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外国语大学
杨金龙
上海外国语大学
沈 骑 李卫峰
2015年3月,国家发改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是一项以经济建设为主导,促进沿线各国经济繁荣、共同发展的重大举措,其核心内容是“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其中,语言是实现“五通”的重要基础之一,是“促进人文交流,实现民心相通的根本保障,也是服务互联互通建设的重要支撑”(沈骑 2015)。“一带一路”的深入推进,必将促进沿线国家之间人员的流动,届时沿线国家的交通、商业、教育、旅游等各行业之间的交流势必增加,与之相关的语言服务压力也随之提高。由此,李宇明(2015)提出,“一带一路”需要语言铺路。
地处“一带一路”战略建设核心的我国广大西北地区,是沟通中亚、西亚、东欧等地的关键桥梁。该区域是我国主要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民族成分较为复杂,且多与伊斯兰文化联系紧密,例如居于新疆的维吾尔族、柯尔克孜族,居于甘肃、宁夏、陕西的回族等。阿拉伯国家联盟副秘书长本·哈里认为,“丝绸之路是中国与阿拉伯世界之间的通商通道,是不同文明、文化间沟通交流的桥梁和渠道。”(韩晓明等 2014)
在此背景下,我国西北部分省区也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所需的相关语言服务做出了努力。例如,作为我国主要的回族聚居区和回族经济、文化中心,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于2012年3月建立了国内首个穆斯林回族特色供电营业厅;为深入实施国家向西开放战略,培养高层次阿语专业和阿语复合型应用人才,2016年2月《宁夏回族自治区阿拉伯语人才培养规划(2016~2020年)》出台。2016年3月,陕西省固关县某回汉双语幼儿园改用阿拉伯语和汉语结合书写校名,其中阿拉伯语的文字设计凸显性明显优于汉语,且镇中多处商铺等改用阿汉双语标牌。
以上举措虽然均是为促进“一带一路”深入开展,实现沿线各国民心相通提供现实所需的语言服务,但实则分为两类。首先,上文提到的《宁夏回族自治区阿拉伯语人才培养规划(2016~2020年)》,其出台的目的是培养高层次阿语专业和阿语复合型应用人才,为与阿拉伯语国家的商贸、旅游、文化往来提供相关的语言服务,该服务的实质是对外所需;相比之下,“双语幼儿园改用阿拉伯语书写校名”事件则似是为周边居民提供阿拉伯语服务,该语言服务的实质是对内所需。然而,除海南省三亚市部分回族讲属于南岛语系的回辉话以外,我国绝大多数回族的母语均为汉语,阿拉伯语仅是传播伊斯兰文化,尤其是古兰经的附带产品。广大回族居民在日常生活中是否真正需要阿拉伯语言服务,甚至当地普通居民是否具备足够的阿拉伯语读写能力仍存疑问。自2016年3月以来,西北少数民族地区的阿文使用问题已经成为国内社交媒体(如“新浪微博”)和国外媒体(如“英国广播公司,BBC”)等媒体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由此可见,开展和推进“一带一路”沿线地区,特别是西北民族地区的公共服务领域阿文使用现状调查与规范管理工作,是当前语言文字工作服务和对接国家战略的重要任务之一。
本研究拟采用语言景观研究视角对上述地区进行调研。作为社会语言学、语言规划领域的研究新视角,“语言景观”(linguistic landscape)最早由Landry & Bourhis(1997)提出,认为“公共路牌、商业标牌、街道名、地名、商铺招牌、政府标牌等可构成某一地区或城市的语言景观。语言景观是国家或地区民族语言活力(ethnolinguistic vitality)的外在表征,是该社区内部各语言活力水平的标志”。语言景观一般具有两大功能,即信息功能(informative function)和象征功能(symbolic function)。前者是指语言景观能够提供文字信息,读者可通过其了解该言语社区(speech community)内部及周边的语言使用情况和特点;后者是指语言景观能够映射该言语社区内部的语言权势与社会地位。标牌中所显示的文字并不仅是语言符号的简单、随机陈列,其背后往往蕴含着语言行为、象征意义和思想意识。(尚国文、赵守辉 2014b)Spolsky(2009)甚至认为,语言景观研究是探索和体现城市多语生态、分析当地语言选择和使用情况时极有价值的方法之一。目前,国际上的相关研究已对荷兰、西班牙、以色列、华盛顿、东京、曼谷等多个国家或地区的语言景观进行了统计和分析,并将其运用在研究多语现象(multilingualism)、城市语言生态(ecolinguistics)等领域,如Gorter(2006)、Backhaus(2007)、Lou(2012)等。与国外相比,近年来语言景观研究也成为我国社会语言学、语言规划等领域的热门话题,自尚国文、赵守辉(2014b)对该领域的研究视角与方法进行介绍以来,国内的语言景观研究已步入实证研究阶段,学者对北京(田飞洋、张维佳 2014)、上海(俞玮奇等 2016)、澳门(张媛媛、张斌华 2016)、新疆(杨金龙、梅德明 2016)、云南(徐红罡、任燕 2015)、广州(巫喜丽、战菊 2017)等地的语言景观进行了考察,关注的焦点多为我国一线城市的英汉双语标牌研究、我国少数民族多语地区的民汉双语标牌调查等,对民族地区外国语言文字语言景观调查相对缺乏。
综上所述,语言景观的核心研究对象是公共领域中带有语言文字的标牌,可揭示该地区的语言生态、文化习俗、语言使用状况等,是分析某城市或社区,尤其是双语/多语社区内部语言使用情况和特点的有效途径。因此,本研究以我国西北回族聚居区的语言景观为研究对象,借助语言景观对当地回族居民的阿拉伯语使用情况进行考察和分析。
本研究通过采集陕西省宝鸡市固关镇、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临夏市的语言景观,并借助语言景观对当地回族居民进行调查与访谈,旨在探究以下3个问题:
1)三地的语言景观呈现什么特点?
2)当地居民的阿语识别情况如何?
3)相关机构和店铺为何要采用阿汉双语标牌?
研究选取我国西北地区陕西、宁夏、甘肃三省主要回族聚居区的语言标牌为研究对象,对其进行对比分析,并围绕三地的语言景观对回族居民进行调查与访谈,探究其对阿拉伯语的识别情况。
本研究选择以下3个地区为资料采集地点:1)陕西省宝鸡市固关镇。作为上述“阿拉伯语言大量涌现”的事发地之一,陕西省宝鸡市固关镇不属于少数民族自治地区,且该地交通、经济条件相对落后,采用阿汉双语标牌的效果难以掌握。因此,研究选取陕西省宝鸡市固关镇为资料采集地点之一,探究该地采用阿汉双语标牌服务的动机与效果。2)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作为我国最大的回族聚居地之一,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是该自治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研究组选取银川市南门广场商圈为本次研究的主要资料采集地点。3)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临夏市。临夏回族自治州是甘肃省的主要回族聚居地区,州府临夏市是甘肃西南部重要的商品集散地,是衔接甘肃、青海、西藏三省回族、藏族、东乡族等少数民族的贸易枢纽。研究组选择该市解放路、团结路等市中心区域为资料采集地点。
4.3.1 观察法
为方便调查顺利进行,研究者与一名阿拉伯语专业教师共同参与资料的采集与调查工作。调研过程中通过数码相机拍摄三地的阿汉双语标牌。与此同时,阿语教师对所采集的标牌进行判断,确定其阿拉伯文字书写是否正确。随后,将所采集的影像资料分为两类:1)官方的和公共的(official and public);2)私有的和商业的(private and business)。
4.3.2 快速匿名调查法
除此以外,为调查三地回族居民的阿语识别情况,本研究采用拉波夫式“快速匿名调查法”获取数据。该方法的优势在于,能在当地回族居民未觉察到被调查的前提下、在相对自然的语境中,较真实地了解居民的阿语识别情况。调查过程中,研究者随机选取经过双语标牌的回族居民进行询问:“请问标牌上的字母是什么?”“它表示什么意思呢?”。研究组的阿语教师隐匿在附近,判断被试是否回答准确,并记录调查结果,随后对结果进行量化统计。
4.3.3 访谈法
为探究三地采用阿汉双语标牌的动机,本研究分别选取3名采用阿汉双语标牌的商铺店主,以及一名曾参与银川市阿汉双语路牌设计工作的宁夏大学阿语专业教师,对其进行半结构式访谈。
本研究的资料采集时间为2016年5月至2017年7月,其中陕西省宝鸡市回族聚居区的资料采集共持续2天,选取该市陇县固关镇为资料采集地点。固关镇地处陇县西部,与甘肃省张家川回族自治县接壤,是古丝绸之路上翻越陇山的必经驿站。该镇镇域面积253平方公里,地形多山林,灌木草地与林地多达70万亩,而耕地面积仅2.6万亩。该镇的人口结构中,回族人口占全镇人口的20.1%,是宝鸡地区回族群众聚集人数最多的重点镇。2014年10月,固关镇被国家民委正式命名为全国首批少数民族特色村寨。调研过程中,利用数码相机共拍摄带有阿拉伯语元素的标牌影像资料32张,其中公共标牌4张、商业/私有标牌28张。与此同时,研究通过快速匿名调查法共调查当地回族居民7人。
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的资料采集共持续9天,研究组先后两次前往该地调研,选取银川市南门广场商圈及其附近的玉皇阁南街、新华街、中山街等地为资料采集地点。该区域不仅为银川市回族居民的主要活动区域之一,且全市最大的清真寺——银川南关清真大寺位于此地。穆斯林文化、商贸产业较发达,便于进行资料采集。调研过程中共获得带有阿拉伯元素的标牌影像资料37张,其中公共双语标牌23张、商业双语标牌14张。通过快速匿名调查法共调查当地回族居民22人。
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的调研工作共持续4天,研究者选择该州的州府临夏市作为资料采集地点,对该地繁华集市区(如解放路、团结路、平等路等)的语言景观资料进行收集。调研过程中,研究者发现当地带有阿语元素的标牌数量十分有限,绝大多数标牌仅使用汉语,双语标牌中使用英汉双语者居多。研究组共获得标牌影像资料113张,其中公共标牌36张、商业标牌77张。通过快速匿名调查法共调查当地回族居民29人。
本研究在陕西省固关镇和银川市共采集具有阿语元素的语言标牌影像69张,分为公共标牌和私人标牌两部分,详细数据见表1。在甘肃省临夏市的调研过程中,研究组发现该市采用阿语元素的标牌数量极少。因此,研究组改变对该市语言景观的统计方法,随机拍摄该市语言景观,随后统计其语种数量及特点。详细数据见表2。
表1 陕、宁两地语言景观采集情况明细
表2 临夏市语言景观采集情况明细
除此以外,为借助语言景观调查三地回族居民的阿语识别情况及其对阿语的态度,本研究辅以快速匿名调查法、访谈法,三地调查人数共计58人,访谈4人。通过收集和整理影像资料、统计调查结果、转写访谈语料,研究者在以下3个维度进行分析。
首先,由表1可以看出,陕西、宁夏两地采用阿语标牌的领域不尽相同。固关镇中,仅12.5%的阿语标牌类属于公共标牌,其余87.5%均属于私人标牌。而研究者在银川市的调查中发现,该市多达62.2%的阿汉双语标牌为公共标牌,且集中出现在路牌、公交站牌、机场标志语等公共服务领域,仅37.8%的阿汉双语标牌为私人商铺所采用。由此可见,固关镇的阿语标牌主要由当地回族居民自发采用,而银川市的阿汉双语标牌应属于银川市相关部门的语言规划所为。与陕西、宁夏两地相比,甘肃省临夏市的语言标牌采用阿语的比例极低。如表2所示,在采集的113张语言景观资料中,仅10.6%(12张)采用阿汉双语标牌,且多用于饮食类店铺,其他标牌多采用英汉双语或汉语。
其次,就双语标牌的语言凸显性(salience)来讲,在三地的阿汉双语标牌中,汉语的凸显性均高于阿语。双语标牌中,语种的凸显程度与该语言的使用环境和地位密切相关(尚国文、赵守辉 2014a)。从凸显程度来讲,三地的双语标牌几乎保持一致,即汉语处于双语标牌的主要位置,或在字号上明显大于阿语(如图1所示)。表明汉语作为回族居民的母语,不论是在银川市区还是在相对偏远的固关镇,其权势与地位均高于阿语。
图1 银川市路牌
最后,同组的阿语学者在调查中发现,部分双语标牌中阿语呈现书写不规范、甚至书写错误的情况。研究者通过访谈固关镇的回族居民了解到,当地手写的阿语景观均由清真寺阿訇亲自执笔书写,而该地其他回族居民几乎不懂阿语。但该手写类标牌中,书写准确性和规范性较低(如图2所示)。相比较而言,银川市的双语标牌极少源自手写,但个别机器打印的标牌中也出现了阿语书写不规范,甚至书写错误的现象。
图2 固关镇阿语手写标牌
借助三地的语言景观,本研究运用快速匿名调查法对当地回族居民的阿语识别情况进行调查(结果如表3)。如表3所示,对三地回族居民的阿语识别情况调查中,虽然几乎所有被试均能辨认出标牌上的字母为阿拉伯语,但绝大部分居民明确提到,自己并不知道标牌上的阿语具体表示什么意思。其中,陕西省固关镇的被试均不能够正确辨认标牌上的阿语;宁夏银川市被试的阿语识别率为13.6%;甘肃省临夏市被试的阿语识别率为6.9%。值得注意的是,研究组在调查过程中发现,当地部分清真寺工作人员的阿语识别能力也十分有限。例如,研究者在银川南关清真大寺内询问一名老年男性回族工作人员是否懂得标牌上的阿拉伯语时,被试思考片刻,仍回答了错误的答案(由隐匿在旁的阿语学者判断其答案正确与否)。除此以外,该寺内的其他回族工作人员也表现出了难以区分维吾尔语和阿拉伯语的情况,在寺内误用了维汉双语日历却未察觉。*同组阿语学者发现该寺误用了维汉双语日历,便有意询问寺内工作人员“这日历上是什么文字?”,工作人员看后仍表示日历上的文字为阿拉伯语。由此可见,不论是相对偏远的固关镇还是经济文化较发达的临夏、银川市,当地回族居民的阿语识别能力均十分有限。
表3 三地居民阿语识别情况调查明细
研究过程中,为了解三地采用阿语标牌的动机,研究组采取滚雪球式抽样方法,在固关镇、银川市和临夏市共选取3名回族居民、一名大学阿语专业教师进行访谈。当被问及“为何采用带有阿语的标牌”时,三地居民的回答不尽相同。固关镇的居民表示,由于“交通不便,政府为了发展经济,在村镇的标牌上搞点特色,吸引外地人来关山旅游”;临夏市的被访者认为,采用阿汉双语标牌可以“突出店铺特色,显示本店铺与其他店铺的不同之处”“由于当地回族顾客比较多,所以用阿拉伯语可以增加潜在顾客”;银川市的居民表示,银川市每年在开展“中阿博览会”时,会有部分阿拉伯国家的商人前来本市从事商业活动,在标牌上增加阿语的目的是“为阿拉伯国家来的商人提供方便”。同时,三地的部分回族居民表示,虽然自己“之前曾参加过当地的阿语培训课程,但这种培训班往往都是私人开设,学得不是很深入”,“学习阿语都是源于自己的兴趣,并没有系统学习过阿语”。一位曾参加过该市阿语标牌设计工作的大学阿语教师表示,“在本市的路牌上添加阿拉伯语元素主要是为中阿博览会提供便利服务,增加阿拉伯商人对银川市的亲和感,以达到促进中阿贸易的目的。”由此可见,虽然三地使用阿语标牌的直接目的不同:固关镇是为了增强村寨特色、发展旅游;临夏市是为了吸引更多顾客进店消费;银川市则是为中阿博览会提供便利服务、促进中阿贸易。但其本质均是为了吸引潜在“客户”、发展当地经济。
本研究通过采集陕西省固关镇、宁夏回族自治区银川市和甘肃省临夏市的语言景观资料,并借助语言景观对三地回族居民进行调查与访谈,旨在对当地回族居民的阿拉伯语使用情况进行考察和分析。研究结果如下:
首先,固关镇的阿语标牌集中在商业、私人领域,银川市的阿汉双语标牌应属于银川市官方部门的语言规划,而临夏市的阿语标牌使用率较低,仅部分饮食类店铺采用了阿汉双语标牌;三地的阿汉双语标牌中,汉语的凸显性均高于阿语,体现出当地语言主权意识较强。但在调查中发现,三地在阿拉伯语言文字使用、译写和规范等方面均存在不足之处。其次,三地回族居民的阿语识别能力均十分有限,可见,采用阿语标牌的主要意义并不在于其信息功能,而更体现在象征功能,即带有阿语元素的标牌对当地回族居民来讲,并不具备提供基本信息的功能,而仅体现为穆斯林文化的一种象征。最后,从采用阿语标牌的动机来看,固关镇是为了增强村寨特色、发展旅游;临夏市是为了显示店铺特色、发展潜在顾客;而银川市则是为中阿博览会提供便利服务、促进中阿贸易,但三地均是为了吸引潜在“客户”、发展当地经济。
在新形势下,语言服务是贯彻国家“一带一路”战略方针,促进沿线区域“民心相通”、语言生活和谐的基本保证。本研究所涉及陕西、甘肃、宁夏三地的阿汉双语标牌,实质可视为公共领域的语言服务。语言服务一般具有工具效能和经济效能(屈哨兵 2012)。陕西、甘肃两地采用阿汉双语标牌并非考虑潜在顾客是否能够读懂阿语,而是体现该店铺的伊斯兰文化,吸引更多的回族居民进店消费,其目标是实现经济效能。宁夏银川市采用阿汉双语标牌,一方面可为来自阿拉伯国家的商人提供便利,即实现工具效能;另一方面可以利用语言景观的象征作用,体现当地的阿拉伯文化,从精神层面增进中阿会谈双方的认同感,进而实现经济效能。但根据调查结果,当地现有的阿文译写接受度不高,部分阿文字体与阿拉伯国家惯用字体存在明显差异,且劣势明显。这一现状与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扩大对外经贸联系形成较为明显的反差,表明阿语服务的工具效能亟待开发。
为进一步服务和对接“一带一路”建设,支持和引导西北地区提升语言文字工作国际化水平,本文认为,可从以下几点改善“丝路地区”的阿语服务质量:
第一,启动“公共服务领域阿拉伯语言文字译写规范”研制项目。阿拉伯语属于亚非语系(旧称闪含语系)闪语族,通行于西亚和北非地区,现为26个国家的官方语言。以阿拉伯语作为母语的人数超过2.8亿,占世界第五位,同时阿拉伯语为全世界穆斯林的宗教语言。阿拉伯语是“一带一路”建设中具有重要地位的战略语言,也是中阿、中非经贸往来中不可缺少的通用语言之一。随着“一带一路”战略进一步深入,我国西北地区(如陕西、甘肃、宁夏、新疆)、东部沿海地区(如浙江义乌、广东)公共服务领域的阿语使用都需要译写规范和标准,从而提供优质实用的语言服务。
第二,阿语的地位和功能规划需要明确。语言文化与宗教关系密切,事关国家和民族认同等重大政治问题。但是,受到宗教和经贸往来的影响,部分民族地区对于阿拉伯语言文字的地位和功能定位比较模糊。调查显示,回族居民的阿语识别能力均十分有限,可见,带有阿语元素的标牌对当地回族居民来讲,并不具备提供基本信息的功能,而仅仅体现为穆斯林文化的一种象征。阿拉伯语言文字是外国语言文字,而我国绝大部分回族通用汉语,日常口语中带有少量波斯语、阿拉伯语借词,但在回族宗教生活中较多使用阿拉伯语和波斯语。回族的经堂教育中,教材多使用阿拉伯语和波斯语教材,用夹杂阿语和波斯语词汇的汉语教授,形成了“经堂语”。有关部门需要重视对阿拉伯语言文字在宗教场所和公共领域使用的相关规定,避免将外国语言文字使用与宗教活动混为一谈。
第三,指导和监督部分地区阿拉伯语言教育规划工作。三地阿语标牌的象征功能远大于信息功能,表明标牌的工具效能并未充分体现,也从侧面反映出目前我国阿语实用型人才紧缺的窘境。有关部门可委托专家团队,开展阿拉伯语言文字服务规划的系统研究,从教育规划层面予以指导和监督,维护语言政策与规划工作的严肃性。例如,针对部分地区存在“私办”阿语学校教学质量不高的问题,相关部门可尝试加大对“私办”学校的监管力度,真正提高其教学水平,同时鼓励学员到更正规的院校进行培训与学习。相比较而言,宁夏回族自治区的“一带一路”人才培养规划已初显成绩。2016年2月,宁夏回族自治区的阿拉伯语人才培养五年规划出台,并于11月与教育部签署合作协议,大力发展宁夏“一带一路”人才培养。西北其他少数民族地区可在充分调研与分析的前提下完善当地阿语教育规划工作,将我国的阿语人才培养问题上升到国家语言能力、国防安全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