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璐瑗 肖娜 关桂芝
摘 要:文学典型是文学形象的高级形态之一,一部作品中的文学典型可以表现出更鲜明的特征性。莫怀戚的《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很好地诠释了典型环境下的典型人物。在长江边,一群师兄弟肆无忌惮的爱恨、生死,其中,八师兄是莫怀戚最浓墨重彩的一个角色。本文着重分析八师兄血液里的沸腾的浪漫与狠厉因子,让读者更好的理解八师兄这个人物形象,感受他那随性洒脱的人生境界。
关键词:典型形象;浪漫;狠厉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是一部充满着人文关怀的作品。与散文相比,小说创作用复杂变幻的笔调,为小说研究带来了一个更具张力的阐释空间。这一部小说把对当世人们生存趋向推向了社会的最底层,塑造出典型环境下的典型人物形象。《白沙码头》中的江湖不是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也不等同于“与正统社会相对立的一个秘密社会”,莫怀戚独具匠心,选择了八十年代的白沙码头作为人物的活动背景,着重讲述了八师兄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生,勾勒出一个浪漫的音乐家和狠厉的赌徒相融合的人物形象。
一、浪漫的音乐家:痴情与滥情
白沙码头人物构成复杂,主要是当年的孤儿,他们有工人、学者、音乐家、木匠、工会主席等,可谓三教九流、无所不包。用原文来讲,“白沙码头是一个收养之地,没有什么人安放不下来。”
莫怀戚聚焦在这样一群颠沛流离的人身上,本身就是通过他们的生活状态和情感发展传递出一种重庆江湖的意味。八师兄也是这些孤儿中的一员,他是一个有着学琴天赋的儿童,被一个右派教授发现了他的音乐才华,就这样,八师兄在教授的引导下踏上了音乐这条道路。
及至十岁,八师兄引发了一场动乱,在那场动乱中,他得到了一把名琴——史特拉迪瓦里小提琴。长大后的八师兄成为了重庆第一剧院的首席小提琴,在那时,八师兄恋爱了,他的初恋叫“公主”——也是当年的女孤儿。然而,命运弄人,当民众抛弃了艺术,女朋友为了金钱出轨,这个音乐天才只好背着那把绝世名琴远走他乡,四处流浪。
杂乱的边塞小镇,充满着异域风光,八师兄以琴为盾,以弓为矛,与马匪们斗智斗勇,最终在一个旅店停下脚步。但他除了满腔的音乐才华和一张英俊的脸蛋外,没有其他的谋生技能,就这样,他成为了老板娘的小白脸。而在这时,他也邂逅了他的第二个爱人——麻疯女金花。
初见金花,她倚靠在门边,在八师兄的眼里,“她的胸部很饱满,颤悠悠的绷着,腰很细,那一段衣服里面好像是空的,臀部和大腿也很饱满,也颤悠悠的绷着,绷着的还有小肚子下面那个三角部位,像个馒头。”如此尤物,却是天生的麻风病。小镇上的人对金花避之不及,八师兄却在《流浪者之歌》和《天鹅之死》的旋律里与金花互生爱意,他们做了真正的夫妻。
很多年后,八师兄已经事业有成,回忆起那个边塞小镇不惧死亡的美丽女子,他说,她是我的妻子。八师兄风流倜傥,一生有过很多女人,却只愿意将金花称作他的妻子,哪怕初恋“公主”都没得到这个称呼。在与金花的爱情缱绻里,他的专情与深情款款展露。
及至被诬陷入狱,八师兄在监狱里又有了几个肉欲对象,他在狱友美人痣,玉石眼,糯米糕身上获得灵肉的欢愉。爱情这个神圣的词,仿佛只有在边塞小镇,在金花柔美的嗓音中才存在着,眼前的女人们,只是泄欲的工具。他对这些女子有情,却远称不上爱情,甚至用滥情来描述也不过分。八师兄——这个极具音乐才华的男人,在经历众多的女人重回人间后,肉欲,爱情,舞台,观众,艺术都不复存在了。只有在夜深人静的广场上,小提琴缓缓流动的音符才能抚慰他千疮百孔的心灵,将他从生活的泥泞中拔出来。
二、狠厉的赌徒:赌爱,赌石,赌命
书名《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以白沙码头作为人物活动场所,展现这方水土上养育的饮食男女形形色色的人生悲喜剧,表现出长期积淀的“重庆性格”——“义”字当头,包含怀旧、宽容、重情好义、"赌"等内涵.写了特殊氛围下的重庆人的生存,表现出一种不甘平庸的挑战性反叛和抗争。
其中,重庆性格最核心的要素便是“赌”这个字,作品中的孤儿师兄们,他们活得纯粹而又认真,“赌”并非指“赌博”,而是作为一种决定事情的方式而存在,白沙码头的师兄弟们,在决定某一件事情时,把童年世界中的"打赌"等一些游戏活动保留、发展为成年世界中的行事方式,并进而升华为一种人生哲学或人生境界。“赌”目的之一在于争输赢,但又不仅仅局限于输赢,关键在于一个人敢不敢战胜自己,做出“赌”这个决定,不猜结果,不论成败。简言之就是有“赌性”,不惧死亡。
八师兄在这一点上参悟得最好,当公主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后,八师兄背着他那把琴赌气远走云南,他热血且具有传奇性的一生就此拉开了序幕。
遭遇马匪,八师兄泰然自若,拉响帕格尼尼的第二协奏曲,冷静地模仿云南的方言,说他去找偏偏镇的麻蜡壳,这本来只是他在情急之下的借口,没想到他除了损失了几百块现金,安然无恙地从凶悍马匪的刀下逃得了性命。
在偏偏镇,八师兄邂逅了他艺术上的知音,生命中的挚爱----麻疯女子金花,世人对金花唯恐避之不及,八师兄却喜欢上了金花,不只因为她绝美的容颜,或者她对音乐,对艺术超凡的感悟力。在爱情和麻风病的两难选择下,八师兄有过茫然和徘徊,干脆凭着一股子狠劲,用抛硬币的方法做出了一个快速了断。自此,他与金花的爱情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超越了生死,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永恒。
他赌赢了,在麻风病的威胁之下,他仍然与金花做了真正的水乳交融的夫妻,而且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染上麻风病,但这个“赢”,是在八师兄做好“输”的准备下而实现的。输与赢的直观结果就是生与死,“只有随时准备去死的人,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自由”,“一个人只要不敢随意地放弃生命,你就不可能有生命的自由”。七师兄感叹,金花是很幸福的人,尽管可以治疗麻风病,但她却不愿放弃自由和美丽,她虽然死去了“但她是真正自由的人,她想生就生,想死就死,永远是美丽的,我们因为贪生,所以我们衰老,丑陋,狼狈。”
在玉石王的点拨下,八师兄真正具有了“赌性”,他无所畏惧,笑看人生的风雨沉浮,揣着赌石得来的原始资本,八师兄回到了重庆,一时间气魄恢弘,事业做的有声有色,在夜里,他又背上那把绝世名琴,在重庆的夜色广场上演奏,那跳动的音符里闪动着是他那热血的江湖。
行文至此结束,《白沙码头》正是莫怀戚关于人性的拷问,他一直探寻着个体的生命价值,坦诚地面对心灵世界的人性呼唤,对人类生存状态表现出了深深的悲悯和关怀。八师兄就是在城市的现代文明肆虐的典型环境下塑造出来的典型人物,最后这个极具才华的音乐家,或者狠厉果敢的赌徒,在夜色笼罩下的广场下奏响了他的江湖,张扬出人性中最本真的一面,在尽情赞美与释放生命力的同时,努力呼唤人性的复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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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