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意味着什么

荣智慧

世界杯要到了，我约了一个“球友”Roy见面聊天。我们曾经一起在香港观战利物浦对莱斯特城，和现场五万名觀众组成翻滚的人浪。也曾在北京拿到曼彻斯特德比的球票。结果比赛忽然取消，曼联连声道歉也没有，曼城反而给我发来了礼盒和纪念衫，还送了一年的会员。

我和Roy对足球的认识都起源于1998年法国世界杯，当年都喜欢奇拉维特。这位巴拉圭的传奇门将当年动不动就主罚点球，还嚷嚷着竞选总统。1998年的中国第一次对世界杯有了商业概念，除了体育杂志外，大街小巷都卖球星海报，盗版的世界杯歌曲磁带。

而且区别于90年代初，中国的零食也进入了花样繁多、价格飞涨的时代。我最爱吃的“小虎队”干脆面，随袋赠送球星卡，还有普通卡、银卡、金卡之分。在几乎攒齐了32强球队的所有球员之后，怎么玩成了一个问题。我和表姐为此大费脑筋，根据球星的排名、口碑，设定大小，然后当成扑克打。经过激烈的争论，我们最后达成一致：罗马里奥=大王，罗纳尔多=小王，两张一起出牌，就是吓死人的“双罗组合”。

那个夏天经常下雨，暑假作业早早就被扔在一边。而罗马里奥就没参加世界杯，罗纳尔多的表现也令人大跌眼镜。7月14日凌晨，守在电视机前的巴西队球迷都默默关了电视，上床睡觉。以Roy的标准，在决赛梅开二度的齐达内可以算是球王，虽然法兰西世界杯成就的是闪电一样耀眼的“金童”欧文。

1998年媒体的火热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媒体把足球运动员等同于荷马史诗里的悲壮英雄，这让绿茵场上的竞争平添了几分崇高的绝望，命运的无奈。4年前罗伯特·巴乔在决赛踢飞点球的故事还不时有人提起，更加遥远的“荷兰三剑客”还会出现在杂志的版面上。当年的《足球俱乐部》就有一篇文章怀念巴斯滕，说他是优雅的黑天鹅，文笔之优美，令人动容。

名震天下的球星，纵横捭阖的时代，那样的人和日子总是令人神往。人们不能缺少英雄，正如蜡烛不能没有火焰。1998年是足球进入体系时代前的最后浪漫，商业化还没有彻底完成，防守型的、不失球的战术还没有全面实行，球员和球迷还保留着惺惺相惜的心情，就连他们的绰号也有着一丝考究的风度。

20年过去了。老房子里贴着球星海报的痕迹还在，但已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物换星移几度秋”。之后我对足球的关注一直减弱，反而是Roy成了曼联的铁杆迷友，游戏《FIFA》的忠实玩家，不时还会踢踢“养生球”。

我问Roy，“1998年世界杯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Roy说，它使他成为了真正的球迷。而且，当时家里为了看股市消息，订阅了报纸，他就被世界杯新闻吸引，最终养成了读报的习惯，一直保持到大学。他当时喜欢记录球赛的比分，这种记录、收集资料的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如今玩《FIFA》的时候，他都会根据自己日常的记录，在游戏里把球员的鞋子更换为现实中穿的那一款。

我又问，“那足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Roy颇有愠色：“这是一个合格的记者应该问的问题吗？大而无当。”我需要一个“卒章见志”的说法，这样文章结尾比较好看。

Roy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足球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安慰。每当有点不愉快或者挫折，或者只是累了，我就来场球，就好了。”“有点儿酸。还有别的吗？”“其实当你喜欢足球的时候，在别人眼里就不再是一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