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巢》:好美一个家(上)

2018-07-13 09:42山西刘毓庆
名作欣赏 2018年28期
关键词:八哥布谷谓之

山西 刘毓庆

明人金九畴《咏鹊巢》诗说:“鹊巢偏肯让鸠居,浑朴材思性若虚。养就深闺纯静致,箫声遥听迓香车。”姑娘因在深闺中养就了“纯静”的美德,故而获得了百辆迎送的荣耀,有了一个男子可以托身,这是一个美好的归宿。这无疑是无数古代女子关于未来生活最理想的蓝图。《诗经·召南·鹊巢》则把这种梦想用第三者歌唱的形式、用象征的手法表现了出来。其原诗云: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与《二南》中的其他诗篇一样,这篇诗也确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而其中所蕴含的喜悦情感、所营造的欢快气氛,却浓郁得不能再浓郁了。这种力量从何而来呢?这还得从诗的表现说起。然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20世纪《诗经》研究追求创新的价值取向,使如此祥和的诗篇变出了极不祥和的认识,或认为是国君废原配而另娶新妇者,或以为讽刺贵族小姐不劳而获者,或以为女子被逼嫁而拒绝者,甚至有据“鹊巢鸠居”以喻强占他人房产、妻室而定此为写抢婚者,等等新说,不一而足。为了对诗篇做彻底了解,我们还必须尊重前贤的成果,在前贤研究的基础上做思考。

关于鹊和鹊巢

鹊就是喜鹊,这是一种最常见不过的鸟了。体长约43~46厘米,嘴、腿、脚纯黑色。腹面以胸为界,前黑后白。双翅黑色而在翼肩有一大片白斑,尾巴较长。之所以叫“鹊”,是因为它唶唶的叫声。“昔”有ze的读音,与现在人形容喜鹊叫声的“喳喳”相近。因为是口叫,所以加“口”旁书作“唶”,《淮南子·原道训》就说:“乌之哑哑,鹊之唶唶。”《禽经》也说:“鹊鸣唶唶。”以这种叫声名鸟,则加“鸟”旁书作“鹊”。李时珍《本草纲目》载这种鸟又有飞驳鸟、喜鹊、干鹊等异名,并说:“鹊鸣唶唶,故谓之鹊;鹊色驳杂,故谓之驳;灵能报喜,故谓之喜;性最恶湿,故谓之干。佛经谓之刍尼,小说谓之神女。”又曰:“鹊,乌属也。大如鸦而长尾,尖嘴黑爪,绿被白腹,尾翮黑白驳杂。”说鹊“灵能报喜”,这确是一个很值得关注的信息。

《诗经》中有不少篇什是以鸟类开头起句的,传统把其中的一部分称作“兴”。关于《诗经》的鸟类起兴意象,此前有两种权威性的意见:一是“触物起情说”,认为诗之起兴带有随意性,只起个开头的作用,并无别的奥义。此派以朱熹为代表,其后顾颉刚、钱锺书等先生,都对此说有所发挥。另一种是以闻一多、赵沛霖先生为代表的“图腾说”。闻一多先生曾怀疑鸟类兴象导源于图腾,赵沛霖先生的大著《兴的源起》,曾列有《鸟类兴象的起源与鸟图腾崇拜》专节,认为《诗经》中以鸟类为兴象的诗歌,其源在于远古的鸟图腾崇拜,并详细地论述了鸟图腾崇拜的宗教观念及其被引入诗歌的过程。但是笔者调查却发现,在先秦典籍中,鸟类除了作为猎物出现外,最多的记述就是其作为吉凶的预兆物,即鸟作为一种预言载体或事物的征兆出现。《尚书》中关于鸟的特殊记载的材料有四则,这四则都是把鸟作为一种预言载体或事物的征兆来对待的。《周易》中提及鸟类的约有五处,这五处的表述更近于诗,如:“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明夷》),“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渐》),“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咷,丧羊于易,凶”(《旅》),“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中孚》),“飞鸟遗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小过》)。这里“鸟占”的意义体现得更明显。《春秋》与《左传》中,关于鸟类的特殊记述约有七则,七则材料中除一则是关于图腾者外,其余六则都是关于事物预兆的。《国语》中有四则,一则见于歌谣,三则记事,皆为预兆性质。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诗经》中的大多鸟类兴象,应该与上古时期人们的鸟占习俗有关,而民间把鹊称作“喜鹊”,其作为鸟占的意义就更明显了。

原始社会低下的生产生活条件,使先民对自然力有一种畏惧和崇敬,同时有一种想把握事物未来变化、发展的冲动,于是便出现了根据鸟的鸣叫、飞行或出没活动来预测事物吉凶的习俗,将鸟认作是预测事物发展、变化之物。这种依附于原始人类生活经验背景的信仰与观念,虽然随着人类意识的进步,在生活的层面渐渐淡化,但却在人们的心灵深处逐渐生根,并以象征、隐喻的形式携带着人类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出现在了文学作品中。喜鹊作为一种吉祥鸟,把它的名字与喜庆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形成的。牛郎织女由喜鹊搭桥,实现相会心愿的故事,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构织成的。民间至今有“喜鹊叫,喜事到”的谚语。江浙歌谣言:“喜鹊喳喳叫,哥哥讨嫂嫂。嫂嫂年纪小,哥哥胡须绕。”“喜鹊巢,扁椭椭,媳妇房里吹(刺)海螺。一吹吹得三朵花,公一朵,婆一朵,还有一朵多,拨(赠给)得隔壁叔叔讨老婆。”仫佬族歌谣言:“树上喜鹊叫喳喳,喜事降到贵村家,众家姐妹送亲来,阿哥知礼应端茶。”因此,喜鹊作为喜庆的象征,出现于诗歌中,非常有利于张扬一种喜庆的气氛,这就是《鹊巢》为什么以鹊兴婚嫁的原因。

这篇诗与上举歌谣最大的不同,在于它不仅以喜鹊起兴,而且还以鹊巢为喻,以表示姑娘所嫁为高贵之家。喜鹊非常善于筑巢,它的巢窝往往结在高大的树上,坚固完好,宛如挂在树头的竹笼,是其他鸟类巢窝难以相比的。此作为家室尊贵殷富的象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关于鹊巢,郑玄说:“鹊之作巢,冬至架之,至春乃成。” 孔颖达《毛诗正义》释之说:“言维鹊自冬历春功筑乃有此巢窠。《推度灾》曰;‘鹊以复至之月,始作室家。复,于消息十一月卦,故知冬至加工也。《月令》:十二月,鹊始巢。则季冬犹未成也,故云至春乃成也。”清毛奇龄《续诗传鸟名卷》说:“郑氏谓鹊之为巢,冬至架之,至春乃成。《月令》十二月鹊始巢,记始事也。此或未然。然《尚书》鸟兽孳尾皆在春,则春必巢成尔。”说鹊在冬末筑巢,至春乃成,这样就和婚礼的时间联系了起来。古时多于冬春家闲时举行婚礼,正好是喜鹊筑巢的时间。故诗人见鹊筑巢起兴,以渲染喜气洋洋的气氛。

鸠是什么鸟

在文献中,我们看到了关于“鸠”的一种特殊现象,名字中带“鸠”的名很多,《左传》中提到“五鸠”,即祝鸠、雎鸠、尸鸠、爽鸠、鹘鸠,在其他文献中还有糠鸠、役鸠、锦鸠、斑鸠、绿鸠、来鸠、鸣鸠、桑鸠、学鸠、浮鸠、楚鸠、鹁鸠等一大堆名字。但它们虽同名“鸠”,却不属于同类。以鸠为名的鸟中,有凶猛的鹰、鹗,也有温柔的斑鸠。《礼记·月令》有“鹰化为鸠”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也不太清楚。因此《鹊巢》中的鸠指何种鸟,也就成了问题,出现了种种的说法。

最早对鸠做出解释的是毛亨,他说:“鸠,鸤鸠,秸鞠也。”《尔雅·释鸟》说:“鸤鸠,秸鞠。”郭璞《尔雅》注则进一步明确说:“今布谷也,江东呼获谷。”但问题是,布谷并不居鹊巢,故王质《诗总闻》说:“鹊巢外圆中深,颇缜密,如小瓮。鸠巢外平,中浅如盘,极疎拙,未闻其居鹊巢。当是诗人偶见鹊有空巢,而鸠来居,后人附会,必欲以为常,然此谈诗之病也。”但王质认为是“诗人偶见鹊有空巢,而鸠来居”,便歌咏于诗,这也有点说不过去。其实,《毛传》之所释鸠为“鸤鸠”,是从经学的意义上考虑的。因为《诗经·曹风·鸤鸠》说:“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据说:“鸤鸠之养其子,朝从上下,暮从下上,平均如一。”用心很公平,像君子用心均一一样。这是一种美德,而据《毛诗序》说,《鹊巢》篇所说的正是“夫人之德”,即所谓“德如鸤鸠,乃可以配焉”。这样“鸠”与“鸤鸠”自然就对接了起来。

在唐以前,《毛传》之说人们几乎不怀疑,汉代三家诗也不见有异说。到宋代,科学的求实精神兴起,鸠为布谷之说便遭到了怀疑。欧阳修《诗本义》说:“今所谓布谷,与鸠绝异。惟今人直谓之鸠者拙鸟也,不能作巢,多在屋瓦间或于树上架构树枝。初不成窠,便以生子,往往坠殻殒雏。鹊作巢甚坚,既生雏散飞,则弃而去。容有鸠来处彼空巢。” 欧阳氏所说即今之八哥。崔豹《古今注》云:“鸲鹆,一名鸤鸠。”宋杨简《慈湖诗传》引楼钥则以为《毛传》所说的鸤鸠即八歌,其云:“鸤鸠之为鸜鹆甚明,浙人呼为八哥儿,川人呼为阿八。所谓音如布谷者,乃今斑鸠,俗谓之步姑,其性虽拙粗,能为巢。”清儒如毛奇龄《续诗传鸟名》、焦循《毛诗补疏》以及马瑞辰、王先谦等,皆以为鸠即鸜鹆,亦即今之八哥。王先谦又以为高诱、郭璞所说之布谷,实即八哥之音转。“布”与“八”,“谷”与“哥”,皆双声字。八哥北方罕见,高诱、郭璞听南方人呼八哥,以为即是布谷,故遂有此误。这一解释很合情理。李时珍《本草纲目》列鸜鹆,其异名有鸲鹆、哵哵鸟、八哥等。并云:“鸜鹆巢于鹊巢、树穴,及人家屋脊中,身首俱黑,两翼下各有白点,其舌如人舌剪剔,能作人言。”多隆阿《毛诗多识》说从未见布谷占鹊巢者,占鹊巢之鸠当指青鸢子,此鸟众鸟畏之,不自为巢,夺鹊成巢。其实,寄居鹊巢之鸟非一种,如麻雀、乌鸦等都有居鹊巢者,关键是这些鸟是否有鸠之名。欧阳氏所说“今人直谓之鸠”者,这当是一个直接的证据,而《毛传》“鸠,鸤鸠”与《古今注》“鸲鹆一名鸤鸠”的对接与转换,使鸠指称八哥有了极大的可能。因此鸠为八哥之说应当是可信从的。

八哥体长大约二十四厘米,全身黑色,头顶的羽毛较长,形如冠状,翅膀各有两块白斑。之所以称八哥,明周祈《名义考》卷十解释说:“鶷……今八哥鸟。或呼八八者,鶷,胡八切;牙八切,因切音而曰八八也。或呼八葛者,从葛,上以切音,下以所以也。葛又转而为哥,由不识二字故也。”李时珍也以为其鸟鸣声“哵哵”故有哵哵鸟之称,而“哵”“八”音相近。今人有以为“上视八哥飞翔,宛如‘八’字,故名‘八哥’”,不可从。

当然,我们还要看到《诗经》编撰者的用心。因为这影响到了人们对于《鹊巢》咏鸠的认识。《周南》开首的第一篇《关雎》,其中咏到了鸠;《召南》开首的篇一篇《鹊巢》,也咏到了鸠,这显然是精心安排的。何楷就曾说:“雎鸠以有别为德,此鸠以一宿为德。”胡文英《诗疑义释》又以为鸠之言聚,以比民不离散。言召公所至,民皆从之。而更多的学者则认为因鸠有均一之德,以喻夫人之德。也有以为鸠为拙鸟,故以喻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如姚舜牧云:“世称妇德,不称妇才。妇以才名,非善事也。诗象鸠性拙而居成巢,极当。”其实这里只是因鸠居鹊巢有类于娶女入室这一现象而随意起兴,以张扬欢乐气氛的。即如毛奇龄所言:“此以鸠之居鹊巢,比夫人之处君室,以他国之子而坐享此国之成业,实有类于鸠之占鹊巢者。诗人六义,原是如此,并不必以居巢非占巢作忌讳也。”

关于“居、方、盈”的训释

这篇诗共三章,每章四句,其中每章只有两句话有变更,而且总共只变更了六个字,便把那种欢快祥和的气氛活脱脱地呈现出来,确称得上是化工之笔。这六个变化的字可分成两组。我们先释第一组。

第一组是“维鸠居之”“维鸠方之”“维鸠盈之”。“居”是居住,是说喜鹊有完好坚固的巢,八哥住了进去。比喻姑娘所嫁的是高贵之家。“居”字的本义为蹲,并非居住义。本字当作“凥”。《说文》说:“居,蹲也。”段玉裁注说:“凡今居处字,古只作凥。居,蹲也,凡今人蹲踞字,古只作居。”《说文》又说:“凥,处也,从尸(人)得几而止。《孝经》曰:仲尼凥。”段玉裁注说:“凡尸得几谓之凥,尸,即人也,引申之为凡凥处之字。”其实,处、凥取义相同。金文“处”字作,上“虍”为声符,下像人就几之形,表示居住。人有足趾,取足趾与几,即为“処”;取人体与几即为“凥”。

“维鸠方之”,方也是居有的意思。《毛传》说:“方,有之也。”后人不知毛何以以“有之”释“方”,于是各出新意。如苏辙云:“方,据也。” 范处义《诗补传》云:“方,所也。方之谓以此巢为其所也。”何楷《诗经世本古义》云“方之,言向其巢之所在而将往居之。”万时华《诗经偶笺》云:“方者,居之定也。”张能鳞《诗经传说取裁》云:“方之,谓横据意。”戴震《诗经考》云:“古字方、房通……房之犹居之也。”日本冢田虎亦云:“方与房通,室也。”王引之《经义述闻》驳戴氏云:“鸟巢不得言‘房’,‘方’当读为‘放’(分罔切)。《天官·食医》:‘凡君子之食,恒放焉。’《论语·里仁》篇:‘放于利而行。’郑、孔注并曰:‘放,依也。’《墨子·法仪》篇:‘放依以从事。’‘放’亦‘依’也。‘放依’之‘放’通作‘方’,犹‘放命’之‘放’通作‘方’也,字或作旁(蒲浪切),《庄子·齐物论》篇:‘旁日月,挟宇宙。’《释文》引司马彪注曰:‘旁,依也。’‘维鹊有巢,维鸠方之’者,‘维鹊有巢,维鸠依之’也。古字多假借,后人失其读耳。” 洪颐煊、焦循、日本安井息轩等皆以为“方”当训为“并”,指与国君相偶。牟庭以为方、旁、傍、并皆古音同通假字,故“方”训“并”,以为此言妾与嫡并居。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云:“《说文》:‘方,并船也。’引申之,物相并皆谓之‘方’。《乡射礼》注:‘方,犹并也。’或训‘并’,或训‘比’,皆引申义。此‘方之’,亦谓比并而居之。” 吴菱云《吴氏遗着》卷一“方”字条曰:“方训有,未闻。窃以为鸠之宿也,雌雄相并,如船之相倂,故曰‘方’,当云:‘方,比也,雌雄相比而居也。’”罗典《凝园读诗管见》又别出心裁云:“鹊巢形圆,圆为天象,天包地外而圆,地处天中而方。可知鸠居鹊巢谓其方之,盖借地道之方以明妻道之顺也。”俞越《群经平议》则云:“‘方之’犹‘附之’也,方、附一声之转……‘维鸠方之’言维鸠附之也。附有附益之意,故《传》曰:‘有之也。’”皆川愿云:“方,雌雄也。”竹添光鸿云:“‘居之’,统言也,言以为己居。‘方之’,飞而向其巢也。”丁惟汾云:“方、藏迭韵。《芣苢传》:有,藏之也。藏为方之音转。”其实“方”之为“有”,古书习见。

“维鸠盈之”,盈是充满的意思。《毛传》说:“盈,满也。”《郑笺》:“满者,言众媵侄娣之多。”后儒则多在侄娣众多上发挥,如范处义《诗补传》云:“盈,满也。‘盈之’谓夫人归而与妾媵相处,充满此巢也。熟味诗人‘盈之’之言,可见夫人不妒忌,故能与妾媵相处。” 姚舜牧云:“盈,言其从之多,即《韩奕》所谓‘烂其盈门’者。”《桂林诗正》云:“鸠善集群,用于彰一娶九女之盛,又繁于育雏,用于祝一生七子之广。皆是婚姻佳话。”张沐《诗经疏略》云:“鹊为大巢,新旧相续,而累累多虚,鸠居之众,则盈满焉。鸠之性不妬忌,而后居之者众。”牟庭则别出新意说:“盈当读为逞……《西京赋》‘逞志究欲’,薛注曰:‘逞,极也。’《襄二十年左传》曰:‘不可亿逞’,言其欲不可盈满也。然则‘盈之’,言咨意自逞也。”王先谦又云:“《说文》:‘盈,满器也。’引申之,物满至不能容皆谓之‘盈’,视‘方’之意近。”各家之说虽皆能成理,但窃以为《鲁诗世学》之说最值得注意,其云:“盈谓鸠雏满其巢中。”盈有充满之意,古有鸠一生七子或一生九子之说,故以此为女子多生之喻。

由身居之,到居而拥有之,到生子盈门,这是一个发展过程,正预示着贤德夫人美好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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