培养学生的文化认同感，是高中语文教学的一个重要任务。阅读古代经典则是学习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途径。高中教材中文言文都是从古代典籍中精选的经典文章，文言文教学对传承文化起着重要的作用。

在实践中，文言文教学效果并理想，特别在文化传承方面还有一些欠缺。大多数教师从应试的角度出发，侧重实词、翻译等文言知识的教学，把有滋有味的文言古典名篇肢解成应试的习题，或者是脱离文本，抓住作者的某一方面思想架空分析，看起来“高大上”，而事实上没有文本的依托，自然不能对学生思想产生真正的影响。学生丧失了学习的兴趣，缺少了文化的滋养。

一、读出“文言味”——引导学生丰富语言积累，培养语感

1.体会文言声韵之美。文言文语言精炼，讲究韵律，有独特的声韵之美，教师要指导学生诵读，让学生品味。这里的读要理解文章之意、作者之情，感受文字的抑扬顿挫之美。通过读来培养文言文的语感，接受古代文化熏陶。如读苏轼《赤壁赋》“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在和缓的节奏中感受到苏轼对月下美景的喜爱之情和内心的安宁欢悦；读韩愈的《祭十二郎文》“吾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牙齿动摇。”在沉痛、急促的语气中，感受到韩愈面对失去侄子、自己被贬、家族衰败的内心极度的悲伤。

2.领会文言文丰富的词义，独特的句式。文言文是现代语文的源头，它的丰富意蕴，简洁生动的语言，对白话文有着深远的影响。在学习文言文时，教师要引导学生理解这一特点，不能仅仅就字解字，要做到前后联系，举一反三，这对理解古汉语和现代汉语会有很大的帮助。如《季氏将伐颛臾》中“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中“疾”是痛恨的意思，教师要引导学生联系学过的知识理解“疾”的其他含義：①病，“君有疾在腠理。”（《韩非子》）②痛苦，疾苦。“凡牧民者，必知其疾。”（《史记·萧相国世家》）③妒忌。“庞涓恐其贤于己，疾之。”（《史记·孙膑传》）④快，急速。“登高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荀子·劝学》）这样学生就能理解现代汉语中“疾恶如仇”“深恶痛疾”“疾驰”等词语中“疾”的意思。通过了解“惟命是从”“其李将军之谓也”“是可忍孰不可忍”等句式与现代汉语句式的联系，理解汉语言的传承与发展，汉语的源远流长，历史的悠久。

二、读出文化味——继承传统文化，树立文化自信

语文课堂承担着传播文化的重任，文言文教学在传承优秀传统文化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语文教师要善于引导学生，从文言经典中吸收文化营养，了解我们民族的文化内涵。当然这种文化的传承不是空洞的说教，是建立在师生对文言经典理解的基础之上的。

1.教之有物——语言学习与感受文化融合在一起。文化的载体是文本，离开了对文本的研讨，文化必成为课堂上的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教师要在教学中引导学生学习语言、揣摩语言，走进文本，实现与作者、文本的对话，在语言学习中感受文化。“深度的解读体验，不但是情感的宣泄，而且是灵魂的唤醒，是生命的超越。”[1]正是在这种语言学习，文本解读中，文本的文化意义才会在学生的内心产生共鸣，学生的心灵才会受到文化的震动、感染，对文化产生认同。笔者执教《指南录后序》，引导学生在语言研读中思考背后的文化意义。文天祥“予自度不得脱，则直前诟虏帅失信，数吕师孟叔侄为逆，但欲求死，不复顾利害。”学生揣摩“直前”“诟”，“数”“求死”等，在具体的语言中感受到了文天祥处境险恶，不顾生死的精神，理解了文天祥身上体现的文化品格：舍身救国的爱国精神，临难不苟且的大义。文中写“死”次数较多，共有18个，抓住此点，让学生集体诵读，深入感受作者写自己逃难用如此多的“死”是否多余？把学生带进对文本的深入思考，学生认为写这么多的“死”，不为累赘，恰恰写出文天祥为国奔走，处九死一生的险境，比真的死去还要艰难，这恰恰体现了文天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韧性。至此，学生理解在这九死一生的背后，是为了国家，是忠于国家的百折不挠的精神。这样，在语言学习中渗透着文化，就把抽象的文化变成有温度的文字，有血有肉的人物。

2.拓展有度——深读文本与课外资源拓展恰当结合。选入教材的文言文都是优秀的经典文章，有丰富的文化内涵，但它只是传统文化中的一个点，为了让学生感受到文化的传承性，教师要在深读文本的基础上适当拓展，实现教材与课外资源的联通，拓宽学生的文化视野，让学生理解中国文化的源远流长，增强文化自信。当然这种拓展要以文本材料为基础，避免两种倾向：一是自困于文本，画地为牢，割断文化联系；一种是联系无度，有量无质，学生处于浅阅读状态，不能受到震动。在《指南录后序》教学中，学生对文天祥以死报国的困境理解之后，教师引导学生思考是什么力量让他视死如归。学生讨论后感到这是一种国家之爱的文化在他身上的体现，从屈原“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到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从明末抗清英雄夏完淳绝命诗“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到抗日名将吉鸿昌“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的就义诗。中华民族的血脉一直流淌着爱国的热情，学生深为感动，爱国的种子在学生心田中扎根发芽。

3.思辨有法——用现代观念审视传统文化，在批判中继承。选入课本中的文言文发挥着文化传承的作用，学生是文化的接受者，也是文化认同的主体，在接受文化的同时也在发挥着自己的能动性，参与文化创造。但在文言文实际教学中，师生缺乏应有的思考，思辨性的缺失导致了对权威的盲目服从，文言文的教学丧失创新。教师在文言文教学中要引导学生以思辨的目光看待文本，用现代观念审视作品的意蕴，能够独立思考，批判地吸收传统文化，继承传统文化。学习苏轼《赤壁赋》，怎样正确理解苏轼的超脱？以现在的眼光看，超脱背后是对现实的一种逃避，是一种妥协，我们对此要批判地理解、学习他的豁达，而要避免受无为的消极思想的影响。经过思考与批判，道家文化才能成为一种有意义的传承。

三、读出文学味——培养学生的审美鉴赏能力，提高学生表达水平

教材中的文言文承载了文化，也是古典文学的典范作品。文学味，就是要以文本为基础，走进文本，深入研读，感受古典文学的魅力。对文本的深度挖掘，走进作者内心，与作者产生感情共鸣，才会有美的鉴赏与思考的愉悦。

1.感受语言之优美。教育心理学认为，丰富的语言材料是提高语言运用水平的必要条件，也是培养思维能力的基础。学生只有在理解、鉴赏中，才能把文本语言内化为自己的语言。教材中的文言文语言优美，有表现力，教师引导学生在咀嚼语言的过程中慢慢欣赏、回味，培养对文言文的敏锐感觉；学习、揣摩、欣赏作者的遣词造句，以增强自己的表达能力。归有光的《项脊轩志》，简洁的语言中透出内心对幽静读书环境的自得之情，韩愈的《师说》，质朴中透露着严谨，庄子逍遥游的语言飘逸又奇美。

2.体会情感之丰富。社会生活是复杂的，反映在文章中，作者、文中人物的感情更具丰富性。教师要和学生一起深入文本，让文章的感情和自己的对生活的理解、体验形成交织状态，从而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笔者执教《项脊轩志》，引导学生理解作者简洁的语句中包含的情感。“借书满架，偃仰啸歌”：读书之乐；“庭中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家道中落的哀伤；“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自己功业无成，无力振兴家族的痛楚；“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夫妻相爱的真情；“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对亡妻的痛悼。

3.揣摩写人绘物之传神。古代文学作品语言生动，写人绘物抓住特点，生动传神。学生在阅读时，要学会品味语言，体会作品的艺术表现力，增强自己的语言运用和表达能力。比如，在学习《秋水》一文时，引导学生揣摩寫河伯的句子，“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欣然自喜”生动写出河伯认为自己水势浩大，是天下最壮观的自满、自得之情；“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写出河伯看到大海的博大，认识到自己渺小，内心惭愧的心理状态。通过品味文言文生动的语言，感受作品的形象，学习语言的表现方法，增强学生的语言表达能力。

4.理解主旨之深刻。古人对事物都有自己的见解，能对景、物、事进行思考，发现其背后的道理，给人以启发。学生在阅读文言文的时候，要发现事物中的因果关系，学会辩证的看问题。理解古人思辨之深。如王安石《游褒禅山记》能从游人多寡，分析出山洞的平坦与艰险，并进而得出“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勉励人们“尽心而游”的背后就是要人们追求理想不要害怕困难，愈伟大理想需要克服的困难更多。文章充满哲理意味，给人以启发。

5.把握行文结构之方法。古人写文章注重章法，重视行文结构气势，文章有很强的感染力。文言文教学要结合文本，引导学生鉴赏文章的结构之美，苏洵《六国论》文章先首先提出论点“六国破灭弊在赂秦”，第二段提出两个分论点，从“赂”与“不赂者”两个方面进行论述。三、四两段能扣论点，引用历史事实论述。五、六两段点出写作目的，总结历史教训与自己的主张，论古讽今。文章用一“赂”字把六国与秦国的关系，论史与论今联系起来，结构上前后呼应，浑然一体，行文纵横恣肆，大气磅礴，富有表现力，有一种力量的美。作者行文结构的方法值得我们揣摩、借鉴。

当然，品出文言文的味道，并不是要求每节课把每种味道都分条列出，它们之间，是有机联系的一个整体，教师只要抓住重点展开教学，引导学生深读文章，就能够纲举目张，真正理解文言文丰富的内涵，文言文学习才能“津津有味”，成为学生汲取优秀传统文化、构建精神家园的生命之旅。

参考文献：

[1]曹明海.当代文本解读观的变革.[J].文学评论，2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