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交响乐团的美丽与哀伤

胡越菲

2018年4月15日至21日，由海南省政府主办，海南省文化广电出版体育厅、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承办的“2018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三十周年——中国交响乐峰会暨海南省交响音乐周”在海南省海口市举办。由来自国内数十家交响乐团的优秀演奏家组成的中国交响乐联合乐团于4月17日、18日献上两场交响音乐会。音乐周期间，天津交响乐团弦乐四重奏、北京开心乐团、朱亦兵大提琴乐团等也带来了精彩的演出。

推动交响乐的“中国化”

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成立于1994年，是具有独立法人资格的非营利性组织，也是中国唯一的全国性交响乐基金会组织。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的宗旨是推动中国交响乐艺术的普及、提高与发展，促进国内外交响乐界的交流与合作，以交响乐为载体促进公益事业的发展，并促进国家与地区之间文化艺术的交流等。

会议一开始，中国交响乐发展基金会的现任理事长陈光宪首先向大家汇报了基金会2017年的工作情况。2017年，基金会通过正确的决策和科学的管理，运作了一些重要项目，对交响乐艺术进行了一系列推广活动，向交响乐的国际交流项目提供了协助，为杰出的音乐家们提供了施展才华的时空平台。

基金会非常注重中国交响乐的原创、演出和唱片的录制，联合了上海音乐出版社和库克音乐，邀请了包括周虹、崔炳元、王强等在内的许多著名作曲家，和江苏交响乐团、天津交响乐团、山西交响乐团等合作，在南京、天津、上海、北京、太原等地举办了音乐会，并录制了十张中国原创交响乐的唱片，填补了中国交响乐作品缺乏、演出少、传播少的空缺。

基金会于2017年与芬兰西贝柳斯基金会达成协议，促成了中芬音乐家的多项交流演出。芬兰音乐家在上海国际艺术节上举办了十场音乐会。此外，基金会花了大量精力投入艺术和互联网的结合，希望通过高科技的手段提高艺术传播的速度和范围，并联合中国移动等单位对乐团的售票系统、录音录像系统、远程教育等做了技术研发和创新。

2018年，基金会将对各大乐团提供帮助及支持，其中包括对优秀演奏家的乐器支持，对新作品的创作推广，为指挥家、演奏家在国内外巡演提供经费，为乐团联盟下的所有乐团提供乐谱支持，如建立国际化的谱务系统、培养合格的谱务人员等。基金会还将继续大力支持中国作品及中国乐团走出去，向世界展示中国乐坛的实力，为促进中外交响乐的交流推波助力。

基金资助机制和项目申报

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秘书长郦国义主讲“基金资助机制和项目申报方略”。他首先介绍了一下基金会的基本情况：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成立于1986年，是全国最早成立的文化基金会之一，是上海市资助文化事业和产业的重要平台，主要资助文艺创作和公益性文化活动。基金会主要承担两个功能：一、向社会募集资金支持文化事业和产业，这也是所有基金会共同的职能。二、主办重要的文化活动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郦国义解释道，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的资助范围包括：文化、戏曲曲艺、音乐、影视、美术、网络文学、网络剧等。而文化旅游部的国家艺术基金主要是支持舞台艺术，这是两者的主要区别。除了一般意义上的基金以外，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还设立了很多专项基金，即捐助人定向地，或只是限定范围地资助某一个艺术门类或行业。该笔资金由捐助人单独授权，基金会为之单独设立账户，单独管理，上海有四十多个专项基金，其中比较有影响的以个人命名的音乐家基金有“周小燕音乐基金”等。

在郦国义看来，就中国而言，目前交响乐创作又面临着一种新的希望和发展态势。在世界潮流范围内，当代音乐家的当代作品在市场上一般都不是处于支配地位，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文化方面的资助对交响乐的创作就显得尤为重要。近年来，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资助了超过四十部原创交响乐的创作，为文化事业的发展提供了大力的支持。

争取政府公共文化服务购买

四川爱乐乐团团长赵裕与大家分享了乐团在观众培育方面的经验。四川爱乐乐团成立于1973年，其前身为四川省乐团，曾先后更名为峨影乐团、四川广播交响乐团，现隶属于四川广播电视台。建团之初，正是四川的电视行业处于最高潮的时候，乐团主要为影视作品担任配乐演奏。到了1980年底至1990年初，电影市场的不景气让乐团不得不从幕后演奏走向了台前演出。然而，由于四川听众对西洋交响乐的不理解、不接受，乐团几乎是演一场亏一场，经历了一个非常低谷的时期。

2011年，四川爱乐乐团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与当地政府进行了一次深入的沟通，最终成为了四川第一家争取到政府公共文化服务购买的单位。2012年，政府就向乐团购买了七场音乐会。同年，四川愛乐开始策划音乐季的演出。2013年，乐团再次与政府沟通，成功说服对方增加了购买的力度。在此之后，乐团也逐步走向了稳定的发展，到了2018年，四川爱乐乐团的政府公共服务购买的数额已经达到了六十三场，全年的演出总场次也预计在一百场左右。

赵裕团长认为，“市场需要培育，观众需要引领”，依靠政府的力量进行交响乐前期市场的培育至关重要。目前，四川爱乐的演出一般分为三种形式：一、常规音乐季演出，每年二十场左右；二、市民音乐会，这为乐团培养了大量的“粉丝”；三、下地市周的演出。让赵裕团长感到欣慰的是，这几年四川爱乐在品牌建设和市场培育上相当成功，乐团不仅推出了“音乐之旅——高雅艺术推广年”主题活动，还深入到学校、社区、广场等地举办“音乐零距离”讲析音乐会，受到了广大市民的欢迎，在群众中引起了强烈反响。

民营交响乐团在中国

在今年的中国交响乐峰会上，民营交响乐团成为热点话题。民营乐团的组织形式多样，在以国营乐团为“主力军”的中国交响乐团中，可谓一支冉冉升起的“新生力量”。那么，这些民营乐团在发展的过程中，又面临着怎样的困难与压力呢？在该主题的论坛中，几支民营乐团的代表分别与大家分享了自己乐团的历史与故事。

东方交响乐团成立于民营交响乐团刚刚开放注册不久的2003年，是中国第一家民营股份制乐团。2012年，乐团更名为“东方交响乐团”，其后三年隶属于中国东方演艺集团。2015年8月，乐团进行了重整改组，实行新的股份制。据乐团团长、艺术总监王介绍，乐团自成立以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国家资金的资助，完全是自负盈亏的。乐团旗下拥有一批音乐骨干，经常与国内外优秀的指挥家、演奏家合作演出，得到了业内的高度评价。2014年，乐团参加了文化部直属交响乐团的演出季展演，获得了“文化部特别大奖”。王表示，尽管这十几年来乐团的发展举步维艰，但因为有“音乐”这个共同的信仰，大家聚到了一起，未来也会继续为这个梦想而努力下去。

在所有的民营乐团中，贵阳交响乐团可谓最“特立独行”的一支。乐团成立于2009年，由一家企业一次性出资一笔巨额资金，在香港做基金，这样每年便有一定量的保底收益，目前乐团主要依靠这笔资金来运营；与此同时，当地政府给予贵阳交响乐团的支持力度也非常大，因此，与其他民营乐团相比，贵阳交响乐团在资金方面可以说是没有太大的困扰，而有了良好的资金保障之后，乐团便能着眼于更为长远的发展。乐团副团长盛文强表示，民营乐团的优势在于，由于不是政府的职能单位，没有各层领导的监管，所以在市场调整以及决策方面非常灵活，不用走很多复杂的程序。然而，另一方面，其优点也成为了其缺点——可能因为不是体制内的乐团，民营乐团对于“高雅艺术进校园”等普及交响乐的项目较难参与；邀请外籍演员来团交流演出，办理的手续比国有院团更为繁琐；而在申请以政府购买公共服务的方式参与海外交流项目时，也常常因为周期较长、赶不上演出时间而不得不作罢。

湖北黄石交响乐团同样成立于2009年，其投资者及乐团团长陆卫先表示，体制内的难和体制外的难是不一样的。他首先向大家提出了疑问：“在一个市县城市玩交响乐，难在什么地方？”最大的难处是，市县城市的交响乐普及程度远不如一二线城市，大家对交响乐团完全没有概念，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它。陆卫先将在地级市推广交响乐比喻成一个婴儿落地，从怎么吃奶到怎么走路、说话，其成长的过程是一个全方位的系统工程。此外，还有一“难”在于国家有很多政策到地级市是行不通的，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与交响乐演出之间还没有摸索出一套有效的对接方式，政府对于如何利用好乐团的资源还不清楚。不过同時，陆卫先也表示，这个乐团垮不了，因为有“四个一”——一个人领头，一个团队，大家在一起玩，干同一件事。“只要我的公司不垮，我的乐团就可以继续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