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功能导向的企业集团三层次预算指标体系构建

周浪波　杨　琼

一、引　言

20世纪80年代预算作为管理会计的应用工具引入我国以来，在推动我国企业集团管理科学化、规范化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也面临诸多质疑与挑战，突出表现之一是预算功能定位不明确，预算与集团战略、管控模式和业务体系缺乏有机融合。在我国企业集团预算管理实践中，预算指标设计存在两种典型的倾向：一种是简单以“利润”作为对子公司预算考核指标，指标设置过于单一，忽视企业特定发展阶段目标的多元性，以偏概全，导致企业经营行为的短期化；另一种倾向是希望预算万能，搭载太多目标，预算指标庞杂，面面俱到，貌似全面，但忽视了预算指标之间的关联性，容易产生信息过载，并造成预算目标混乱，使预算失去重心。

围绕预算指标优化设计，理论界进行了多视角的探讨，主要观点集中在：（1）以战略为导向。基于平衡计分卡和战略地图（BSC）进行预算指标多维度设计（Kaplan，Norton等 ，2008），弥补纯财务指标的局限；（2）以价值为核心。基于经济增加值（EVA）进行预算指标分解，确保各部门预算体现价值导向（Jae K.Shim等，2006）；（3）与业务相协同。以企业内外部价值链分析为基础，进行资源配置和预算编制，实现预算与业务流程有机融合（赵文苑等，2009）。上述讨论为预算指标优化设计提供了有益的方向性指导，但未能对预算指标体系进行清晰的功能区分和性质分类，对不同预算指标的作用认知模糊，难以与预算规划、编制、考评流程紧密契合。

基于我国企业集团预算管理实践中普遍存在的上述现实和现有研究的局限，本文在探讨预算指标设计的基本逻辑基础上，围绕预算的核心功能，通过厘定预算指标性质，构建了预算规划、预算考核、预算监控三个基本层次的预算管理指标体系，以期为企业集团预算管理实践提供框架性指导。

二、集团预算指标设计的基本逻辑

价值目标是企业所有经营和管理行为的逻辑起点，围绕集团协同效应发挥和价值目标实现，需要遵循两条主线，一条是战略指引下业务发展线，另一条是基于特定管控模式和手段的管理控制线。预算作为战略支持的重要工具和集团管控的基本手段，预算模式选择和核心指标设计需要遵循“集团战略—管控模式—预算功能—指标设计”这一依次递进的基本逻辑。

（一）集团战略

安索夫将集团战略区分为公司层战略和业务层战略两个基本层次。公司层战略主要解决核心业务定位及优先序的问题，集团所确立的战略方向将影响不同子公司在集团的战略地位，进而影响资源配置重点和对其所采用的管控模式。业务层战略主要解决如何谋求竞争优势的问题，在企业实践中，存在三种不同的战略导向，分别是创新导向、质量导向和成本导向，不同的战略导向下企业有不同战略重点和资源配置要求，相应预算考核重点指标存在差异。

（二）管控模式

管控模式是指集团通过何种方式和手段对子公司的决策和行为施加影响，集团管控实践中，存在财务管控、战略管控、运营管控三种典型的管控模式。根据子公司的战略地位、成长阶段、与核心主业的业务关联度、基础制度的完善程度等因素，集团对子公司可以采用不同的管控模式和风格，在不同管控模式下，集团对于子公司预算的参与度和重点预算指标的设计存在差异。

（三）预算的核心功能

著名会计学教授Zimmerman（2000）预算管理最基本的功能归纳为“预算是一项可以对公司中的各种活动进行协调的决策制定工具，同时也是对行为实施控制的一项工具”，即决策与控制。《企业内部控制应用指引第15号——全面预算》指出，预算管理“凭借其计划、协调、控制、激励、评价等综合管理功能，整合和优化配置企业资源，提升企业运行效率，成为促进实现企业发展战略的重要抓手。”预算作为兼具规划、协调、控制、战略支持等多种功能的综合性管理工具，不同的公司，在预算管理实施的不同阶段，预算管理的功能的定位存在一定的差异，但一般而言，预算管理需要循序渐进实现三大核心功能。

1、规划

规划是预算的首要功能，预算是商业计划的量化说明，展现企业未来经过一段时间经营后的“蓝图”及需行动方案和资源配置要求，其重点在于逻辑而非精确。

2、控制

预算通过目标分解、权责细化，明确各内部责任单位受托责任，表达预算期内集团对预算责任主体的期望和要求，并成为日常财务收支的标准，从而实现预算经营控制和管理控制功能。

3、战略支持

战略支持功能的实现，一方面预算指标的设计需要充分体现不同分子公司特定成长阶段的关键任务和关键成功要素，形成明确的战略导向；另一方面资本支出预算和经营费用预算编制应围绕公司战略重点进行资源配置，确保公司战略行动得到充分的资源保障。

三、三层次预算管理指标体系构成

为满足预算管理核心功能需要，预算管理指标体系应包括预算规划指标、预算考核指标和预算监控指标三类既相互联系又存在区别的分类指标体系。

图1　预算管理指标基本层次

（一）预算规划指标

预算规划指标着眼于预算规划功能，立足实际经济活动，体现阶段性战略目标要求。

1、企业规划的一般内容

企业规划包括业务规划和财务规划。业务规划是企业在战略目标的指引下就一定时期经营活动所作出的整体安排及预期目标，主要包括业务内容、业务规模、业务地位和经营举措。财务规划以业务规划为基础，以盈利规划和资金规划为核心内容。

2、预算规划指标体系的构成

预算规划指标应涵盖公司发展现阶段规划的业务布局、预算收入、预算利润、预期资产、预期达到的利润率及预期的负债率等，既包括体现经营效率和财务能力的相对指标，如人均产值、销售利润率等，也包括体现经营成果的绝对指标，如收入总额、经营现金净流量等。对于投资中心和利润中心而言，三大报表的主要项目均应成为预算规划指标，以展示公司未来一段时期经营活动的预期财务成果和财务约束。

图2　预算规划指标设计总体思路与构成

（二）预算考核指标

预算考核指标着眼于预算的控制功能，关注结果、强调可控性原则。通过预算考核指标及其目标设定，促使企业内部各组织层级充分挖掘资源潜力，履行其财务、经营和管理责任。

1、预算考核指标设计的基本逻辑

预算考核指标设计的基本逻辑是：特定内部责任单位根据其业务性质、经营职责和权限，如何进行责任中心性质定位？该责任中心在预算期的主要任务和目标是什么？为实现其任务和目标，经营管理的重心是什么？可以用什么样的关键绩效指标考察该责任中心任务和目标的实现程度？在上述分析的基础上，针对不同层级及业务性质的预算责任单位分别设计预算考核指标及其权重。

图3　预算考核指标设计的基本逻辑

2、预算考核指标的一般构成

一般而言，集团子公司具有完整的日常经营权和授权范围内的投融资决策权，界定为利润中心，利润综合体现其受托资源经营的财务责任履行情况，是最核心的考核指标，收入和费用虽然最终会体现到利润指标当中，但其各自具有独立的经济意义，也需纳入预算考核。

图4　预算考核指标一般构成

利润指标本身存在多种表现形式和计算口径，包括账面净利润、经营净利润、EBIT、EBITDA、边际贡献（MR）、可控边际贡献、可控利润等。从可控性原则出发，作为预算考核的利润指标应使用可控利润，将所有预算责任单位的非可控费用从费用总额中剔除。经营收入是体现业务规模和竞争地位的综合性指标，对于企业生存和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实现与资源投入相匹配、行业增长相适应的经营收入是子公司经理层的经营责任，经营收入作为预算考核指标的相对重要性需考虑市场结构特征和子公司所处成长阶段。在既定的产出规模下，将资源投入控制在一定的标准范围内，是管理层的基本管理职责，费用一定程度体现子公司经理层管理责任，费用包括可控费用和非可控费用，管理层只能对可控费用负责。

（三）预算监控指标

预算监控指标着眼于对预算单元预算执行情况的过程监控并进行风险预警。企业是以盈利为导向的经济组织，但企业实现可持续的盈利增长必须以风险控制和内部运营效率的提高为前提，公司风险、运营效率对公司盈利数量和质量水平产生直接的影响，但难以设定统一的、绝对科学的控制标准，因此，通常将反映公司风险、运营效率和管理质量的指标设定为预算监控指标。

1、预算监控指标体系的基本框架

盈利和风险是决定企业价值和可持续发展能力的两个终极变量，利润综合体现企业经营的财务成果，作为预算考核指标；风险高低决定企业盈利的稳定性和再融资能力，直接影响企业的生存与发展；运营效率对盈利能力和风险均产生直接影响，管理质量则是影响企业运营效率、风险和盈利水平的基础性因素。

图5　预算监控指标体系基本框架

2、预算监控指标的一般构成

（1）风险

根据企业风险的主要来源，可将风险区分为经营风险和财务风险，经营风险是在购、产、销环节由于市场环境、竞争能力变化和经营策略失误等因素导致的经营利润的不确定性；狭义的财务风险是资金配置和调度不当、举债融资可能导致的财务杠杆负效应、流动性和支付能力下降或丧失的可能性。

（2）运营效率

运营效率是指投入产出比，基于资源投入不同视角（财务资源、人力资源），运营效率指标和大体区分为资产周转率指标和人均产出指标。

（3）管理质量

从预算监控角度出发，管理质量指标设计需重点关注关键管理环节的实施效果和投入水平。

表1　预算监控指标体系的一般构成

四、结　语

预算是集团管控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就目前中国绝大多数企业集团的管理实践需求而言，远未到“超越预算”的阶段，需面对的更多是如何强化和改进预算的问题。财政部《关于全面推进管理会计体系建设的指导意见》（2014）、《管理会计基本指引》（2016）、《管理会计应用指引》（2017）进一步确立了预算管理在构建中国特色管理会计体系中的地位并为企业集团预算实践的改进提供了新的指南。总体而言，目前我国多数企业集团预算管理仍处于植入阶段，集团预算管理实践中仍存在大量待研究的问题和改进空间，其中，预算指标设计是体现预算导向和实现预算功能的关键环节，本文基于预算核心功能，将预算指标厘定为预算规划指标、预算考核指标、预算监控指标三个基本层次，为集团预算指标体系优化设计提供了新的视角和理论框架，对于解决预算实践中预算指标庞杂、逻辑结构不清晰的问题，更好的实现预算指标与预算流程有机融合具有重要的指导和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