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娇
摘 要:葛特露和哈姆莱特都有着特殊的身份,同时他们的生活也都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在成长的遭遇中,两人不同程度的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影响,遭受了情感上的背离,给作品染上了悲剧色彩。人类作为会思想、有感情的动物,对情感有着极大的依赖和需要,但是环境的变化,会让原本纯粹的感情反向发展,当情感遭受背离时,人做出的选择往往让人震惊。在小说《葛特露和克劳狄斯》和戏剧《哈姆莱特》中,主人公都不同程度的在亲情、爱情和自我上,有着情感背离,或是由于他人的背叛,或是由于自己的选择,主人公经历了痛苦的体验,给作品染上了浓重的悲剧色彩。
关键词:情感;葛特露;哈姆莱特;悲剧
一、亲情的讽刺
《葛特露和克劳狄斯》一开篇葛露莎表示自己不愿意嫁给霍文迪尔,而她的父亲罗瑞克很愤怒,因为罗瑞克想优先挑选霍文迪尔的战利品。葛露莎发出了讽刺:“我就像王宫里的一件装饰品,唯一的价值只不过在于我和您的血缘关系。[1]直言了这场婚姻的实质,然而葛露莎深知自己最终总是要妥协的,公主敌不过国王,当王权和利益挂钩时,足以击碎国王心中对女儿的爱,或许罗瑞克心中以为这对女儿是一桩好事,而葛露莎不得已只能同意。
葛特露还希望把感情投射到儿子身上来弥补婚姻的缺失,可是哈姆莱特从五岁时就显得忧郁、古怪,她得到的只是生疏。长大后,母子之间情感没有得到弥合,双方互不懂得各自的情感,颠覆了一般的母子关系。
《哈姆莱特》中哈姆莱特遭遇的是父亲暴死和母亲改嫁的冲击,此刻他已经露出渴求自杀的苗头,甚至表现出厌弃人世的念头。在用戏中戏证实了鬼魂的话之后,哈姆莱特来到了王后的寝宫,戏剧中用大量对话来表现哈姆莱特对母亲的责怪,在他心中老国王是完美卓越的,新国王万万不如老国王,王后的选择是错误的。原本他认为的纯粹情感原来是虚假的,哈姆莱特遭遇的不仅是母爱的失去,也遭遇了原有认知中父母之间纯粹爱情的变化。
葛特露和哈姆莱特都是贵族,但性别上的差异导致了情感背离的来源不同,性格上的迥异也影响了情感背离对主人公心理和思想上冲击的差异。同时,戏剧的冲突性更大,所以我們能强烈的感受到哈姆莱特遭遇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母亲变了,原来完美的爱情典范也变了,哈姆莱特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一情感背离,从此变得更加忧郁,不再相信这人世。葛露莎也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切,她妥协了,这也导致了后来婚姻的不幸。此中可以看出,外界的因素对主人公造成了巨大的的困境,他们陷入现实的沼泽里不能自拔,只能被动承受这不幸,他们想反抗,想复仇,可是能成功吗?
二、爱情的变质
在爱情中,两位主人公也是遭遇各不相同的变故。葛特露追逐着心心相印的爱情,而前后两位丈夫都不同程度的背离了葛特露心中的设想;哈姆莱特或是因为复仇的需要,对奥菲利亚恶语相向,或是因为母亲的变化,对爱情失去信心,他破坏了自己的爱情。
葛露莎面对的男人们喜欢送鸟给她,而葛露莎将它们放了。霍文迪尔结婚是为了有继承人,他关注的是权力,而葛露莎的关注点却不在此,新婚夜里,她的热情被鼓动起来,可是霍文迪尔睡着了,她感到没有被尊重,她的情感投射出来时,可是没有人接受。在婴儿的命名上,霍文迪尔宁可炫耀他自己,也不愿用葛露莎起的名字,霍文迪尔对于他的爱只是公共责任,这是葛特露爱情中的第一次背离。
葛露莎对于桑德海和冯的喜爱正是他们所代表的自由的精神,这正是葛特露向往的。她和冯陷入了爱情,他们之间有着对自由的争论,也有着对情爱的渴求。可是当霍文迪尔发现这一切时,兄弟间的争论使冯想起了曾今被比较、被压抑的生活,“葛露丝,不再是他心目中的一位远在异乡的公主,或是光明之神,而是变成了一件他必须夺回来的珍宝,一块他不能失去的领地。”[2]第二次婚姻对于克劳狄斯来说,政治的团结比爱情占的重要性更大,葛特露感受到了他的疏远和僵硬,也感受到克劳狄斯隐瞒她的事情,他们原本的爱情导致了一场宫廷变故,她无法改变这一切。
不同的是,哈姆莱特握有主动权。奥菲利亚听从父亲的建议拒绝哈姆莱特的来信,而哈姆莱特在奥菲利亚面前装了一次疯,发出叹息,离开了奥菲利亚。在戏中戏演出之前,他又遇到了奥菲利亚,产生了一番关于美丽与贞洁的辩论,甚至发出了“没有结婚的不准再结婚,进尼姑庵去吧。”[3]这样激烈的论断,使得奥菲利亚非常伤心和感到不幸。
葛特露怀着热情结婚,却被丈夫的行为渐渐伤透了心;怀着对自由的向往,选择了一位情人,为此付出了代价,情人身份的转变使得爱情变质,葛特露陷入了与他人关系中的困局,我们看到女性在寻找自我的路上,还有很多疑虑和困惑。而哈姆莱特这一番爱情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但是因为思想发生了变化,信仰的改变使得他背离了原来的爱情,在疯狂中伤害了情人,他要对爱情的结果负责,所以有了奥菲利亚死后的悲伤,这涉及到第三部分情感背离中的自我矛盾。
三、自我的矛盾
在追求自我时,葛特露做出了有悖于伦理的选择,当她面对丈夫和情人时,心中不免有纠结与后悔,待察觉丈夫的死与情人的即位有关联时,她感觉到痛苦。她的初衷是与世无争的,可随着关系的进展,她陷入了又一次的权力争夺,她的追求使自己感到愧疚。“自从老国王死了之后,她对自己的越轨行为却反而感到了活生生的痛楚;她意识到自己的堕落,是和果园里的毒蛇咬死那个带了绿帽子熟睡的人,是有着一定的因果关系的。”[4]葛特露感觉到了矛盾的加深,堕落、乐趣、疑虑、痛楚交织在她的身上。这种矛盾是传统价值观与自身追求感性生命体验的冲突,葛特露的行为一直追求着自身的情感需求,可是当这一需求与王位的争夺挂钩时,她不免陷入痛苦。
“他有意淡化了宏观和显性的政治意识形态,借宫廷的外壳来讲一个家庭的故事;借历史的外壳来讲述一个女人的故事;借政治的外壳来讲述一个人性的故事。”[5]人性是复杂的,人创造的价值世界和人做的选择都是复杂的,这种复杂的背后,潜藏着人自身的困境。
而哈姆莱特在奥菲利亚下葬时,他感到悲伤,他直言:“我爱奥菲利亚;四万个兄弟的爱合起来,还抵不过我对她的爱。”[6]死里逃生的哈姆莱特对于死去的爱人发出了悲鸣。紧接着又对在雷欧提斯面前失去自制的行为后悔。在决斗前,将自己对雷欧提斯的伤害归咎于疯狂,请求原谅。在面对奥菲利亚和波洛涅斯两个被哈姆莱特伤害的人时,他表现出了前后不一样的态度,曾经讥讽奥菲利亚,现在却又十分悲伤;他曾经以正义的角度杀死了偷听的波洛涅斯,现在向雷欧提斯请求原谅。最重要的是,他为曾经一段重要的情感后悔,只能在情人死后表达爱意,他的疯狂使得他的情感背离了初衷,現在饱尝内心的痛苦,他是一个矛盾体,他对命运的无奈和人世的丑恶绝望,他选择死去。
他们的行为背离了他们的初衷,而因为他们的行为受伤害的人,都是对他们有着重要地位的人,待到事情过去,他们的心中涌起痛苦,内心产生悔恨。主人公需要为自己最初的行为负责,自身情感与行为背离。
葛特露和哈姆莱特超越不了自身的困境,他们曾经有过选择,有过追求,有过舍弃,可现在他们承担着痛苦,他们的行为受着环境的限制,就像哈姆莱特所言:“一只雀子的死亡,都是命运预先注定的。注定在今天,就不会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今天;逃过了今天,明天还是逃不了,随时准备着就是了。”[7]
四、结语
从亲情到爱情到自身,前因后果,环环相扣,一次次的情感背离让主人公的人生充满悲剧色彩,挣扎不得。葛特露是在妥协的生活里追求自我情感却陷入困苦的境地,而哈姆莱特在遭受父亲之死和母亲伤害以后,信仰颠覆,为了复仇,他做出行动,却发现这一切选择的后果都得自己承受。如果说葛特露的一生都遭受着情感背离,无论是父亲还是两任丈夫,他们都对葛特露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他们困住了葛特露,使得她的心灵饱受苦楚。而哈姆莱特遭遇的情感背离只是引发一切事情的导火索,但因为这件事,哈姆莱特的信仰遭到严重打击,他在主观上厌弃了这个世界,他的改变引发了更多的情感背离。可以说二者都被环境影响,也握有一些主动权,环境的变化也自我的选择使得主人公越陷越深,悲剧色彩就在一次次情感背离和痛苦经历中彰显。
参考文献:
[1]约翰·厄普代克,葛特露和克劳狄斯——《哈姆莱特》前传,译林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第4页.
[2]约翰·厄普代克,葛特露和克劳狄斯——《哈姆莱特》前传,译林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第157页.
[3]莎士比亚著,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悲剧集》,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年2月第1版,第101页.
[4]约翰·厄普代克,葛特露和克劳狄斯——《哈姆莱特》前传,译林出版社,2002年1月第1版,第179页.
[5]宋德发:《<葛特露和克劳狄斯>:重构<哈姆莱特>》,重庆邮电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语言·文学·艺术》2006年第4期.
[6]莎士比亚著,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悲剧集》,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年2月第1版,第138页.
[7]莎士比亚著,朱生豪译,《莎士比亚悲剧集》,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年2月第1版,第14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