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暴得大名”背后

2018-08-03 02:35欧阳健
时代人物(新教育家) 2018年7期
关键词:杜威胡适博士

文_欧阳健

1929年,钱钟书考进清华大学后,父亲钱基博经常给他写信,告诫“我望汝为诸葛公、陶渊明;不喜汝为胡适之、徐志摩!”

胡适在家中收集剪报

余英时在《中国近代思想史上的胡适》中写道:

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发表在1917年1月号的《新青年》上,同年9月他开始在北京大学任教。他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卷上是在1919年2月出版的,5月初便印行了第二版。同时,他的朋友陈独秀等在1918年12月创办了《每周评论》,他的学生傅斯年、罗家伦等也在1919年1月创办了《新潮》。这两个白话刊物自然是《新青年》的最有力的盟友,以胡适为主将的“新文化运动”便从此全面展开了。

胡适以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回国不到两年便一跃而成为新学术、新思想的领导人物,这样“暴得大名”的例子在中国近代史上除了梁启超之外,我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现代学人与学术》第243页,余英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胡适果真“全无凭借”?是史无前例的天纵英才?

《文心傲骨》,中国美术馆收藏的布面油彩,孙建平2003年作品。左起章太炎、辜鸿铭、蔡元培、胡适

从史料看,胡适的大名,是“善假于物”谋干出来的。其所假之物有三:一曰北大,二曰媒体,三曰洋人,加之官府(北洋政府、南京政府)皖籍人士与留美海归的人脉,构成了不可复制的“暴得大名”的轨迹。

入北大,遇贵人,耍机心

荣登中国最高学府北大,是胡适一生关键的一着。但要跨进此门,就得“善假于物”——美国的博士头衔。鲁迅1920年进北大,只能以“教一点钟的讲师”讲授中国小说史,就是缺了那张“羊皮之纸”。胡适如果坦承未拿到美国博士,绝对成不了北大教授。唐德刚说得好:

“当年的北京大学——这个挤满了全国鸿儒硕彦的大学,岂可随便插足?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标新立异,傲视仕林,胡适多少有点胆怯。‘夜行吹口哨’,壮胆吓鬼,所以在《中国哲学史大纲》的封面上,也印上个‘博士著’字样。在博士多如狗的今日,谁要来这么一下,别人会嗤之以鼻的,但是六十年前却是另外一个时代啊!那时的中国士大夫被洋人吓昏了头,对自己的文明完全失去了信心。一个留学七载,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重洋归来的洋翰林是大可以唬人的。他们是那个文化真空时代里浪头上的风云人物,所以胡适在他的处女作上加个‘博士著’来吓鬼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胡适杂忆》第43-44页,唐德刚著,吉林文史出版社1994年版)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明明不曾到手,胡适还处处投刺自称“博士”,这就是“善假于物”。

进了北大的门,立住脚跟却大不易。挑战固在“鸿儒硕彦”的竞争,更在赢得好挑剔学生的认可。

1918年2月18日,胡适第一次上西洋哲学史课。他的博士论文是《中国古代哲学方法之进化史》,如今要讲不熟知的西洋哲学史,只好东拉西扯来掩饰。

胡适学问不好、口才却不错。在他那个时代,学问有新旧之别。胡适将擅长的“新方法”标榜为“新学”,那些不会或不屑于“新方法”的,便归到“旧”的营壘了。

顾颉刚在《古史辨·自序》曾回忆过他听北大哲学史的情形,并建议非同专业的室友傅斯年去听胡适的课,身为学生领袖的傅斯年听了几次胡适的课后,告诉伙伴们:“这个人,书虽然读得不多,但他走的这一条路是对的,你们不能闹。”

于是胡适得到了学生的认可,留在了北大哲学系。但学问不多,总是一大心病。沈尹默回忆说:“胡适的专长,被人一学会,他就不足为奇了,便要打击别人一下,才能显出他别具神通,还是一种出风头的技能。”(《胡适这个人》,香港《大公报》1952年1月5日)

对美国选举有研究的胡适,知道笼络多数的重要,学生便成了树立威望、排斥同道的“善假之物”。

有关“百年北大”的叙述,大都从1917年蔡元培出任校长讲起,仿佛第一任严复、第二任何燏时、第三任胡仁源都是庸夫俗子;在此之前的教授,都是酒囊饭袋,唯有待到陈独秀、胡适加盟,才带来无限光明。

生于1888年的徐子明,比胡适大三岁;1908年入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比胡适早一年;1915年北京大学执教,比胡适早两年。他在《胡祸丛谈》一书中披露了不少有关胡适初进北大时的内情。

其中涉及罗家伦写《就当前课业问题给教务长及英文主任的信》给校方,责辜鸿铭鼓吹“君师主义”等,公然“渴望主任先生担任”,或换成胡适老师杜威的课,逼走中、西学术精英辜鸿铭;接着分化瓦解福州的陈衍,桐城的姚永朴、姚永概兄弟,瑞安的陈介石、林次公、林公铎,象山的陈汉章,还有仪征的刘师培和章炳麟的高弟蕲春黄侃等。手段是责其“见解太旧,又不会用科学方法研究”“讨论各位先生的长短” “笑他们抱残守缺,喜在故纸堆里做活计,从未到新大陆去学科学方法,又没有听过杜威的高论,实在可怜得很”等。

关于辜鸿铭,时下流传的“仍是奇人、怪杰、轶事、趣闻那一套”(龚鹏程语)。但辜鸿铭在民国初年,乃是少数拥有国际声望的大学者,当时中国学者有此地位者不会有第二人。有德国人写了一本《辜鸿铭》,中言“若有人诋毁辜鸿铭,愿和他决斗”。

1917年胡适刚到北大时,据说他做演讲,用英文念了一句荷马的诗,辜鸿铭在下面用英文评论道:“胡适所学的是美国中下阶级的俚语而不是英文。至于胡适所识的法德文,尚不及中国蒙童读过三字经所识的国文。”

胡适与辜鸿铭论战,胡适认为中国之所以90%的人不识字,是因为中国语言太难学(指文言文太难学)。辜鸿铭回复:你们这群留学生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地位,得感谢那90%的文盲,因为要是他们都识字,就要和你们这些人抢饭碗了。

可见辜鸿铭要反对的,不是什么中国文学革命,而是废除中国高雅的文言文。

而对这位比自己大三十四岁的前辈学者,胡适不仅不虚心受教,恰恰因为他的学说不利于宣扬“中国百事之不如人”,必欲去之而后快。

要挑动学生排斥比自己高明的教授获得成功,又得“善假”握有实权的蔡元培。蔡元培1917年1月10日初掌北京大学,刚从德国留学回来,他面对北大一班老朽,唯有引进留美洋翰林,才能镇住局面。胡适有没有博士学位,要他拿出“羊皮之纸”验看一下不就得了?有人说,“蔡先生想在北大开百家争鸣之风气,不愿意受教育部繁文缛节的约束,就通脱行事了”,恐怕还是想当然耳。

1941年10月10日,中国驻美大使胡适博士(中)向美国总统罗斯福(左)解说含有中国一万师生签名的书册

人称蔡元培“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对各路人才涵容吸纳,不论长幼、政治观点、学历背景,一律惟才是举;但他廉价地赞许胡适“旧学邃密”且“新知深沉”,却排斥真正“旧学邃密”的一流学者辜鸿铭、陈衍、姚永朴、姚永概、陈介石、林次公、林公铎、陈汉章、黄侃,这对于“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岂不是最大的相悖?

胡适后来说,如果没有蔡元培的提携,他的一生很可能会在一家二三流的报刊编辑生涯中度过。但到北大后,他对待蔡元培,“善假于物”便是“体制改革”的招牌。在胡适建议下,“从校长、学长独裁制变为‘教授治校’制”,实际上是用以架空校长。

胡适在到校一年多,就以最多票数当选新一届北大评议会评议员,且是评议会、主任会成员会议的书记,又先后出任哲学研究室主任、北大编译会评议员、英文部教授会主任等职务。1919年10月,因马寅初患病代理教务长,胡适更直接地参与校政,权力直逼校长。

1917—1919年,是胡适起飞且最辉煌的阶段,偏偏没有留下日记。然从其后日记中,仍可见其窥测方向、以求一逞的心机。如1922年7月3日日记:

当日北大建筑今之第一院时,胡仁源、徐崇钦、沈尹默皆同谋。及蔡先生来校,尹默遂与夏元瑮连合,废工科以去胡,分预科以去徐。后来我提倡教授会的制度,蔡先生与尹默遂又借文理合并的计划以去夏。我当日实在不知道种种历史的原因,也不免有为尹默利用的地方……

多少人咏赞胡适“温文儒雅”,有风度。但在曲曲折折的叙述中,“阴谋”“诡计”之类却贯彻始终。在胡适的潜意识里,北大个个都是阴谋家,所谋都是为了“废”谁“去”谁。

实际上,胡适更看重的是文化领导权。

1921年10月11日日记写道:“人家骂我们是学阀,其实‘学阀’有何妨?人家称我们‘最高学府’,我们便得意;称‘学阀’,我们便不高兴。这真是‘名实未亏而喜为用’了!我们应该努力做学阀!”

精于媒体宣传

再说媒体。“不胫而走”,声名远播,靠的是媒体传播之力。胡适深谙此道,历来对出版社与报纸重视,这是他“善假于物”之又一道。

1918年完成《中国哲学史大纲》,胡适要求列入“北京大学丛书”,有人认为是“抄袭之作”,不予认可;经蔡元培力荐,并为之作序,1919年2月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不料三年之内再版七次,竟让胡适颂声四起,誉满天下。

尝到了甜头,便在1921年12月出版《胡适文存》四卷,1924年出版《胡适文存二集》四卷。胡适年方三十,就敢以己名名集,且加“文存”二字,自诩其文必存。

胡适还善于给自己做广告。1927年2月《整理国故与打鬼》写道:“西滢先生批评我的作品,单取我的《文存》,不取我的《哲学史》。西滢究竟是一个文人;以文章论,《文存》自然远胜《哲学史》。但我自信,中国治哲学史,我是开山的人,这一件事要算是中国一件大幸事。这一部书的功用能使中国哲学史变色。以后无论国内国外研究这一门学问的人,都躲不了这一部书的影响。凡不能用这种方法和态度的,我可以断言,休想站得住。”

约翰·杜威(1859年—1952年),美国哲学家、教育家,实用主义的集大成者

胡适与报刊记者的关系也不一般,1921年7月17日日记:“晚间到《申报》馆看史良才,《时事新报》馆看张东荪,《商报》馆看Sokolsky[索克思],《时报》馆看狄楚青,《神州日报》馆看张丹斧,皆不遇。”

《申报》1928年3月18日载无畏庵主《许杨联欢宴中之谈片》,文末云:“车中忆席间胡博士极称本日《上海画报》张丹斧所作之白话诗,内有‘其实何尝绑肉票,分明正是出堂差’二句,一再激赏,愚遂□车至南京路购阅。”1929年3月19日自作《答丹翁诗》,跋云:“丹翁忽然疑我怪他,不敢不答。”诗曰:

庆祥老友多零落,只有丹翁大不同。

唤作圣人成典故,收来干女画玲珑。

顽皮文字人人笑,惫赖声名日日红。

多谢年年相捧意,老胡怎敢怪丹翁。

“多谢年年相捧意,老胡怎敢怪丹翁”,不正道出对小报记者廉价捧场的感激么?

杜威弟子,为己造势

再说洋人。在胡适留学日记中,只记了1917年5月6日与5月30日和杜威的两次见面。

1919年,胡适以学术交流为名,促蔡元培邀杜威来华讲学。杜威的中国之行,无薪俸是假的,所有开销都由邀请方支付。五四运动爆发,蔡元培辞职离京,使北大的承诺不能兑现,杜威的薪水没有着落,胡适对蔡元培生极大意见,最后由私人组织尚志学会、新学会与和清华学校分担。

杜威在中国一年零三个月,看到原本瞧不上的胡适,居然有炙手可热的权势,大为意外,在给女儿信中引陶孟和、郭秉文的话,说胡适“方面太广了,以至于没有太多的时间作哲学,不过他的《中国哲学史》已经付梓。他从事文字、戏剧的改革,翻译易卜生、莫泊桑之外,还是用白话而非文言写诗的第一人。总之,他是中国新文学运动的领袖”(转引自江勇振:《舍我其谁:胡适》第二部《日正当中》第78页),方真正认下了这位中国弟子,默认为自己在中国的传人。

1927年胡适再到纽约,经杜威通融终于拿到博士学位。

胡适借用杜威之名,也扩大了自己的声望。杜威作了两场《平民主义的教育》演讲 ,“座为之满,后来者咸环立两旁”。胡适还将讲演发于报纸杂志,又汇编成书交北京晨报社出版,在杜威离华前重版十次,每版印数都是一万册。到了1921年,胡适在北大开设“杜威著作选读”,将自己树为最权威的杜威专家。胡适的声名,因向杜威“受学”而增光;杜威在中国的影响,也因胡适的宣扬而益大。

到了1922年,上海《密勒氏评论报》发起评选“当今中国十二大人物”,通过一番巧妙的运作,胡适得以顺利入选。不但凌铄政界风云人物陈炯明、段祺瑞,且压过学界元老梁启超、章太炎。

到了1925年,又借美国人勃德之手,厕身200“中国近代名人”(详见《中国近代名人图鉴》目录)之列,且誉为“中国新文化运动之领袖”。

1933年7月7日胡适日记,附有英文剪报一则,题为《胡适博士在夏威夷大学演讲人生哲学》,作者埃德娜.H.劳森。报道说:“昨晚,夏威夷大学演讲厅挤满了兴致盎然的听众,他们聆听胡适的演讲‘人生哲学’。胡适是中国第一位用白话文写作的诗人。他是白话文运动的领袖。白话文由此成为一种书面语言。他被誉为‘中国文艺复兴之父’,这位杰出的绅士也是太平洋关系学会计划委员会主席,北平艺术和科学学院院长……”

《胡适与国运》提到,1954年美国出版的《基本每日百科辞典》第257页,有胡适的词条,中曰:“胡适1891——中国学者和外交家,学于美国,发明白话。”评论说:

“发明白话”?这在稍有常识的人看来,简直以为编者在“发明笑话”了!

最为“胡迷”津津乐道的是,胡适获得36个博士学位,是中国获得博士学位最多的人,“证明国际文化界学术界对胡适的尊重和认可”云云。殊不知荣誉博士的授受,取决于双方的需要。就大学而言,无非想借某人的名声来宣传自己,原是当不得真的。再说,你不跑到门上去招摇,人家怎会凭空授给荣誉博士呢?

1937年8月19日,蒋介石命胡适出任中国驻美大使,交给他的任务是“进行抗战宣传”。但胡适在美期间近似“无为”,即不宣传、不借款、不购军火、不办救济事业的“四不”政策,他最忙的是疲于演讲,用唐德刚的话说,是“捞鱼摸虾,耽误庄稼”。他忙着谋取博士学位。

蒋介石1942年10月13日日记《上星期反省录》中说:“胡适乃今日文士名流之典型,而其患得患失之结果,不惜借外国之势力,以自固其地位,甚至损害国家威信而亦在所不惜。彼使美四年,除为其个人谋得名誉博士十馀位以外,对于国家与战事毫无贡献,甚至不肯说话,恐其获罪于美国,而外间犹谓美国之不敢与倭妥协,终至决裂者,是其之功,则此次废除不平等条约以前,如其尚未撤换,则其功更大,而政府令撤更为难矣!文人名流之为国乃如此而已。”

要之,胡适深既受徽商经营之道的熏染,又深谙美国投票选举之奥秘,异常注重全方位的社交,“我的朋友胡适之”在学、商、官、洋四界都下了很大功夫。他的“暴得大名”,是权力——资本——媒体三位一体的产物,既不值得艳羡,更不值得炫耀。

掘井多,不见水

“暴得大名”,其实是带有贬意的,胡适却乐此不疲,因为它带来名利双收。

林语堂译温源宁《胡适之》中说:“适之为人好交,又善尽主谊。近来他米粮库的住宅,在星期日早上,总算公开的了。无论谁,学生,共产青年,安福馀孽,同乡商客,强盗乞丐都进得去,也都可满意归来。穷窘者,他肯解囊相助;狂狷者,他肯当面教训;求差者,他肯修书介绍;向学者,他肯指导门径;无聊不自量者,他也能随口谈谈几句俗话。到了夜阑人静时,才执笔做他的考证或写他的日记。但是因此,他遂善做上卷书。”可为传神之极。

1961年,胡适前往迎接发妻江冬秀女士由美返台

沈尹默则回忆了两件事:一件是听陈仲恕讲,他震于胡适大名,有一次胡博士在北大大礼堂公开讲演,他也去听讲,听了好一阵,觉得有点耳熟,仔细想一下,记得是在颜习斋书里看见过,回去一查,果然不差,后来知道胡博士过于忙碌,讲演期到了,讲稿还没有准备好,就到琉璃厂书店去顺便买了一本颜习斋的著作,在洋车上,翻了一翻,便把这一场公开讲演对付过去了。

另外一件,因事到他家里去,书房里有一张大的少有的书桌,桌子中间,一本一本地翻开来覆着的书堆得像一座小坟山一样,乍一看不免使有点惊讶,慢慢地想了一想,才明白这是胡博士著书的成绩,他实在没有时间细细读书,只好临时翻检,用剪报的方式去采取他所要的材料,我所以常说“胡博士是翻书著书”。

有人说胡适兴趣广泛,著述丰富,在文学、哲学、史学、考据学、教育学、伦理学、红学等领域都有深入的研究。这种印象,实源于名为“札记”的日记。为什么要早早出版题为《藏晖室札记》的日记?就是因为盛名太过,无以服人,便将读书札记公布于众,以博早慧、渊博的名声,仿佛能在儒家、墨家、道家、法家之间穿行,以显示学问之高深,不过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东西的文抄公罢了。

唐德刚以《三分洋货,七分传统》为题,概括胡适治学的方向。按理而论,胡适是应该大搞西方文学翻译,以为中国“树立榜样”的,但他只在年青时译过几个短篇,就收手不干了;按理而论,胡适是应该大写一点白话诗,以为新型诗人“树立榜样”的,但是他只在年青时“尝试”了一阵,就收手不干了;按理而论,胡适是不应该对中国“死文学”感兴趣的,但他还没有迈出年青阶段,就开始“整理国故”了。原因很简单:欧美文学功底不行,只能回头来弄中国文学;当然,他是能找到借口的:为了推行杜威的实验主义,教给青年人做学问的方法。

钱穆说,胡适“是个社会名流式的人物,骨子里不是个读书人”“世俗之名既大,世俗之事亦困扰之无穷”“以言以人,两无可取”。

唐德刚说:“胡适之那几本破书,实在不值几文。所以我们如果把胡适看成个单纯的学者,那他便一无是处。连做个《水经注》专家,他也当之有愧。这便是海内外‘专家’——不论‘白专’或‘红专’——之所以低估他的道理。”(《胡适杂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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