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游泛舟醉渔家——九姓渔村的生存智慧

文|余是乎

7月初的建德，最是一年中意气风发的时节。因它的风景，它的足水，被骄阳衬托地愈发明媚。

“望古塔，瞭三江，闲游泛舟醉渔家”。建德有个绝妙的去处，叫做“九姓渔村”。它处在新安江、富春江、兰江三江交汇处，依山傍水，风景优美。与古老的梅城严东关隔江相望，三面低山环绕，一面临江，古朴的气息弥漫在这个独特的地域上空。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这里优越的人居环境。因多水相交，渔业资源尤其丰富，鱼多而肉质肥美。于是勤劳的村民因地制宜，一幢幢渔庄错落有致，家家户户都开起了农家特色的饭庄，供来这游玩的游客品尝当地美食。

上世纪因下游的富春江水电站建成，渔村人上岸定居后才形成村落。祖辈被统称为九姓渔民，渔村人上岸定居后，依然保持着祖辈的风俗习惯，现在这些风俗成了开展渔家旅游的独特资源。一段凄美的古朴传说

九姓渔村 叶彬松/摄

为何这个小小的渔村却有这么个不寻常的名字？背后有个无法考证的故事。相传元末陈友谅部属被朱元璋贬入渔籍，不准陆居，并改从贱业。同治年间，朱元璋想斩草除根，将陈友谅降军全部斩尽杀绝，但被刘伯温等劝阻，说毕竟同是农民起义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况且屠杀降军不利于今后作战中继续招降纳叛。朱元璋听了以后，就逐渐放弃了杀他们的念头。但朱元璋生性多疑，还是担心这些忠心耿耿、不愿归顺的降军找到机会，东山再起，一时犹豫不决，下不了决断。于是刘伯温便建议，将他们流放到浙江严州新安江上，下定严苛的制度，让他们只能生活在江上，不得上岸居住，不准与平民通婚，不准读书应试，上岸时不准穿鞋，与世隔绝。朱元璋一听，觉得只要陈友谅旧部不在九江，不在鄱阳湖，就不会沿长江而下，对金陵构成威胁；而新安江离开金陵不近不远，也便于掌控。万一有什么不测，再派人增员，也可以迅速制敌。何况驻守严州的是自己的外甥、得力干将李文忠，陈友谅旧部应该翻不了天。经过这一番分析，朱元璋才勉强同意了。于是，这一支降军便生活在这三江之汇，打渔为生。相传这些降军主要有九大姓氏，即陈、钱、袁、孙、林、叶、许、何、李。

三江渔火 胡鉴 /摄

一串洒脱的婚恋民俗

九姓人渐渐地习惯了船上的生活，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具有鲜明特色的九姓渔民水上婚礼，充分展现了纯朴的地方风俗。

一场正式而传统的水上婚礼共有12道工序，分别为订婚时的“送盘”、结婚头三天的“送妆奁”、结婚头天晚上的“谢礼”、新娘起身时的“训女婿”、新娘“拜祖宗父母”、吃“离娘饭”，以及“抛新娘”“拜天地”“分大小”“入洞房”“闹新房”和“三朝回门”。

▲ 九姓渔村的水上婚礼 叶彬松/摄

新娘出嫁头天晚上，男女双方船只披红挂绿、张灯结彩，船头各悬大铜锣一面，互相配合、一轮一轮敲十三下，一直敲到天亮。新娘在锣声中，同亲人话别。接亲时，男船既要与女船并立又不能靠拢，保持约三尺的距离。两船若相碰了，认为以后夫妻会多口角。岳母站在船头高呼女婿之名，教训他：“婚后夫妻和睦、不准欺侮妻子”。女婿听到叫声，立即跳过船去，双膝下跪回答：“岳母吩咐，一定记住！”说毕赶快逃回男船；动作稍慢者被女方亲友拉住，会受到他们的嘲弄，还要罚香烟和糖果。

新娘到男船上去有两种方式：其一“置新妇于盘，由女船舁至男船，便成佳礼焉”；其二便是“抛新娘”。女船放炮三声：第一声“招呼炮”表示请男船作好接的准备，第二声“动手炮”表示抛新娘正式开始，第三声“结束炮”表示仪式结束；男船相应放“进门炮”和“胜利炮”。在女船上，一位父母双全、夫妻和睦、有子有女、经济较好的男“利市人”，身穿新衣，腋下捆着宽带，带子由两个帮忙人拉牢作为保险。此时他要一脚顶住船沿，一脚在后作马步势，当女利市人喊“千金银小姐走上来”时，便接喊“皇孙公子站起来，珍珠凉亭撑起来。”一旦“动手炮”响起，他便要动作敏捷地拖住新娘，一手托其背部、一手托其臀部，用力向接亲船上抛去；男船上的人接住新娘后，让其站在铺着袋子的船头上“拜天地”。因为洞房的门是在船尾部，新郎新娘要双双爬上船篷背，到船尾下来进入洞房。此时，早有人拔起竹篙、撑起接亲船打三个圈，朝上游开去。

渔村的水上婚礼活泼有趣，吸引了各地游客前来参观，已经成为当地一个新旅游地标和经济增长点。

一种新生的生活态度

随着社会发展，九姓渔民渐渐离开渔村走向社会，从事各种职业，习得各样技能，而他们的聪明才智也得到了充分的发挥。由于此处三江交汇，鱼货丰富，数百年来形成了许多独特的渔家宴席特色菜肴，后人为表示纪念，将其姓氏撰入菜肴名称，九姓九菜形成了三江口渔家生活的美食特色。这独具特色的九姓九菜分别为：陈坛鱼跃、钱江飞燕、双木鱼排、桂李芙蓉、袁味酥鱼、褔孙满腹、一叶鳊舟、许愿鱼头、河源鲜烩。每一道菜都可以讲出一个故事，每一口菜香都让人流连忘返。

“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600多年时光流转中，“九姓渔民”形成了自身独特的服饰和生活习惯。然早些年，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三江口村也难逃衰败的命运，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村庄环境一度变得十分脏乱。

2012年，渔村在大力建设美丽乡村的过程中，建起渔家风情街、垂钓驿站、三江口游艇码头、九姓渔民文化体验园等休闲旅游设施。古老而神秘的九姓渔村变身成为极具江南渔家特色的休闲度假胜地。如今，村里已经开出10多家农家乐和两家民宿，还有10多家村民专营三都特色麻糍店，江边的绿道也已建好，九姓渔村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展未来的美好生活

随着生活美学对人们的浸润，民俗之美在独具特色的渔村中悄悄盛行。经过中国美院的艺术家们的创意设计装扮后，如今的九姓渔村展现出古朴与时尚兼修的气质：古色古香的长廊横跨渔村水塘，微风拂过，灯笼、长柳随风摇曳。窨井盖、台阶上各种各样的涂鸦鱼画，栩栩如生；徽派建筑的墙体上，画着当地特有的水上婚礼、老渔民的生活方式。村里，每户人家的庭院都别具匠心：清新的小苗圃、酒罐、石制猪槽、打麻糍的石臼、竹条围栏，这些来自村民的闲置物被艺术化摆放聚集后，不仅展现了原滋原味的渔村，还有浓浓的艺术感，成为渔村天然的展览陈列馆。

未解的来源之谜、妙趣横生的“水上婚礼”、充满文化魅力的九姓菜肴，不仅体现了渔村悠久的历史、淳朴的民风与生活的智慧，更成为新安江的别具一格的民俗名片和文化遗产，为新安江的青山绿水增添了一抹迷人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