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山《传家十四戒》今译

传家十四戒

勿作赘婿，

勿以子女出继异姓及为僧道，

勿嫁女受财，或丧子嫁妇尤不可受一丝，

勿听鬻术人改葬，

勿作吏胥①，

勿与胥隶②为婚姻，

勿为讼者作证佐，

勿为人作呈诉及作歇保，

勿为乡团之魁，

勿作屠人厨人及鬻酒食，

勿挟火鎗弩网猎禽兽，

勿习拳勇③咒术④，

勿作师巫及鼓吹人，

勿立坛祀山、跳神。

能士者士，其次医，次则农工商贾各惟其力与其时。吾不敢望复古人之风矩，但似启、祯间稍有耻者足矣。凡此所戒，皆吾祖父所深鄙者。若飲博狂荡，自是不幸而生此败类，无如之何，然由来皆不自守此戒，丧其恻隐羞恶之心始。吾言之，吾子孙未必能戒之，抑或听妇言交匪类而为之。乃家之绝续在此，故不容已于言。后有贤者，引伸以立训范，尤所望而不可必者。守此亦可以不绝吾世矣。

丙寅（1686，68岁）季夏姜斋老人书授长子攽。坠失此纸，如捐吾骴骼。

【注释】

①吏胥：地方官府中掌管簿书案牍的小吏。

②胥隶：封建官府中的小吏和差役。

③拳勇：勇力，勇武。《国语.齐语》：“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此处的“拳勇”意指武术之类。

④咒术：是道教应用咒语祈请神明、诅咒鬼蜮的一种方术。被认为可以感通天帝，役使 鬼神，达到除邪消灾、逢凶化吉的目的。传说，只有巫师才懂得咒术地含义，也相传咒语是巫师呼唤天帝的语言。

【译文】

不要作上门女婿，

不要将子女给异姓之人做儿女或出家为和尚道士，

嫁女不要收取钱财，或是将已死之子的媳妇的再嫁不可收取一丝财物，

不要听术士之言改葬，

不要做小吏，

也不要与小吏通婚，

不要给打官司之人作证，

不要替人打官司或作中人担保，

不要做乡团的首领，

不要做屠户、厨师以及出售酒食，

不要携带火枪弓箭等猎杀禽兽，

不要习拳斗勇和诅咒术法，

不要巫师以及敲鼓吹奏之人，

不要建立神坛跳神。

能做官就去做官，其次就去做医生，再次就去务农做工经商，各人依凭自己的能力和机遇。我不敢期望恢复古人的风尚，只要似天启、崇祯年间那些知耻的人士就足以慰我之心。所有这些戒条所言之事，都我们祖父凡此深恶痛绝的。象那种酗酒烂赌猖狂无行之人，自然是不幸而天生这种败类，甚感无奈，但是其形成都是因为开始他们不守戒条，丧失他们的恻隐羞恶之心。我是这样说，我的子孙未必能谨守此戒，或许会听妇人之话言结交匪类而破戒。我们家存亡的关键在此，所以我不得不说。后代有贤明的人，充实生发建立家训，更是我期望而又很难达成的。谨守此戒也可以不会断绝我们家的延续。

【导读】

王船山的《传家十四戒》见于王氏家谱，是用来教育王氏后代，其基本思想是教育后代自食其力。实际上寓含着王船山要后代安贫乐道，不要与当时清廷合作以致于丧失民族气节。正因为如此，王船山的大多数后人至今仍以务农为生。

（朱迪光衡阳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