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无雨也无晴，那只是普鲁斯特的喃喃自语

《追忆似水年华》是西方文学史上的奇书，其作者马赛尔·普鲁斯特在法国文学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在现代文学史上，他又是意识流小说的真正奠基者，作者以其内心独白式的语言写出了二百多万字的鸿篇巨著，为人类文学史留下了宝贵的精神遗产。

一、一部人生命运的交响乐

《追忆逝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出生于1871年，1922年逝世，享年51岁。在35岁的时候，他着手准备创作这本书，可能大多数人都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一个正值壮年的人会无缘无故开始创作一部两百万多字的书？因为普鲁斯特患有严重的哮喘病，所以从35岁开始，他只能足不出户，整天呆在房间里，过着一种与世隔绝式生活。也正是在生命最后的这十五年中，他以自己30多年的人生经历为内容，精心构筑了一个宏大的内心世界，完成了多卷本长篇巨著《追忆逝水年华》，该小说共分7部，15卷。其中包括1913年作者自费出版的第一部《在斯万家那边》，而这部作品并未得到文艺界的认可；1919年出版的第二部《在少女们身旁》，使他获得了龚古尔文学奖，并由此享有广泛的声誉。其后，他继续出版了《盖尔芒特家那边》（1921）、《索多姆与戈摩尔》（1922），在作者死后，《女囚》（1923）、《女逃亡者》（1925）和《重现的时光》（1927）相继出版。普鲁斯特从1905年开始构思《追忆流水年华》的创作，在写作过程中，他不仅反复思考、认真揣摩，而且不断完善内容。直到他去世后的1927年，7部著作全部出齐，共有15卷，合计4 000多页，有200多万字，成为一部超长小说。慨叹作者能够用如此短暂的一生写出如此恢弘的巨作、堪称奇才写出的奇书，《追忆逝水年华》与传统小说有着极大的不同之处，作者是站在宿命的制高点上来观察、讲述每一个人物的内心以及故事，可以说它是一部交织着很多个主题曲的巨大交响乐。

二、一首内心独白的抒情诗

《追忆逝水年华》是一首来自内心世界独白的大型抒情诗，因为普鲁斯特的创作并不关心外在的世界和人物的性格和形象，作者只关心个人的“内心世界”，也只愿去探索自己的內心世界。对于普鲁斯特来说，内心世界才是最真实的，只有心里的真实才是最值得作者去书写的，“心里真实”的艺术观念是这部小说最大的特点。作者以“我”为主体，深入到个体内心，用自我内心的世界，重新构造了一个世界——一个更为真实的世界。作者将其所见所思所感融为一体，其中有对社会生活、人情世态的真实描写，但其更是一份作者自我追求、自我认识内心经历的记录，故事中不仅有叙事，也有大量的感想和议论。正如作者所说，“文学是真正的生活，被发掘和被廓清的生活，因此是实实在在被体验过的生活”。

《追忆逝水年华》这部小说之所以十分重要，是一部真正独一无二的书，就因为它既不是作者的杜撰，也不是对于现实生活的摹写，其实就是一个作者自己的声音，一个作者自我的独白。整部小说并没有所谓的典型环境和典型人物，而只是普鲁斯特对自己内心世界所展现出来的大独白。所以，读者对于这部小说的阅读，重要的就是要认识到普鲁斯特对于“内心世界”的独立理解。

三、一部剖析人生的情感力作

《追忆逝水年华》这部巨作中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以对时间的关注来追忆时光。时间的呈现方式成为普鲁斯特个体内心的呈现方式。在控制着人类的种种力量中，最让普鲁斯特揪心的就是时间，最让普鲁斯特着迷的也是时间。《追忆逝水年华》的第一句话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早早就上床了”。时间的存在首先就成为小说一个重要的主题。在这样一个时间主题之下，小说后面所叙述所追忆的人、事、物以及空间，都不由自主地转化为时间，在时间的序列中得以重现，写出了爱情最初萌芽的美好记忆、时光流逝的永恒感悟、人性认知的全面升华等。

（一）爱情最初萌芽的美好记忆

在小说第一卷《去斯万家那边》中，作者不仅写出了关于玛德莱娜点心的描写，还描绘了时间最初对初恋姑娘希尔贝特的美好记忆，初生的爱情伴随着接近对方的渴望开始在马赛尔心中萌芽。普鲁斯特仅仅透过回忆却非常精准地捕捉了爱情最初产生的那一刻，不由得让品到此处的读者心头为之一震。他对于人物内心的各种奇妙心理有着细腻的刻画和展示，常常用几十页的篇幅来表现人物的内心活动，这充分呈现了人物内在意识的复杂性和丰富性，使得人物更具立体感。

（二）时光流逝的永恒感悟

随着时间的推移，作者在第七卷《重现的时光》中描述了中年时代对时光流逝的追忆，年近中年的马塞尔回到故乡疗养时，再度与少年时期喜欢过的希尔贝特（此时已嫁给马塞尔的好友）恢复联系，在一次散步中，希尔贝特突然向马塞尔透露当年的她其实喜欢他。可是，马塞尔听到此番告白时，心情却十分平静，在时光的磨耗与变化中，一种悲壮的人生领悟展现在人们眼前。马塞尔的感悟也可以作为大家的人生启示：在不断流逝的时光面前，一切事物终将不留痕迹，相对于所有事物的易逝与血肉之躯的毁灭，普鲁斯特意识到只有回忆里的一切，才可能永恒地存在，尽管那只是一种瞬间，透过回忆的存在，过去的一切更为贴近永恒。

（三）人性认知的全面升华

普鲁斯特在《追忆逝水年华》的喃喃自语中逐渐平静地述说着生命在时间中的开始与结束，小说即将结尾时有一个具有鲜明对比的晚会。晚会上曾经一个个年轻健康、充满活力的人物都变成了苍凉的老人，一个个衰老的面孔通过普鲁斯特的笔触展现在读者面前。时光的流逝就这么不加掩饰地血淋淋地展示在读者面前，时间把他们雕刻成一具具半瘫的“骷髅”，这种对比产生的巨大反差让读者感到无力，任谁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对抗时间。普鲁斯特就这样近乎冷酷地将读者抛入了时间的深渊，而在每一个读者急剧下坠的过程中只能听到普鲁斯特的喃喃自语。

四、结语

普鲁斯特向读者描述的这场生命之旅就是要告诉每一个人，当时间的霜刃划过每个人的咽喉，人们能听到的只有落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喃喃自语，对于似水而逝的年华，人们除了追忆再也无能为力。

（东北农业大学艺术学院）

作者简介：包宇晨（1998-），女，满族，辽宁本溪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