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心如玉何须擦

李丹崖

五代的时候，有一儒生去一位达官贵人家里做客。在这位达官贵人的书房里，儒生见到了一块美玉，上雕玉兔捣药，玉兔形态逼真，煞是可人。儒生拿在手里，把玩良久，迟迟舍不得放下。主人当然是奉此玉为珍宝的，赶忙借故令儒生放下，然后。带领众宾客接着参观其他的宝贝。却不料一圈参观下来，主人发现先前的那块美玉不翼而飞了！

当众搜身，那势必是不好意思，主人打算吃个哑巴亏，就此了事。这时候，一位书童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就是让主人领着众客人到后花园里观荷，荷塘在两座庭院的中间而建。夏日里多有风穿梭其间，荷花在风的吹拂下俯仰生姿。

主人领着众宾客在后院观荷的时候，他还令书童暗地观察每一位宾客长衫里面有没有鼓囊之物，微风吹来，书童果然看到了先前摩挲主人美玉的那位儒生腰间鼓鼓囊囊，连忙去抓，那儒生果真是窃玉之贼。

书童问这位儒生说。先生腰间是何宝物，不妨与我家主人过目。我家主人最爱收藏天下奇珍，你可不要私藏宝物，不肯拿出来供大家齐赏！

主人让出一条道来，把那位儒生重又引进了一间偏房。

那位客人刚进屋就跪了下来。求主人饶恕自己的窃玉丑行，并把那块美玉完璧归赵。

主人强压住内心的气愤。问儒生。你怎能不顾读书人的尊严，到我处窃宝？

儒生声泪俱下说，家母染上了疟疾。急等着钱财治疗，无奈。我却囊中羞涩，遂生出了如此下作的手段，望您海涵，一定别把这件事情说与众人。

主人一听，面色舒缓，他双手把儒生搀扶起来。不仅把那块美玉赠予了儒生，还资助了儒生一大笔银两让他为母亲看病。在众人面前对儒生窃玉一事只字不提。

半月后，儒生母亲病好。问儒生看病的钱是如何得来。

儒生是孝子，只得一五一十地把此事和盘托出。

母亲一听，当即捡起来锅灶前的烧火棍，对儒生就是一顿猛打。

儒生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口怨气也不敢说。

母亲问儒生，你可知我今日打你为何？

儒生说，为窃玉之举。

母亲说，大错特错。我是让你知道。棍棒打在你身上的伤痕也许三月即可痊愈，但是，那些打在你伤口里的灰。你却一生都洗不干净呀！

儒生自此以后，发奋攻读，一年后，中得榜眼。儒生高中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衣锦还乡，而是跑到了曾经赠玉于他的达官贵人家里。双手奉上那块美玉，然后说，我现在终于可以把这块玉擦干净还您了！

玉主人说，你心如玉，一直未曾染尘，何来擦拭之说？

儒生涕零。

（摘自《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