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功能语言学视角下CET4翻译试题解读

◎魏 烨

（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 师范学院，河南 三门峡 472000）

教学翻译中常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学生虽然词汇量和语法知识掌握较好，但实际操练中仍然会出现对句子所传递的信息出发点把握不明确，造成译句缺乏连贯性。因此，有必要对学生普及相关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及其在翻译中的应用等知识。笔者拟以我国目前范围最广、影响最大的CET-4翻译试题为研究对象，对其进行基于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的分析。

一、理论分析框架

（一）主位系统

主位系统包括主位和述位，主位是话语信息的出发点，述位是除主位之外的其余成分。陈述小句的主位通常由主语充当，称为“无标记主位”；当主位不是小句主语，而是小句其他成分时，称为“标记主位”。英语属于曲折语言，其句子成分明晰，判断小句主位是否是标记主位，看它是否游离于它在小句中原有的位置而占据了句首位置[1]。汉语陈述小句相对复杂，看下面的小句：

榻上（T）//坐着个老子。 （R）

对于这类小句，学者一致认为属于存现句，但对其主位的标记性不同学者观点不同。方琰[2]认为其句首成分往往是表示地点或时间的状语成分，属于标记主位。雷佳琳[1]依据标记主位的可复原性指出这类小句句首成分就是主语，是无标记主位。笔者认为这是汉语中的常态句型，其句首成分应为无标记主位。

Halliday根据主位本身结构的复杂程度，把主位分成单项主位（ST）、复项主位（MT）和句项主位（CT）三种。单项主位，是指那些含有经验意义的成分；复项主位是由多种语义成分构成的主位，包括语篇主位（TT），人际主位（IT）和经验主位（ET）；句项主位主要由小句复合体中从属结构的前一个小句充当。

（二）及物性系统

语言有概念、人际和语篇三种元功能，其中概念功能经由“及物性系统”得以体现，“及物性系统”把人类的经验世界解析成若干“过程”，并通过语法范畴化；这些“过程”主要包括物质、心理、关系、行为、言语和存在六种；不论是哪种过程，都涉及3种成分，即过程本身、过程参与者、环境成分；不同的过程有不同的过程参与者，具体而言，物质过程参与者包括动作者和目标，心理过程参与者为感知者和现象，关系过程相对复杂，包括如下几对参与者：载体与属性，标记与价值，载体与处所，载体与方向，拥有者与拥有物，以及相关方1与相关方2，行为过程参与者为行为者，言语过程参与者包括讲话者、讲话内容和受话者，存在过程参与者为存在物和处所。介绍及物性系统，旨在弄清楚CET-4翻译试题中一般都是什么样的成分充当主位，这涉及对小句中某个参与者或环境成分被主位化的选择。

二、CET-4翻译试题解读

（一）具体分析举例

这里举例分析一篇CET-4翻译篇章，该篇章出自2015年6月的CET-4真题。

步骤分析如下：1.根据上述分析单位，将篇章分成5个小句，包含5个T-单位，记作T（T-单位是由一独立小句及其从属小句组成）。2.确定每个T-单位的主、述位，结果见表3。3.将主位进一步分类：T1（1）至T1（3）及 T1（5）主位为单项主位，其中，T1（1）、T1（2）和 T1（5）的主位由状语充当，为标记主位；T1（3）的主位为汉语存在句的处所主语，为无标记主位；T1（4）的主位为复项主位，是语篇主位——经验主位。4）确定5个T-单位中经验主位的及物性成分；在该篇章的5个 T-单位中，T1（1）、T1（2）和T1（5）做主位的为环境成分；T1（3）和T1（4）中的经验主位属于存在句的处所。

表1 汉语篇T1分析举例

（二）结果与发现

按上述步骤共分析了2015—2017年CET-4中18篇汉语篇章，109句汉语小句，结果如表2至表4。

第一，从篇幅来看，翻译篇章不长，每篇平均包含5—7句话。包含5句话的翻译篇章，通常个别以句号结尾的句子中含有相对复杂的小句复合体，既有主从关系小句，也有并列关系小句；而包含7句话的翻译篇章，通常一句话就是一个简单小句，不含小句复合体。

第二，所选语料共统计出110个主位和述位，其中单项主位96个，复项主位12个，句项主位3个。18篇汉语语篇中，单项主位占大多数，复项主位中除一个是汉语祈使句，包含了语篇、人际和经验主位之外，其余都只有起衔接作用的语篇主位和起话题作用的经验主位。单项主位中，以无标记主位为主，占所有单项主位的三分之二，其参与者成分以关系过程和存在过程的参与者成分为主，主要集中在归属类载体、位置类载体、方向类载体，以及识别类标记和存现处所上，倾向于一种静态描述；标记主位主要由环境成分充当，尤以时间、空间成分为主，这符合汉语句子结构相似性原则[3]；需要指出的一点，笔者将“据报道”，“传说”等开头的小句的主位也划归标记主位，即表2中的其他类，这类主位位于句首，没有明确的主语，不符合典型的主谓结构。复项主位中经验主位的及物成分分布如表3，与单项主位的基本相似。

表2 主位选择与及物成分统计——单项主位

表3 主位选择与及物成分统计——复项主位

第三，从上述具体分析举例中可以看出，汉语篇章的连贯和意义的推进更多地体现在语义上而非形式上。一个汉语篇章往往是主题统摄而其中各小句的主语多变，其主位推进模式远不如英语这种句界分明，主语显著的语言所形成的篇章的主位推进模式明显，易分析；正如汪桂芬[4]所说，“英语依赖主位的线性推进，而汉语更依赖主题的统辖，这直接导致英汉互译中主位结构的非对应性”。对于CET-4翻译试题篇章，分析其主位推进模式并不利于汉译英的顺畅进行。相比较而言，主位推进模式的分析更有利于同一体裁汉英篇章的比较。而且，在分析所选语料时，笔者也发现，CET-4汉语篇章中，除个别小句外，基本上确定了汉语小句的宏观主位和微观主位也就确定了相应英译小句的主位，同时，上述汉语小句一个T-单位也就是英译小句的一个T-单位，基本不需要在英译时再重新划分；这也是为什么本文只对主位进行具体解读，而撇开主位推进模式解析的另外一个原因。以上述篇章为例，除第4小句在英译时，从原有汉语的一个小句译成了英语的两个小句之外，其余各小句英译时均未再做实义切分，而且英译的主述位结构也基本保留了汉语的主述位结构；汉语的存现句为汉语特有结构，英译时需做特殊处理，后面翻译策略分析中会具体阐述。

三、CET-4翻译试题解题策略分析

首先，汉语篇章的英译涉及两个过程：1.汉语篇章主位选择结果的解析；2.英译过程中主位选择的重组。这就需要学生将分析汉语文本确定其中主位选择的结果和进行英译确定主位选择的过程内化为学生自身隐形的知识，作为一种知识储备，以便汉英翻译时随时从记忆深处调用出来在头脑中利用尽可能短的时间进行确定。

其次，动态的主位选择过程和语篇的形成过程同步，主位的选择过程离不开一定的情景语境，而语境中对主位选择起主要支配作用的就是语式，主要体现在两方面：1.语篇在情境中的作用；2.语篇的修辞方式。[5]基于上述汉语篇章主位选择结果的分析，得出CET-4翻译篇章是组成性语篇，构成整个交流活动，因此在辅助性语篇（即在交流中起辅助或补充作用的语篇）中可以省略的信息，在组成性语篇中不能省略。另外，从修辞角度讲，从上述及物性过程及及物性成分分析可以看出，CET-4汉语篇章为说明性篇章，更倾向于静态描述；在英译过程中要充分考虑说明性篇章的特点及其内部意义发展顺序。

表4 汉语篇T1英译

以上为宏观的翻译策略，是学生处理具体篇章小句翻译之前，统摄汉英篇章翻译的总体翻译策略，是一种思想策略，不仅可以在英译之初帮助学生确定具体的主位选择，而且有利于学生在英译之后判断英译篇章的连贯性和整个翻译质量。下面来看一下具体的小句翻译策略。

第一，对于标记主位而言，其中环境成分做主位的，翻译时需要将环境成分翻译成整句的状语，包括时间状语（时间环境成分）、地点状语（空间环境成分）、with结构（伴随环境成分）等，还要确定述位中的主述位结构（用Tr和Rr表示），这种情况下有时会出现主位选择冲突，笔者的处理是选择从宏观上更适合做主位的成分做主位而使另一个也能做主位的成分成为述位，标准就是找出该述位中真正的语法主语(S)和谓语（P），如：

（1）仅在11月11日，（T）//[中国消费者（Tr=S）/就从国内最大的购物平台购买了价值90亿美元的商品。 （Rr=P）]（R）（2015 年 6 月）

译：Only on November 11th,（T）//[Chinese consumers（Tr）/bought$9 billion worth of goods from the nation’s largest shopping platform.（Rr）]（R）

（2）在中国，（T）//[黄色（Tr=S）/也是收获的象征。 （Rr=P）]（R）（2016 年 12 月）

译：In China （T）//[yellow（Tr）/also symbolizes the harvest.（Rr）]（R）

（3）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T）//[如今很多年轻人（Tr=S）/都喜欢举行西式婚礼。（Rr=P）]（R）（2016 年12月）（曲线部分主位选择冲突，选择了小句的语法主语作主位，成分“如今”通过时态体现。）

译：With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reform and opening,（T）//[many young couples （Tr）/like to have Western-style wedding ceremonies.（Rr）]（R）

标记主位中“其他”类，即上述所说的“据报道”、“据说”、“传说”等，按照其固有的句型进行翻译，并将之后的内容处理为that从句，当然这个that从句的主述位结构也需要确定，方法同上。如：

（4）据报道，（T）//[今年快递服务（Tr=S）/将递送大约 120 亿件包裹。 （Rr=P）]（R）（2015 年 6 月）（曲线部分主位选择冲突，选择了小句的语法主语作主位，成分“今年”成了述位的一部分。）

译：It is reported that（T）//[China’s express courier service（Tr）/will deliver about 12 billion packages this year.（Rr）]（R）

（5）传说（T）//[中国古代哲学家墨子（Tr=S）/用了三年时间在潍坊制作了世界上首个风筝，但放飞的第一天风筝就坠落并摔坏了。 （Rr=P）]（R）（2016 年 6 月）

译：Legend has it that （T）//[the ancient Chinese philosopher Mozi （Tr）/spent three years in creating the world’s first kite in Weifang,which crashed to the ground on its first flight.（Rr）]（R）

第二，对于无标记主位，英译时需要做三种不同的处理。1）简单小句，这种小句最容易翻译，通常主位就是语法主语，述位就是语法谓语，碰到主位有较长的定语修饰，可将其翻译成英语的定语从句（AtC），如上述T1（1）和（6）。2）并列小句和主句在前的小句复合体，并列小句按两个简单小句来处理，如（7）；主句在前的小句复合体，一般理清主句与其后从句的逻辑关系，然后主句与从句分别按两个简单小句处理，如（8）。3）存在过程，通常在符合英语的信息组织方式并能保证英译文连贯的基础上，汉语的存在过程会翻译成英语的there be句型，其中的处所主位翻译成there be句型的地点状语，如（9）；也有例外，一种是处所主位仍翻译成地点状语但小句的主干已不是there be句型，而是根据宏观主题的需要重新确定了小句的主位主语，如上述T1（3）和T1（4）；一种是做了其他处理，如（10）,所有这些处理都是为了保证英译文的语义连贯。

（6）[构成现代世界基础]的许多元素（T）//起源于中国。 （R）（2015 年 6 月）

译：（Many elements[that make up the foundation of the modern world]（AtC）） （T）//originated from China.（R）

（7）有些风格（T）//模仿了动物的动作（R），还有一些（T）//则受到了中国哲学思想、神话和传说的启发（R）。 （2016年 6月）

译：Some styles （T）//imitate animal movements （R）,while others （T）//are inspired by Chinese philosophy,myths and legends（R）.

（8）中国父母（T）//往往过于关注孩子的学习，以至于（逻辑关系的体现）（承前省略主位主语，翻译时加上）不要他们帮忙做家务。（R）（2015年12月）

译：Chinese parents（T）//tend to pay so much attention to their children’s studies （R） that（they） seldom require them to help with the housework （R）.

（9）这里（T）//还有许多温泉，其泉水有助于防治皮肤病。 （R）（2017 年 12 月）

译：There （T）//are also many hot springs on Mount Huang,whose water is helpful for th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skin diseases.（R）

（10）大多数包裹里（T）//装着网上订购的物品。 （R）（2015 年 6 月）

译：Most packages （T）//are for items ordered online.（R）

第三，复项主位除多了一个承上启下的语篇主位直接翻译成英语的连词或连接副词外，其经验主位与单项主位的处理相同。需要特别说明的就是上述唯一一个语篇+人际+经验的复项主位，“因此务必记住……”这是典型的汉语祈使句，并且汉语篇章中经常出现；通常情况下将这种表达翻译成It形式主语+相应形容词开头的结构，比如这一句就可以处理为 “Therefore,it is essential/necessary to remember that”。

第四，对于句项主位，即上述讨论的T-单位，翻译时，要特别注意英译文的语义连贯，处理主句与从句的位置，不能一味遵从汉语的语序。如：（11）人们把现金作为礼物送给家人或亲密朋友时，通常放在红色信封里。（2016年12月）正常翻译语序：When people use cash as a gift for family members or close friends,they usually enclose it in a red envelop.但是，分析上下文，这句跟其前面一句“在春节和其他喜庆场合，红色到处可见。(During the Spring Festival and on other joyous occasions,red is seen everywhere.)”联系更紧密，是该句的一个例示，因此(11)翻译时在语篇中的语序应调整为：

People usually enclose cash in a red envelop when they use it as a gift for family members or close friends.

四、结语

笔者利用相关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知识对具有代表性的CET-4翻译试题所选汉语篇章进行了细致的考察，发现这些篇章基本是以简单小句或Halliday的小句复合体为单位组成的汉语篇章，各小句中单项主位占大多数，其中又以无标记主位为主，标记主位只占所有单项主位数的三分之一，标记主位中最多的是由及物系统中的环境成分充当，无标记主位尤以关系过程和存在过程的参与者成分为主，突出了CET-4汉语篇章的静态性，以及说明性修辞方式，这些篇章也有一小部分由复项主位构成的小句，而复项主位中主要是语篇主位和经验主位；从主位推进模式上来看，这些篇章的主位推进模式相对较复杂，但整个符合汉语的主题统摄，主题-述题发展的特点。依据这些特点在对这些篇章进行英译时，宏观上，要掌握相关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知识指导篇章分析，要明确篇章的情境支配作用；微观上，明确篇章主题，小句主题主位，并根据不同的主位及其主位化的及物性成分，进行对应的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