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岩油渐成石油市场主导力量

□ 文/孙瑞 彭茜 文翎

随着油价在国际市场供需弱平衡下的震荡上涨，美国页岩油产量增长强劲。

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IA）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美国页岩油平均日产量已达到631.4万桶/日，较2016年增长17%。从区域的角度看，二叠纪盆地的页岩油产量强势崛起，高达272.6万桶/日；鹰滩和巴肯两大传统页岩区紧随其后，产量分别为123.9万桶/日和116.8万桶/日。从公司的角度看，尽管国际石油巨头已开始深入参与页岩油生产，但专注上游油气勘探开发的美国独立石油公司仍是页岩油产量增长的主力。如在二叠纪盆地，雪佛龙和埃克森美孚两大国际石油巨头的产量分别为22.4万桶/日和18.2万桶/日；西方石油和先锋自然资源等两家美国独立石油公司产量则高达34.9万桶/日和24.6万桶/日。

年初EIA的报告预测，今年美国原油日均产量有望突破1000万桶/日，将创造历史新高，其中页岩油功不可没。未来几年，美国页岩油将迎来技术、投资和管理等多个层面新机遇，产量可能持续增长；同时，美国经验在全球有关国家和地区的逐步推广，也将带动全球范围内页岩油发展进入新阶段。

STACK页岩区成增产“新宠儿”

随着国际油价在2017年下半年企稳回升，美国页岩油投资也出现“触底反弹”迹象，其对产量增长影响的时滞效应将推动页岩油产量持续增长。按投资活动比例分析，二叠盆地的特拉华—沃夫坎普和米德兰—沃夫坎普两大主力页岩区带集中了当年全美页岩油30%的投资，巴肯、伊格尔福特、SCOOP/STACK和粉河盆地等页岩区带合计投资占比25%，其他页岩区带合计投资占比约45%，页岩油投资呈加速扩散态势。其中，二叠盆地2017年全年共完成相关资产并购交易55宗，总价值超过220亿美元。埃克森美孚公司在该地区以56亿美元并购BOPCO公司页岩油部分资产，则成为全年最有影响力的交易活动，标志着国际石油巨头已将投资页岩油作为保障未来原油产量的重要举措；而切萨皮克、阿纳达科、EOG资源和戴文能源等大批美国独立石油公司则避开热点，在粉河盆地等其他页岩区带加大了投资力度。按投资活动的影响分析，一方面，部分国际石油巨头和大型独立石油公司对已开发页岩油资产实施并购交易，或将形成资源开发上的规模效应，促使未来页岩油产量的持续增长；另一方面，部分石油公司购买了大量具有资源潜力的未开发区块面积，一旦在现有技术条件下在资源上获得突破，也将很快建成页岩油的规模产能，大幅提升美国页岩油的总产量。

当业界还在关注美国二叠纪盆地的页岩油时，美国另一个页岩油增产“新宠儿”又呼之欲出了，它就是俄克拉何马州的STACK页岩区。马拉松石油和德文能源等几家较大的独立公司自2014年油价下跌以来一直在关注和收购该页岩区的页岩油气资产，西马莱克斯能源、Jericho石油等一些小公司也先后进入该页岩区。目前该页岩区的梅拉梅克组及临近的欧赛奇组是主要的页岩油产层。

马拉松石油公司称，STACK页岩区的产量年底前可达到14万桶/日，较去年增长30%。德文能源公司则表示，今年在STACK页岩区预算的95%都将用于梅拉梅克组的页岩油生产。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署（EIA）的数据，2017年四季度，STACK页岩区的完井数量为170口，而2015年初只有18口，预计STACK页岩区所在的阿纳达科盆地4月的产量将达到49.3万桶/日。虽然仍无法与二叠纪盆地的300万桶/日相比，但其新钻页岩井的生产情况好于二叠纪盆地。去年8月以来，STACK页岩区单台钻机的新井产量提高了8.6%，而二叠纪盆地为6%。普氏能源资讯的分析师称，目前来看，梅拉梅克组与二叠纪盆地的页岩层系有诸多相似处，有些指标甚至优于后者。

能源咨询公司Rystad Energy分析称，进入成本和保本成本较低是STACK页岩区吸引投资的主要原因。二叠纪盆地2017年的平均土地成本已从十年前的200美元/英亩增至2万美元/英亩，而STACK页岩区目前只有7600美元/英亩，且其页岩油保本成本在40美元/桶，仅比二叠纪盆地高5美元/桶，未来随着产量增加仍有较大下降空间。

投资回报率增加推动产量增长

2017年全球油气资源并购市场上的重要特点之一，是非传统上游油气工业背景的交易主体继续占据重要地位。此类公司共购入油气资产约850亿美元，共售出资产约700亿美元，在市场买卖两端表现都极为活跃。从资产出售的角度看，国际原油价格在经历了3年多的下行周期后，于2017年下半年触底回升。部分非油气背景的投机资本，在2015、2016年“快进快出”，以较低成本购入油气资产，锁定利润再有选择地剥离资产，获得一定收益，增加了市场活跃度，特别是在国际石油公司大举增持二叠纪盆地等热点区域资产的背景下，部分非油气背景的交易主体获得了较好的资本回报。

根据美国著名投资银行Evercore ISI发布的工业预算趋势调查结果显示，美国石油公司2017年投资较2016年增长41%，主要方向为页岩油有关项目；预计2018年美国石油巨头投资增幅仍将超过20%。由于石油公司投资水平对页岩油产量增长的影响具有一定滞后效应，页岩油产量2018年的持续增长已基本具备投资保障。

按不同投资主体的活动分析，国际石油巨头进一步聚焦二叠纪盆地，力图扩大生产规模。其中，埃克森美孚在该地区以56亿美元并购BOPCO公司部分页岩油资产成为全年最有影响力的交易，标志着国际石油巨头已将投资页岩油作为保障未来原油产量的重要举措；雪佛龙2017年在二叠纪盆地页岩油领域投资超过17亿美元，并计划2018年在该地区追加投资40亿美元，力争将页岩油产量提升至40万桶/日以上。而一批美国独立石油公司则受成本等因素影响，将投资目标扩散到二叠纪盆地以外的页岩区。如林恩能源公司和Citizen能源公司合资成立Roan能源公司，计划2018年投资10亿美元在SCOOP/STACK页岩区开展页岩油生产活动；切萨皮克、阿纳达科、EOG资源和戴文能源等公司则增加了在粉河盆地等页岩区的投资活动。

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The Implied Long—term Oil Price）一般是指在项目10%的折现率下的长期收支平衡价格。根据伍德麦肯兹公司测算，2017年全球油气资源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为68美元/桶，略高于2016年66美元/桶的年度均值。从波动趋势上看，2017年全球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总体上震荡企稳，全年与国际基准油价走势基本一致，呈现“一波三折”。年初，全球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由64美元/桶左右震荡上升，4月达到69.22美元/桶的年内高点；之后，全球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出现一波下跌走势，6月底跌至61美元/桶附近的年内低点；下半年，全球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重归涨势，年底涨至68美元/桶以上区间。全球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与国际基准油价的差值于5月达到最高，接近20美元/桶，12月仅为2美元/桶，创下本轮低油价以来的新低。

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走势与国际基准油价存在较强的正相关性。在经历了本轮低油价后，各类国际石油公司认识到，由于美国非常规油气资源快速发展，全球上游资源供给较充足，在油气需求增长放缓的背景下，未来国际基准油价大幅增长的可能性较小，全球油气资源并购交易的评价油价也难以大幅增长。

页岩油突破外溢效应正逐步扩散

尽管在本轮低油价期间，页岩油产量在除美国以外地区增长缓慢，但各类石油公司并未在全球范围内停止对页岩油勘探开发的跟踪研究。随着2018年国际油价企稳回暖和石油公司投资水平的提升，预计美国页岩油的外溢效应将逐步扩散，其他国家和地区的页岩油产量也将自2018年起逐渐增加。加拿大是美国以外页岩油商业开发最成功的国家，2017年的产量为33.5万桶/日，主要集中在艾伯塔省的杜维纳和蒙特尼等页岩区，以及萨斯喀彻温省的部分浅滩区域。在历经3年多的低油价时期后，部分国际石油公司已在去年四季度悄然增加了对加拿大页岩油的投资，未来将大幅提升该国页岩油的产量。雪佛龙2017年11月7日曾宣布，将在杜维纳页岩区面积为5.5万英亩的权益区块内投资11.7亿美元，钻46口新井，建其在加拿大的第一个页岩油田。

除加拿大外，阿根廷和俄罗斯也分别实现了页岩油的商业开发，2017年的产量分别为3.6万桶/日和2万桶/日。从发展趋势看，两国页岩油产量增长都有较大潜力。其中，阿根廷页岩油资源及现有开发活动主要集中在Vaca Muerta地区，两大优势将推动其未来产量持续增长：一是该地区资源条件较好，页岩油产量的单桶完全成本在15%的内部收益率下能达到50美元/桶以下，或将吸引国际石油公司加大对该地区页岩油项目的投资力度；二是埃克森美孚、壳牌、道达尔和雪佛龙等大型国际石油公司长期关注该地区页岩油开发活动，已实现了较完整的技术储备。在俄罗斯，Bazhenov和Domanik两大页岩区具有规模较大的页岩油生产潜力，俄罗斯石油公司、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和挪威国家石油公司等已在上述区域有针对性地开展了技术实践活动。伍德麦肯锡分析认为，石油公司未来可以通过利用西西伯利亚地区的现有常规原油生产基础设施，在较短时间内实现页岩油产量的大幅提升。

此外，随着水平井钻井和水力压裂等页岩油气开发技术的不断优化与完善，使用非常规油气开发理论与技术对常规油气的难动用储量进行再认识与开发，也成为部分石油公司探索发展的新领域，未来或将推动全球油气生产出现一定规模的增长。如在美国页岩油开发领域发展领先的先锋自然资源公司已表示，计划2018年起将非常规技术应用于常规油气的开发，力争10年内提升各类油气产量至100万桶油当量/日，其中使用非常规技术开发出的常规油气的比例将占40%。

页岩油或将左右国际油价走势

事实上，页岩油未来发展也面临一些挑战。在美国，如何寻找新“甜点”，以及低成本开发非“甜点”区域，是页岩油未来发展面临的首要问题；主力井和加密井之间的井间干扰等技术问题也有待于破解与优化；国际油价的回暖和页岩油开发活动在各个页岩区的扩散导致工程技术服务成本预期上涨，或将给页岩油的开发效益带来不利冲击。而在美国以外的其他国家和地区，由于在地质条件、开发技术、工程服务、基础设施和市场环境等诸多方面与美国存在较大差异，未来产量增长可能相对缓慢。但总体来看，美国引领的页岩油发展已进入技术稳步完善、投资重新回暖、范围逐步扩大、管理不断优化的新阶段，2018年仍将对全球原油市场供给及国际油价走势产生较大影响。

与欧佩克和俄罗斯等传统产油国由政府或国家石油公司主导油气生产经营不同，美国页岩油发展依靠的是完全市场化的运作机制，在国际油价和开发成本等条件共同作用下产生的利润水平是页岩油产量的决定性因素。西得克萨斯轻质原油（WTI）和布伦特两种国际基准价格进入2018年后均稳定在60美元/桶以上区间，为平均单桶原油完全成本已降至50美元左右的美国页岩油创造了“大干快上”的有利时机。由于美国页岩油发展完全依靠市场化运作机制，现阶段较丰厚的利润水平决定了页岩油产量可能出现较大幅度增长，或将抵消欧佩克和俄罗斯等传统产油国“协议稳产”对油价的支撑效果。

在极端情形下，如果页岩油产量持续大幅增加，欧佩克和俄罗斯等传统产油国或将被迫放弃减产协议，并将油气出口策略由“在相对较高的价格区间内通过稳定原油供给获取收益”转向“在相对较低的价格区间内通过加大原油供给获取收益”，即开启低价争夺市场份额的“零和博弈”模式，将使国际原油市场出现供大于求的状况，并导致国际油价出现新一轮的大幅下跌。但从完全市场的角度分析，2018年美国页岩油开发加速也将大幅提升各个页岩区工程技术环节的服务价格，造成页岩油平均单桶原油完全成本的增加，客观上将降低石油公司的收益水平；一旦石油公司的收益降至某一区间，页岩油产量增长也将随之放缓或停止，在欧佩克和俄罗斯等传统产油国维持减产协议的背景下，全球原油市场和国际油价也将进入新的平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