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高粱家族》对传统革命叙事的突破

2018-06-28 16:46李佳鑫
神州·下旬刊 2018年6期
关键词:叙事模式人物塑造

李佳鑫

摘要:本文对莫言的《红高粱家族》的叙事模式、叙事角度和人物塑造方面进行分析。莫言的《红高粱家族》吸收了西方意识流的写作手法和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结合本土小说写作的民族特色,是站在民间的立场上写出革命题材的著作。

关键词:《红高粱家族》;叙事模式;叙事角度;人物塑造

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一时间,莫言的作品在学界引起广泛关注,《红高粱家族》便是其中一部。《红高粱家族》以抗日战争及20世纪30、40年代高密东北乡的民间生活为背景,塑造了“我爷爷”余占鳌和“我奶奶”戴凤莲两个经典的人物形象,在叙写抗战的同时穿插两人的爱情故事。《红高粱家族》打破了传统的叙事模式,它与以往的革命题材小说在叙事上有了很多颠覆性地突破。“《红高粱》在现代历史战争题材的创作中开辟出一个鲜活生动的民间世界。”[1]莫言用他独特的视角和狂野的语言描绘了一副独特的“高密野性生存图”。

从小说的叙事模式上看,它有两条线索,主干是余占鳌组织的民间组织伏击日本汽车队的起因經过和结果;其次是余占鳌与戴凤莲的爱情故事。从抗日上看这部小说,土匪头子抗日,这在革命战争题材小说中是极为罕见的,一举打破共产主义英雄作为领袖抗日的传统。草野人物成为一部小说的主角,成为领导人物,这是莫言在叙事模式上的一大突破。50年代的革命战争题材小说的核心人物均为英雄人物,这些英雄人物大体上为共产党领导下的各种军队和游击队战士,他们大公无私,英勇善战,不怕牺牲,不会轻易死亡。如《林海雪原》中的杨子荣,《铁道游击队》中的刘洪、李正。与这些小说相比,《红高粱家族》是一部“另类”的小说。“我爷爷”余占鳌的抗日之路是以复仇为起点的,是属于民间的自发形成的为生存而奋起反抗的暴力行动,前期没有组织,后期的共产党领导人并没有成为他的领袖。“我爷爷”的抗战带着仇恨,这种仇恨伴随着整个革命过程,他在仇恨中成长,在仇恨中抗日。在高密东北乡红色大地上,“我爷爷”是令人敬佩的土匪英雄。“我爷爷”和“我奶奶”的结合并非传统的明媒正娶,而是在高粱地的野合并生下了“我父亲”。但“我爷爷”并没有忠诚的对待“我奶奶”,“我奶奶”的“花花事儿多着呢”。这是真实的人,真实的生活,这是生命最原始的状态,莫言偏离常规的道德标准,写着“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2]

从人物塑造上看,“我爷爷”余占鳌是一名具有草莽特点的土匪英雄,他身上既有侠义、正气又有粗野、狂暴。“我爷爷”余占鳌在杀死单家父子成为“我奶奶”戴凤莲的情人后做了土匪,在“我奶奶”家做长工的罗汉大爷被日本鬼子抓去并遭剥皮酷刑死后,“我爷爷”在极大的愤怒中拉起队伍进行抗日,并与共产党的江队长合作。这位共产党员没有成功改造“我爷爷”,他不愿意受制于任何一方势力,对于各种政治势力及地方势力的拉拢,他一概拒绝。在《红高粱家族》中,余占鳌是唯一的英雄,他的缺点没有被矫正或者批判,“我爷爷”一直以一种最原始、最野蛮、最血性的方式抗日。莫言将革命者形象进行了颠覆性改造,“我爷爷”是野蛮的、粗暴的,甚至是鄙俗的,让这样的人物作为革命题材小说的主人公,莫言将高密东北乡的野性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使读者感受到了“种”的力量,野性的力量。

“我奶奶”戴凤莲美丽而充满活力,她追求自由、无拘无束的生命状态,虽为女子但从未表现出脆弱无助,她用血肉之躯承受来着生命的疼痛与关爱。戴凤莲是一个反传统的女性主人公形象。莫言对“我奶奶”戴凤莲的评价甚高。莫言这样写道:“我奶奶的一生‘大行不拘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心比天高,命如纸薄,敢于反抗,敢于斗争,原始一以贯之。”“我奶奶”是个有着花一样容貌、火一样性格的女子。在她的心中,没有所谓的道德伦常,没有传统的封建观念,有的只是红色的激情,她所做的一切都遵从自己的内心。“我爷爷”余占鳌、“我奶奶”戴凤莲他们缱绻相爱、英勇搏杀,是充满着离经叛道又拥有无限生气经典人物形象。

从小说的叙事角度上看,莫言在叙事人称的使用上也有特色,主要围绕“我爷爷”、“我奶奶”来展开叙述,这是莫言在叙事角度上的一大创举。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结合,将叙事者和被叙事者紧密结合在一起。“叙事视角是指叙事时观察故事的角度……视角是传递主题意义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工具。无论是在文字叙事还是在电影叙事……同一个故事,若叙述时观察角度不同,会产生大相径庭的效果。”[3]第一章《红高粱》主要用“我爷爷”、“我奶奶”的第一人称叙事视角,用回忆式的写法讲述发生在过去的传奇故事。这种叙事角度使事件具有强烈的真实性,叙事主体的主观性得以凸显,事件带有传奇色彩以及不确定性。这种直观的视角将逼真的情节、虚幻的色彩、激烈的冲突自然地表现出来。第二章《高粱酒》主要采用第三人称的全知叙事方式,这样叙事手法使得读者如鱼得水、可退可进,将故事的全貌一点儿一点儿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作者能很好地控制叙事的节奏。除此之外,莫言开创性的使用狗的视角,“原先的宿营地被四个可恶的‘小杂种用屎壳郎一样的怪物炸得乱七八糟”[4],这是从狗的角度看待人,这一开创性的角度表现出大屠杀狗狗爷变得恐怖,狗也会有组织有纪律地对人类发动进攻。在血腥的战争面前,平日里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也会变得疯狂,战争的残酷性不言而喻。

《红高粱家族》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的一部作品,是对严酷年代神奇故事地讲述,莫言植根于当代中国的现实土壤且超越了现实的局限,为我们还原了高密东北乡的民间之美,为当代小说的创作提供了独特的艺术形式与精神依据。

参考文献:

[1]陈思和:中国当代文学史教程。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第2版,第318页。

[2]莫言:红高粱家族。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9月第1版,第2页。

[3]申丹:西方叙事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3月第1版,第88页。

[4]莫言:红高粱家族。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9月第1版,第192页

注释:《红高粱》初刊于《人民文学》1986年第3期,莫言后来把《红高粱》及其续篇《高粱酒》、《狗道》、《高粱殡》、《狗皮》这五部小说合为一部长篇小说《红高粱家族》。此处说的是最初发表的中篇小说《红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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