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寂寞”投以尊敬的目光

2018-06-14 07:36朱明
岭南音乐 2018年2期
关键词:词人文字创作

文|朱明

创作需要“寂寞”。

以歌词创作为例。

当下写歌词的人越来越多,但我们的歌曲却仍然繁而不荣。我们仍然缺少优秀的歌词,我们仍然“词荒”。歌词界的很多前辈对歌词创作的“恍惚”状态抱以忧心。

我们的歌词创作到底缺少了什么?徐沛东说的一句话或可作答:“经济浪潮之下,艺术要耐得住寂寞。人类需要对这种寂寞投以尊敬的目光。”

学习的寂寞

歌词界有句调侃的说法:“会写字的就会写歌词”。这或许的确是事实。相比于作曲这份专业活,歌词写作还真没有专业学习的途径(如今各类专业学科越来越细分,五花八门,的确没有歌词专业学科)。

歌词不就那么简单的几句嘛!没错,一首歌词也就百十来字,但别忘了,若以长短论英雄,诗歌也就无以称其为文学桂冠了。从音乐文学的范畴来讲,歌词写作或许比诗歌更难。歌词创作不是单有文字功底就够的,缺乏基本的旋律和声乐知识,不可能写出真正的好歌词。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我们创作之前,准备了几斤“米”?练过多少功?面对创作的主题,我们有多少材料的储备?即便为一个意象,甚至一句词、一个字的准确呈现,我们有多少文学的积累?临时抱佛脚,百度求解,一台电脑解决一切,或许是当下写词人的普遍做法。以为有一点文字功底就能写出好词且自鸣得意者大有人在。扪心自问,我我们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寂寞地”看上几本书了?

体验的寂寞

常听到这样的说辞:谁谁创作的某某歌曲,如果身临其境,就写不到那么美了,创作贵想象嘛!试问:创作的想象从何而来?来自联想。联想从何而来?来自体验。创作是对生活体验的艺术凝结。

词家郑南说:“我的歌词是走出来的”。我们的很多歌词却是从键盘上敲出来的。不走进生活,缺乏真实的体验(至少是同类事物的体验)而望文生义,岂能不“异”?缺乏真实的感受而凭空臆想的想象,岂能不空?要明白,真的词人是“胡子里长满故事”的。故事从何而来?生活的体验。不去田头,不去摸一摸稻禾,能写好农民?不走进军营,不去掂一掂枪的分量,能写好军人?没有体验,没有感受,没有“心灵的撞击”,能写得有血有肉,入心入骨?

创作的“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已离我们很远,我们已很难忍受体验的寂寞。我们“培养”了一批无需体验的“应征词人”,哪里有征歌,哪里有比赛,笔头就伸向哪里,写新疆?胡杨葡萄哈密瓜;写南海?蓝天碧海雪浪花;闻所未闻?上网。我们的写作者“练就”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功夫,习惯了“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创作的寂寞

随手找些歌词出来,不难发现,扒掉玩弄文字生拼硬凑的部分,有用的句子所剩无几。“歌词越简单越好嘛”!没错,作为艺术门类中受众最广泛、能被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接受和传唱的歌曲,通俗易懂的简单是歌词写作的重要标准之一,但是不客气地说,我们的很多歌词到底是简单,还是“词穷”?“简单”真有那么简单?真的“简单”是反复锻造的凝练,是无需修饰的准确,是深厚底蕴前提下的信手拈来,是文字运用功夫的最高境界。老舍的“大白话”随便简单得出来的?闫肃的“大碗茶”是随便简单出来的?“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你“简单”得了吗?

某某的歌词是在旅途中写的,某某的歌词是在马桶上想出来的。我们不否认灵感的偶得,很多精妙的创意或句子来自“灵光一现”。但我们必须明白:灵感,源于长期的积淀。

精品是“寂寞”的儿子。诗意的土壤,创造的契机,对于存在和生命的深层体验与深邃体验思考,是在寂寞中萌发出来的。寂寞是创作的态度,是创作的尊严。缺乏对创作的敬畏,缺乏“惯于长夜过春时”的寂寞孤独,无以出“高峰”之作。

“文艺工作者要志存高远,就要有‘望尽天涯路’的追求,耐得住‘昨夜西风凋碧树’的清冷和‘独上高楼’的寂寞,即便是‘衣带渐宽’也‘终不悔’,即便是‘人憔悴’也心甘情愿,最后达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领悟。”就以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的一段话作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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