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界：女儿的阅读养成

一、“挖坑”

“与自己的孩子交流，增加了对儿童阅读的理解。”几天采访中，刘教授经常谈到女儿，露出父亲骄傲的微笑。

今年，刘教授初中毕业的女儿刘之问，出版了她人生的第一本书——《问世界》。在这本小书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初中孩子的“狂想曲”，不是青春电影的流行剧情，而是问教育，问成长，问阅读，问音乐，问生活，问自己。

该书的责任编辑甚至感慨，一个15岁孩子对世界的理解，有时会让成年人也汗颜。

这是偶然吗？人们或许会很好奇一个哲学教授怎么教孩子，“讲道理”可以压制青春期叛逆吗？我们把问题抛给刘莘。没想到刘教授又开起玩笑，说：不，我只是“挖坑”。

不错，真是挖坑。

《问世界》实际是刘之问初二、初三写的文章汇编。和所有父母一样，刘莘也必须面对孩子的逆反。为了增强和女儿交流的机会，刘莘干脆将计就计，为她挖了一个坑。

之问有个比她大一岁的好朋友，在另类教育下成长很好，自己开公众号，并被邀请到一千多人的教育大会上演讲。这让她羡慕，刘莘便伺机建议她也开公众号，写文章，名字就叫“问世界”。没想到，两周一篇，两年下来集成了一本书。

之问在书的后记中写道：“写书这件事是爸爸给我挖的坑，我快乐地跳下去，痛苦地爬出来。这个过程让我真正有机会认识自己，通过坚持做一件事，懂得了诚实和勤奋是人生最珍贵的通行证。”阅读和写作带给之问的不仅是思考，也是生命的沉淀。

《问世界》是充满活力的。中文，英文，甚至原创歌曲，处处体现着孩子内心对美好世界的追求。写作这个过程不仅稳固了之问的阅读量，提升了她的思维能力，而且增强了父女之间的情感和交流。

这很重要，也正是刘莘想跟更多父母分享和探讨的问题，即如何在阅读和孩子的生命成长之间建立连接。

二、阅读动力的转化

刘教授给孩子“挖坑”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女儿小学和初中教育环境的不断变化。

之问小学一年级是在美国度过的，那时，刘莘在耶鲁大学做富布莱特研究学者。回国后，之问的小学两年在体制内学校就读，三年在国际学校。刘莘发现，两种教育体系最大区别之一，就是对阅读的重视程度。

“写书这件事是爸爸给我挖的坑，我快乐地跳下去，痛苦地爬出来。这个过程让我真正有机会认识自己，通过坚持做一件事，懂得了诚实和勤奋是人生最珍贵的通行证。”

他还记得，刚到美国时，孩子不会说英文，但学校有专门教外国学生语言的老师，非常有耐心和爱心，仅仅两月，女儿就能开口说话了，三个月后，用英文写了一个小故事。刘莘说，这就是阅读的效果。美国小学基本没有教材，学语言就是一本一本读书。老师也很少讲解，多用启发式教学。他还记得，要离开美国时，学校还给之问送了两百本英文书，因为搬不动，最后只好选了一些带回国。

回国后，两种教育差异就开始凸显。为了不让孩子忘掉英语，刘莘有时就在家跟孩子说英语。但毕竟大的语言环境不在了，孩子的英语能力很快下降。刘莘不得不请大学的美国留学生给女儿上课，自己也抽时间为孩子布置英文阅读材料，如《英美童话一百篇》。但这本书即使对英语为母语的小学二年级学生也很难。因为工作繁忙，刘莘只好要求孩子自己查字典阅读，实在不懂再问。

没想到，之问就这样把这本数百页的书读完了。开始时，不懂的单词勾得密密麻麻，到最后几篇故事，不认识的单词已经很少了。到三年级结束测试时，之问的英文阅读能力已超过了美国大多数四年级孩子。那时，刘莘正在美国出差，为孩子推荐了《哈利·波特》的英文原著。他原以为对孩子很难，没想到他自己出差完还没读完，孩子已经读完了，而且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为了给孩子创造更好的阅读和英文环境，从小学四年级起，之问就转到一所全英文教学的国际学校。在国际学校，她如鱼得水，更加爱上了那种自由自在、鼓励阅读的氛围。让刘莘大吃一惊的是，这些孩子五年级就开始读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戈尔丁的《蝇王》，还发生了热烈的探讨和争论。毕竟，这本书多少有些晦涩、灰暗和深刻。自此，刘莘更加关注孩子的阅读，父女俩经常讨论各种书中遇到的问题。

《问世界》签售现场

持续到初中，也就发生了开头那戏剧性的一幕，爸爸挖坑让女儿做公号。初中因为作业和考试太多，老师不鼓励阅读。为支撑孩子阅读并保持孩子对世界的好奇心，刘莘为女儿保留了体制内的学籍，去了有名的“好奇学校”。（参见下文）

刘莘说，他在亲子关系上秉持“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的原则，不用成人思维干扰孩子。

刘莘很少直接教孩子写作。做公号之初，父女俩就约定，慎重对待，独立成文。大部分文章是之问自己完成的，不需要爸爸帮助。对于那些有些难度和较为复杂的文章，刘莘会应孩子的请求予以启发，但绝不会越俎代庖。

刘莘说，启发也必须有节制，说孩子能理解的话，大人要学会为孩子的思维“留白”。他感慨，孩子最终是要长大的，有他们的世界，孩子不属于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