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雨 吴常生 胡晓燕 张磊 刘海艳 穆永旭 闫瑞强
作者单位:014010内蒙古科技大学包头医学院研究生院1;014010内蒙古科技大学包头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介入科2
子宫动脉栓塞术(uterine artery embolization,UAE)作为一种微创的治疗手段已广泛应用于妇科疾病中[1]。UAE术联合清宫术能明显减少清宫或手术过程中的出血量、缩短血清β-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HCG)值下降至正常的时间和住院时间,而且创伤小,成功率高,保留了患者的生育功能,降低了医疗风险,成为目前治疗子宫瘢痕妊娠(caesarean scar pregnancy,CSP)的有效方法[2]。但行UAE后清宫时再出血报道尚属少见,进行二次UAE治疗更是少见。我院2016年12月7日收治1例CSP患者,给予施行UAE术联合清宫术治疗,但在清宫术后大出血,给予二次UAE治疗,报告如下。
患者,女性,37岁,因“停经25 d,阴道不规则流血7 d,伴下腹部疼痛3 d”于2016年12月7日入院。患者孕2产2,分别于2003年和2005年行剖宫产。本次停经25 d出现阴道出血,血量时多时少,淋漓不尽,鲜红色、伴血块,入院前3 d下腹出现疼痛。随即就诊于当地医院行妇科彩超提示考虑CSP,血清β-HCG 7 900 IU/L,未进行药物治疗,次日为进一步诊治就诊于我院。入院查体:体温36.5℃,脉搏96次/min,呼吸 25 次/min,血压 95/50 mmHg(1 mmHg=0.133 kPa),发育正常,神志清,心肺未见异常,肝脾未触及,腹部平坦,腹软,下腹部见一手术疤痕长约10 cm,无压痛反跳痛,无移动性浊音,双下肢无浮肿。辅助检查:妇科彩超提示宫腔下段见38 mm×20 mm妊娠囊回声,囊内见胚芽及心管搏动;血β-HCG:12 015 IU/L;白细胞(WBC):11.40×109/L;血红蛋白(HGB):108g/L;血细胞比容(HCT):0.33%,其余各项辅助检查无明显异常。诊断为CSP。
给予患者急诊UAE治疗:患者取仰卧位,双侧腹股沟区常规消毒,铺无菌巾,局麻后以Seldinger技术穿刺右侧股动脉,送入动脉鞘。经鞘送入导管分别行双侧子宫动脉造影,确认后,经导管注入稀释后的甲氨蝶呤(MTX)(生理盐水150 ml+MTX 0.2g)。后于透视下注入350~500 μm明胶海绵颗粒栓塞子宫动脉末梢,注入710~1000 μm明胶海绵颗粒栓塞子宫动脉主干(图1)。
图1 第一次子宫动脉栓塞术治疗经过
栓塞治疗后48 h行清宫术,术中刮出约50 g组织,可见绒毛。清宫时见活动性鲜血不断涌出,给予缩宫素20 U于宫颈注射,按摩子宫,阴道填塞5块纱布,10 min后好转,取出纱布返回病房,出血量约500 ml。次日,患者再次阴道出血,为鲜红色,约200 ml。复查血常规示,HGB:77 g/L,HCT:0.24%。与患者家属沟通后,给予再次UAE治疗。术中,行双侧子宫动脉造影,可见子宫动脉末梢血管显影较首次栓塞前显影减少、变淡。右侧子宫动脉造影可见造影剂外漏。在透视下注入350~500 μm聚乙烯醇(PVA)颗粒栓塞子宫动脉末梢,注入710~1000 μm PVA颗粒栓塞于子宫动脉主干(图2)。
术后阴道出血停止,给予患者输血、补充血容量、抗感染、止血等补液对症治疗。术后3 d复查血β-HCG:849.5 IU/L;WBC:9.60×109/L;HGB:83 g/L;HCT:0.26%,患者及其家属要求出院观察。2个月后电话随访,患者自诉出院回家途中阴道再次出血,但出血量较少,在当地医院保守治疗3 d后好转出院。术后随访,1个月后在当地医院复查HGB为98 g/L,血β-HCG降至正常范围,妇科彩超示子宫大小正常,未见明显异常,2个月后月经恢复正常。
CSP指受精卵、妊娠囊或胚胎着床于既往行剖宫产手术的子宫切口瘢痕处,是剖宫产手术的远期并发症,其发生率随着剖宫产率的增加呈不断上升趋势。剖宫产术后瘢痕处子宫内膜缺损,因此如果瘢痕愈合不良可形成微小裂隙,再次妊娠时受精卵通过微小裂隙种植在瘢痕处会形成CSP[3]。该处管腔较窄,不利孕囊发育,在孕早期可出现不规则阴道出血。刮宫或自然流产时,绒毛较难完全剥离,且子宫下段肌纤维缺乏有效收缩,血窦开放引发大出血。目前临床治疗该疾病的方法主要有药物治疗、手术治疗、栓塞治疗以及刮宫治疗等,现阶段依然缺乏统一的治疗方案[4],UAE联合清宫术是临床推荐的主要治疗手段[5]。
本例CSP患者接受UAE联合清宫术治疗,但在清宫后出现大出血,给予二次UAE,由此看来,UAE联合清宫术治疗CSP也不是绝对安全有效的,还有大出血风险,甚至危及生命。本例行UAE后清宫时仍出血的原因可能是患者孕囊供血血管相对粗大,以至明胶海绵行UAE后在血流的冲击下很快吸收再通,导致清宫时出血;且本例属于外生型CSP,进行UAE后清宫效果欠佳。总结本次失败的教训,作者认为对CSP治疗时应注意以下几点。
(1)鉴别内生型与外生型:内生型CSP指受精卵种植于前次剖宫产瘢痕处,整体向子宫腔方向生长;外生型CSP指受精卵完全种植于剖宫产瘢痕缺损处,向膀胱及腹腔方向生长[6-7]。对于CSP分型,经阴道超声诊断并不困难,研究认为阴道超声诊断CSP的准确率达84.6%[8]。
(2)不同CSP类型的治疗方法:对于内生型CSP,子宫动脉灌注MTX化疗栓塞联合宫腔镜清宫术是目前最佳的治疗方式[9]。对于外生型CSP,因为患者孕囊植入较深,甚至穿透浆膜层,清宫较为困难,多有绒毛残留,采用介入治疗仍无法完全避免术中大出血[10]。Wang等[11]认为外生型CSP选择经腹腔镜局部病灶切除术效果较好。还有研究报道外生型CSP患者行病灶切除术后甚至还可以再次成功妊娠至足月分娩[12]。另外,对于孕周>8周、孕囊>6 cm的CSP患者,即使先行动脉栓塞后再次行清宫手术,手术效果也不是很满意[10,13]。
图2 第二次子宫动脉栓塞术治疗经过
(3)MTX的用法及用量:MTX是目前临床应用最广泛的异位妊娠治疗药物,是影响细胞代谢的药物,可抑制滋养细胞的增殖分裂,破坏活的胚胎组织。瘢痕妊娠经动脉灌注MTX的有效用量建议为200 mg,介入术后可杀死胚胎,迅速降低血β-HCG和血孕酮水平,缩短住院日期。对于孕周大于60 d者,因为其胚胎已经较大,更深的植于切口处,血供变得更为丰富,对于虽然孕周较小,但超声检查切口距浆膜层厚度<4 mm的患者,应该选用MTX 200 mg或以上剂量灌注,以保证胚胎能够迅速彻底死亡,减少大出血和降低子宫穿孔的可能[14]。
(4)栓塞剂的选择:CSP治疗常用中效栓塞剂明胶海绵颗粒。有文献报道明胶海绵微粒和PVA颗粒用于UAE后对卵巢功能均有一过性损伤作用,但明胶海绵微粒的影响较小[15]。
(5)清宫时间的选择:结合MTX杀胚作用的药效在24 h内达到高峰以及明胶海绵在2~3周被自动吸收,因此有学者认为UAE后24~48 h行清宫术效果较好[16]。因为此时子宫动脉内的血栓已经形成,明胶海绵此时也没有被吸收,能有效的防止清宫术中的大出血。从本例第二次UAE时子宫动脉造影来看,明胶海绵颗粒栓塞在48 h后已经部分再通,支持24~48 h行清宫术的观点。而作为永久栓塞剂的PVA颗粒可以适当延长清宫时间至栓塞后48~72 h。最重要的是,UAE后清宫术必须在妇科彩超监视或宫腔镜直视下进行,尤其是距浆膜层厚度<4 mm者,术中要注意负压压力和操作方式,切忌盲目搔刮,避免子宫穿孔。
但也有学者发现,UAE后宫腔粘连、腹痛等并发症发生风险较高,还可导致子宫内膜血流减少,内膜变薄,有闭经、卵巢早衰等风险。对于计划再生育的女性应慎重选择[17-18]。对于偏远地区、基层医院等无法进行UAE的医院或者因经济能力较差不能行UAE的患者来说,超声介入下注射聚桂醇、B超引导下孕囊内注入MTX、宫腔镜手术、宫腹腔镜联合手术等也是相对比较好的选择[19-21]。另外,严格掌握剖宫产指征,尽可能采用自然分娩,减低剖宫产率,才是预防CSP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