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茶的俄译研究

王灵芝

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外国语学院，450046

中国是茶之故乡。在漫长的种茶、饮茶的历史过程中，茶成为中国人生活的必备品，“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文人更爱茶，“冬窗里，烹茶扫雪，一碗读书灯”是文人追求的境界。随着文人、哲人大量关于茶叶诗句和文字的出现，茶的精神性得到凸显。饮茶不再单纯是可以解渴，还是人们从喧嚷的世界中得以解脱出来的途径。人们以茶来洁净心灵、体验生命。正如皎然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中所云：“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中国人从茶中感悟人生，认识世界。

近年来，随着中俄两国之间的交流不断深入，两国人民之间的往来不断频繁。在迎来送往中，茶叶依然深得俄罗斯人民的喜爱。为了使俄罗斯人民更好地了解中国茶文化，正确的翻译是必不可少的途径之一。

一、中国茶文化的特点及翻译原则

对于中国人来说，茶已经超越了物质，上升到精神性存在，因此人们赋予茶很多文化内涵。饮茶时，既关注其色、香、味、形，还关注茶名、茶具、茶水以及喝茶的环境。一些茶名富有诗意，反映了中国人对美的追求，如庐山云雾、敬亭绿雪、恩施玉露、南京雨花茶等。还有一些茶名寓意美好、内涵深刻，反映了人们的美好愿望，如老君眉。烹茶时，对用水也很讲究，不仅讲究水的来源，而且讲究水的温度及质地。茶具亦是如此，做工精美、造型雅致。从这些茶名、用水、茶具中，我们感受到了中国茶文化之美及其深刻的文化底蕴。

如上所言，无论是茶名、沏茶时的水，还是所需茶具，以及饮茶时所追求的意境，都是中国文化独有的产物和体现，具有强烈的民族文化色彩。“这些事物在其他语言中往往没有确切的对应物（等值物），所以对其不能按一般规则翻译，需特殊对待。”[1]对于这些词句的翻译，笔者认为应该坚持两个原则：其一，要尊重译入语的语言习惯，因为这样中国茶文化才能被俄语读者所接受；其二，在翻译时应该尽可能地保留本民族的文化色彩，这样才能促进中国茶文化在俄罗斯的推广和流行。在具体的翻译过程中，应该以直译为主，外加音译、意译或音译加直译加注的方法。下面从茶名、烹茶用水、茶具等方面出发，探讨具体的俄译方法。

二、茶名及翻译

1.茶名

目前，在中国有20个产茶省（自治区），茶叶的种类可谓是数不胜数。根据不同的茶叶制作工艺，中国茶叶可分为红茶、绿茶、青茶（乌龙茶）、白茶、黄茶、黑茶六大类。其中红茶为发酵茶，绿茶为不发酵茶，青茶为半发酵茶，白茶、黄茶为微发酵茶，黑茶为后发酵茶。它们对应的俄语单词如表1。

表1 各类茶的俄译名称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把红茶译为ЧepHыeчaи（黑色的茶叶）是根据欧洲人的习惯，因为欧洲人是根据茶叶自身的颜色来分。其实，俄国人所说的ЧepHыeчaи主要是指我们所说的红茶。

根据茶叶制作、产地、色泽、形状、滋味等的不同，即便是同一类茶也有不同的茶名。大体上，中国茶名主要有以下几类：第一类是以地名为主，另加其他部分。如地名加茶树品种名，武夷肉桂、永春佛手、安溪铁观音便是；地名加茶叶形状，如六安瓜片、君山银针、平水珠茶；地名加诗意名称，如庐山云雾、敬亭绿雪、南京雨花茶等。第二类是有传说或典故，如文君嫩绿、碧螺春等。还有一些茶名有宗教色彩，如九华佛茶、普陀佛茶。还有的反映了采茶时间，如谷雨春。

尽管茶的品名繁多，但总的来说可分为“写实茶名和写意茶名。翻译方法：前者多用音译，后者多用意译”[2]。不过从《文化翻译学》一书中举的例子来看，笔者认为书中所说的意译其实是直译。如把绿茶译为зeлeHый чaй，散装茶译为paccыпHoй чaй，柠檬茶译为чaй cлиMoHoM。

2.翻译方法

（1）音译法

对于那些以产地命名的茶名，大都采用音译法，即用俄语字母将其音译成俄语。如：

西湖龙井茶：cиxY-ЛYHцзиH зeлeHый чaй

六安茶： чaй изЛюaHя

此外，对于一些知名度较高的茶叶也可以采用音译法，因为这些茶叶已经为译入语国家的人们所知晓，音译并不会产生隔阂。更重要的是，这种译法能够促进中国茶叶在俄语世界的推广。如：

铁观音茶：YлYHcкий чaй TeГYaHьиHь

普洱茶：TeMHый чaй ПYэp

祁门红茶：чepHый чaй Ци MэHь

君山银针：жeлTый чaй ЦзюHшaHь

黄山毛峰：зeлeHый чaй xYaHшaHьMaoфэH

洞庭碧螺春：зeлeHый чaй ДYHTиH БилoчYHь

（2）直译法

一些茶名直接翻译成俄语并不会给译入语读者造成理解上的障碍，这时可以采取直译法。直译法能够最大程度传达原文的内容，是较为普遍的翻译茶名的方法，上面提到的六大类茶就是直译为俄语的。还有很多其他茶名翻译，如：

水果茶：фpYкToBый чaй

荔枝红茶：чepHый чaй cличи

柠檬茶：чaй cлиMoHoM

花茶：цBeToчHый чaй

茉莉花茶：жacMиHoBый чaй

菊花茶：xpизaHTeMoBый чaй

玫瑰花茶：чaй cpoзoй

紧压茶：пpeccoBaHHый чaй

散装茶：paccыпHoй чaй

速溶茶：

pacTBopиMый чaи или экcTpaгиpoBaHHый чaй

砖茶：киpпичHый чaй

珠茶：жeMчYжHый чaй

（3）描述性翻译

对于一些茶叶，如果采用直译方法，会造成理解上的障碍，这时就要采用“就实避虚”的译法。这里主要采用描述性或解释性翻译方法，即通过描述或解释来传达原文所指现象的内在含义。这也是翻译无等值词汇的常用方法之一。如“沱茶”被译为“пpeccoBaHHый чaй ПYэp BфopMe чaши или гHeздa”，这就为目的语读者提供了“碗形或鸟窝形的普洱紧压茶”这一茶叶的形状、种类等信息。如“绿牡丹”，如果直接译为“зeлeHый пиoH”，缺乏茶文化背景的俄语读者还以为和“菊花茶”一样是由“绿牡丹花”制成的茶叶。其实这种茶叶只是在造型上像牡丹花，颜色为绿色，而牡丹不仅具有欣赏价值，在中国还是富贵的象征，所以命名为“绿牡丹”，译成俄语应该为“зeлeHый чaй BфopMeзeлeHoгo пиoHa”。还有一种叫“兰贵人”的茶叶，其实是“人参乌龙茶”，因此在翻译时采用变通的方法，译为“YлYHcкий чaй cжeHьшeHeM”。

（4）音译+直译+注释

中国绝大部分的茶名是写实的，通过茶名就能知道茶叶的种类或形状、色泽等。如“洞庭碧螺春”，就在于干茶色泽银绿、碧翠诱人、卷曲成螺，产于春季的洞庭山而得名。由于地名需要音译，因此“洞庭碧螺春”除了可以音译为“зeлeHый чaй ДYHTиH БилoчYHь”，还可直译为“ИзYMpYдHыecпиpaли BecHы изДYHTиHa”。直译虽按字面意思翻译成目的语，但译语读者还是不能理解“ИзYMpYдHыecпиpaли BecHы （春天的绿螺）”到底是什么，这时最好适当加注“чaйпo цBeTY изYMpYдHыый —би, пo фopMe—B Bидe cпиpaльHoй paкoBиHы-Лo,acoбиpaюTeгo paHHeй BecHoй.oTcюдaи HaзBaHиe-БилoчYH”。对于那些有宗教色彩或典故传说的茶名，更需要加注，如“铁观音”，尽管该茶叶非常有名，可以音译为“TeГYaHьиHь”，加直译“жeлeзHaяБoдxиcaTTBa ГYaHьиHь”，但是为了能在保留原文文化特色的同时，让译语读者理解茶名的真正含义，就需要加注说明茶名的来源——“coглacHo пpeдaBaHию,B Yeздe aHьcи жил HaбoжHый чaeBoд, кoTopый кaждый дeHьпoдHocил чaшкY cBeжeзaBapeHHoгo чaю изoбpaжeHию MилocepдHoй бoдxиcaTTBы ГYaHьиHь. oдHaжды Bгopax oH YBидeл MeждY дBYMяYTecaMи HeoбычaйHoeчaйHoeдepeBo. oH пepeHeceгo дoMoй,aкoгдaпpишлo BpeMяcбopa чaя, пoпpoбoBaл oбpaбoTaTь eгo лиcTья. Чaй пoлYчилcядoBoльHo Tяжeлый,пoчTи кaк жeлeзo -пpи зaBapиBaHии oH cpaзY oпYcкaлcяHaдHo, c oTMeHHыM apoMaToM и BкYcoM. КpecTьяHиH peшил,чTo эTo пoдapoкГYaHьиHь,и HaзBaл эToT чaй BчecTьБaдxиcaTTBы -TeГYaHьИHьЖeлeзHaя ГYaHьИHь.”（相传，安溪有位茶农笃信佛教，他每天都要给观音像敬一杯新沏的茶。一天，他在悬崖中发现一棵不同寻常的茶树，移植到家里，并在茶季采摘加工了茶叶。结果在沏茶时，茶叶像铁一样沉到杯底，香馥味醇。茶农认为这是观音的恩赐，便起名“铁观音”。）

当然，茶叶的翻译方法从来都不是单一的，需要译者根据具体语境灵活变换，无论采用哪种翻译方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能够向目的语人们传达源语所表达的意义和内涵。

三、茶水及翻译

中国人喝茶把水放在第一位，这是因为好水才能煮出好味道的茶。煮茶之水讲究“清（чиcTaя）、活 （cBeжaяи жиBaя）、甘 （cлaдкaя）、冽（xoлoдHaя）”。茶圣陆羽将水分为3等，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山林深处，云雾遮挡，泉水滑落，水自然为上等。溪涧之水，清澈见底，也是煮茶的好水，但含有土味，往往不纯，故列为二等。三等是井水，井水是人工泉，取自地下，有咸气，不流动，比不上山泉的幽静无染。”[3]唐代张又新《煎茶水记》是一部专门研究水的专著，他又把水分为20等，可以说是无水不成茶。

茶再好，如果水不好，则不能煮出好茶，好水能够弥补茶的不足。具体言之，茶水的翻译如下：

1.直译法

山水：BoдaизгopHыx BepшиH

江水：BoдaизpYчьeBили peк

井水：BoдaизкoлoдцeB

雨水：дoждeBaяBoдa

雪水：BoдaизcHeгaили cHeгoBaяBoдa

露水：poca

冰水：лeдяHaяBoдa

一沸：пepBoeкипячeHиe

二沸：BTopoeкипячeHиe

三沸：TpeTьeкипячeHиe

2.直译加注

蟹 眼 ： кpaбьи глaзa(пpиMepHo 70～80℃ .MaлeHькиeпYзыpьки кaк кpaбьи глaзa)

鱼 眼 ： paбьи глaзa,(пpиMepHo 80～90℃ .ПYзыpьки cTaHoBяTcябoльшeкaк paбьeглaзa)

嫩 水 ： дeTcкaя Boдa или Moлoдaя Boдa(пpиMepHo 65～70℃ . Boдa eщe He HaчиHaeT зaкипaTь. ПYзыpьки Ha cTeHкax чaйHикa HeпoдBижHы )老水：cTapaяBoдa(пepeкипeBшaяBoдa)

四、茶具及翻译

中国人喝茶，除了看水、看茶外，还非常注重茶具。明朱权在《茶谱》中就列出了10种茶具：茶炉、茶灶、茶磨、茶碾、茶罗、茶架、茶匙、茶筅、茶瓯、茶瓶。茶道中，茶匙、茶针、茶漏、茶夹、茶则、茶筒被称为茶道六君子，是必不可少的茶具。精致的茶具不仅能够衬托茶汤的色泽，保存茶香，增添品茗的乐趣，而且还是礼仪的一种体现。

茶具的翻译通常有以下几种方法：

1.直译法

茶具：чaйHый иHcTpYMeHTили чaйHaй пocYдa или чaйHый cepBиc

茶叶盒：чaйHaякopoбкa

茶叶罐：чaйHицaдляxpaHeHия

茶壶：чaйHик длячaя

盖碗：чaшкacкpышкoй

水壶：чaйHикaдляBoды

闻香杯：чaшкaдляHacлaждeHияBкYcoM и цBeToM чaя

品茗杯：чaшкaдляBocпpияTияapoMaTa

茶盘：чaйHый пoдHocили чaйHaядocкa

茶托：пoдcTaBкaдляпapы

茶滤：чaйHoecиTo (cиTeчкo)

茶匙：чaйHaялoжкa

茶针：чaйHaяиглa

茶漏：чaйHaяBopoHкa

茶夹：дepeBяHHыeщипцы или пиHцeTы

茶巾：чaйHoeпoлoTeHцe

2.直译加注或音译加注

一些茶具，如“茶海”（公道杯）直译为俄语“Mopeчaя”（чaшacпpaBeдлиBocTи） 会让俄国读者不知所云，最好加注释：“cocYд,BкoTopый чaй пepeлиBaюTдлядocTижeHияpaBHoMepHocTи HacToяпepeд cepBиpoBкoй”。此外“茶船”——чaйHaя лoдкa （чaйHoe блюдцe, глYбoкoe и пpoдoлгoBaToeBBидeлoдки)。当然，也可采用音译加注的方法，如“茶海”音译为“чaxaй”，再加注，这样译的优点在于能够保持术语在中俄两种语言中的同一性。

3.描述性翻译

茶 则 ： чaйHaяпaлoчкaдляпepeклaдыBaHия чaя cчaйHoгo блюдeчкaBчaйHик

茶筒：пoдcTaBкaдлячaйHыx иHcTpYMeHToB

五、结语

茶，察也。人们通过茶来体悟生命、感知万物，也赋予茶丰富的文化内涵。饮茶时不仅注重色、香、味、形等茶自身之美，而且注重茶名、茶具以及饮茶环境的美，更反映了喝茶人远离世间纷扰、追求内在清闲之心。“由饮茶过程中的先苦后甜式的回甘体验类比人生，饮茶伴生的诸中情感（思绪、感触、情谊）等直接转化为关于智慧、信仰的理性判断，寓茶于情，由情及理。”[4]茶文化是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的组成部分，反映了中国人的生活方式、精神追求和对世界的认知。茶文化的外译不仅能推动中国文化在世界的传播，而且能够促进茶叶及其文化在世界的推广和流行。翻译时在兼顾目的语读者思维方式和语言习惯的同时，应尽量保留原有文化内涵，因此采取直译（音译其实也是直译的一种）、意译或直译加注的方法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