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彩霞
摘 要:中国正在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但由于历史和现实的种种原因,国际社会对中国的误解和质疑在一定范围内依然存在,这有损中国负责任大国形象的构建,也不能为中国外交营造积极的国际舆论环境。因此,如何讲述中国好故事、传播中国好声音、不断提升中国国际话语权及国际影响力,成为当下我国对外宣传的重大课题。毛泽东在对外宣传中坚持党性原则和政治立场,要求对外宣传要协调统一、反应敏捷、改进文风、内外有别等,这些对外宣传策略立足于中国,着眼于世界,在实践的检验中历久弥新,对新时代中国的话语权建设来说,依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关键词: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策略;话语权
中图分类号:A8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18)07-0041-06
对外宣传是塑造党和国家形象、谋求国际社会理解、开展外交工作的舆论工具。当今国际形势纷繁复杂,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新的传播方式和手段层出不穷,新时代如何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充分挖掘革命和建设年代外宣工作的经验,对于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毛泽东是善用新闻与宣传的大师,一枝纤笔化作三千毛瑟精兵,领导中国人民在乱云飞渡的国际环境中,纵横捭阖,不仅建立了新中国,而且使得新中国赢得了普遍的承认和尊重。为适应我国对外工作的需要,回顾以往,认真研究毛泽东对外宣传思想,总结对外宣传历史经验,谨慎得当地应对媒介信息化、传播全球化的挑战,是提升国家形象,增强中国话语权,顺利实现“两个百年”奋斗目标的迫切任务。
一、毛泽东对外宣传中的独立自主与政治立场
国际风云变幻无常,对外宣传要坚持鲜明的政治立场,独立自主,不俯仰随人。毛泽东像指挥战斗一样部署对外宣传,强调对外宣传要有明确的立场和目标,在此基础上掌握主动,不为形势所迫,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如此才能总揽全局、运筹帷幄、调动自如,形成高屋建瓴、势如破竹的气势。
1949年下半年,解放战争胜利在即,为了继续寻求并维持在中国的利益,美国政府企图在中国找到国民党和共产党之外的第三种力量,以对中国展开政治攻势。美国政府发表《美国与中国的关系》白皮书,指出要通过在中国培养“民主个人主义者”,宣扬自由主义,消除共产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毛澤东敏锐地抓住了这件事,一气呵成五篇评论,五评美国政府的白皮书,揭露美国此举意在对中国由武装干涉转为和平干涉的图谋,呼吁自称是“民主个人主义者”的人冷静想一想,警惕敌人不拿枪的进攻。在与国外“和平演变”势力的初步交锋中,毛泽东坚定政治立场,主动出击,抓动向,抓题目,抓时机,加以发挥,取得了巨大的宣传效果。
毛泽东还注意研究对方的讲话,善于从中抓住政治动向,并采取反面教材的宣传艺术,有的放矢地进行国际宣传。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艾伦·杜勒斯在那篇著名的“和平演变”的讲话中提出:“人的脑子,人的意识是会变的。只要把脑子弄乱,我们就可以不知不觉地改变人们的价值观……我们要把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根挖出来……我们将以这种方法一代接一代地动摇对列宁主义的狂热,我们要从青少年抓起,把主要赌注压在青年身上,要让它变质、发霉、腐烂。”[1]1959年11月毛泽东在一个会议前,提议将杜勒斯的这些言论作为反面材料,要与会同志认真看一看。他针对杜勒斯“放弃使用武力并不意味着维持现状,而是意味着和平的转变”的提法指出:“和平转变谁呢?就是转变我们这些国家,搞颠覆活动,内部转到合乎他的那个思想……就是说,他的那个秩序要维持,不要动,要动我们,用和平转变,腐蚀我们。”[2]毛泽东迅速提出反“和平演变”主张,指出时刻不能忘记与帝国主义之间的斗争,保证党的政权不变质。在当时的国际形势下,毛泽东在对外宣传中对“和平演变”的有力批驳和政治立场的坚持,都是其远见卓识的战略思想的体现。
20世纪50年代,中苏关系友好,我们提出向苏联学习的口号,就连国际宣传方面,都自觉不自觉地追随苏联《真理报》和塔斯社的调子。毛泽东及时提出在外交和对外宣传上,我们要有自己的立场,坚持独立自主。“国际宣传专栏不能只有马林科夫报告中的这一个纲领”,“不要盲从,不是说苏联没东西可学,凡是合适的都要学,不只苏联,其它的也要学。但是要平等,不要站不起来,也不要翘尾巴。”[3] 毛泽东指示,要独立思考,要有自己的立场,亦步亦趋就丧失了对国际事务的发言权,更别提对外宣传高屋建瓴、掌握主动了。
二、毛泽东对外宣传工作的五大策略
1.协调统一。权威可信的信息和言论在发布时应该有一致性和连贯性,对于同一事件,若不同部门发布的内容与立场不同,就会在客观上造成信息同室操戈,不仅报道的可信性被大大削减,很难达到理想的传播效果,甚至会自我削弱其权威性。因此,对外宣传要求所有的相关机构、部门、人员能协调一致。
抗战初期,中共中央就针对当时的斗争需要,为各根据地对外宣传的统一发出指示,要求:“各地对外宣传中独立无政府状态的存在,对党对革命必有很大危害,规定各地方报纸下的通讯社,应成为对外宣传的重要机关,并由宣传部指定一政治上坚强的同志领导之,并经常检查其工作。”[4]毛泽东同志高度重视统一对外传播工作,新中国成立前夕,他在一封给华东局、华中工委的电报中特意强调:“任何下级人员,不得擅自表示态度”[5]200,“对于从国民党区来的一切情况不明的中外记者,必须拒绝接谈任何问题。对于确系革命的或同情的记者,是否接谈,亦须请示上级决定。”[5]200
所发布信息的统一性,是保证舆论导向为我所用的重要方法,其中把握好报刊的理论导向和社论方向尤为重要。抗战期间,我党当时执行的是国共合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这也是当时宣传工作的指导方针。但国共之间存在现实的矛盾,往往因双方出现的军事摩擦,而发生宣传工作与统一战线相矛盾的问题,为此毛泽东又在给各根据地的指示中专门指出并明确要求,“各地应改正过去不讨论新闻政策及社论方针的习惯,抓紧对通讯社及报纸的领导。”根据这一指示,党很快在各根据地加强了对通讯社及报纸的舆论引导,特别注重发挥社论的喉舌作用,对维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起了积极作用。
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对报刊社论引导舆论导向的作用仍然十分重视。他要求无论是各级领导还是宣传工作者,都要担负起把握舆论导向的责任,他认为,社论是非常重要的新闻评论和舆论引导工具,能及时传达党和政府的声音,因此,党的领导干部亲自写作或审改社论,是把握好舆论宣传导向的一个重要手段。为此,他要求地方党委领导要亲自抓社论问题,“精心写作社论是一项极重要任务,你们自己、宣传部长、秘书长、报社总编辑,要共同研究。第一书记挂帅,动手修改一些最重要的社论,是必要的。”[5]200
2.反应敏捷。舆论场如战场,如果己方不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反应以占据关键位置,客观上便为对方塑造有利于自己的信息环境提供了可乘之机。对外宣传亦如是,该出手时动作要快,因为反应慢而失去了掌握舆论的主动权,不仅会削弱宣传的影响力,而且还会使我们的态度和政策显得暧昧不清,进而丧失可信度和权威性。因此,在正确研判国际形势的前提下,对需要我们做出反应的事件,我们的外宣应该是迅即的、即刻的。如此这样,一贯坚持下去,就会形成自己特定的风格和立场,权威也就建立起来了。
1941年6月22日,德国背信弃义突然发动对苏联的袭击,战争爆发后,英美等国谴德援苏,世界政治局势发生变化。毛泽东密切关注国际形势并迅即做出判断,英美政治立场的变化,有利于苏联也就有利于中国,中国抗战的独自苦撑局面将因此改观。在苏德战争爆发当月的6月26日,毛泽东即在《解放日报》发表一篇社论指出:“苏德战争是世界政治新的转折点。”28日,毛泽东又布置相关人员起草一篇《苏必胜、德必败》的社论,文章赶出之后于29日发表。在苏联红军攻破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防线之后,毛泽东据此断定大战的转折点马上就要到来,遂连续在《解放日报》发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历史的教训》《评柏林声明》3篇社论,这些社论文章气势磅礴,一气呵成,准确分析了国际局势,及时宣示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为全党拧成一股绳合力冲出难关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动力。
1958年7月13日晚上,毛泽东看到了亚洲某国人民推翻封建王朝的斗争取得胜利的消息,要求立即写一篇社论,并次日见报。胡乔木忙赶到报社让国际部的同志起草文稿,自己坐等审阅。但是等了一些时候,仍不见成文,深谙毛泽东心绪的胡乔木急不可待,自己动手写了一篇,才完成了毛泽东交给的任务。
当然,对外宣传发声要及时并不意味着要事事发声、时时发声,有的时候,不发声也可以赢取主动。例如,1965年印度尼西亚事件,相关同志准备了一篇文章,毛泽东决定不发。1971-1972年间,中美开始接触,调整双方关系时,毛泽东指示,中美关系问题不写文章。因此,对外宣传要因时而异,因事而宜,看得准、抓得稳、转得快,才能不断地掌握主动,成为一个有权威的主体,从而获得在国际事务中的影响力。
3.主动接触。全方位、多层次的思想交流才能促进理解、建立关系。这就需要主动倾听、主动接触,唯有如此,才可建立信任。毛泽东高度重视通过主动接触进行对外宣传,虽然事务繁忙,也会抽出大量时间与国外的记者、政要、团体等会谈交流,向他们讲述中国革命的各种经验和教训,使得国外友人增加了对我党的了解,促进了友谊。也正是借由这些人士的二次传播,让中国革命的故事传播得更远更广。
与新闻记者的交流。当年国民党政府对我党的新闻传播设立了种种限制和禁锢,被围困而身处敌后延安的中国共产党,没有直接的渠道对外“发声”。毛泽东意识到,必须通过记者这一特殊的群体打开对外宣传的局面,因此他高度重视美国记者斯诺的到访。后来斯诺说:“毕竟我是一种媒介,他通过我,第一次得到了向世界发表谈话,更重要的是,向全中国发表谈话的机会。……他的看法一旦用英语发表出去,尽管国民党实行新闻检查,也会传回到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的耳朵里。”[6]
接待中外记者团。从斯诺开始,毛泽东先后会见了很多中外记者, 1944年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访问延安时,“毛主席很兴奋,与记者畅所欲言,因为总算是打开了局面。外国记者的情绪也很高,像发现了新大陆。”[7]毛泽东在和记者们的交流中,不仅主动介绍了党领导下边区的各种情况,自然也从对方那里了解到当时国际国内的许多信息。毛泽东曾说:“我们反攻敌人的方法,并不多用辩论,只是忠实地报告我们革命工作的事实。”[5]2毛泽东将中外记者请到延安,要到哪里,看哪些人,都绝对自由,相对于国民党的消息封锁,共产党“请看事实”的自信的宣传策略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
在主动接触的过程中,毛泽东善于通过尊重对方的宗教习俗等建立良好的關系。尽管中共信仰共产主义而不是其他宗教,但毛泽东还是授意陪同来访的美国人一起过圣诞节。他们送给外宾中国特色的土鸡、“圣诞帽”等,并尊重圣诞节的习俗。凡此种种,美国人觉得共产党人总是和善友好、彬彬有礼的。
通过与中共的接触,外国记者和来访人员对中共的态度潜移默化地变化着。“红色中国”的故事被史沫特莱、爱泼斯坦等外国记者带出延安,传遍世界。美国政府人员把自己在延安的所见所闻带回国内,影响了美国的对华政策。“共产党那里没有失败主义、厌战情绪,有的是对事业的信心、冷静和自尊,并强调与普通百姓的联系”[8],“不能否认共产党领导的组织能力和党员的严明纪律。未来的美中关系或许会因为没有将他们考虑在内而受影响。”[9]
“借他人之口为我说话”比“自己为自己说话”更有说服力。与传播对象的主动接触使中共冲破了国民党层层的新闻封锁,中共的声音被准确传达,中共的故事被广为传播,中共的政策被精准诠释,党领导下的抗日斗争获得了良好的舆论环境。
4.内外有别。对内宣传和对外宣传最大的不同是宣传对象和宣传目的的不同。对内宣传的目的是使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和工作任务等迅速传达至国内受众并被理解,以推动党和中央方针政策的贯彻落实。对外宣传是通过对外展示自己,让海外受众和侨胞准确地了解自己,用中国的革命和建设实践触动和争取外国人,但不需要直接给予指导和意见。国外受众具有各异的民族感情、文化习惯、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与国内受众相比,对同一信息有不同甚至完全相悖的理解,这就要求根据宣传目的和宣传对象的特殊性,采取不同的宣传方法和宣传内容,做到宣传“内外有别”。
毛泽东一贯反对在对外宣传中强加于人,他指出:“对外宣传要坚决地有步骤地进行改革,应注意自己的宣传,不应自我吹嘘,不应说得不适当,使人看起来好像有强加于人的印象。”[5]170他曾经删去了某援外工程的请示报告中的“应大力宣传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等语,并批示:“这些是强加于人的,不要这样做。”他还在一个拟在援外物资上喷刷语录的请示报告上批示:“不要那样做,做了效果不好。国家不同,做法也不能一样。”[10] 他还曾经在一个涉外的文件中,将“革命人民的伟大导师毛主席和战无不胜的”21个字删掉,并批示:“这些是空话,以后不要再用。”1968年5月6日,毛泽东还批评了“世界革命的中心——北京”这种说法,他说:“这种话不应由中国人口中说出,这就是所谓‘以我为核心的错误思想。”[11]1968年5月29日,他再一次指示:第一,要注意不要强加于人;第二,不要宣传外国的人民运动是由中国影响的。毛泽东还经常提醒,要反对大国沙文主义,这些都是有损中国国际形象的。
此外,对外宣传也要注重“外外有别”原则。全球受众的差异很大,没有哪个宣传模式能放之四海而皆准。要多做调查研究,注意观察受众特点,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样才能有的放矢地表达自己,进而获取受众的理解和支持。
5.鲜明语言。毛泽东要求新闻语言要有中国气派和中国作风,无论是讲话还是文字,都要鲜明、准确、生动,有号召力和战斗性,有问题意识且为群众所喜闻乐见。毛泽东不但以这个标准要求新闻工作者,还以身作则,留下许多直面问题、剖析深刻、直指敌人痛处、读来令人拍手称快的语言和文字。
革命战争年代,国民党政府对共产党进行新闻封锁,企图切断共产党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使中国共产党在国内外民众视线里消失,即使有一点信息,也是共产党被妖魔化的形象。在此背景下,毛泽东于1939年9月同斯诺谈话:“至于蒋介石先生说了什么共产党不存在的话,我以为这是不确实的。因为第一蒋先生是一个政治家,他不但有政治常识,而且懂得更多的东西。第二蒋先生是抗战领袖。第三,他如果说这样的话,岂不是与他从前的话相矛盾吗?”[12]337毛泽东正话反说,一针见血,通过斯诺将这种情况在国内外广为传播后,读者心领神会,而顽固派则无可辩驳。
解放战争时期,毛泽东和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在延安窑洞前半山坡上的一个小石桌旁讨论世界格局和中国战局,毛泽东在谈话中指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看起来,反动派的样子是可怕的,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力量。从长远的观点看问题,真正强大的力量不是属于反动派,而是属于人民。”[13]这一经典的比喻,形象地揭露了反动派的脆弱性和人民群众的强大凝聚力,坚定了人民军队战胜装备精良的敌人的信心。“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一著名论断提出时,现有的英文里尚无“纸老虎”所对应的英文词组,因此当时的翻译将之译为“稻草人(Scarecrow )”。毛泽东知道后说:“不行,我的意思是纸糊的老虎,是Paper-Tiger。” [14]就这样,Paper-Tiger这个组合词,随着毛主席的著名论断,在世界广泛流传,也为后来世界无产阶级斗争和第三世界争取民族独立、解放提供了巨大的精神力量。
毛泽东是驾驭文章的高手,其文章既有新闻价值,又有文学价值。这些文章,写故事,娓娓道来却嬉笑怒骂;写战争,气势磅礴又栩栩如生;讽敌军,黑色幽默又鞭辟入里;讲工作,通俗易懂却发人深省。言简而意赅,文小而手笔大,体现了作者的政治谋略和宣传功底,文无虚言接地气,使人爱看,能看懂,春风化雨般,润物于无声处,潜移默化中把党的正确主张变成了受众的自觉行动。
三、毛泽东对外宣思想对新时代外宣工作的启示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创新宣传工作和加强国际传播能力作出重要指示,2016年2月19日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强调要遵循新闻传播规律,创新方法手段,建立对外传播话语体系,增强国际话语权。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中国模式感召力的增强,国际社会了解中国的意愿更强烈,这为我国的对外宣传提供了好的机遇。然而,历史遗留的不合理的国际政治秩序依然存在,不合理的国际传播秩序并未改变;西方社会在其强大的经济和文化实力支撑下,从未放弃影响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企图;相对于今天中国的迅速发展和国际地位的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建设滞后,这些都是中国对外传播面临的挑战。从毛泽东对外宣传的方法出发,结合新时代我国对外宣传的现状和需求,笔者试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探讨,以期有助于进一步提高我国的对外宣传水平。
1.对外宣传继续旗帜鲜明地坚持党性原则。毛泽东强调对外宣传要旗帜鲜明地坚持政治立场,坚持党性立场,“抓紧对通讯社及报纸的领导,务使通讯社及报纸的宣传完全符合于党的政策,务使我们的宣传增强党性”[16]454。 2013年8月19日,習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专门论述了党性和人民性问题,强调党性原则不仅要讲,而且要大张旗鼓、理直气壮、坚持不懈地讲。把党的宣传工作与人民的事业紧密联系起来是无产阶级政党新闻事业的鲜明特色,也是党的新闻舆论事业不断发展壮大的根本保证。
坚持宣传的党性并不是某一个党派宣传工作的特殊现象,而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舆论宣传是一种有意识的信息传播活动,任何新闻都是经过媒体从业人员题材取舍、角度选择之后才进入传播渠道的,而媒体从业人员本身就不可避免地具有一定的利益诉求和价值取向,宣传的党性就是这种倾向性的表现。二战以来,美国政府有意地对“宣传”(propaganda)一词做出负面解读,将之作为新闻领域集权的代名词,仿佛宣传工作美国并不存在。然而,美国标榜的这种媒体公正立场实际上并不存在,任何政党和政治都需要宣传工作的支持,更别提美国媒体背后复杂的利益集团了,只不过美国政府在宣传方面更注重策略性和技巧性,善于用战略性的宣传模式罢了。
随着传播全球化和新媒体技术的不断发展,全球各种文化产品纷至沓来,在文化交流的同时,也在借机向中国推销其意识形态和社会体制,以实现其特定的政治目的。“美国在文化外交中,凭借其超强、高效的信息传播技术和畅通、高速的跨国人流、物流,向全球推广、普及美国‘人权‘自由‘民主等所谓‘普世价值观及相应的社会制度安排,在他国自觉接受和追随这些价值观念和制度安排中,实现美国自身的全球霸权利益。”[15]而中国的网络技术、网络语言的发展和对网络域名根服务器的掌控处于相对劣势,文化产品和国际话语发展相对滞后,在媒介帝国主义新的挑战下,新闻舆论坚持党性原则尤为重要。
2.完善对外传播的体制机制。毛泽东反复强调对外宣传统一性的重要性,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对外传播体制机制的有益探索。长期以来,我国的国际新闻/信息管理普遍采取科层制组织结构,缺乏顶层设计和整体布局。一来各职能部门难以兼容,增加了沟通协调的成本;二来各外宣媒体“各自为政”,除了对外宣传口径混乱外,重复建设严重。上述问题的存在,不仅影响中国国家形象的塑造,而且有时也会出现局部利益与整体利益相冲突的情况。我们应进一步完善对外传播体制机制,将传统的对外宣传上升为国家层面的战略传播。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国际传播的主体日渐多样化,党政部门、军队、情报机构、媒体、民间组织、个人都成为了国际传播的媒介,一项新政策出台后、一件新闻事件发生后,这些传播主体应该说什么、如何说、如何让国内外受众听得懂信得过、要得到什么样的传播效果、受众有哪些可能的反应、我们有哪些应对机制……这些问题在传播策略制定之初,就应该被纳入各个层面的决策、规划和行动之中,这就需要一个权威高效的机构总揽全局,协调各方,集中指导。在传播战略实施时,建立扁平化管理模式,减少层级,使组织结构紧凑干练,这样既可以统筹协调传播资源,做到对外传播一盘棋,也可以高效地应对突发事件,降低负面舆情的影响力。
3.提高叙事能力,善于讲中国故事。我们的领导人都是善于讲故事的大家,毛泽东以“延安故事”广交天下客,为中国革命赢得了“得道多助”的舆论攻势;习近平总书记是一语越千年,以“中国故事”展示改革开放的磅礴力量,向国际社会表达了继续改革开放不动摇的决心。信息化时代,谁的故事更能打动人,谁就拥有更多受众,也更能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
讲故事要能以小见大。以小人物反映大时代,小事件反映大变化。2015年4月,藏族小伙格绒彭措和新婚妻子达瓦卓玛的一组结婚照在网络上走红。照片里呈现了迥异的生活场景,从高原到城市,从转经筒到咖啡屋,时而是穿着藏族服装有着独特生活习俗的藏族代表,时而是身着西服墨镜的帅哥靓女。照片发布4小时内网页点击量超过10万,网友纷纷表示看到了一个更为年轻开放的西藏。新华社对外部敏锐地抓大这个新闻点,对当事人做了电话采访,对照片反映的少数民族的都市生活、传统特色、宗教信仰和现代变化等话题进行深入探讨。相关英文稿件在海外社交媒体一经刊发,引发良好反响,见微知著,这为外国人了解中国少数民族现代生活和发展打开了一扇窗。
有故事情节,让故事自己说话。没有情节的故事就像过度减肥的少女,美则美矣,却因过于纤瘦无神韵而令人乏味;情节饱满的故事就像面若银盘的小姑娘,眉眼盈盈处清波流盼,让人忍不住追随她的目光一探究竟。2011年,我们在美国纽约时代广场播放了一组国家形象宣传片,其中的《人物篇》无任何叙事情节,随着一张张名人面庞走马灯似地闪过,不熟悉中国文化的外国受众对此很难有太多的共鸣,也不会因此对中国精神有更深入的理解。有情节的故事能够引人入胜,情节也应该是讲好中国故事的灵魂。
寻找与受众的情感共鸣点,有情感共鸣的故事更能打动人。2015年9月28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联合国维和峰会上的讲话中提到了“一枝羽毛”的故事。“在联合国维和行动中,已有18位中国军人和警察牺牲。5年前,中国维和女警察和志虹在海地执行联合国维和任务时不幸牺牲,留下年仅四岁的幼子和年逾花甲的父母。她曾写道‘于大千世界,我可能只是一根羽毛,但我也要以羽毛的方式,承载和平的心愿。这是她生前的愿望,也是中国对和平的承诺。”峰会主持人奥巴马起身与习近平握手致意,英国首相在随后的演讲中也对中国表达了谢意。习近平的这段讲话正是抓住了与会国的利益交汇点,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产生了良好的传播效果。
4.积极而全方位地接触。对外传播若想取得成功,必须与受众建立起积极而持久的关系。延安时期毛泽东积极接待来华记者和采访团,在敌对势力的重重封锁中让世界听到了中国的声音。如今外部世界对中国发展有疑虑和质疑声,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对中国依然不太了解,不了解不信任很容易造成双方间的战略误判,而增进了解的最佳做法就是双向沟通,直接互动,全面接触。
接触形式多样化。接触形式可以是首脑外交,领导人出访,公共外交,非政府组织的交流,对外援助,等等。随着通讯技术的发达,官方或是领导者个人的微博等也成为全面接触的有效工具。扎卡里是美國CNN电视台知名主持,作为密切关注中国发展的国外媒体人,在谈及中国政府和国民如何改善国际形象时,扎卡里说:“最重要的是开放,要全面接触。开放的意思是让我们听到各个层面中国人的声音。全面的意思是不仅政府官员的接触,人与人之间包括商人、媒体之间要加大接触,如此,中国会成为一个更容易令人理解的国家。”[16]在采访过中国政要后,扎卡里说“我们希望可以经常有这样的采访,可以多听听中国的立场,这要比发布通告和正式演讲好得多”。
同时,接触与传播,应建立在相互尊重和共同利益的基础之上,使外国受众承认在某些地方与我们拥有共同利益;任何情况下,都应阐明一种积极的前景,作为我们的追寻目标,使国外受众相信我们在全球建设中发挥着建设性作用;而且始终以积极友好的姿态与国外受众接触,使我们被视为值得尊重的合作伙伴,共同努力应对复杂的全球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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