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八荒
上期回顾:鹿笙为嬴政打磨同心玉佩,赠送当晚却惨遭嬴政拒绝同床共眠,这突然的转变竟是因为嬴政找回了青梅竹马的丽儿……
07公孙丽,做寡人的女人吧?
吕不韦党倒下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但是,鹿笙没有想到的是,他倒下之时,竟然勾结赵国的太子嘉去煽动了嬴政那个二傻子弟弟谋了反。
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鹿笙把嬴政的脑袋恶狠狠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前:“你弟弟一直脑子有毛病,你知道的,那两人策反一个傻子,也不怕遭天谴。”
嬴政在她的胸前静静地靠了一会儿,声音平静:“兄弟阋墙,人之恶性。成蛟与我反目,我并不太担心,他优柔寡断,极其容易感情用事,不足为患。但是,我总觉得,老天不会对我这么好。”
鹿笙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你猜得还真准。
她没有说话,嬴政顿时就面色一变:“怎么,你还有事瞒着我?”
鹿笙无奈:“我想告诉你,你可能是吕不韦的儿子,成蛟知道这件事了,并且再也不把你当成是他的哥哥。到时候,成蛟在阵前若是告诉你,这件事就是他叛变的理由,你可不要觉得受伤,也不必惊慌。”
嬴政对她怒目而视。她回答得如此之快,他的心一下宛如坠落在冰水之中,如何能不慌?
他看着鹿笙半晌无话,最终吐出一句:“所有不好的事情,你都让我提前知道,我不知道该谢你,还是该怨你。”
鹿笙大方地一摆手:“嘴一个就成!”
她说完就蹦跶着出了门,留给房内那个人一个孤寂的空间,去享受命运带来的恶意。
嬴政和成蛟终究没有开战,成蛟被嬴政驱逐,画地而治,但是,他叛变引发的怒火让嬴政转嫁到了赵国。
赵国被秦军踏入。公孙将军一家被灭,赵王崩,那软弱无能的赵迁登上王位的时候,鹿笙暗暗拉了拉他的袖子:“欸,嬴政,你觉得这国仇家恨面前,你心爱的女人还能跟了你?”
嬴政目视前方,声音冰冷:“如果不从寡人,那寡人便去抢!”
他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连脸部的线条都显得如此冷硬,鹿笙叹了口气:“得到一个女人和征服一个国家是不一样的。征服一个国家何其简单,铁蹄过处,尽归我主,可征服一个女人,却只能靠手段。你若是把她逼急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不如,你和我做个交易。”
嬴政直视着她:“寡人一直把你当朋友。”
鹿笙不理会他的示弱:“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我帮你。你就得给我回报。”
嬴政回头看了看赵国的方向:“你想要什么?”
鹿笙笑得十分淫荡无耻:“你。”
她自从吸取了第一次龙气以来,就跟上瘾了似的,若是隔得久了,便觉得身体格外虚弱。而且,近来,单纯的亲吻已然不能让她满足。有一日,睡到半夜生生被丹田之内的空虚痛醒,她便明白,自己的身体再也经不得久耗了。如今给了她机会,她又怎么会不抓住?
那边嬴政想了想她的真身,觉得有些恶心:“我觉得这个交易不划算。”
鹿笙掏出那块玉珏,略施小术,那上面便浮现出公孙丽含情脉脉地投入荆轲怀中的身影,她充满恶意地笑了:“你若不尽快,估计人家公孙丽儿子都要出生了。”
嬴政咬牙:“何时能事成?”
鹿笙微笑:“很快!只要我试着给她师兄下毒,她找不到解药,自然就会来找你。”
“不过,我想告诉你,强扭的瓜不甜。”
嬴政握紧了拳头:“是不甜,但是解渴啊。”
鹿笙一拍他的肩膀,夸赞道:“不愧是我养大的男人,想法都跟我这么一致!”
嬴政想起他跟她做的交易,想起那张毛茸茸的鹿脸,顿时心头一阵犯恶心,哇地张口就吐了出来。
鹿笙:“……”
鹿笙承认,她确实有某种恶趣味,所以她混在了宫女堆里,去迎接不情不愿地入宫的公孙丽。公孙丽背负着国恨家仇,和师兄荆轲原本好好地在山林间练剑,琴瑟和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却因为嬴政爱慕她,给荆轲下毒,让荆轲重病缠身,而只能入宫换取解药。
迎接公孙丽的时候,鹿笙笑得格外甜美:“公孙姑娘,奴婢清儿,来接您入宫啦。”
公孙丽眼角含泪,缓缓踏上进宫的马车,鹿笙仔细地观察着她。
鹿笙心里其实是莫名有些比较之意的,公孙丽比她的人形确实要好看太多,一双大眼睛尤为动人,但是,当她看到公孙丽那双顾盼含情的眼睛在看到她从袖口掏出的一条丝巾后渐渐变得泪落如雨时,她便为嬴政叹了口气。
一路这么观察着,公孙丽顺顺当当地进了秦王宫。
当夜,鹿笙一个人睡在了嬴政的寝宫,翻来覆去,莫名地难以成眠。
嬴政答应她,等他和公孙丽在一起之后,会挑个好点的日子,来履行他的承诺,可是,她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迫不及待了。
她甚至想在這个时候冲进公孙丽的寝宫,把嬴政拖出来,让他先付点定金再说。
可是,理智告诉她,做生意,就应该尊重合作方,不可轻举妄动,坏人家好事。
可是,越想,她心里越慌张,根本无法入睡。
她正准备打开玉珏偷窥公孙丽的寝宫的情势时,房门陡然毫无预兆地被打开,怒气冲冲的嬴政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挥退了众人,只站在床前,恶狠狠地瞪着坐在床上一脸发蒙地看着他的鹿笙。
“怎么了,政儿?”她开口问。
嬴政声音嘶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有孕了!不是朕的!”
鹿笙惊讶:“你们人类交配之前,还得看个大夫?有孕了,拿掉不就是了?”
嬴政摔了案头的一个花瓶:“可是,她不愿意!她说那是她和她师兄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
他在寝宫里来回踱步,气得咬牙切齿:“她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的眼里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过寡人!”
呃……现在是您强抢民女,公孙丽眼里有你才奇怪吧?鹿笙暗自吐槽,却无法接话。
嬴政走了一阵,突然停下脚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你为何不劝劝寡人。难道连你也不在乎寡人了吗?难道连你的眼里,也从来没有过寡人吗?!”
他掐得太过用力,竟然让鹿笙也感觉到了疼痛。
这一疼之下,鹿笙顿时大怒:“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辛辛苦苦为你铺路,为你下毒,为你搞女人,我跟你讲,你身边除了我,还有谁为你这样两肋插刀过!”
嬴政被她一顿吼,顿时委屈地别过头。
她只能拍着对方的后背安慰他:“兄弟啊,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啊。”
嬴政咆哮:“寡人绿你九族!”
看来,今晚的嬴政是无法好好沟通了,鹿笙脑子里灵光一闪:“你在这里跟我吵,真的没有任何作用,我们不如来干点实际的事吧。”
嬴政红着眼瞪过来:“什么事?”
鹿笙两眼放光:“喝酒!”
她要把男人灌醉,然后修仙就有了机会。
她哼着小曲,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就有了些淫邪。嬴政被她看得又羞又气,可真男人,岂可怂!
他只能一拍桌子:“来人,给寡人拿酒来!”
鹿笙也豪气地一梗脖子:“喝!不醉不归!”
一瓶一瓶的酒被送入了嬴政的寝宫。
鹿笙早已无法幻化成人形,她两只蹄子抱着酒坛,用一根稻草梗插在那巨大的酒坛里面,吸溜吸溜地喝着,而且速度极快,往往是嬴政才喝上三杯,她一坛子就已经吸溜完了,到最后,嬴政只能看着她一个人喝得痛快。
喝醉了的鹿笙通体发光,在光晕之中,渐渐地褪去了灰白的毛皮,慢慢地变得雪白,她明明是母鹿,头上却长着树枝一般的角,显得既轻灵又美好。
嬴政以往见她都是灰扑扑的邋遢模样,乍眼见到这样醉眼迷蒙的白鹿,一时有些惊讶。
就是他惊讶着这一愣神之间,那白鹿晃晃悠悠地迈动四蹄,跃出了他的寝宫。
鹿笙从未如此醉过,嬴政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王宫闲逛,只能一路跟随,试图跟她讲道理,好将她领回去。
可喝了酒的鹿笙哪里会乖乖听话,她笑得眼波荡漾,一蹦一跳地在前面跑,偶尔迅猛地回头,嬴政就被她吻了个正着。
喝醉酒的神鹿也是鹿,大舌头温软,还带着酒气,把嬴政恶心得吐了一路。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到了后宫的地界。
嬴政身后跟着的宫人,以为他要临幸后宫的人,便也跟着一路伺候。
谁知道那鹿不走寻常路,在一个院子前的时候,直接一跃,就没入寝宫不见了。
嬴政身后的宦官看着他们的王久久地站在景良人的寝宫前不言不语,于是小心翼翼地揣度上意:“大王,今日可是留宿景良人宮内?”
嬴政咬牙,那鹿别人虽然看不见,但是,若是她在人家院子里撒泼,闹鬼的传言可就要因此流出了。
他一挥手,屏退了宫人,提着剑就进了那景良人的寝宫。
这景良人原本是个乖巧的女子,从未受过嬴政的恩宠,鹿笙从房顶上跃下的时候,她正梳着妆哀叹自己红颜易老、恩宠未至呢,突然间感觉自己脑子一迷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管了景良人身子的鹿笙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不小心就踩在自己的裙摆之上,恶狠狠地翻了个跟头,惹得一边的小宫女惊声尖叫:“良人!你怎么了!”
良人没有理小宫女,小宫女一回头,就看到默不作声的嬴政站在房门口,顿时吓得都结巴了,慌慌张张地跪下:“大、大、大……大王!”
那头她的良人也抬起了头,醉眼迷蒙地一笑:“哟,嬴政!来亲一个!”
此言一出,那小宫女吓得叫都没有叫出声来就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脑子空白的那一刻,她想的是:“这个宫完了……”
小宫女倒下去之后,披着景良人的皮的鹿笙倒是站起来了。她脚步不稳,晃悠到嬴政的身前,一下按在他屁股上的手倒是稳妥得很。她按下去之后,还毫不客气地用力揉了揉:“哟,嬴政啊,这地方生得不错嘛,挺扎实!”
嬴政拔剑就劈了过去。
鹿笙不闪不避,直直地朝着他砸了过来。
嬴政又气又恼,怕真的伤着景良人的身体,只能生生收回了剑。他这一收,就给鹿笙得了机会,大笑着把人扑倒在了身下。
她一击而中,手下可不含糊,哼着小曲儿迅速把嬴政的上衣扒了个干净。嬴政气得要死,劈头盖脸就往她头上扇巴掌,呼啦呼啦十几个巴掌下去,她也毫不在意,一头秀发被扇得如女鬼一般,手下却依然殷勤地“耕耘”着。
嬴政被按得动弹不得,脑子里突然就灵光一闪。这鹿只是要春宵一度,若是她醒着,就得用真身了,此时她顶着人身,岂不比跟一头鹿来得好?
他这么一想,顿时就有了指望,伸手一拉,将那景良人拉到胸前,在她的朱唇上一吻,趁着她愣神的时候,站了起来,顺势将人拉到床榻之上,俯身压了下去。
“鹿笙,这事儿,还是寡人来办,比较好。”
……
第二日鹿笙醒来的时候,神魂依然待在景良人的身体里,她微微一转头,就看到了胸膛赤裸、遍布痕迹的嬴政,再一摸自己的脸,发现不是真身,顿时大叫不好。
果然,她这一番动作,让对方也醒了。他的黑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得意:“鹿笙,欠你的,寡人可是还了。”
鹿笙回顾了一下昨晚,再暗自探索了一下丹田内的龙气,只有一点点,顿时气得号啕大哭。
功败垂成!
她和嬴政这厮一样,都是功败垂成!
08妲己已死,世间再无倾城之色,
鹿笙一怒之下回了哀牢山。
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给就不给,还非要搞这些欺骗手段,真是令人讨厌。早就听说人类大多狡诈,多年以来,妖类入世没有一个不吃着亏儿回去的。她原本以为嬴政是不一样的,可是事实证明,他和那些凡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到了哀牢山的山脚,她才发现昔日生机勃勃的哀牢山早已一去不复返。
山顶之上,触目所及皆是废墟,往昔她和妲己修炼之地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周边已然全部烧焦,只剩下炭化的木材和烧融的石块。
鹿笙呆呆地站在坑边,完了,妲己估计被轰得灰都不剩了。
想到这里,鹿笙顿时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她正哭得打嗝,那玉珏却突然微微发起热来,她惊讶地低头看去,只见那玉珏忽隐忽现地显示出妲己的身形来,模样十分虚弱,但是,语气依然可恶:“哭个屁,到后山来。”
鹿笙心里又惊又喜,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眼泪却流得更凶了,瞧着妲己所在的地方刚好是她以前修炼的那个石洞,她四蹄踏地,飞快地奔了过去。
她去了之后,发现洞口早已被掩埋,妲己的声音从里面虚弱地传来,又费了不少工夫,才把人从坑里刨了出来。
“师尊,你这是怎么了?”她有些怯怯地开口问。
妲己勉强睁着眼睛在她的丹田之处按了一会儿,片刻之后黑了脸,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十年了,你的修为不进反退。你可真叫为师刮目相看!”
鹿笙惭愧地垂下了眼睛:“师尊,龙气不好吸。”
妲己有些气急:“诱惑不成,难道不会强攻吗?强攻不成,难道你不会下药吗?下药不稳,为师教你的媚术难道忘记了吗?”
妲己怒急攻心,一句话说完,竟然就吐了血,原本白皙的脸色此刻已然如纸般,全无活气,极力凝视了她一会儿,慢慢地摇头:“没想到我涂山氏这一派竟然要命绝于此。师门不幸,你如此不成器,以后三界行走,就当没有入过我门下吧。”
妲己这话说得极其决绝,鹿笙委屈地直掉眼泪:“师尊,我胸无大志,你非要我修仙,如今我修仙不成,你就要将我逐出师门,师尊,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啊!”
妲己黑眸有些涣散,声音虚弱:“并非为师无情,而是修炼我门,道法虽然速成,却是为三界所不耻。为师落得今日的田地,乃人界道人联合起来,焚我山门,引天雷之火所致。为师修炼不精,让人钻了空子,故而,无话可说。你吃了为师的灵药,成了妖精,为师才起意让你入我山门,原本指望你飞升上仙,光耀我青丘涂山一脉。但是,如今看来,是为师失策了。”
妲己缓缓地摆了摆手,声音渐渐低下去:“不如从此改头换面,做个鹿妖,活个百年,足矣。”
声音一落,那黑眸里的光彩瞬间消失,染血的长睫毛也无力地合上,整个人宛如睡着了一般。
鹿笙的心中悲痛,脑子却渐渐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唯有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落,打在妲己的身上。慢慢地,妲己的形态逐渐地变化,最后化成一只僵硬的、毫无生气的九尾狐狸。
原本藏在妲己袖子里的法器叮叮当当地散落了一地,其中有一只紫色的玉鐲子莹润生光,一闪一闪地吸引了鹿笙的注意力。
她慢慢地伸过手去,那玉镯宛如有灵性一般,在她触碰的一瞬间,就牢牢地套在了她的蹄子上。
她吃了一惊,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在拉伸的酸痛感中,慢慢地变成了人形。那紫色的玉镯在她左手的手腕上,映衬得肌肤如玉,氤氲生光。在镯子内侧的地方,刻着几个小字——青丘涂山氏。
想必这是她们这一门派的圣物?
她试图取下来,却发现,不管怎么弄,这镯子都无法取下。
鹿笙含泪一笑,举着镯子,对着那死去的狐狸轻声开口:“师尊,你看,我没办法听你的,离开涂山氏。这个镯子选中了我,我可能就是这涂山氏唯一的继承人了。”
转过身,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哀牢山。
她的心里空荡荡的,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哀伤怒火。
人间的修真者吗?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
从哀牢山到秦王宫,若是缩地成寸,或是化为鹿形,只需要几个时辰。
鹿笙从王宫的正门进入,依然无人发现,可这一次,她并没有回嬴政的寝宫,而是悄悄地去了秦王宫最北边角落的那一片屋子。
那里住着秦国顶级的修真者,以秦国的龙气滋养他们的法力,而他们,则为王室提供丹药。
鹿笙捏紧了拳头,朝着那一片屋子张望。
比起通过吸取龙气获得道法大成以便飞升上仙,此刻的她,更想迅速找到那一批击杀妲己之人。
玉珏滴入妲己的鲜血,自动会浮现其死前的一幕。
鹿笙在妲己闭眼的一瞬间留了个心眼,用小玉瓶收集了起来,然后,她看到妲己在哀牢山巅奋力抵御那些人间的修真者,看到修真者引天雷劈平山巅,再看到最后他们离去之时身上所佩戴的秦王宫玉佩。
鹿笙不明白,为什么待在秦王宫养尊处优的修真者非要千里迢迢地跑到西南的哀牢山,来诛杀一个从未出世的妖修,但是,她又隐约觉得,这可能是嬴政察觉到了什么。
远方传来宫女轻轻讨论的声音,她赶紧竖起耳朵,只听得一宫女对另一位宫女道:“何方士不喜欢人多,我就不进去了。朔以,你待会见着何方士去为燕夫人领取养颜丹的时候,别忘了顺便为姐姐我讨点儿玉容膏来。”
另一位宫女应道:“姐姐,朔以晓得了,请姐姐再次稍作等待。”
随即,鹿笙便看到一位圆脸的宫女缓步朝着此处走了过来,鹿笙抖了抖耳朵,直接就冲进了宫女的身体,然后款款走向北宫的大门。
她不急着进去,而是顺着庭院往后走,同时悄悄地放出神识,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她不敢将神识放太远,只能探测到这一个院子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修为上层,很有可能就是那何方士。此刻的他正怒发冲冠,对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年轻方士指示道:“这个月把修为丹给我停了吧!”
那两个年轻方士应了,他仍不解气,一拍椅子的扶手,大怒道:“穆修,道衡这两人的修为也未必比我高到哪里去,铲除哀牢山那个狐狸精时,不让我去也就算了,连半颗内丹都没能带回来,就太过分了。”
其中一位年轻方士劝解道:“师父,莫生气,许是两位师伯道行不够,反而被那狐狸精打得落花流水了呢!大王让他们去查那狐狸精的底细,若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带回来,大王那儿也不是好交代的。”
那何方士点了点头:“大王听说有狐修行于哀牢山,狐出,则王室大乱。说是调查,实则是想要铲除,如今那两人什么都没有带回来,想必大王会降罪。我们明哲保身就好。”
那年轻方士谄媚一笑:“若是师伯们失了大王的宠幸,这悲秋宫就是咱们师父为尊了!”
两位年轻方士齐齐行礼:“贺喜师父!”
……
鹿笙僵直地站在门外,一颗心宛如浸在冰水里一般,嬴政原本并不知道哀牢山有狐,而是某一日,他试探着问她的出身,她一时高興,便告诉他,自己从小长在哀牢山。
天下狐媚之术皆师从青丘,嬴政那么聪明,她说长在哀牢山,那必然就会想到哀牢山有狐。
只是,她没想到嬴政竟然这么狠,出手之间,竟然就灭了她最亲近的人。
她怔怔地站在门外,许久才被门内一声大喝惊醒:“谁!”
她这才知道,刚刚神识不稳,被人察觉。她一抹脸,强行扬起一抹浅笑,敲了敲那丹炉房的大门:“何仙家!奴婢朔以,奉敏夫人之命,来取玉容膏啦。”
那年轻方士开门,见是她,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去里面拿了一个小罐子,放在托盘之上递给她:“朔以姑娘,这是你要的玉容膏。”
鹿笙接过,行了一礼,也不再多话,慢慢地往外走。
出了大门,她缓缓地退出朔以的身体,轻轻地转身朝着景良人的寝宫疾奔而去。
景良人的寝宫一直清冷无比,就连宫女也不过三人。就算她那日因为被鹿笙上了身而承了君王欢,也依然是个无足轻重的妃嫔,对她的处境毫无改变。
鹿笙顺顺利利地进到了她的寝宫旁边的耳房。
鹿笙头一次痛恨自己未曾强行去吸取嬴政的龙气过。这样羸弱的自己,要如何才能为妲己、为枉死的青丘之辈讨回公道?
紫玉镯在她的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心里微微一动,自从戴上这个手镯以来,她似乎不再受真身的限制,可以一直保持人形,那么,是不是也意味着,吸取龙气也不需要一定是鹿身呢?
鹿笙缓缓地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晚不如好好验证一下。
09是谁悄然动心而全然不知?
子夜时分,景良人的寝宫一片漆黑,今天没有月亮,所以,她睡得很是深沉,一个人影静悄悄地站在了她的床前,慢慢地坐下,就着手中的夜明珠打量着对方的容颜。
嬴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被丽姬拒绝之后来到景良人的寝宫,或许是他莫名地觉得那只鹿还会再回来?
他不明白为何对方会那样生气,从小到大,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从来不曾直接消失过。可这一次,整整三个月,他在整个皇宫,都不能见到她的身影。
他莫名地有些想她,特别是再一次被丽姬拒绝之后。
他伸手去抚摸景良人的脸颊,对方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他吓了一跳,却见景良人那天真的双眸突然微微眯起,散发出熟悉的魅惑,轻轻开口:“怎么,你是想临幸她吗?”
是她!
嬴政又惊又喜:“鹿笙?”
鹿笙微笑:“是我。”
她慢慢地从景良人的身体里出来,一点点显示出完整的人形,对着嬴政勾起一抹笑:“我能变成人了,你欢喜吗?”
嬴政不知道如何接话,而鹿笙也不需要他接话,她轻轻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眼神冰冷而淡漠。
嬴政本想拒绝,她却用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将一股灵气注入,他就再也没有了反抗之力。
他迷迷糊糊的,只看到鹿笙的笑靥,心里就生出欢喜来,只想把她占有。
鹿笙手上的镯子发出柔和的光彩,丝丝缕缕的龙气从嬴政的体内倾泻而出,然后通过鹿笙的手流到镯子里。
一响贪欢。
次日,嬴政醒来,景良人温柔地躺在他的身边,满面羞色:“大王昨夜过来,怎的不唤醒臣妾?臣妾大概近日太过疲惫,竟然睡着了。”
嬴政转头,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并未见到鹿笙的身影,只好起身:“昨夜见景儿你睡得如此之香,不忍心打扰。”
他脚步十分虚浮,心里莫名觉得鹿笙十分厉害,只是床笫之事,终究不好细想,只能摇摇头,去上朝。
接下来的几个月,鹿笙过得很是警惕。
嬴政常常来景良人的房里,便让她吸了个饱,偶尔景良人侍寝,竟然也有了身孕。嬴政身上的龙气日益衰落,身体不如往日,便让后宫里其他嫉妒景良人日日承欢的妃子逮了由头,让景良人落了胎。
待鹿笙赶到的时候,景良人腹中的胎儿早已化为了一摊血水。
鹿笙双目有些酸涩。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握了握拳头,突然想到一个阴毒的主意。
……
她站在屋顶上对着月亮冷笑,冷笑着冷笑着就落了泪:“妲己,你说,变成这样的我,是不是才符合你的心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丽姬入宫已然十月。
她生产的那天晚上,秦王宫刮起了大风。不祥的征兆下,必有惨事。
果然,当晚丽姬难产,太医束手无策。嬴政宣来方士,方士出手,丽姬却陡然大出血。
嬴政凑近去听,却听到丽姬口中喃喃:“方士要害我。他们曾经也给景良人喂过药……”
嬴政震怒,北宫的方士一夜之间无半个活口。
方士抵抗得了妖孽,镇得住邪鬼,却终究是肉体凡胎,挡不住这五千精卫。悲秋宫三个主事的人不过一夕之间,便被诛了九族。
鹿笙从丽姬的身体里缓缓地出来,这一次,她隐去了身形,就连嬴政,也看不见。
丽姬房里的血腥之气让她无法呼吸,她疾步出门,回到景良人那废弃的寝宫,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修真者已经除去,接下来,她就应该对付嬴政了。
她心里非常清楚,却不知从何下手,或者她无法下手。
可上天对鹿笙终究是厚待的。她才躺下,房门就被人砰地推开。嬴政急匆匆地走过来,看见她趴在床上,就伸手去拖人:“鹿笙,鹿笙,救救丽儿!”
他身上血腥味十足,且带着死气。想来,丽姬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她被拉得一个踉跄,却趁势甩开了他的手。她扬起脸,笑容又冷淡又残酷:“嬴政,你知道的,每次求我,你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嬴政怔了怔。
但是,很快,他脱口而出:“我答应你!”
鹿笙撇了撇嘴:“你还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呢。”
嬴政问:“你要什么?”
他想,只要能救丽儿。哪怕是让他现在就去睡一头鹿,他也能答應。
可是,这次鹿笙没有这样讲,她慢慢地再次坐回了床上,在嬴政焦急的眼神中缓缓地开口:“我要你三十年的寿命。”
嬴政愣了。
鹿笙低下头:“丽姬身上带着死气,这次必死无疑。若要救她,就必须用我此身的修为来换。我一身修为得来不易,所以,你得陪我三十年的寿命。”
嬴政沉默了。
鹿笙抬起脸来看他,她的眼睛又大又圆,黑亮清澈,显得格外天真可信。
嬴政心里有些发软,轻声问:“若是要用三十年的寿命来弥补你,我是舍得的,但是你能告诉我,我能活多久吗?”
鹿笙摇头:“不能。”
嬴政思索了片刻,笑了:“寡人一定是傻了,所以才会觉得这个交易很值得。”
鹿笙开口:“你是傻了。”
她伸手按在嬴政的身上,说:“你跟着我念。”
冗长的咒语从二人口中缓缓地念出,带着金色光芒的寿元从嬴政的头顶缓缓地冒出,注入到鹿笙的头顶,再汇聚到她的手腕。时光像是过得很快,又像是极慢。
待到仪式完成,嬴政早已面如金纸、虚汗满头,他对着鹿笙微微一笑:“我该不会就只剩三十年的寿命吧?”
鹿笙摇了摇头:“你是真龙天子,还有很久可以活。”
她迈步而出:“走吧,带我去救你的丽儿。”
嬴政虚软地起身,双腿颤抖,又颓然地坐下,只好挥挥手:“你去吧,寡人在这等着你。”
鹿笙看了他一眼,推门而出。
那一夜,丽姬房中有五彩的光芒闪烁,宛若天明,在那华光之中,一声婴儿的啼哭乍然响起,打破这夜间的宁静。
众人传闻,这是祥瑞,嬴政大喜,遂为此子取名叫作天明。
而他也惊讶地发现,鹿笙不见了。
整个王宫都不再有她的气息,也不曾有她活动的痕迹。
不同于上次短短几个月的消失,这一次的鹿笙几年都未曾出现。
10鹿笙,是你从不懂人心。
鹿笙在西山猎场里尽情地奔跑。山林里清澈的溪流和甜美的空气让她沉醉,她这样不知疲倦地在这猎场里面跑了整整五年。这五年,凡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不曾知道。
比如,丽姬因为生下了皇嗣而成了丽夫人,有了孩子的她心境渐渐变得平和,舍弃了少女时期的牵挂,再看枕边之人便多了几分包容。嬴政待她和儿子极好,无尽的宠爱和无上的荣光让她和嬴政早已消除了最初的隔阂,从而琴瑟和鸣。
比如,嬴政早已成为一方霸主,后宫之中,再无可管束他的人。
比如,韩、赵两国已然被秦国兼并,诸国闻之色变。
这些她都不知道,也都不关心。
失去了内丹的她,也失去了感应灵气的能力,唯独当年那一株仙草在体内,让她与别的野鹿不同。她耳聪目明,力大无穷,不管有多少王室子弟来狩猎,她也不曾受伤过。
鹿笙趴在山洞里,有些哀伤地听着山洞最深处泉水滴答的声响,蹄子无意识地扒拉着窝边的干草。
就在她即将彻底陷入梦乡的时候,她那简陋的洞前陡然出现了一道清淡的月光,一个紫色的身影踏着这清浅的月光出现在洞口。他长身玉立,银发泄地,月光打在他的身后,让那半明半暗的身姿显得更加妍丽,华光四射。
鹿笙在这样不同寻常的气氛中抖了抖耳朵,睁开了眼睛。
在看清对方的容貌的一瞬间,她几乎有种不真实感,试探着开口:“师尊?”
鹿笙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站得太急,差点摔倒,她急急地奔过去,靠近那紫色的人影。
鹿笙张大了眼睛:“你还活着?可我明明看到……”
妲己用手指轻轻在鹿笙的脑袋上一点:“明明看到为师已经死了对不对?”
妲己掩唇而笑:“那是因为,若是为师不出此下策,你怎会下得了决心去吸取嬴政的龙气!”
……
鹿笙有些结巴:“你……你是骗我的?”
妲己眨眼:“我不骗你,你一辈子都是个妖怪!”
鹿笙哇地一声哭出来:“可现在我想做个妖怪,都做不成啦!”
她哭得磕磕巴巴的,一边哭,一边将皇宫里的事情一一道来,末了,声音绝望:“我的内丹没啦,还修什么仙!”
她其实很明白,她哭得不是那失去的内丹,而是那嬴政的三十年寿命。可是,这些,她如何能告诉妲己呢?
妲己没有看出她复杂的心绪,只是道:“失去了内丹并没有什么,为师前几日恰好诛杀了一个在盘虚山作乱的蛇妖。我将此内丹给你,你服下之后吸取日月精华,不出几年,此内丹便可为你所用。”
鹿笙眼睛亮了起来,扑入妲己的怀里:“师尊!你真好!”
她似乎完全忘了得知自己在哀牢山被欺骗时的心情,也忘了失去妲己之后,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此刻的她只想着,要是能恢复人形,那么,她便可以抽取自己三十年的寿元,归还给嬴政了。
妲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于怀中掏出一物,那物体华光璀璨,散发着幽幽的绿色,显然是一枚青蛇的内丹。
妲己伸手递给鹿笙:“此物得来不易,你就此吞下吧。”
鹿笙双手接过,张嘴一吸,那内丹就已经入腹。
妲己微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先不陪你了。”
他转身就要离去,鹿笙喊住了他:“那师尊,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将凡人丢到的寿元归还?”
妲己脸上的神情不辨喜怒,就在鹿笙以为他即将开口训斥自己的时候,对方慢慢地勾起了嘴角:“鹿笙,你说得倒是没有错,确实是此理。”
他从怀中抽出一个绢包,将丝绢慢慢展开,露出锋利的光芒,确实是一把上好的匕首,匕首无鞘,但手柄极其华丽,镶嵌着宝石和珊瑚。
他递给鹿笙:“此乃上古神器,名曰徐夫人。你将寿元注入里面,然后将匕首插入凡人的心脏,它便会和寿元一起融入人的血脉。”
鹿笙咂舌:“师尊,那人不就死了吗?”
妲己闻言,利落地反手一刀插在自己的胸膛,在鹿笙惊诧的目光中,再缓缓拔出,只见匕首青光闪耀,而半滴血也不曾流出。
他将那匕首抛入鹿笙的怀中:“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这把刀只能使用三次。为师以前用过一次,现在展现给你看,又用了一次,你可别自己试了。试了,下一次就不灵啦。”
鹿笙呆愣着点点头。
11结局
鹿笙最后一次踏入秦王宫的那一天,秦王宫一片喜色。秦国将军王翦攻破赵国,俘虏了赵王。秦国大军甚至到达了燕国南部的边界。
这时候,又有来自民间的勇士上来进献樊於期的头颅和燕国的地图,嬴政大喜,于大殿之上宴请众臣,打算让大家一起享受这喜讯。
鹿笙遥遥地从宫门进入,见这阵势,又情不自禁地去跟蹤了这名叫荆轲的勇士,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匕首悄悄地放在了装着地图的盒子里。
她低下头,情不自禁地微笑:“嬴政啊嬴政,每一次都是我为你探听消息、消除隐患,这一次,也依然是我为你解决这最后的问题。”
她跟在荆轲的身后,随着他进了皇宫,又随着他踏入秦王大殿。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入这秦王的主殿之上,却是头一次站在这下面遥望那高高在上的君王。
那个少年已然成人,如刀削般的侧颜显得他格外英俊,阶下站着百官众臣,唯有他高高在上。
哦,还有他最宠爱的妃子和被他视若己出的儿子天明。
大概是此事值得大肆庆祝,所以,他也毫不避讳地将公孙丽和天明带到了大殿之上。
他终究实现了他最初的梦想——江山在握,美人在怀。
鹿笙扬起的嘴角不曾放下,心里那一处一直揪着的担忧却慢慢地散开了,也许帮了他这一次,他们就再也不会有交集。
荆轲将樊於期的头颅展现在大殿之上,嬴政顿时大喜,百官也露出得意的脸色来。
接着,荆轲听令,抱着地图朝前登上玉阶,将地图缓缓地放在了嬴政面前的案台之上。
是时候了!
鹿笙一抬腿,就冲进了荆轲的身体里。
荆轲打开地图的手微微一顿,接着,接管了他身体的鹿笙毫无破绽地继续展开那地图。
图穷匕见。
嬴政呆怔了片刻。
鹿笙轻轻开口:“政儿,我把欠你的寿命还给你。”
她没有伸手去拿那地图上的匕首,反而凭空抓了抓,那把叫作“徐夫人”的匕首陡然出现在她的手中,嬴政愣愣地看着她,片刻之后,仿佛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一般:“鹿笙?”
鹿笙点头:“你别怕痛啊。”
她扬手,那把匕首对着对方的胸口迅速地扎了进去,离肉只有一寸的时候,一只素手握住了那把匕首。
那手鲜血淋漓,匕首却再也前进不了半寸。
鹿笙抬起头来:“丽姬?!”
她呆呆地看向丽姬流血的手,有些不解地开口:“怎么会这样?”
这把匕首,妲己明明告诉她并不能伤人,只会将注入里面的寿元活灵气导入他人的身体,如今公孙丽这鲜血淋漓的手掌到底是为何?
一声“护驾”震撼大殿,殿上的侍卫却在丽姬这一阻挡之间迅速回了神,拔剑便砍向鹿笙。
她一把推开身前的丽姬,扬起手中的匕首刺入了一个侍卫的心脏。那侍卫闪躲不及,直直地倒下,鲜血流了一地。
那鲜血刺痛了鹿笙的眼睛,让她无法动作,以至于身后的三个侍卫,一个砍掉她的头颅,另外两个斩断她的双手的时候,她都没有动。
她的灵魂没有脱离荆轲的身体,至死都瞪圆了惊诧的眼。
她就如同这世间任何一抹无主的灵魂一般,消散殆尽。
【后记】
妲己在青丘徘徊。
妲己手腕上的紫玉镯泛着光。
上古时期,纣王惹恼女娲,女娲派妲己出世,扰乱帝心,若是能让帝王心乱,朝代覆灭,便可飞升上仙。
可是,最终妲己动了凡心,不仅没能飞升,还不曾保住自己的爱人,于是,女娲冷笑——何时你能不染血腥,不吸人取精,颠覆一个朝廷,便能归于我座下,若是不能,如此无用,不如永堕凡尘,不必再归天庭。
于是,他在凡间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一个傻傻的鹿精。
白鹿天生有入梦夺魂之能。
妲己大喜,以为是时机借她的力量重返天庭了。
所以,妲己为她洗精伐髓,教她魅惑众生,可她依然不能听从妲己的命令去夺取帝王心。直到妲己设下重重计谋,假死并留下紫玉镯重重引导,偶尔还投放灵气,引发她的贴身玉珏来引导她去折损帝王之灵。
她选择消散容易,可他要是再寻这样一个契机却终究已然不能。
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