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军
2017年8月18日早晨8时40分,凭海临风的曹妃甸三加码头迎来了一批青春飞扬的客人。冀东油田青年联谊会要在美丽的4号人工岛举行,冀东油田的俊男美女们将要齐聚海岛,逐浪沙滩,在拥抱大海的同时,感受冀东油田特有的海岛文化。
交通艇轻轻划破海面,箭一般向大海深处驶去。海风习习,浪花逐舷,海鸟嬉飞,这让其中第一次坐船出海的年轻人兴奋不已,一个个探头向船窗外张望。
“磊哥,去4号岛要多久?”来自陆上作业区的小王问带队的4号岛员工王磊。
“从三加码头走需要1个多小时。如果从1号岛码头走就要3个多小时。”他的回答引起了船舱里的一片惊叹。
“啊,坐那么久的船会晕船吗?晕船了怎么办?”一位年轻的姑娘好奇地问道。
“坐得多了就习惯了,我们已经‘晕过去了。”王磊的话引来了一阵轻松的笑声。
那位姑娘继续问:“磊哥你在岛上待几年了,岛上的工作、生活是什么样的,你能给我们讲讲吗?”
王磊望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姑娘,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10年前那激情澎湃的峥嵘岁月。
第一章 向大海出发
一
1988年,一个年轻的油田诞生在渤海之滨,这就是冀东油田。
说起冀东油田的所在地曹妃甸,不得不提一段美丽的传说。相传渤海湾里,有一个小岛叫曹妃甸。小岛连有三道杠沙,横亘在西起大沽口、东至辽河口的海域。曹妃甸地险浪恶,又是船只出入大沽口、天津的必经之地,古时船只在此遇难的很多。这一带百姓常说:“英雄好汉,难过曹妃甸。”
这个小岛本无名。传说唐朝初年,唐王李世民跨海东征,得胜还朝。唐王下令船只沿海岸浅水而行,尽情玩乐。随军东征的有个妃子叫曹妃,姿容秀丽,不但能歌善舞,而且会吟诗作画。她见唐王几年鞍马劳顿,今又要渡海西归,就百般体贴唐王。一路上伴着唐王赋诗、对弈,早晚侍候,深得唐王宠爱。由于曹妃体质虚弱,船行至滦南县海域,竟身染重病。经随军太医调治,仍呕吐不止。船行经这个小岛,唐王命龙舟拢岸,扶曹妃上岛治疗。曹妃病情日趋严重,后竟死在岛上。李世民痛失爱妃,遂下旨在岛上建三层大殿,塑曹妃像,赐名曹妃甸。从此渔民海客四时香火不断,小岛得名曹妃甸。
占全球71%面积的浩瀚海洋,蕴藏着丰富的油气资源。地质学家们估计,全球3000亿吨石油储量中,一半以上埋藏在海洋里。20世纪以来,随着石油工业的发展,国内外建设了一系列人工岛,用于浅海地区石油勘探开发与生产。浅海是相对于深海而言的,我国石油勘探开发中的深海和浅海,以海图水深5米等深线为界。深海石油属中海油所属公司,浅海石油属陆地各油田。陆地油田开发浅海石油,需通过潮间带海滩到O-5米浅海区域,这一区域有着特殊的环境条件。建造人工岛开发浅海石油,是经过多年探索找到的一条新路。海上人工岛相对于传统钢制钻井平台而言,具有建造成本低、建设周期短、使用寿命长、抗风险能力强等优点,因此已成为国际上开发浅海油田的一种重要途径。
走向海洋已成为国家发展战略,要想成为未来勇立潮头的弄潮儿,必须未雨绸缪,尽早行动。
二
进入21世纪,随着油田勘探开发的不断深入,冀东南堡滩海勘探上获得重大突破,发现了南堡油田,成功应用海油陆采、水平井开发、井口槽钻采等技术,变海上石油平台为人工岛进行勘探开发,有效化解了海洋勘探开发复杂化的问题,开启了冀东油田向南堡滩海进军的崭新篇章。
南堡油田的勘探始于1988年,經历了早期自营勘探、对外合作勘探和近期自营勘探(勘探准备和勘探突破)阶段。
1988年,伴随着冀东油田的发现,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新区勘探事业部承担了南堡滩海地区勘探工作,完成二维地震,钻探冀海1x1井,获日产油0.63吨的低产油流,取得了“老堡—蛤坨构造带是滩海地区最有利构造带之一”的突破认识。
1995年起,南堡滩海勘探进入对外合作阶段。当年7月,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国际合作局与美国科麦奇公司签订了冀东滩海老堡、蛤坨两个区块的风险勘探合同。1997年7月,老海1X1井完钻,评价认为不具商业价值,未下油层套管,弃井。2001年4月,坨海1井完钻,未见任何油气显示,弃井。1997年11月,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国际合作局与意大利埃尼集团阿吉普公司签订了北堡西区块的风险勘探合同。2000年9月,钻探了BPX-1井,完井试油未获工业油气流,弃井。
2002年9月5日,南堡滩海探矿权正式收回;11月27日,冀东油田第一口水平井柳l02-P1成功投产,日产油126吨,是直井产量的2~3倍,揭开了冀东油田“少井高效”开发的序幕。2004年5月23日,第一口预探井——老堡南1井顺利开钻,9月29日,获日产700立方米油气流,发现南堡油田。时年被中国石油集团公司誉为“渤海湾盆地勘探获得令人振奋的突破”,位列中国石油集团公司2004年油田勘探重大发现之首。
2004年12月28日,第一口试采井——南堡1-2井试油获日产225方的工业油气流,标志着南堡油田1号构造中浅层勘探获得重大突破。2005年8月18日,南堡2-3井试油获日产99.6方的工业油气流,标志着南堡油田2号构造中浅层勘探获得重大突破。8月30日,南堡1-5井试油获日产475方的高产工业油气流,拓展了南堡1号构造中浅层的含油范围。
2006年4月2日,南堡4-1井获日产129方的工业油气流,标志着南堡油田4号构造中浅层勘探获得重大突破。11月18日,南堡油田先导试验区第一口试验水平井——南堡1-P1井日产油505吨,气76000方,成为冀东油田历史第一口日产超500吨的井。
2007年4月20日,南堡1-P4井日产油1058吨,气18.8万方,冀东油田第一口千吨井诞生。高产水平井连续开发,为冀东油田岛屿建设提供了强大的资源支撑。
从空中俯瞰,在碧波荡漾的渤海湾上,有几颗明珠散落在大海之上,它们与大海浑然一体,天然雕琢,璀璨玉立。它们就是冀东油田海油陆采的人工岛。
冀东油田南堡滩海人工岛建设于2006年5月拉开序幕,南堡1-1人工岛正式开工,截止到2016年9月,5个人工岛(1-1人工岛、1-2人工岛、1-3人工岛、4-1人工岛、4-2人工岛)和4个陆地平台(2-3平台、3-2平台、堡古2平台、403X1平台)相继建成并投入使用,建筑总面积达到3360亩。截至2017年9月,共有油井634口,开井463口,累计生产原油813万吨,天然气39亿立方米,综合含水65.7%。水井221口,开井167口,日均注水8800立方米。目前,滩海油气产量已占冀东油田的三分之二,名副其实地成为冀东油田赖以生存的根基。
第二章 梦想照进人工岛
一
2010年4月12日,这一天是王攀28岁的生日,也就在这一天,作为4号人工岛采油临时负责人的他,带领刘兴达、齐瑞军、魏爱迪、李世超、刘生旭从1号岛码头乘船赶赴4号人工岛,进行4号人工岛第一口油井南堡4-12井的投产开井工作。
南堡4号人工岛位于曹妃甸工业区东侧的蛤坨岛浅滩。又分为4-1和4-2两个人工岛,两岛面积分别为110亩和205.4亩。两岛相距2252米。如今已是南堡采油四区副经理的王攀,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第一批人员上岛的情景。
祥坤5号交通艇像大海中的一片树叶,在波涛中左右颠簸,上下起伏。王攀瘫坐在船舱里,双手紧紧抓住扶手,忍受着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再看刘兴达几个人,也早没有了刚上船时的兴奋、好动,此刻也是牢牢地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4号人工岛是距离冀东油田陆岸最远的一个人工岛,从1号岛码头坐船上岛需要在大海上航行3个多小时。當天海上有风,涌浪较大。按照现在海事局的规定,海上超过5级风就限航。当时由于上产需要,交通艇是打着擦边球出海,海上风力不大不小正好5级。
经过近4个小时的颠簸,交通艇终于靠上了4号人工岛码头。下船登岛,王攀脸色苍白,他坐在地上缓了十几分钟才站起来。举目四望,他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冰点。
当时的4号岛满目凄凉,到处是沙土碎石和开挖的沟,工作区几部井架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地面上还未下沟的管线阻断了通道。生活区几栋板房静静地立在海边。除了施工的油建、钻井、作业人员外,整个岛上见不到其他人,甚是凄凉。
既来之则安之。第一批登岛的6位勇士,打起精神,鼓足勇气,开始了他们的孤岛“垦荒”之旅。
由于是打前站,生活给养没有随船而来,他们只好暂住在油建的一栋狭小的板房里。
白天,王攀和同事们忙着接井、开井。作为岛上第一口井,南堡4-12井倾注了太多人的心血。王攀说:“当时大家心里都着急,而作业队的施工还没有完,尽管是4月份了,但岛上气温很低,大家都还穿着棉服,一直坚守在井场。”
下午16时,作业施工完毕,王攀他们立即投入到紧张的投产施工中。接井、安装、倒流程、试压,一步步按程序走,连续奋战了120个小时,最终顺利完成了投井任务。在这120个小时里,几个人轮流倒休,始终确保有人在现场。饿了干嚼方便面,渴了灌一口冰凉的桶装水。海上风大,一刮岛上漫天飞沙,令人睁不开眼。即使是这样,他们在井口一盯就是一个晚上。
说到岛上的天气,刘兴达深有感触。春天的海上,气温升到十几摄氏度,但风大且冷,刘兴达依然不敢脱下棉工服。记得有一年都到5月份了,他下岛穿着棉工服走在大街上,招来无数惊奇的目光。
晚上,岛上漆黑一片。手机没有信号,与家人无法通话。几个人又不愿意过早躺在阴冷潮湿的床上,就干脆溜达到海边,坐在防浪堤边,隔海眺望远处岸边的灯火阑珊,感叹浅浅的海湾却阻隔了与外界的联系。如今,第一批上岛的6个人,只有王攀还坚守在4号人工岛上,其他5个人因工作需要都调离了人工岛。
随着岛上新投井越来越多,6月10日,第二批共计10个人登上了4号人工岛。岛上临时成立2个采油班,每个班8个人,负责4-1岛、4-2岛的各项生产工作。当时16个人住在2个铁皮活动板房里,一日三餐都要自己动手做。因为没有专门的食物冷藏室,蔬菜水果容易坏,所以驻岛员工平时吃的最多的是大米粥、榨菜、方便面、火腿肠和卤蛋。
王磊当时是采油一班的班长,他回忆说:“为了保证岛上的生活物资储备够量,我们每周都到要到菜市场购买、拉运生活给养,遇到限航,只能把买好的给养搬回在唐海的宿舍。有一次购买了10斤鸡蛋,或许是在搬运的过程中压碎了一枚鸡蛋,因为没有冷藏室,等过几天再取出食用时,发现整个塑料袋里都爬满了蝇蛆。”
如今已经下岛的曲建华,回忆起以前的驻岛经历仍然记忆犹新。“那时住板房,夏天必须要用电褥子,烘干被褥里的湿气才能入睡。冬天睡觉,开着电暖气也无济于事,半夜被冻醒的事时有发生。”
发船难是困扰驻岛员工的“老大难”问题。由于海况和天气的复杂多变,平均每年正常通航的天数只有200天左右。在人工岛上工作,因交通受限导致生产生活物资短缺的现象时有发生。2012年,因大风和浪涌连续限航一周的次数达到了9次,最长连续限航达到14天。有时两次连续限航之间只相隔一天,生活物资严重断档,驻岛人员饮食限量供应,压缩饼干和方便面等应急物资都被食用完。最后破例租用渔船向岛上供应补给,渔船也靠不上岸,距离岸边几米处将物资抛入水中,驻岛人员利用工具将部分物资钩到岸上,才缓解了岛上的生活危机。
因限航问题,驻岛员工有人春节休假未赶上回老家的飞机、火车;有人妻子临盆在即、破羊水早产,却未能第一时间陪伴在妻子左右;有人父母从老家远道而来看望自己,却不能及时回到陆地一起团聚;又有人因限航,计划好的旅游未能成行。
追溯曾经的艰苦岁月,王攀说:“这段经历是人生中的一个宝贵财富,它让我们明白了幸福的来之不易。我为自己是第一批上岛垦荒的员工而感到自豪。”
二
2009年6月27日,是穆桂松难以忘怀的日子,作为第一批登岛人员,他和刘虎等5个人登上了南堡1-3人工岛。当时穆桂松是南堡采油三区集输班的班长。
南堡1-3人工岛位于南堡海域、曹妃甸岛西北侧,地处古滦河三角洲前沿和渤海湾中央深槽交界地带,水深5米左右。主要承担南堡油田1-5导管架油气集输功能,整个平台采取气举采油。南堡1-3人工岛是我国目前最大的气举采油生产基地,是一个集采、注、输于一体的海上独立生产模块和综合开发单元。截至目前,共投用生产井组20个,配气撬9座,总井数83口。
不过9年前的南堡1-3人工岛并不如现在这样规范、整洁。穆桂松5等人上岛的主要任务是做好前期的投产准备工作。每天早晨,穆桂松和同事们都要去现场查看施工的进度,记录管线的走向和各种设备的参数铭牌。
南堡1-3人工岛建设初始,条件很艰苦,住的是板房,睡的是板床,想洗澡只能去岛上的钻井队浴室。每次去都要拿一个桶,因为人工岛是吹沙而成,地面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沙土,走回宿舍的工夫,脚上已经全是沙子了,只能再洗一下,才能上床。
投产的日子忙碌而快乐。作为一名只有两年工作经验的集输工,扫线时该开哪个阀门,走哪条管线,多少流量,温度达到多少度,穆桂松生怕出错,着实下了不少功夫。投产那天,5个人在井场整整忙碌了一天,经过48个小时的管线预热,南堡1-5平台来液正式进入3号岛系统。“投产成功了!”在岛上已经连续奋战了19天的穆桂松兴奋得像个孩子。
夜深沉,岛上机声轰鸣。披着满天星辉,沐浴着习习海风,穆桂松走在熟悉的井场上。望着亮如繁星的钻井井架,望着正小心翼翼下射孔管柱的修井队,望着有序施工的新井组管沟,望着整整齐齐的井组,他的内心深处萌发出一种感动和自豪,因为他是南堡1-3人工岛建设的亲历者和见證人。
2009年,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南堡1-3人工岛气举系统压缩机正式投产。由于天气寒冷,8-1井组配气阀组被冻堵无法供气。因查不到具体的冻堵点,技术员刘虎和两位同事被安排利用锅炉车刺注气管线解冻。当时气温零下13摄氏度,风夹杂着沙子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生疼。迎着呼啸的寒风,刘虎仔细排查着每个环节,将冻堵范围缩小到最小。他们轮流紧握发烫的蒸汽刺枪,沿着注气流程,对着可能冻堵的点不停地喷射;不停地开关活动阀门,期待着能听到那熟悉的气流通过的声音。
高温蒸汽返回的水滴打在工服上,几分钟后便结了厚厚一层晶莹透彻的“冰甲”。高处管线的沸水滴下,几分钟的工夫就在低处管线上结成了冰锥。脚踩在湿土上,感觉粘粘的,时间一长,脚就仿佛跟泥凝成了一体。
凌晨4时47分,随着“砰”的一声响,配气组阀成功解堵,前后历时8个多小时。在这8个多小时里,刘虎耳旁回荡着风的呼啸、海的浪涌、钻机的轰鸣。其实他最想听的就是那“砰”的一声。在回宿舍的路上,刘虎发现腿已经完全麻木了,只是机械地朝前迈动。此刻已是黎明时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已经到来了。
随着人工岛的不断勘探开发,南堡1-3人工岛需要增设两台压缩机用于增产。2012年5月28日,压缩机扩容工程正式打响。
在压缩机扩容之前,南堡采油三区采油班班长孙建磊对12个配气撬、24个井组、百口油水井进行了班组人员分工,确认了每个人负责范围内的每一道工序,甚至精确到了每个阀门的操作。由于日常工作量较大,为确保各项工作顺利开展,他又组织班组员工挤时间进行了现场模拟操作。
5月28日晚23时40分,由于扩容前期要将流程里的油气置换,集输班的范鹏和陈永北坚守在现场第一线,逐一对流程进行氮气扫线,直至置换完毕。子夜时分,寒风乍起,冰冷刺骨。两个人穿上军大衣,在轰鸣的机声里,坚持把每个巡检点都检查完毕。
5月29日凌晨2时56分,集输班穆桂松和薛良良踏着星光对现场的设备进行了巡回检查,尤其对重点部位进行了多次浓度测试,直至达到现场施工条件。
保运期间,巡检制度改为每小时巡检一次。由于井多人少,采油班副班长焦博洋主动要求加入夜班工作,整个晚上,他和夜巡人员一直奔波在井场上。
“此时,已是五月二十九日的零点时分,略微发烫的对讲机中,依然不时传出,兴奋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此刻,我们仿佛模糊了,时间这一概念,大家都在夜以继日忙碌着,奋战着……”这是扩容工程开始后的一个晚上,集输班员工赵龙写下的散文诗,它真实记录了那激情飞扬的一刻。
压缩机扩容期间,刘虎妻子临盆在即,已经躺在医院待产了。心急如焚的他,为了不让先前部署的工作因他的离开而脱节,坚持选择了留下。投运期间,岛上住宿紧张,不少员工主动把宿舍让给了上岛施工的技术人员,而自己选择了在办公室的地板上打地铺,一住就是3天,毫无怨言。穆桂松甚至打趣道:“这可比咱们3号岛建岛投产初期幸福太多了!”
压缩机扩容工程从5月28日上午10时40分开工,到5月30日23时压缩机正式加载、恢复生产,原本5天的预期,整整提前了两天。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天,但对于“时间就是产量”的人工岛开发而言,却是最为珍贵的48小时。
如今南堡1-3人工岛这个仅有200余亩的小沙盘,却屹立了176口油水井,无论是数量还是密度,都刷新了国内的最高记录。它无愧于中国最大海上油气生产气举平台的称谓,这也是南堡1-3人工岛驻岛员工最为自豪的地方。
三
南堡1-2号人工岛位于唐山市滦南县海域浅海区,距离南堡1-1号人工岛3.5公里,于2007年4月22日开工建设。该岛长604米,宽约416米,面积345亩,周围海域水深在0.6-3米之间。
隶属于南堡1-2人工岛的导管架平台是冀东油田海油陆采的一种方式,也是滩海夺油上产的主战场。现为南堡采油六区地质师的李京洲,回忆起当初在导管架上的日日夜夜,至今历历在目。
“萧风作歌,海鸥为伴,每日碧海蓝天,抑或暴雨狂澜……”这是当初李京洲脑海里的导管架平台形象。
2009年,大学毕业的李京洲来到了南堡1-29导管架平台。平台完全由导管组成,突兀地耸立在波涛中,盯着海面看久了,就感觉看什么都在晃,无酒自醉。
刚上导管架的头一个星期李京洲上夜班,12个小时对倒。那时正值冬季,海上风大,温度达到零下20多摄氏度。夜晚在平台上巡检,员工会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如果不抓紧身边的扶手,就有被吹到海里的危险。一天深夜,平台上的加热炉进口管线压力高报警,眼看着设备即将停机,原油外输将陷入瘫痪。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李京洲和同伴顾不得寒冷,打着防爆手电查找原因。高达5层楼高的导管架平台,他俩上上下下地来回攀爬。经过测试和分析,李京洲认为是当夜温度太低,导致管线冻堵。于是李京洲和同伴轮流用开水浇烫管线。开水倒在管线上,由于没有停留的地方,很快便流到了地上。看来开水解堵这一招不好使。情急之下,李京洲將自己的棉大衣脱下来裹在管线上,然后不停地向棉大衣上浇开水。同事看到,也脱下棉大衣效仿。深夜,无遮无拦的平台上寒风呼啸,冻得他俩浑身打哆嗦,鼻涕直流。但他俩全然不顾,专心专注于浇水解堵,已忘了身处何处。寒冬的冷月见证了这海上的一幕。下半夜,管线疏通,警报解除。但李京洲回到宿舍当即就病倒了,高烧持续不退……
多年后回忆这一段,李京洲仍然感慨:“在海上工作,的确是需要时刻付出和做出牺牲的。海上采油嘛!就是选择了扎根大海,选择了面对艰苦恶劣的环境。虽然吃了一些苦、受了一些累,但我们不后悔、不抱怨,因为我们是人工岛建设的第一批垦荒者,我们见证了油田一个时代的飞速发展。”
2009年3月2日,是刘正钢第一次坐船出海的日子。这一年他22岁。2007年发现南堡油田时,刘正钢还在大学校园里。不过那时,他已经从新闻里知道了伫立在燕山南麓、渤海之滨的南堡油田。2008年5月8日,刘正钢来到了南堡油田。
如今已经调到南堡作业区质量安全环保科的刘正钢,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在南堡油田所度过的日日夜夜。
南堡1-5导管架平台是1-29平台的姊妹,两座平台矗立海中遥遥相对,一起迎来朝阳、送走黄昏,一起见证了南堡油田经历风雨的开发历程。刘正钢说:“第一次坐油轮,第一次登上南堡1-5导管架平台,第一次接触油井开井,众多的第一次让我感到似乎无所适从。”
2009年3月2日对于刘正钢来说是一个忙碌的日子。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落,从油轮靠泊、连接电缆、调试设备、详细检查,到单井开井、火炬点火、定时巡检,一整天他只吃了一顿饭。吃完晚饭他又被安排值夜班。
早春3月,乍暖还寒,尤其是夜晚,海风依旧冰冷刺骨。由于南堡1-5X1070井白天开井时遇到了一些困难,没有及时开起来。为了完成既定的开井产量目标,平台上的人又被组织起来夜间继续开井。第一次开井失败,总结经验后组织第二次、第三次……
距离海平面16米高的这块不足0.3平方米的导管架上,几个人在风的怒吼、海的咆哮中奋战着。头顶是中油海63平台巨大的钢铁悬臂梁,在夜晚看起来似面目狰狞的怪兽,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到第五次开井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2时,当时几个人是又困又乏。刘正钢说,当时他站着站着就睡着了,好几次被同事捅醒。想想从16米高的导管架上掉下去的后果,刘正钢不敢大意了,稍微一犯困,他就使劲揪自己的大腿,大腿都揪红了,也阻止不了困意的袭来。好在终于开井成功,也宣告了刘正钢众多第一次体验的结束。
2010年冬天,渤海湾遭遇了30年来最严重的海冰灾害,渤海51%的海域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尽管南堡1-5平台距离海岸线并不远,但也没有逃脱肆虐的海冰。每当潮涨潮落,结冰的海面就会随着潮汐撞击平台的支柱,造成平台剧烈的颤抖。这对于守护在平台上的每一名员工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随着时间的延长,潮水挟持着冰层不断而来,慢慢在平台下方堆积储存,如果情况严重甚至会造成平台倾覆。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在平台上值守的董旭和同事24小时轮流值班,监控海冰情况,一旦海冰堆积过多则立刻呼叫破冰船对平台四周的海面进行破冰作业,并随时做好撤离准备。
就是在这样紧张、痛苦的守护中,董旭他们迎来了在平台上的第一个除夕、第一个春节。新春的南堡1-5平台,没有张灯结彩,没有爆竹声声,没有灯红酒绿,有的只是耳畔的风声、涛声和海面上弥漫的大雾。
南堡1-5平台在大雾的掩护下从海平面消失了,消失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但大海心知肚明,它并没有消失,它只是害羞了悄悄地隐藏了,因为它不愿意让陆地上的人看见它孤独的凄凉。
一声雾笛从迷雾中传来,一艘给养船缓缓驶来,它轻轻地靠近,满载希望,带来梦想。
“我是导管架上的一颗螺丝钉/紧紧咬住平台上的采油树/让更多的油流/从我的身旁缓缓流过/我喜欢那种声音/因为那是国家经济腾飞的脉搏。”
石油员工的诗,也许称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诗。但从中听出了一种倾诉,一种表白,是儿女对父母的深深眷念,是石油人对祖国的深情厚爱。
第三章 大海代表我的心
在中国石油奉献能源的发展征途上,宝石花开得分外美丽。她得益于忠诚的陪伴、敬业的守护,更得益于石油爱情的滋润。人工岛——这个荒芜的孤岛,因为石油爱情的滋养而变得勃勃生机、充满希望。
一
2017年2月13日是张秋霞驻岛的第七天,再过一天她就要下岛了,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丈夫了。
张秋霞和丈夫聂领是冀东油田南堡作业区采油三区的员工,他们于2016年5月2日结婚,婚后第三天,张秋霞就出海进驻了南堡1-3人工岛。当时,聂领是南堡采油三区的地质工程师,由于工作需要,他被留在作业区地质所进行地质分析研究,从此两个人过起了隔海相望的牛郎织女生活。
2009年年初,南堡1-3人工岛投产伊始,聂领放弃了当时条件优越的工作岗位和生活环境,主动请缨奔赴孤岛,开始了与漫天黄沙、冰冷海水相伴的生活。他说,这是男人的一种情怀:好男儿志在四方。
2014年7月,张秋霞毕业分配到南堡1-3人工岛地质工程技术组,成为聂领手下的一个“兵”。聂领比张秋霞大几岁,头顶“模范共产党员”等30多项光环的他,让张秋霞从心底滋生了一丝小崇拜。工作、生活中遇到一些问题,张秋霞总爱向聂领请教。长时间的相处和共同的爱好追求,拉近了两颗年轻的心。为了有更多的时间跟张秋霞接触,聂领知道张秋霞喜欢猫,就投其所好的买了一只猫,托张秋霞带回家养。人工岛工作制度是驻岛7天,倒休7天,于是两个人尽量把班排在一起,一起相约上下岛。有时候爱情会不期而至,2015年9月,两个人相恋了。
恋爱是甜蜜浪漫的。但在人工岛上,受客观条件限制,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卿卿我我,有的只是工作上的支持鼓劲和生活上的互相照顾。茫茫大海、漫漫黄沙、戚戚落寞,都熄灭不了爱情的火焰。
张秋霞说:“在人工岛上,两个人最浪漫的事情就是手牵手在雪后的环岛路上踏雪散步,谈生活、谈梦想,憧憬美好未来。”大海有情,人工岛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2016年2月7日除夕夜,两个人都驻岛值班。聂领把张秋霞约到生活区楼顶的直升机停机坪上,单腿跪地,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深情地对张秋霞说:“毛妮儿,自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嫁给我好吗?”张秋霞激动地望着自己心爱的恋人,点点头,略显羞涩地让聂领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俩人幸福地相拥在一起。
其实早在2015年年底,聂领就想把俩人的婚事定下来。由于工作忙,订婚的事一推再推。好容易说定2016年1月26日张秋霞随聂领去安徽见他父母,火车票都买好了,只等聂领下岛。但又正好赶上一年中的极寒天气,聂领又留在了岛上,忙于极冷气候下的上产、稳产工作。事后聂领说:“冬天最怕管线冻堵,幸亏在岛上,否则心里不踏实。”
婚后的生活聚少离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聂领每天晚上都会为爱人冲杯蜂蜜水。知道妻子不爱吃早饭,等妻子上岛后,聂领都会委托在岛上的朋友督促妻子好好吃饭。5月20日,聂领给妻子买了一束鲜花,郑重地献上爱意,也算是对婚后没有陪妻子逛过一次街的补偿吧。
对于丈夫的“工作狂”状态,张秋霞说:“从私心上讲,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除了结婚这几天,他从来没有好好陪过我一天。但我理解和支持他的工作,因为我也是人工岛的一员,我理解驻守员工的辛苦和付出。没有他们的坚守,就没有‘小家的幸福,就没有‘大家的兴旺。从这个角度看,他绝对是一个好丈夫。”2015年,由于工作突出,聂领被评为冀东油田年度“劳动模范”。
其实爱的世界很小,若面朝大海,爱则会春暖花开。
二
又到了一年的中秋月明。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月圆时刻,又有多少对石油夫妻因为工作原因不能相聚团聚,只能隔着浅浅的海湾互诉相思之情。
王伟和郑佳佳就是这样的一对小夫妻。王伟现在是南堡作业区综合管理科的主管,郑佳佳是南堡采油二区的資料员。一个在陆地,一个在2号人工岛工作,两地分离,一湾相思。
王伟和郑佳佳相识于2号人工岛。同事一年让他们彼此了解,相互欣赏。时间一长,日久生情,两颗年轻的心慢慢走到了一起。缘分似乎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总爱跟有情人捣乱。当俩人相恋时,王伟却接到调令,下岛工作。从此二人过起了牛郎织女生活。
岛上员工的作息时间是上7天休7天,如果遇到海况不好限航,就要在岛上多待几天。这对于热恋中的王伟和郑佳佳来说,是一种折磨,甜蜜而又痛苦。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平常只能靠电波传递彼此的情话和相思。
“王先生,你好,实不相瞒,此时此刻,我忽然诗兴大发想起了一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嗯,此情此景我也想到了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伴随着海浪声,看着明月投映在海面上长长的月影,感受着电话另一端来自男友的甜蜜问候,郑佳佳心中百感交集。
郑佳佳说:“在岛上最开心的事儿就是接到恋人打来的电话。他喜欢沿着滨海大道(作业区通往一号岛的公路)漫步,我喜欢边聊天边溜岛,我们常常望着同一轮明月,以大海为证,电波为媒,相互诉说对彼此的思念。”
人工岛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在岛的7天,驻岛员工就像上紧发条的钟表,一刻不停地转动。而下岛后的7天,则更像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把上岛亏欠的事情一个个补上。
冬季是驻岛员工最怕的季节,风长刮不停,超过5级海上就限航。有时风向不对也不能发船,因为有的风向影响船舶停靠码头。郑佳佳清楚地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因限航她在岛上被困了半个月。那半个月也是男友王伟最操心的时段。平时王伟起得不是太早,但那段时间王伟每天都会早早起床,早早地给女友打电话,询问海况,询问能否发船。那段时间郑佳佳烦透了王伟,动不动就打电话过来,害得同宿舍的女孩都嘲笑起郑佳佳来,经常拿这个话题逗她。
说是嫌男友的电话太勤,其实郑佳佳的内心甜蜜极了,如果一时三刻没接到男友的电话,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郑佳佳笑言:“当男友听到我说‘海况正常,按时发船时,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我能感受到电话那端的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当听到我说‘涌浪大,暂不发船或者‘海事限航,他会沉默一会,然后安慰我‘没事儿,下午肯定发,或者‘没事儿,晚下来一天,你还能晚上去一天了。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风雨携手走过。”
和每一个女孩一样,郑佳佳爱美,还喜欢吃零食。而王伟则成了女友的搬运工,郑佳佳喜欢吃什么,王伟都会千方百计买到,再想方设法托人带去。小到话梅,大到盆栽花草。用王伟的话说,就是“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大海代表我的心”。
“你听到我在这边喊你了吗?”郑佳佳常常在电话里逗王伟。
“不可能,二号岛虽然离一号岛不远,但也不可能传那么远。”王伟断然否认。
“真的,只要你站在防浪堤上,就能听见我的声音。”
你在大海的这边,我在大海的那边,窄窄的海湾隔不断最深的思念。你在岛的这边,我在岛的那端,彼此手心相对,就能感受到两个人炽热的心跳。
三
3月14是王辰龙上岛的第12天。早晨开完晨会后,他立即赶往南堡41-斜4528井查看井口流程和井场,过几天这口井要进行措施作业,他要提前做好准备。
今年28岁的王辰龙,毕业于西南石油大学石油工程专业,2011年7月毕业来到南堡4号人工岛工作,目前担任南堡采油四区的工程技术员。
在冀东油田的几个人工岛当中,数4号岛最偏远。从一号岛码头乘船上岛需要3个多小时。后来,经过与地方协商,改为从三加码头上产,即使这样也要在大海中航行近2个小时。
由于人工岛是吹沙填固而成,岛上寸草不生,流沙遍地。鉴于4号人工岛条件艰苦,安排驻岛的大都是一些男员工。难怪有人戏称4号人工岛都快成了“和尚岛”。
由于环境闭塞和长时间在岛上工作、生活,大龄青年找对象难成为了困扰驻岛领导的一个大问题。在繁忙的工作之余,驻岛单身员工议论最多的话题就是找一个如意对象结婚成家。这种愿望像春天的小草一样,在王辰龙和他的小伙伴们内心深处萌芽、疯长。
跟很多大龄青年一样,王辰龙也遭遇过家人“逼婚”,也被迫相过几次亲,可对方一听他驻岛的工作,就闪了再没有下文。有一两个接触了一段,但对方嫌他在岛上的时间长、约会的时间少,最后不了了之。
2014年,一个难得的机会降临到王辰龙的头上。经过考试,他成为了中国石油大学北京校区的在职研究生,从此开始了人工岛与北京之间的穿梭往返。2015年,在校学习期间,王辰龙与一个女孩相识、相恋了。
“我们是中国石油大学的同学,在校园里偶遇相识的。她白净优雅、美丽大方,有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她在北京工作……”说起自己的女朋友,王辰龙满脸的幸福、满满的爱。
饱尝爱情甜蜜滋味的王辰龙格外珍惜这份感情。在校期间,他和女友出双入对,一起晨读,一起听课。教室、食堂、操场、花园,到处都留下了他俩如影相随的脚印。花前月下,晨曦黄昏,也少不了他俩十指紧扣的身影。
“4号人工岛在北京的东南方向,从这里坐船到陆地码头,再乘车280公里就能到北京了。”在人工岛的日子里,王辰龙黄昏总喜欢站在防浪堤边,一边隔海眺望远方,一边给同事讲述着北京和女友的故事。但更多的时候,他会凝神静思,望眼欲穿,让思念跨越大海、跨越280公里,飞到北京。
2015年春节,王辰龙与女朋友领了结婚证。再打电话的时候,王辰龙当着同事的面,一口一个的“老婆、老婆”,叫得那么甜蜜和温馨。
2016年5月2日,王辰龙和女友走上婚礼的红毯。谁说人工岛不相信爱情,王辰龙用自己的经历告诉大家,心若在,梦就在。
有一种爱情,距离是280公里。
第四章 綠色海岛不是梦
一
由于她已经离开了油田,暂且用小牧来代替她的真名。
小牧是2013年7月大学毕业来到4号人工岛的。上岛之初,小牧对什么都稀奇,她能追着师傅王磊问一连串的十万个为什么。
“人工岛是怎么形成的?地下的油怎么采出来的?气举采油又是怎么一回事……”
望着这个文静、漂亮的姑娘,师傅王磊耐心地一一作答。
小牧爱美。刚来那阵,一到黄昏时分,她常常会约上同宿舍的女伴去海边散步。与人工岛相邻有一处天然的沙滩,每到退潮时,常有渔民去挖蛤蜊,那海滩上的点点人影,与远处成群的渔船相衬,构成了人工岛一道独特的风景。这样的美景小牧当然不会放过,她用手机拍下来,发给远方的家人和闺密。“我们这儿有免费的海景房,有看不完的日出和日落,还有天然的沙滩,简直就是一个疗养胜地。”
但时间一长,小牧就厌倦了。上岛工作一周,下岛休息7天。岛上的日子“宿舍—岗位—食堂—宿舍”四点一线,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由于离陆地太远,发一次船不容易,如果遇到海况不好限航,就要在岛上多待几天。此外,岛上信号不好,电视只能收到有限的几个台。岛上的水也不好,洗头常常脱发,因此生活用水都是用船从陆地运上岛的。
人工岛的枯燥、寂寞和生活不便,小牧都可以忍受,但最让她忍受不了的是岛上的环境。由于人工岛是吹沙而成,岛上植被稀少,更别说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了,这让天性爱美的小牧很是郁闷。
有一次岛上组织户外团日活动,在清理环岛路旁的杂草时,小牧不经意地发现了一株杨树苗,它在杂草丛里显得那么独特,又那么孤单。在活动结束后,小牧把它连根带土挖起,小心翼翼捧回办公室,细心地放在一个泡面盒里养起来。
每天一有空,小牧就会趴在桌子上看着杨树苗,嘴里还不停念叨:“小杨树啊,小杨树,我一定会让你茁壮成长的!”
那一阵,来办公室找小牧的员工都看见了杨树苗,他们好奇地问小牧,你怎么在屋里种树?这种种法是养不活的。
倔强的小牧回答:“我就是要把它养大。”
自那以后,小牧仿佛成了一名“花匠”,一有机会就伺候她的小树苗,浇水、培土、捋枝,“伺候”得无微不至。
小牧每天都要不停地给小树苗浇水,有人见了劝她,水浇多了容易烂根,但小牧看着柔弱的小树苗,还是忍不住不停地浇水,边浇水边痴痴地念叨:“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下岛轮休前,小牧会把小树苗托付给同事照料,嘱咐得事无巨细,啰里啰嗦,生怕别人怠慢了树苗。轮休回来上岛,一打开办公室门,小牧就会像见到亲人一样,扑到小树苗跟前,把它抱起来,捧在手掌上,仔细端详,嘴里还会喋喋不休地说:“想死你了,我的小精灵。”
一天一天过去,那株小杨树苗渐渐垂下了脑袋,变蔫了。小牧忧伤地问师傅王磊:“它不会死吧?”
王磊看着小牧说:“温室里的花朵长不大,何况是树苗。不经历风雨冰雪的锤炼,小树苗是长不成参天大树的。”
小牧似乎听懂了王磊的话,她若有所思,久久不说话。2014年,小牧辞职离开了人工岛。她也许不知,现在的4号人工岛已今非昔比,岛上建起了蔬菜大棚,建起了绿化带,一簇簇绿色植被傲立海岛,迎风生长。一个欣欣向荣的绿色海岛正在形成。绿色,不仅仅是一种颜色,对于人工岛而言,绿色更象征着希望、奇迹和梦想。爱美的小牧,希望你有时间能“回家”来看看。
二
4号人工岛的绿化建设,不得不提两个人,一个是杜良,一个是李付民。当时他俩一个是岛上的经理,一个是书记。
2015年5月初的一天,仿佛一夜之间,4号人工岛办公楼后面的沙地上忽然长出了600多株沙地柏。望着这些绿色植被,所有参与沙地柏栽种的4号岛员工全都开心地笑了。
建设绿色海岛,不能只停留在口号上。建岛之初,望着光秃秃的人工岛,上岛的第一批垦荒者们就为创建绿色人工岛而绞尽脑汁。4号人工岛由两个小岛组成,除去生产区域,岛上还预留了大片的生活区。望着这片光秃秃的生活区,接过“岛主”重任的杜良陷入了思考。
“岛上环境本来就很恶劣,如果再不种点绿色植被,拿什么留住驻岛员工的心!”杜良的想法与采油四区党支部书记李付民不谋而合。李付民是一个有着3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他参过军,看过井,也驻过岛,非常了解岛上员工的所思所想和所求。在李付民看来,绿化海岛是他分内的工作,义不容辞。
为了建设绿色海岛,杜良和李付民经常研究商讨到深夜乃至黎明。经过多次讨论和研究,他俩达成共识,鉴于人工岛的沙质土壤和特殊环境,岛上种植的草木必须具备两种特质,第一必须是多年生的常绿植物。第二必须能扛得住风沙、潮湿的侵扰。定了基调,杜良和李付民发动全岛员工开始搜索具备这两种特质的草木。
“那个时候,我没事就上网查找能在岛上存活的草木,一段时间下来,我快成半个植物学家了。”李付民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忍不住笑了。
经过多方搜索、打听,在请教专家后,他们找到了一种植物——沙地柏。沙地柏又名叉子圆柏、新疆圆柏,主要分布于我国西北天山、祁连山等干旱贫瘠的环境中,具有适应性强,护坡固沙,岸边防护,城区净化空气等作用,非常适合于人工岛栽种。
沙地柏不贵,2.8元一株。顺便说一句,岛上最初种植的600多株沙地柏,都是4号人工岛员工自己掏腰包买的。杜良代表4号岛员工曾表态,要靠自己的力量使人工岛绿树成荫、变得更美。
有一天晚上,岛上员工接到通知,全体集合到碼头搬运草木。原来600多株沙地柏被连夜装船运上了岛,为了保证存活,全岛员工必须连夜挖坑栽种,让沙地柏“站起来”。于是,一场植树大战拉开了序幕。
凡是能动员的力量都加入了植树大军,连炊事员、保洁员都加入了栽种队伍。挖坑的挖坑,培土的培土,浇水的浇水,一时间,人工岛上灯火连连,人声鼎沸。铁锹相交的“铛铛”声,盆桶碰撞的“咣咣”声,大呼小叫的嘈杂声,盖过了大海的浪涛声。一轮明月见证了人工岛的这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海上日出,霞光万道。早起的海鸟惊奇地发现,一夜之间,600多株沙地柏平地而起,横空出世,伫立在人工岛上,沐浴着朝阳。这是人工岛的第一片绿地,它的意义不言而喻,希望已经在人工岛落地生根。
4号人工岛员工对绿色的钟爱可以用痴情来形容。2015年12月份,因为工作需要,4号人工岛要分流一批员工下岛到新的生产平台工作,维修班班长厚汝振就是这批员工当中的一个。
临下岛前,厚汝振与他亲手种下的防浪堤外的一棵柳树告别。“4号岛在海水退潮时会露出一片连绵的沙滩,岛上本来没有绿色植物,2008年人工岛开工建设时,我们把一粒树种撒进了固堤石的缝隙里,如今这棵树已经长大,也见证了我们驻岛的日日夜夜。”与其说厚汝振是在与树告别,还不如说他是在与自己的青春告别,因为他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人工岛建设最难忘的岁月。
如今,4号人工岛已经与旁边的曹妃甸龙岛成为了唐山湾的一个旅游景区,笑迎四面八方的来客。游客们在游览完龙岛景区后,可以乘坐观光车游览4号岛工业区。那林立的抽油机、高耸的储罐,成片的绿地,见证了油区和景区的和谐共融,见证了石油人让荒岛变绿洲的奇迹。
三
8月1日早晨8时,5号人工岛南堡采油五区生产保运班员工王静刚从班车上下来,就被门口盛开的花柄花和凤仙花所吸引。
“这花真漂亮,就像一张张美丽可人的笑脸,每天早上迎接我们上班。”王静笑着说道,话语里充满了自豪。
是的,让荒岛变绿洲,这令她无比自豪。5号人工岛初建于2008年。建岛之初,5号人工岛也坐落在万顷碧波中的大海上。建岛初期的艰苦条件不再赘述,流传至今的一首打油诗真实地再现了那时的场景:“天晴蒸汽像锅盖,天冷冰霜随身带。四个蚊子一盘菜,夏天电褥常常见。”这样的条件也让不少采油员工望而却步。
绿色不仅是一种颜色,更代表着一种希望。5号人工岛自建岛以来,驻岛员工一直都没有停止过“打造绿色美丽海岛”的步伐。他们经过多方咨询和无数次的种植试验后,陆续把薰衣草、草莓等花草果木引进到人工岛,但都由于风沙大,土壤和水质均不合适而无法存活。
“我就不信,绿色怎么就不能光顾咱们这,既然杂草能长得那么茂盛,我相信肯定有适合的植物肯在这片盐碱滩上生长。”一次次的失败,激起了南堡采油五区支部书记郭志忠的斗志。他开始在网上查找适合盐碱地上生长的植物及种植技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2013年春天,花柄花、凤仙花、美人蕉、太阳花、七彩椒等植物种子终于在人工岛上发芽生长了。一到夏天,花柄花和凤仙花争相斗艳,海风掠过,花枝舞动,花朵摇曳,人工岛也迎来了姹紫嫣红的春天。
如今的5号人工岛已经与陆地连成一体,再也不见当初的荒芜和凄凉。新建的16个水泥池种植了各类易成活的植物,值班室、道路周围种植了80多棵杨柳树,一到春天,枝红柳绿,绿荫一片。此外,5号人工岛正在实验将杂草移植成绿墙,让绿藤环绕采油队的值班房,让员工随时可以享受绿色带来的舒适和愉悦。
今年55岁的郭志忠即将退居二线,但他舍不得这片与他相伴的绿色。每天的工作之余,他还是习惯于在花束、草丛间穿行,剪剪枝、除除草、培培土,他醉心于当好一个园丁,一个为人工岛添色添彩的辛勤园丁。
“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
心若在,梦就在。人工岛的建设者们一直没有停止过追逐梦想的脚步。他们逐浪滩海,饮风含沙,用实际行动验证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后记
“王工,接到通知,4号岛风浪大,船靠不上去,要求返航。”耳边突然响起了船长急切的声音,打断了王磊的回忆。交通艇此时行程过半。前方船舶传回的信息让大家失望至极。但这种情况对于王磊来说是家常便饭,他已经习惯了忍受大海的揉虐。
交通艇掉转船头朝三加码头驶去。刚才还沉寂的船舱顿时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成一片。“这浪也不大呀,怎么就回去了?”“就这点风也不让上岛呀,太矫情了吧!”……
只有王磊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在海上航行,安全是第一位的,没有安全,所有的努力和梦想都将成空。尽管这种安全防范让员工付出了很多,但为了家人的牵挂和嘱托,为了大家的幸福,这种付出值得。
此时,透过舱窗望去,海面细浪翻滚,海鸟盘旋。航道两侧时隐时现的浮标在波涛中挣扎。走出船舱,船尾的彩旗呼呼作响,看来风不小。远处的天边,一团乌云慢慢铺开,压过来,看来过不了多久,一场风暴潮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