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广华 何明圆(四川)
四川省柏林沟镇地处古蜀道米仓道、金牛道连接线利阆道上,距今已有近2000年历史。据道光年间《广元县志》记载:“先祖(刘备)留中郎将霍峻守葭萌,蜀定后,废葭萌迁东山下更名汉寿。葭萌县东汉时属益州广汉郡,今四川保宁府昭化县东南,即广元柏龙堡,柏林驿,是为葭萌故地。”
2013年5月,30集电视连续剧《十送红军》在这里拍摄。该剧以长征为线索,讲述了10个普通红军战士的故事。该剧凭着独特的艺术魅力,以信仰的力量传递了来自革命时期的青春正能量,受到年轻一代的青睐。
其实,1933年6月,在柏林沟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就曾经走出过一个红军家庭,本文主人公、11岁的李子金与父母、二伯、妹妹一同参加了红军。此后,他经历了反六路围攻,雁门关战役,雁北、晋西反“扫荡”,百团大战,平津战役,大同战役,绥包战役等230多次战斗。历任宣传员、号长、排长、管理股长、营长,包头军分区第一副司令员、呼和浩特警备区司令员、内蒙古军区参谋长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校军衔,1964年晋升上校军衔。先后荣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3次,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25次,获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二级红星勋章,曾被编入《中国工农红军红四方面军人物志》。
“年少困苦忧国恨,辞别乡亲当红军。身经百战酬壮志,戎马一生誉满襟。”在李子金逝世10周年之际,让我们走进他的传奇人生,还原这位开国少校的铁血岁月。
1922年7月,李子金出生在四川省广元县柏林乡开家湾一个贫寒家庭。全家共5口人,父亲李顺奇,母亲谭君,还有他和两个妹妹。
当时,在他的家乡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穷人头上三把刀,租重利重押头高。扔下镰刀没口粮,大人娃儿泪两行。”在李子金的记忆里,全家仅几亩荒坡地和一间破草房,虽然省吃俭用,每年也只能维持八九个月的生活。一到来年的二三月份,生活便没有着落。母亲只好到山上挖点野菜,拿回来充饥。父亲每年忙完地里的活儿,便走街串巷为别人缝做衣裳,挣点零钱补贴家用。即使这样,全家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难以维持生活。年仅3岁的小妹妹,因为吃不饱肚子,最后竟被活活饿死,临死时只想喝口米汤。
李子金摄于1949年
李子金8岁那年,由于生活艰难,只好给本村地主任万绅放牛,只管饭没工钱。第一年还好,只放一头水牛,每顿饭虽然只是残汤剩饭,但勉强还能凑合。到了第二年,地主婆说他好吃懒做,偷懒不干活儿,非要好好教训不可,强迫他每天去放3头牛,还要割一捆草。
李子金身小体弱,放一头牛没问题,可放3头牛,实在有些忙不过来,既怕吃了张家的树皮,又怕踩了王家的稻田,整天跟在牛屁股后面跑,哪里还有时间割草?割不回草地主婆不给饭吃,没有办法,母亲只好领他回家。
李子金刚满10岁,又给一个姓冯的地主放牛。这家地主更可恶,每天天不亮就得走,中午饭就给两个凉红薯,晚上月亮升起才能回地主家。放牛回来,还没吃饭,又叫他到坡下提水。过去乡下的桶,都是用木头做的,又笨又重。滴水未进的李子金哪来力气干活?提不回水不仅不给饭吃,还连骂带打。每天晚上,李子金一人躺在干草堆上悄悄地流泪。有一天,他实在熬不住了,就偷偷地跑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地主婆带人找上门来,非说他把牛丢了,死活要父亲赔牛。万般无奈之下,父母只得带上他和妹妹背井离乡,逃到了川陕交界一个叫两河口的地方,住在一个姓彭的中农家里。父母每天外出给人家做衣裳,李子金帮彭家放牛,妹妹刷碗洗衣,一家人过着凄惨的流浪生活。
1933年,红四方面军来到了川北。有一天,李子金与父亲到镇上为别人做衣裳,走到半路,看到很多人围着一个军人,便好奇地挤进去看,原来是红军在搞宣传。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父亲高兴地对李子金说:“从前只听说红军好,今天亲眼看到了,果然名不虚传。红军是我们穷人的队伍,他们要组织农会,打倒土豪,给穷人分田地,这下我们的苦日子熬出头了。”李子金听了兴奋得一夜没睡觉。
第二天,李子金缠着父亲带他去见红军。过了几天,父子俩一大早来到人山人海的集上,看到不少红军在搞宣传,他们头戴八角帽,身穿灰军装,对穷人很和气,根本不是土豪劣绅讲的那样,红头发、蓝眼睛、青面獠牙,专吃穷人。
6月,正值炎炎夏日,红军要找人做夏装,当他们得知李顺奇会做衣裳时,便问他愿不愿意参加红军,李顺奇高兴地答应了。没过几天,母亲也带着11岁的李子金和9岁的女儿参加了红军。
李子金一家参加红军后,被分配在红四方面军三十一军九十二师二七六团,父母和妹妹在团供给处下属的被服厂,李子金则到团政治处当宣传员,每天跟着老同志刷标语、搞宣传、出板报,抽空还跟着学文化。
同年8月,李子金调总部学兵连,该连由15岁以下的红小鬼组成,主要任务就是学文化、操练和站岗放哨。后来他又被分到总医院二分院当看护员。
红四方面军进入川陕后,为了迅速创建川陕革命根据地,分3路向广元进军,很快占领了广元及周边地区,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蒋介石调集四川军阀约20万大军,分6路向根据地进攻,刘湘狂称要在“3个月内全部肃清”川陕红军。第一路进犯之敌是四川军阀邓锡侯,红三十一军在广元县快活岭一带顽强阻击,战斗打得相当激烈。李子金跟随担架队到了山上,他不顾子弹在耳边嗖嗖地响,一发现伤员,抬上担架就往救护所跑,一连跑了几趟,都不知道累。这一仗,红三十一军歼敌近千人,粉碎了敌人的第一路进攻。这是李子金第一次参加战斗,在战斗中他得到了锻炼,也经受了考验。
在打退敌人连续进攻后,红军决定乘势反攻,历时10个月歼敌6万余人。至此,刘湘大肆吹嘘的“六路进攻”全部破产。
1935年3月,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后,挥师西进,拉开了长征的序幕。
1935年6月8日,红四方面军攻克懋功。18日,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和红一方面军主力到达懋功,21日晚,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部队举行联欢会,庆祝会师。
8月,李子金被指派和挑夫一起运送随军药物。这一路,尽管有部队掩护,但前面有敌人,后面有追兵,几乎每一天都是在战斗的缝隙中赶路。当他把药送到指定医院的第二天,突然遇到了因病住院的妹妹,两人惊喜交加,泪眼相对!妹妹告诉李子金,他们的父亲和二伯在长征路上病死了,现在只有她和妈妈在缝工连。
下午,李子金和妹妹一起进城看了妈妈,妈妈高兴地又哭又笑。天快黑的时候,李子金才恋恋不舍地返回了医院。
不久,红一、四方面军组成左、右路军,右路军由中央直接指挥,左路军由朱德任总司令、张国焘指挥,开始北上。
纵横数百里的大草地,茫茫一片,无边无际,到处是沼泽,根本没有道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弄不好就会陷进沼泽里。第一次过草地途中,李子金意外地又碰到了母亲和妹妹,母子3人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母亲见李子金饿得皮泡眼肿,又黑又瘦,腿上还长了疮,非要把自己的干粮留给他,李子金说什么也不要,他明白,如果他拿了母亲和妹妹的干粮,她们就会饿死在草地里。这次相聚不到10分钟,便只能含泪分手了。李子金一步一回头,望着亲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不舍和惆怅,下次亲人相见不知在何时!
1935年9月中旬,李子金随部队二过草地,这时秋风凛冽,寒气袭人,经过连续的行军作战,红军将士已是衣不蔽体,鞋不裹脚,很难抵挡住草地的恶劣气候,李子金眼睁睁地看着许多战友倒在了草地上,心里十分难过。
9月下旬,红军总算到了松岗、党坝一带。这时,四川军阀刘文辉、杨森、邓锡侯等部,妄图凭借高山峡谷,阻止红军南下。红军穿越了终年积雪的夹金山后,向天全、芦山之敌发起进攻,经过激战,取得了胜利。此后,红四方面军试图夺取川西平原,与川军主力在百丈地区展开决战,终因敌我力量过于悬殊而失利。主力受挫的红军被迫后撤。1936年2月,红四方面军撤离天全、芦山,根据中央的方案,即向甘孜进军,与红二、六军团会合后,共同北上。
西进甘孜,必须翻越横在面前的大雪山。最难过的就是顶峰——党岭。许多红军战士没有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却倒在了雪山上。由于没有路,必须在陡峭的山中刨开冰雪,辟路前进。上山的时候,要一个跟着一个,走偏了就会掉进雪窟窿里。走到半山腰已经是汗流浃背,浸透军衣。到了山顶,严寒侵袭冷风刺骨,全身衣服冻得像铁甲一样硬。由于山上空气稀薄,使人呼吸十分困难,头晕脑胀,腰酸腿软,有时狂风卷着积雪,刮得人马站立不稳,不少红军战士连饿带冻倒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为了让李子金能够安全翻过雪山,战士们出发前找到一些棕树皮,给他做了一件背心,这才让他抵御住雪山顶上的风寒。往上走的时候,李子金死死抓住牦牛的尾巴,小手冻得通红,但不敢撒手。到了山顶,他想坐下休息一会儿,老班长一把拽住他的手,不由分说拉着他往山下走,老班长告诉他:“山顶上空气稀薄,我们连饿带冻,坐下就不容易起来了。翻山越岭是我们的家常便饭,以后一定要记住。”经过艰苦卓绝的长途跋涉,红军终于到达了甘孜。
1936年7月初,红二、四方面军先后开始北上,李子金所部为中央纵队,由徐向前总指挥率领,7月2日由炉霍出发,经毛儿盖向包座前进,开始第三次过草地。
这次过草地,不同于前两回,虽然进行了充分准备,但路程远,时间长,仍然面临着许多无法想像的困难。走到中途,干粮吃完了,就到处找野菜,可野菜已被前面的部队挖完了,到最后,连草根都没有了,只能吃皮带。李子金用火把皮带烧焦后,慢慢啃着吃。山穷水尽时,红军不得不宰杀战马。到了晚上,在寒冷潮湿的草地上,无处露营,战士们只好坐在一起,守着篝火呆到天亮。
走到毛儿盖的时候,李子金的双腿被草水泡得肿得一步也不能走。领导找他谈话,要他留下,说养好病再走。一听这话,李子金心里非常着急,可一时不知该怎么办。看护长徐花莲大姐说:就说你能走,我每天扶上你跟上前面队伍。班里的同志们拍着李子金的肩膀说,不要怕,只要我们在,就一定把你带出草地。
第二天,带路的骑兵打了土司的牛场,给总医院二分院分了5头牛,杀了3头,留下两头驮东西和病人。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徐大姐就把李子金驮在牦牛上,悄悄地跟着前
面的队伍出发。就这样,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红军终于走出了渺无人烟的草地。
8月初,红军到达了包座地区,中旬,到达甘肃省的哈达铺。由于红二方面军没有正规的医院,红四方面军总医院二分院被编入红二方面军,李子金被分到红二方面军供给部当通讯员。
红军在哈达铺休整了半个多月后,又开始向北前进。9月中旬,部队到达会宁地区,与一、四方面军胜利会师,完成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
长征胜利后,红军开始向陕北进军,路经甘肃环县城以北30公里处的洪德城时,李子金又意外地见到了母亲和妹妹,这时他才知道,她们已经调到红五军。亲人再次相逢,一家三口紧紧拥抱在一起,流出了激动而又惊喜的泪水。李子金把在哈达铺弄到的一匹布送给了母亲和妹妹。此时,他还不知道,母亲和妹妹即将跟随红五军踏上更为艰难的西征。
李子金与夫人吕秀英
1937年1月12日,红五军在甘肃高台县城与近十倍于己的敌人浴血苦战,因寡不敌众,3800多名红军战士全部壮烈牺牲。
国共合作抗日后,红军奉命改编为八路军,红二方面军编为一二〇师,贺龙任师长,李子金任一二〇师三五八旅司令部司号员,旅长张宗逊,政委李井泉。1937年8月,八路军奉命开赴前线,东渡黄河,挺进山西。
一二〇师在忻州进行了半个多月的休整,副师长萧克与国民党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几经交涉,战士们都领到了一身棉军装,不由得喜出望外。因为自长征以来,部队还没有穿过统一的棉军装。大家高兴地穿好衣服,互相一看,全傻了眼,原来全是国民党军队的服装。李子金当场就把军服脱下,摔在了地上,有的人还踹上几脚,情绪十分激动。
警卫连有一个叫张三娃的老战士,家也是四川的,他一边往地上摔军装,一边号啕大哭。连长问他原因,他泣不成声地说:“我们一家八口人,被国民党杀了五口,我是死里逃生追上红军的,这深仇大恨我一定要报,说什么我也不能穿这身衣服干革命。”针对这些问题,部队开展了国仇家恨宣传教育,又经过多次说服动员工作,李子金和战士们才转过弯来,换上了国民党军服。张三娃把红军衣服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留作纪念。
日军侵占平津后,分四路发动全面进攻,一路沿平绥、同蒲路进攻山西,一路沿平绥路进攻绥远,一路沿平汉路侵占河北,一路沿津浦路进攻山东,山西是当时日军进攻的重点方向。
忻州整训结束后,一二〇师开始向宁武进发,一路上,李子金看到,阎锡山的部队正在向太原方向撤退。第二天,一二〇师又奉命开赴雁门关,一一五师开赴平型关,准备打击前来进犯的日军。
1937年10月18日,一二〇师在雁门关以南地区伏击了日军的运输队。李子金从山上看到,日军的汽车队就像一条蛇顺着公路爬。待敌人进入伏击圈后,只听一声号令,机枪、手榴弹一起开火,打得日军抱头鼠窜。李子金吹响了冲锋号,战士们像猛虎下山一样冲向敌人,杀得敌人不是丢胳膊断腿,就是做了无头鬼,伤亡惨重。这一仗,击毁敌汽车好几百辆,歼敌500多人。
大同、太原相继失陷后,日军又先后占领了晋西北7县。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一二〇师此后兵分两路,一路是三五八旅,攻打岢岚、五寨、神池之敌;一路是三五九旅,攻打兴县、宝德、河曲、偏关之敌。两路出击,狠打猛追,一直把日军赶到宁武县像乌龟一样缩在城里不出来,并一举收复了晋西北7县。
在收复晋西北7县的战斗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三五八旅在和日军交战时,发现背后有人捣鬼。侦察员回来报告,是阎锡山的骑兵在后面打冷枪。几天以后,三五八旅把日军赶到了宁武城,可阎锡山的骑兵尾随着就是不走,旅长张宗逊决定教训一下他们,让阎锡山知道八路军不是好惹的。
张宗逊把李子金等司号员集中起来,军号一吹,战士们像天兵天将突然出现在阎军骑兵面前,军号声、吼声震天动地,阎锡山的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懵了,军马像炸了营似的到处乱跑。八路军还没怎么打,他们已跑得无影无踪了。三五八旅不费吹灰之力,就缴获5门山炮,大批武器,还有600多匹战马。
这一仗,狠狠地教训了国民党顽固派,阎锡山本想渔翁得利,结果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他连夜派人到三五八旅表示道歉,连称误会,其实是想要回武器和马匹。张宗逊严正表明了八路军的立场,重申了国共合作的原则,他们表示一定遵守。于是,张宗逊将缴获的武器全部退还给他们,但悄悄留了一部分马匹,成立了一个骑兵连。从此,三五八旅有了自己的骑兵,李子金调骑兵连任司号员。
刚入骑兵连,必须学会骑马,而学骑马的第一步就是颠马,就是和马慢慢地磨合。李子金苦练了一个月,终于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骑兵连经常出没于敌占区,搞侦察、送情报、打掩护、押俘虏,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1938年,李子金光荣入党。4月,三五八旅转战到雁北山阴县,根据侦察员报告,山阴县岱岳车站有日军的大批物资准备运走,看守车站的日军只有100多人。全旅集中兵力,在夜色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车站,半个小时就全部解决了战斗。
李子金和战士们扛着战利品,沿着山路往朔县走,在一个弯道处突然和日军碰了个正着。日军有6辆汽车,大约200多人。由于事发突然,双方都愣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有人喊了一声“打”,八路军的枪先响了。先头部队一边打,一边迅速占领了两边的山头,日军连冲了几次,都被打了回去,只好躲在汽车底下负隅顽抗,等待援兵。三五八旅抓住战机,一鼓作气,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全歼日军200余人,炸毁汽车6辆。
战斗结束后,因为战士们已经两天一夜没吃饭休息了,部队就近找了个村子,吃完饭刚躺下准备休息,敌人的增援部队上来了。战士们立即拿起武器投入战斗。由于我军在坡上,敌人在坡下,敌人连冲七八次,都被我军打了回去,天渐渐黑了,日军不敢恋战,只好撤回朔县据点。
1938年,骑兵连在五台县得到情报,日军要袭击在五台县一带活动的游击四支队和县政府。七一六团在旅长张宗逊率领下,冲过敌人封锁线,到达五台县,与游击四支队和县政府取得了联系。经过认真分析敌情,决定在敌人必经之路——五台县的高洪口设伏,消灭进犯之敌。
高洪口两侧是悬崖峭壁,中间是一道沟,路就在沟里,易守难攻。拂晓前,部队进入阵地,大约过了2个小时左右,李子金远远听见了战马的嘶鸣声,眼看着日军越走越近,于是屏住呼吸,准备出击。
狡猾的日军看到这里地形复杂,怕中埋伏,走到沟口就停了下来,一个日本指挥官举起望远镜,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挥了挥手,十几个日军向沟里走来,边走边向山上开枪,走了约一里多地,感觉没什么动静,日军的大队人马才开始进沟。等敌人全部进沟后,我埋伏在两侧的部队立即开火,手榴弹像雨点般落向敌群,炸得日军四处逃窜。有一个当官的在马上不停地晃动指挥刀,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说着什么,李子金扔了颗手榴弹炸了他个人仰马翻。
日军气急败坏,组织了多次冲锋,都被八路军挡了回去,敌人看冲不出去,就向山上爬,正好成了战士们的活靶子。经过3个多小时的战斗,我军全歼敌人近千人,缴获了大批武器装备。后来,日军大部队在高洪口转了3天,连个八路军的影子都没看见,只好拖着难兄难弟的尸体回城报丧。
1942年秋天,参谋长李石找到李子金说:“小李,首长决定派你到武工队工作,你带几个人,到敌占区搞些布匹,为部队解决活动经费。”
于是,李子金带了6个人深入敌占区,在大同、口泉等地建立了十几个联络点,不仅为部队解决了经费困难,还收集到不少情报。
到了年底,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习惯,该准备过大年了,李子金把筹集的经费交给其他同志带回部队,他则留在朔县黄儿庄等情报。谁知次日拂晓,日军一个步兵营和100多骑兵突然包围了黄儿庄,村干部让他赶快躲起来,李子金摇了摇头,决定趁天还没亮,悄悄摸出村去。
“八路出村了!”李子金刚出了村口,一股敌人便狂叫着朝他追来,子弹从他头上“嗖嗖”飞过,他边打边向西山坡跑。
天渐渐亮了,日军看清八路只有一个人,便派了一个骑兵班追他。为了摆脱敌人骑兵,李子金跳到雨裂沟里顺着沟绕着跑。有的地方人能过去,马却过不去,敌人只好下马绕着走。
日军眼看追不上了,就一齐朝他开枪,李子金突然感觉像被人推了一把,一颗子弹从后背打穿了他的肺部,险些使他摔倒。他不敢停下来,一口气跑过河槽,终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恰在这时,敌人听见山上有枪声,只好返回去。
李子金在山上躺了一天,流了很多血,身上的衣服被血凝固,脚肿得像茄子。晚上9点多钟,他醒了过来,感觉又饿又冷,浑身无力。他不愿等死,强忍着剧痛,慢慢顺着山坡爬到了村口,再次昏倒。这时,多亏有两个孩子发现了他,急忙喊来了村干部,把他的伤口包扎好,并找了副担架,派了4个民兵把他抬到三道坡村,在一户姓张的村民家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4个民兵又把他送到石湖岭村公所,村干部见他伤势严重,立即把他送到一个老百姓家中,把他的血衣脱下,用热水洗净伤口,并连夜把他转送到五寨分区,医生检查完说伤了肺,必须送到岢岚野战医院动手术。
4个民兵不顾劳累,又走了一夜,第二天终于到达岢岚野战医院,医生把李子金伤口的烂肉全部清除掉,然后包扎好。这样,4个月后,李子金出院,回到分区,这时部队已出发打太原,他要求上前线,可医生叫他好好休息,医院给他评了个一级二等残废。
李子金说:“如果不是当地老百姓抬着我走了5天5夜,把我送到野战医院,也许我早已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