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欣赏与教学：提升精神素养的重要途径之一——从《五个夜晚》进校园谈起

⊙颜文洁［南京邮电大学外国语学院，南京 210000］

一、戏剧欣赏：情感的触动与素养的提升

在当今我国的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中，戏剧欣赏尚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基础教育关注学生的成绩，而高等教育则更多重视科研的前沿和学术的基础。虽然素质教育已经提上了教育改革的议事日程，但仍然还是明显不足的。其实，戏剧欣赏对提升人才培养的精神素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在西方的教育体系中，戏剧欣赏及其相关的艺术修养课程，在整个教育体系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这种状况应该引起教育界的足够重视，否则也许我国的经济发展达到了小康或现代化的水平，而精神状态却与之不相适应。

今年三月初起，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舞台艺术创作资助项目，由南京市话剧团排演的话剧《五个夜晚》作为高雅艺术进校园项目之一，开始在南京高校巡演，已先后走进南京邮电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南京晓庄学院、三江学院、南京理工大学、陆军指挥学院等高校。演出得到了各个高校学生和教师的热烈欢迎，现场掌声不断，每场演出结束，学生们都久久不愿离场，并与演员进行了深刻的交流与互动。

话剧《五个夜晚》是根据苏联剧作家亚·沃洛金的剧本《五个夜晚》改编而成。全剧呈现出的是清晰易懂、最为朴实的价值观、爱情观，再现了人类对于纯真情感的不懈追求和对美好生活的坚定信念。全剧通过讲述一个离别、失散、战争、寻找继而重逢的故事，告诉人们纯洁的情感可以带来冲破一切阻隔的力量，可以为生活带来无比坚强的信念，可以化解冰雪、穿越苦难。《五个夜晚》就是这样一出优秀的艺术作品，各个高校的学生观看完之后都觉得受益匪浅，享受了一场文化艺术盛宴。同时，学生们都觉得在物欲横流的商品社会里，确实迫切需要最朴素、最真诚、最基本的道德操守和价值观的弘扬与建立，当社会成员都能确立并信守诚信、友善、自由、平等这样一些基本价值观，共同追求人生的理想、美好的生活以及各自的愿景，那么实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共同梦想终将实现。有学生这样评价这部作品：《五个夜晚》是俄罗斯戏剧舞台上的经典剧目且经久不衰，其作品的主题立意、艺术样式、表演风格已为国内外广大观众接受和喜爱，经过南京市话剧团的重新创作和排演，给我们带来了视觉和心灵的双重震撼！这就是戏剧艺术的魅力之所在，学生们通过观演，精神上得到了享受，情操上得到了升华，也进一步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然而，戏剧是文学创作的一种形式，也是艺术情感的一种载体。一部戏剧作品就是一件充满情感的艺术品。戏剧欣赏的意义也许远远不能够从理性的视角来阐释、从艺术符号学的视域来考察，也许情感上的潜移默化影响才是最为深远的。美国著名符号学家苏珊 · 朗格曾指出：“一件艺术品就是一件表现性的形式，这种创造出来的形式是供我们的感官去知觉或供我们想象的，而它所表现的东西就是人类的情感。”①所谓人类的情感包含很多，比如全部生命感、荣誉感、爱情、自爱等。以往，我们的教育更加重视在人的理性，即意识层面、输入知识，很少关注超越意识层面的更高意义上的无意识，即人的素养。实际上，这才是对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最重要的精神品质。从《五个夜晚》的演出实践看，创作者与演出者们，正是在有意或无意地践行着潜移默化的使命，关注的是超越意识形态层面的、提升人的素养的追求与担当。

二、戏剧教学：创造的学习与学习的创造

创新和创造的能力是当今时代人们所必须具备的素养，也是高等教育人才培养的主要任务之一。以往，我国高校的戏剧教学主要包含在文学课程之中，教师以剧本为主要讲解对象，帮助学生深入地理解戏剧文本，从而丰富学生的基础知识储备和提升学生的艺术修养。然而，戏剧本身就是一门创造性极强的艺术，如何调动学生或观众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让他们在参与戏剧的创作中提升自我，也许比剧本知识的传授更有意义。话剧《五个夜晚》的演出就为观众留有了极大的思考空间，让观众在丰富的想象和体验中去感受这出戏的艺术魅力。苏珊 · 朗格认为：“从错综复杂的现实生活和现实生活中的复杂利益中抽象出美的形象的最可靠的方法，就是创造出一种纯粹的视象，这就是那种只有表象而无其他的事物，亦即那种只能被视觉清晰地和直接地把握到的事物。”②从整个演出来看，《五个夜晚》并没有任何抽象的道德说教，而只是对故事的描述和展现，仿佛让观众看到的仅仅是现象，而故事的本质是由观众自己去提炼的，戏剧欣赏的乐趣也就在观众的自我创作之中。

这不禁令人想起，我们在英美戏剧教学中的改革探索。学生对莎士比亚戏剧的理解并不是通过教师的讲解，而是对莎士比亚戏剧的排演。从剧本的编写到制定台本和导演选择，从参演人员到表现风格，从排练场地、排练到选择服装等环节，完全由学生们自己完成。排演的剧目是著名的《威尼斯商人》。学生们发挥想象力和创新精神，将原剧本进行了部分的改编；在剧目的最后，并没有让鲍西娅女扮男装，而是让她穿着女装上台。这里有女性主义的体现，学生认为女性和男性是平等的，并没有优劣之分，男性和女性并不是二元对立的，而应该是和谐共存并平等存在的。这一创举就将本次戏剧演出提升到了另一个新的高度，实现了自我个性的突破，培养了他们的创新精神及创造力和团队协作的能力。

其实，话剧《五个夜晚》的演出，为我国高校的戏剧课程，甚至整个教学改革提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学校的主要任务究竟是什么？是传授知识，还是提升学生获取知识的能力呢？或者说高校学生的学习是否应该是一种创造性的学习呢？试想，我们的学生，不只是观赏一个舞台剧，而是身临其境地参加到创作或排演之中，通过读剧本，理解戏剧的情境和历史背景，揣摩人物的心理与喜怒哀乐，提炼角色的精神世界，从而幻化为对自我的认知，并达到提升自我素养的目的。让学生在这种学习过程中亲历学习的创造是否更有意义呢？

三、戏剧形式：生命的体验与体验的生命

话剧《五个夜晚》演出结束之后，在对观众的采访中，普遍的反映是观众仿佛经历了一场生命的体验。这里不仅有对生命活力的感受，更有对自我生命价值的重新认识。也许这出话剧展现的就是生命的形式，其目的也就是让观众亲身感受生命的历程。正如苏珊 · 朗格所说：“在艺术评论中广泛应用的一种暗喻便是将艺术品比作‘生命的形式’。每一个艺术家都能在一个优秀的艺术品中看到 ‘生命’‘活力’和‘生机’”③。话剧《五个夜晚》亦是如此，它通过展示生命的形式，让观众在欣赏戏剧中体验生命，从而提升自身的文化素养。朗格还进一步说道：“任何戏剧，都创造了这种对于可见未来的幻象。它就是戏剧中特有的诗的基本幻象，或虚幻的历史。未来仿佛是一种已然的实体，一种立足于现在的实体。这就是命运。”④其实，无论是古希腊戏剧还是现当代戏剧，都可能是生命形式的展现，也都或多或少体现着当时的社会、文化、政治、历史和经济背景，观众也都可以不同程度地体验生命并从中提升自我的素养。然而，在现今商品经济大潮猛烈冲击的社会，在凸显个体价值的当下，话剧《五个夜晚》的演出，特别是进入高校的演出，其意义和作用就是不言而喻的，对当代年轻人的影响也是极大的。这一幕幕有生机有活力的演出场景，这一次次给予观众的极大想象空间和思考，对于观众或曰学生，无论是从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确立，还是对于创造性的锻炼抑或是文化素养的修炼，以及学习兴趣的提升，都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

戏剧展现的是一种生命形式，戏剧欣赏是情感的触动和素养的提升，戏剧教学是一种创造性的学习。这也许就是话剧《五个夜晚》演出进入高校带给我们的启迪吧。

①②③〔美〕苏珊·朗格：《艺术问题》，腾守尧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13页，第30页，第41页。

④ 〔美〕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刘大基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年版，第3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