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港珠
寿阳县库仓村崔廷献是我的爷爷,他在清末民国时期担任过葫芦岛开埠局长、山西省民政长、财政长、六政考核处长、省议会议长、河东道尹、天津市长等职。但他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可是他却成为带给我半生耻辱和灾难的人。
祖父是怎样影响我的
读初中时我因在北京市统考中成绩优秀,获得北京市“学习优良”奖章,并考入北京最好的女中——北京师大女附中高中。我精读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学习保尔积极要求进步,但就是入不了共青团。1958年我高中毕业考大学时,因家庭出身而大学不予录取。
为此,为了脱资产阶级的胎,换无产阶级的骨,证明我是祖国的好女儿,我一个人跑到了黑龙江北大荒农场当了一名农垦工人。第一年冬天,我住的房子四面墙壁结着一指厚的冰,晚上戴着狗皮帽子睡觉,早晨起来被头上一层白白的霜,洗脸毛巾冻成冰疙瘩,几天不洗脸,一个冬天没洗过脚,我挺过来了;为提高饲养幼鸡的成活率,我30多天晚上不回家,住在鸡舍外屋,一夜起来几次去照看新孵出的小鸡;为带领山东支边青年脱土坯先把泥和好,我不顾来月经的危险,光脚跳进带着冰渣的水里用脚踩泥;我被评为“六红青年”,入了共青团,被接纳为“非党积极分子”,成为党的培养对象。
为了掌握科学技术更好地报国,我考上了八一农垦大学。但自从1961年我走进知识分子队伍的那一天起,当工人时的一切人格尊严全没了,我成为了政治上不可信任、不可重用的“另类人”。先说我的家庭出身是“资本家”,要经常批判资产阶级家庭并与之彻底划清界线,有人甚至要我与家庭脱离关系才能表明我划清了界线;“文革”中因我出生在香港说我有“海外关系”成为“特嫌”,我被貼大字报、被批判,我被定为“可教育好子女”从农业技术员岗位上解职下放劳动;随爱人工作调动搬家,我调到科研所后,研究室让我给工人讲农业技术和数学、语文课,但上报给所党委的教员名单却是另一个比我出身好、不担任讲课任务的人;我潜心试验研究,我写的科研论文在省里获最高奖,但却一直受到打压,甚至没有权利去参加我承担的科研课题全国协作会年会,而是派一名不承担此项课题的党员代我去参加;1987年进行高级技术职称评定时,也是上级领导单位进行质问,才不得不把我的名字补上……直到1990年12月我申请入党三十年、我51岁时才被接纳为“自己人”入了党,我被任命为《红兴隆科研所所志》主编。多年后我才知道,这三十多年我不能被大学录取、我得不到信任重用的原因竟是那个在我三岁时就死去了的爷爷。后来是北京市副市长王昆仑给我家作证才解决了问题。我真不懂为什么?
没想到祖父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官
退休后,当我想要了解祖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我的大爷、父亲、叔叔全都病逝了,没有人能告诉我祖父到底做过什么事。1997年初我爱人刚刚病逝,我就凭了一张祖父的照片,在天津市政协常委、86岁的谢天培老先生指点下坐进了天津市图书馆,开始阅读1928-1930年的《大公报》和当年出版的有关书刊,并阅读了文革前山西出版的《文史资料》。我在图书馆整整坐了45天,每天中午就用一个面包充饥。我翻遍了所有的书报,都说他是一个爱国爱民的清官,是一个孙中山三民主义的践行者。
为了了解民情,他上任天津市长的第一天就在《大公报》上登出《崔廷献启事》,规定每天早8时至10时接待市民来访;又创立了含有各界代表三十多人参加的“天津市政临时咨议会”,定期讨论天津市政问题。
他为打造廉洁的天津市政府,首先“惩治贪官”,实行“用人公开”“财政绝对公开”“以廉能二字要求”。他事事从自己先做起,首先辞去了天津市房产处处长这一肥缺;“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不敢居诸同人之后”他“少领工薪,少支公费,以为同事之表率”。
为了扶植民权,实现三民主义的地方自治、市民自治、市长民选的目的,他顶着阻力成立了“以百家为一‘街,二十五家为一‘闾,五家为一‘邻的‘街闾邻组织”并五次亲自召集街长副(一千多人)、分区召集闾、邻长(近万人)开会,训练他们学会掌握民权,要求他们“要宣达民众的疾苦,条举兴革事宜,各自调查本区内何者为利,何者为害,陈明市政府定能害则除之,利则兴之”。1928年11月2日《大公报》刊:“崔市长特定自昨日起,于五日内分别传询各街长副,以便下委。上午10时按名册逐一询问各街长副生活状况、所操职业及愿否充当街长副、曾否在社会办过公益事业。每询问一人毕,必加以勉励,直至下午一时始行竣事。”并说:“大家任事需清廉公正而和平,不得藉公济私或压迫人民,须知土豪劣绅在此时万无存在之余地”。以至于从来不用最高级形容词褒奖人的《大公报》写到:“崔市长对于举行市民自治极具热心。”
他以民为本,把是否取得民众信任作为衡量政府工作成绩的尺度。为繁荣经济他说:“工业不发达,只有商业,利于人而不利于我,必须是基于工业的商业才是有用的商业,像中国以专贩洋货为事的商业,随着它的发达国家进贡到外国的金钱更加多了”,因此他“振兴工业,奖励生产,提倡国货,抵制外货,减免一切苛捐杂税,创办贫民工厂帮助失业工人就业”;他说:“道路者,文明之母财富之脉也。”因此他大修道路,为解决修路所需的石子和车辆,亲自给京奉铁路要人两次去信要求“请于每次客车经唐山来津时,附挂石子车一辆”,又“请警备司令部酌量借用车辆”,并开创了市民投资修路享有产权的先河,《大公报》写道:“由政府承认三分之二,民方各产权者担任三分之一,实为空前之创举。”使天津很快发展成为华北的中心城市。
他关心市民身体健康。每年进行全市集中的卫生运动大扫除两次;建立了检疫和防疫的一套制度,施行儿童普遍种痘,每年夏秋之交注射霍乱和伤寒疫苗;建立了对贫困市民减免费的医术最精湛的天津市立医院,也是中国的第一代西医医院,并亲自为市立医院募集捐款。据该院1931年门诊统计,自费患者仅占5%;建立了对食品、饮用水、牛乳、药品检验的政府化验室,仅1930年就检查饮用水54次、牛乳467次,成药化验44种。
他大办教育。他说:“教育是一切政治设施的基础。”在财政入不敷出的情况下仍拿出占市府收入19.61%的钱大办教育,成立了义务教育委员会,新添设市立小学12处;为解决师资不足,成立了天津市立师范学校;建立了天津市立图书馆1处、通俗图书馆7处、民众阅报所10处、市立美术馆1处、市立职业补习学校1处;“为培养人民运用民权及充实生活之能力”,办各类民众补习学校一百余处;被后人称之为“较之以前教育,大有一日千里之势”。为了天津市经济发展对高级人才的需要,“市政府面向社会公开招考4名公费留学生赴美、英、德等国学习矿冶、机电、染织和教育”,被《津门校史百汇》称道:“旧中国以地方能力派出留学生是非常少见的,对于天津来说是创举。”
为了救助妇弱孤残,天津市成立了红十字残废院、妇女救济院、贫民救济院、收容街道乞丐,不仅教他们学文化,更鼓励他们自强。他说:“人人需以服务为目的,而不以夺取为目的……全无聪明才力者,亦当尽一己之能力,以服一人之务,造一人之福,斯为道德之最高目的”。在妇女救济院(以妓女为主)成立周年会上他说:“不要依赖救济院,以求学为的是将来在社会上谋得相当职业,不至再去依赖男人,也不至再受压迫。”他并给妇女补习学校捐款80元。
他更关心普通民众的生活与生存安危。当新麦下来面粉反而涨价时,为防止投机商人借机囤积面粉再涨价,天津市政府成立了“粮食评价委员会”,他指令对于杂粮也要进行评价,限制涨价,因为一般民众生活贫穷,仍以粗粮为主,“故杂粮价亦必须使其低落”,《大公报》以“崔市长极关心杂粮价格问题”报导了此事;1930年5月当中原大战爆发后,市政府已八扣发薪,阎锡山又向他催逼每月6万元军饷,各处工程均需要筹款时,陕西旱灾发生。崔廷献被推为“西北赈灾筹募委员会”会长,《大公报》报导:“自接到此项聘书后,对该事极其热心,拟设宴招待各界代表,共商筹赈大事,且一切费用由崔氏本人负担”。他说:“不幸中国而有西北灾情,更不幸中国而有内乱,政府失职置灾民生死于不问,政府不管灾民,我们拿起来办。”为此他派秘书长专办组织市民赈灾之事,共筹募到捐款三十八九万元之多(比天津市政府一个月的财政收入还多)。1930年9月18日辽宁又发生水灾,他立即召集“陕灾急赈会”原成员开会,成立“辽灾急赈会”,他又被推举为会长,想到已进入寒冷期的灾民,“开会当场认捐棉衣一万套,崔市长与公安局长合捐八百五十套”,并“指派防水患专家和医员随同前往灾区”。1930年9月27日当阎锡山决定放弃天津,张学良的军队已经进入天津城,离他交权只有三天时,他仍担心着水患对市民的生存威胁,亲自去视察刚修筑完工的大红桥堤岸工程,“由两承包人引导沿堤视察,至胜芳码头才止步,对每段工程均有咨询。当确认大堤可保二十年无水患时才对随行之数十人说,希望诸君共同保护”。
他仅用二年时间就使天津面貌发生根本改观,在天津市历史上留下诸多“创举”性建树,他更以人品受到同仁和市民拥戴:在市政府成立周年之日,“市府同人劝他举行盛大之庆典”,他“却只在市府大门外升起国旗”,开会时只讲存在问题不讲成绩,《大公报》以《崔市长以谦虚为怀不愿铺张》报导了此事。1929年12月是他55岁的生日,“市府职员与各局人员均纷纷备礼物准备庆祝,但崔氏以革命官吏不应如此,均予摒绝”。他说:“人知不如自知之明,廷献向来认‘悔过自新四字为处理万事不二法门”,经常反省检查自己的错误。
我被祖父的事迹深深感动了,1997年10月我写下三万余字的《祖父的市长生涯》调研报告请谢天培老先生审阅,他看后说:“交给他(指天津著名文史学者张绍祖先生)发表,比你说了有用。”后张先生根据我写的文章他写了《天津特别市第二任市长崔廷献》在《天津史志》1998年第三期发表,《重视教育的天津市长崔廷献》在1998年11月19日《团结报》上發表。我也写了《崔廷献两次赈灾》、《道一声祖父对不起》,分别在1998年9月3日《团结报》和杂志《老照片》上发表。
从崔甲荣叔叔家我了解到寿阳中学70周年校庆会上有关我爷爷的事迹报导,于是我给寿阳中学“校志办”负责人去信问询。没想到寿阳中学副校长、校志办主任阎振新先生陆续来了几封信,告诉了我三件大事,一是祖父“崔廷献与寿阳中学创办、再办两次结缘”:1927年寿阳中学成立是祖父帮助在省里立项才解决的,祖父并为该校捐款800银元;1943年寿阳中学复校没有校舍,是祖父遗言将自己在寿阳的150多间房、十余亩地捐给该校才解决了校舍问题。阎先生并根据老学生的回忆,又亲自去存放“了心亭石碑”的地方与碑文进行字字核对,然后把《了心亭碑文》抄写给我。他建议将此石碑在寿阳中学重新立起,但没有成功;二是祖父“崔公是一位爱国主义志士,在日本留学归来曾在葫芦岛任职,领导参加了向英人的争矿斗争;在天津市长卸任之前,曾解散了‘自新院,释放了在押的三十多名共产党员”;三是“日本侵入后洁身自好,誓不做汉奸,隐居从佛”。阎先生并介绍我向北京市怀柔县志主编王宝骏先生了解更多情况。
王宝骏老先生更是热心,他告诉我:“辅佐封疆大吏锡良,力主收回辽东租界,力主修铁路、兴垦荒地、开矿,禁止大官以考察为名出国游玩等,飞书草檄,海内驰名。锡良的这些爱国主张的奏文均系您的祖父代为起草,这是一件大事,这一点要大书特书。”他并寄给我《二十五史》中有关锡良传略的复印件、一本《阎锡山统治山西史实》书。王宝骏先生还告诉我:“你的祖父于1942年农历八月初五在香港病逝,临终他将其在寿阳‘益寿庆的一百五十余间房和十多亩地捐给了寿阳中学,所以寿阳各界为感谢崔公捐产救教育,以崔公的号‘了心居士为名修建了‘了心亭,我父王成庵先生为此碑写了碑文《了心亭纪念歌》。”他并把其父为我祖父写下的全部文章寄给我。怕我读不懂,还给我就重点词句写了注解。
阎振新、王宝骏先生告诉我的这些事,我的父母从未告诉过我,是他们让我知道了祖父爱国、从民族大义出发释放在押的共产党员和重公益轻私利的生动事例。
决心要为祖父讨回公道、恢复名誉而战
与此同时,我大哥寄给了我1989年版《寿阳县志》中关于祖父的记载。该文把我祖父写成一个反面人物,他为国家为百姓干的好事一件也没写,反而说他是一个“重私利、轻公益”的贪官。甚至把某个人回忆文章中“据闻阎锡山在大连与日本帝国主义勾搭八个月之久,挥霍浪费50多万元,崔廷献用他在天津市长任内时搜刮所得而给予支付”中的“据闻”二字刻意去掉了,就变成了事实,说祖父是一个贪官。而王宝骏先生寄给我的《阎锡山统治山西史实》中却明白写着“当阎锡山战败逃亡大连时,行营处长梁汝舟却一次交给他现款二千万元……”。我也写过志书,写志书要求寓观点于事实之中,作者不评论、不加褒贬,让事实说话。关键是事实要准确,而该文却违背了写志书的原则。于是,我与有关方面和有关人员作了一些辩解,最后问题得到了解决。
1998年寿阳县政协出版专辑即《文史资料专辑》第五辑,收录了我写的《祖父的市长生涯》一文,再还有张绍祖先生写的《重视教育的天津市长崔廷献》。1999年寿阳县政协又出版了《寿阳文史资料》又出专辑第六辑,刊登了当年王成庵先生受公众所推在寿阳商界、社会名流为崔廷献举办的隆重葬礼上撰写的《祭文》;和“了心亭”落成后,王成庵撰寫的《了心亭纪念歌》碑文和《了心亭记》等文章,前面还加了肯定崔廷献的《编者按语》。寿阳县政协的作为使我们心里感到欣慰。
2003年《寿阳家》第一期用大字标题《崔文徵浓墨落花甲》,着重叙述祖父保护张友渔、薄一波等36名共产党员;坚决不许给我入英国籍;死后要葬在故乡土地上;反对王骧回山西为日本人当汉奸的事情及他写的《六旬生日自题小像》全文,表明了祖父的爱国主义精神和民族气节,并转载了我发表在《老照片》上的《道一声祖父对不起》一文。我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到的祖父写的《六旬生日自题小像》。2004年《寿阳家》第二期又发表了署名为“化十”的文章《崔文徵谈身心》,都说明祖父是一个十分注重个人修养、经常自省的人。《寿阳家》使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2005年夏,阳泉钢铁公司《阳钢报》编辑主任黄顺荣副教授带着录像人员到天津采访我,黄主任说:“是崔廷献总经理一上任就把保晋公司从太原海子边迁到阳泉这个荒蛮小镇,又是他拍板在阳泉成立保晋铁厂,才有了今天的阳泉钢铁集团和阳泉市,为此我才在2001年去探访了崔总的故乡寿阳县库仓村,并写下《访库仓村》小诗一首:‘踏玉库仓访先贤,老屋古朴时已迁。议设铁厂执牛耳,保晋风云开新篇。小桥流水说音讯,满山雪花孕来年。情怀旷远拍案起,夺声千古崔廷献(登在《阳钢报》上)。为了纪念崔老先生的功绩,我现在正在写电视剧《铁缘》”。我进一步了解到祖父的功绩。
2005年,听说寿阳县也要按政府统一部署开始续写《寿阳县志》,我和我大哥崔志平在12月6日给寿阳县政协主席刘迎春先生和《寿阳县志》办公室负责人去信,要求在这次续写《寿阳县志》时,能真正按照中央统一部署的精神,对过去已出版志书中的错误予以更正,不足之处予以补充,真正全面地还我们祖父以公正,以历史本来面目。
感谢《寿阳家》旗帜鲜明地创立了这么一个为祖父正本清源的平台。我在《寿阳家》上发表了《我的祖父崔廷献》《关于崔廷献的一些补充与修正》《一本展开的石雕大书》等文章。我感谢《寿阳家》为我带来多位热心的朋友,如傅德荣、郭华荣、王宝骏、李荣辉、李陞、刘俊礼、重阳、月臣等先生,他们都给了我无私的帮助。如李陞、刘俊礼、重阳等先生为我指出了调查研究的方向,激励我把调查进行到底;傅德荣、郭华荣先生等则给我寄来大量有关祖父的材料,补充了我知识的不足;王宝骏先生则撰写了《关于崔廷献评价之我见》《也谈崔廷献》《从“特拔超超”到“经济特科”》帮助我正确认识祖父,他甚至不顾80岁高龄亲自到北京国子监大街的孔庙,查遍明、清两代51624名进士名录,并询问进士碑管理人员,才确认崔廷献不是辛丑科进士。他的这种求真精神令我感动。
2013年4月底,我收到“寿阳人物研究会”李荣辉先生的信和寄来的“委托书”,委托我“纂写《崔廷献传记》,于6月底以前完成,以便按时入编《寿阳人物志》。”看了这份委托书,我别提多激动了,可我考虑再三,还是婉拒了这份委托。5月16日,我给李荣辉先生的复信中表示:“我无能力完成此重任。原因是,
一、我了解祖父的事迹太少,我只调查了他在天津二年多任职的事情,不到他一生的十分之一,我不能在一知半解情况下完成此任,我不能以我的个人感情去杜撰美化他。
二、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继续完成调查。”我列出了六个方面需要继续调查的问题,并建议召开崔廷献评价研讨会,同时寄去了我调查的六千字的《崔廷献传记素材》供他们参考。
正是这些朋友的信任、鼓励、支持和激励,才使我走到今天。对于这些我从未见过面的朋友,我生命中的贵人,衷心地道一声“谢谢”。并感谢《寿阳家》又陆续刊载了我撰写的《寿阳诗词之乡的一朵小花》、《崔廷献在袁世凯称帝时的态度新解》、《崔廷献在天津市长任上》等三篇文章。
继续挖掘新材料
让我特别感动的是,2005年我收到原《山西日报》编审、《寿阳家》副主编郭华荣先生的来信,他说:“偶翻前些年在古玩市场购得的《崔文徵先生寿言》,不仅大量寿序、寿诗、寿联深切感人,尤其所附《生日忆亲诗》和众名家的和草,更是感人至深。想来《崔文徵先生寿言》一书可能作为家传,您也一定有。但出于感佩,我还是复印了一份其中的《序》(祁棠南、王信之著)和《生日忆亲诗》给您寄上。我的想法是您能就此写点东西,然后一并在《寿阳家》刊物上发表,以教育后人,进一步把‘崔文徵这一家乡的人文宝藏挖掘研究发扬光大!”由于我对古诗一窍不通,根本就看不懂,所以我放下了,甚至连一封感谢的信都没写,做了一件无理的事。没想到七年之后,郭华荣先生又把他十多年前从古玩市场购得的1935年出版的《崔文徵先生寿言附生日忆亲诗》一书整整92页复印了寄给我(同时寄给了王宝骏先生),他希望我能从此书中“挖掘寿阳的人文宝藏”,写文章给予宣传。我也看出了该书以寿言的形式写了祖父一生做过的事,这对我和我们崔家太珍贵了,可是通篇是文言文,我还是看不懂,我寄希望于弟弟崔志强能找位古文专家把该书用白话文翻译出来我再写,但我也没答复郭先生。
郭先生又来信告诉我:“在山西晋中市晋商公园以多种形式塑造晋商代表人物,其中崔廷献以一本展开的石雕大书来表现这一著名儒商形象,除雕有争矿斗争场面外,还有西北廠矿园区‘煤海泛舟凭君银口,钱山乘马赖我金鞭,大书上雕刻有600余字的崔廷献生平。”他还把那600余字介绍抄给我,我激动之余更加坚信为祖父正本清源一定能实现。
随着年龄的增长,从2013年10月去沈阳参加孙女的婚礼回来,就越感身体不适,两腿沉得抬不起来,两小腿和脚都浮肿。我怕我的来日不长,我怕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能看到一份由公家认可而又客观公正的《崔廷献传记》问世,因此2014年在我心脏又做了第三个支架的情况下,我在病房里又拿起了郭华荣先生送我的《崔文徵先生寿言附生日忆亲诗》,借助于《辞海》《古汉语常用字字典》做工具,仔细阅读;我并请王宝骏先生帮我解读祖父的《生日忆亲诗》和《答谢来宾诗》;又细读了厚达736页、由团结出版社出版、王振华先生著的《阎锡山传》,那是我为了研究祖父与阎锡山的关系,特花了36元买的。让我喜出望外的是,这两本书中有许多内容都是我从不知道的,不仅写了祖父各阶段所做的工作,尤其是他参加“筹安会”为什么为袁世凯称帝投了赞成票?祖父是不是重私利、轻公益的贪官?都写得比较具体,解除了我这几年的苦闷。
通过对“寿言”的研究学习,使我全面了解了祖父。原来他在民国成立之前,就是一个像范仲淹一样以天下为己任的人:1900年,当他正在太原令德堂读书时,听说义和拳危及寿阳百姓安危,他立即返回寿阳自创保甲团练,横刀立马巡行;1902年,他建议改革教育,上书当局建立中西合办的山西大学堂,被批准;1905年,他为使国家富强,赴日本勤工俭学,接受了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纲领;1906—1907年,当英国福公司强获晋东、晋西开矿权时,他为夺回矿权而进行了不懈的斗争;1907—1908年,他从事了有关山西百年大计的教育;1909—1911年,他赞襄晚清封疆大吏锡清弼,力主收回辽东租界、倡议修建锦瑷铁路,开辟葫芦岛。这一件件事情,都体现出他是一个热爱中华、以国家兴衰、社稷百姓的安危为己任的人。中华民国成立以后,他更是为中华民族的复兴而全力以赴地工作:1916—1921年,他身兼六职(六政考核处处长,山西省议会议长,留日预备学校校长,育才馆主任,洗心社讲长,保晋矿务总公司第三任总经理)样样干得出色;1922—1927年,任民政厅长、河东道尹、河东盐运使时,“河东百万救饥民,滩案公平断似神,”在河东有“佛星”“寿阳春”之颂;任天津市长二年,他更是为了造成革命之政府、廉洁之政府,为实现“三民主义”的“地方自治”“平均地权”拼尽了力,为繁荣天津市耗尽了心血。时任天津市警备司令的傅作义说:“余与崔市长相处十多年,深知其为人行事,诚以待人,实事求是,洁己奉公。”这些都说明了祖父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于是,我以在祖父六旬生日上常赞春先生的“寿言”为主线,以阎锡山秘书长吴人达“寿言”、历宏和尚王建屏先生“寿言”、前天津市政府官员“寿言”及其他人的“寿言”和《阎锡山传》《大公报》的有关条目为佐证,按照时间顺序写了《以史论评崔廷献》,约六万余字。
这时郭先生又给我寄来《赵戴文评传》和《祁隽藻农言新译》两本书让我作参考。2015年9月他收到我写的初稿,原山西省公安厅副厅长、中共山西省政法委副书记、《寿阳家》杂志社社长巩玉生先生先看了并提出了修改意见,并答应为我这本书写序,并同时赠送我他写的《警道》和《玫瑰》两本书。他曾在《读<了心亭纪念歌>》中写道:“僩君写春秋,钟仪奏楚不忘旧,了心永不朽。兴教有来人,鱣堂代有乡贤生,人高心为峰”。他说:“重温先生之高功大德,心潮涌动,不胜感慨。在科学发展、振兴中华的当代,重教举学、悟道尊贤,具有更为重要的现实意义。为弘扬崔廷献先生舍私为公、兴学育贤之精神,重建‘了心亭正在积极筹划之中”。这些年他一直在与外地的寿阳老乡为重修纪念崔廷献的“了心亭”鼓与呼。郭先生则就我6万余字的文章逐字逐句连同标点符号进行审定,提出15处修改意见。
之后,我又上网查阅资料,先后查阅了《孙中山年谱》,西北大学王宇峰的《阎锡山的幕僚研究》,孟宏儒的《保晋公司一百年祭》,岳守荣的《晋中古今名人选录》以及 “大港古林子新浪博客”发表收藏的当年由天津市长崔廷献撰文、书法家许以栗书写的碑刻拓片,展示了当年崔廷献为天津百姓建立天津师范学校、天津气象台、天津公共体育场、天津美术馆等亲自撰写的碑文内容。
根据上述资料,我对《以史论评崔廷献》作了修改和补充。
曙光就在前面
2016年1月郭先生来信告诉我:“今年是宣传崔廷献最好机会,11月是孙中山诞辰150周年,全国要大纪念,人大已作决定,而崔是实践三民主义的模范,机会别放过。”我听了他的提醒立即写了《为实现孙中山先生遗愿奋斗的模范市长崔廷献》和《我的祖父崔廷献》两篇文章,前篇主要写他为实现三民主义是怎样做的,后篇则主要写他的作风和道德品质。
2016年2月郭先生又寄给我两本台湾山西同乡会出版的《山西文献》,他说:“他们可能存有崔廷献的资料,你可以写信联系,也可将你写的这个材料给他们一份供其连载,配合孙中山150周年纪念。”我去信联系,并把我新写的两篇文章发了过去。没想到他们的发行人王真一老先生竟亲自给我回信,说我的材料“极其详实珍贵”,并在2016年7月的《山西文献》第88期全文刊登了我这两篇文章。
2016年3月8日郭先生又将我的这两篇稿子交给山西省政协《文史月刊》编委副主任、省政协文史委副巡视员穆雯瑛女士审查,并介绍我与穆主任直接联系,他说:“以共同把崔廷献这一山西伟人牌争取打响,打得更好些”。穆主任审后给我寄来70万字的《山西辛亥人物传》并在2016年《文史月刊》第10期中刊登了我写的近万字的《孙中山三民主义的早期实践者崔廷献》,还在“龙源期刊网”“中国知网”“维普网”“吾喜杂志网”“第一论文网”等网上进行电子版网络传播,使对崔廷献的宣传更广泛。
2016年3月25日郭先生来信说:“近翻藏书一本《晋矿魂》中有几处提到崔廷献,现速寄上,供你补充在前稿中。”我想省事图快,就从李浩、郭海先生编著的《晋矿魂》目录中寻找有关崔廷献的内容,可是这本书483页、318个小标题,却没有一个写着与崔廷献有关。我只好通读一遍,还是形不成一个从始至终争矿运动的完整故事。原来该书是以写留日学生李培仁,为山西争矿不果、在日本跳海以激励后人的事为主,而整个争矿运动的过程在书中不是以时间顺序或事情发展顺序写的,而是按“全国各报纸有关文章”125篇、“全国各期刊有关文章”21篇、“有关历史档案”107篇、“有关章程合同”5篇等顺序将文献汇编而成。
于是我耐下心来,从这些文献中一篇一篇地寻找争矿运动的源头和事情发展的各阶段过程,终于捋出了头序:首先是留日学生、同盟会员景梅九利用报刊发表多篇文章,揭露清政府卖矿事,宣传革命主张,吹响了争矿运动的号角;以西斋学生代表崔廷献为核心的山西学界是山西争矿运动的急先锋;爱国官吏张人骏、刘笃敬、李廷享、晋绅刘懋赏代表谈判,坚决不承认英国福公司“专办”矿权;清政府卖国,爱国留日学生李培仁为唤起民众救矿,在日本跳海身亡,再掀争矿新高潮;山西争矿代表崔廷献、梁善济在决胜阶段的强硬有理有据谈判,迫使英国福公司放弃矿权;爱国晋商渠本翘筹得巨款解了赔偿款之难。这先后六批人不畏洋人的压力,顽强抗争,反对清政府的卖国,捍卫国家主权的爱国主义精神深深感动了我,他们仍是我们今人学习的榜样,所以我立即写下《壮哉!山西争矿运动中的诸英雄!》
其间,为了搞清祖父参加争矿运动的时间和他到日本留学的时间矛盾,我两次给穆雯瑛主任去信,请她帮我查询。穆主任不厌其烦地为我查阅了《山西大学百年校史》等六本书,帮助我确定了崔廷献去日本留学的时间和祖父为争矿运动所做的努力。
在这个过程中,最艰难的是崔廷献在争矿运动中到底是怎样和英人谈判的。我看到书中有刘笃敬等代表与英人两次谈判内容的详细记载,而崔廷献代表的谈判只有一篇还是他们自己写的《山西代表致留东同乡函论晋矿事》,如果不看该文根本也不可能知道这是崔廷献、梁善济与英人的谈判。该文简单地报告了1907年11月6日、11月11日两次谈判的情况,文中写道:“第一次弟献(即崔廷献)先辩明原章程非合同,及福公司一切违背章程处。第二次弟善(即梁善济)按照福公司违背章程处,诘问该公司总董梁络之,语多支吾强辩,最后直告以人民有产业自主之权,无论如何贵公司总不能开采……”但崔廷献、梁善济在谈判中,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理由才使英人支吾强辩呢?我苦苦思索,夜不能寐。
最后,我在常赞春给崔廷献的《寿言》中得到了启示,《寿言》中说:“君主废约,谓祗定章程,合同未立,法律不能生效。复代表谈判决裂,又代山西京官作书以上政府,抗争之烈致触嫉忌外使且执误会之说”中的“又代山西京官作书以上政府”提示我,终于在“全国各报纸有关文章”的125篇文章中找到一篇,题为《山西同乡官为矿务交涉上外务部公呈》,与寿言中“代山西京官作书以上政府”标题意思相似;发表于《申报》1907年12月23日、24日,该文指出“两月以来谈判已经多次”,与崔廷献代表谈判的时间一致;该文写出了他们与英人谈判提出的十条章程可废的理由,坚持与英人废约,由晋人自办。文章写道:“但依照章程续约,实有可以取消作废之理。谨举大端,为钧部陈之。查原订者号称章程,无合同而空有章程,则契约之要素未备,应归无效,此可废者一……”其中可废约理由的第一条“无合同空有章程,则契约之要素未备”,恰与崔廷献第一次谈判指出的“原章程非合同”意思相同,也与《寿言》所说“祗定章程,合同未立,法律不能生效”意思一致,而其他代表谈判时均没有指出此理由,故认定此文就是祖父他们写给外务部的。而其中的十条章程应废的理由,被记者称为“按晋矿废约争矿之理由,此呈说最为详尽,至驳赎回之说,谓矿权自在,何待乎赎章程,合同应废,何须乎赎,尤为痛切,此我山西二千万同胞共发之天地声也。”这恰是祖父和梁善济这两个留学日本、专门攻读法律专业的人,在经过详细调查研究并逐条驳剔章程后才提出的让英人无可辩驳的辩文。
另从1907年10月31日英使朱迩典函我外务部《诉晋绅煽惑抵制福公司案》:“福公司晋省开矿一事,现在京城会议。据闻晋省所派梁姓、崔姓二人之意,想其距和平了结之宗旨甚远,该二人怂恿在平定州盂县等处,屏去福公司而起冲突也……庚子年且曾联络拳匪,用煽惑之言演说……梁、崔二绅阳为和商之貌,乃经查悉有阴助恐吓福公司之行,若仍能视为晋省妥协代表之人,留其会议,应待将来查明其怂恿此弊之深浅如何,才能定局也。”1907年11月16日,1907年12月3日,他们又两次照会我外务部,称“福公司之意乃欲会同晋省合办,唯该省绅商反欲遂其自办之愿……请迅速劝解晋人……”,“而日后晋省将归绅商学生等管辖,恐民人之利益未必十分留意,莫如由中央政府从紧定限,按照合同开矿”。三封外函也于常寿言中“抗争之烈致触嫉忌外使且执误会之说”相同。
从以上三次英使的照会说明,在谈判桌上福公司见梁、崔二人的态度最为强硬,在谈判桌下英使就致外务部污指梁、崔二人是怂恿‘拳匪之后台。英国人用意极为明显,企图借刀杀人,以扫除谈判的障碍;也从反面证明,崔、梁二人不仅在这些次的谈判中态度最为强硬,他们的理由让英人无法辩驳,他们在谈判桌下又做了大量群众工作,反对清政府卖国,使晋人团结一致,才是使英国人最害怕的,最后他们才不得不同意废约。所以主持谈判的清朝官吏按察使丁宝铨说:“君见崔君乎,办事之才一可当十,其颠倒豪杰有如此”。
最后,我确认我调查研究的这一结果就是祖父在争矿运动中最精彩的表现,感谢李浩、郭海先生留下的这一珍贵资料。
2016年5月郭先生又快递给我一个包裹,他说:“从我们报社资料室查找有关崔廷献的材料,发现台湾商务印书馆发行的《民国阎佰川先生锡山年谱》中有不少崔廷献的电文、任命等,该书六大本,2500多页,近200万字。我想先粗粗地浏览一遍再说,十几天白天黑夜的看。原打算我看过后给你快件发去,昨天读完后情况变化了,六大本中后三本几乎没有一点崔廷献的有关资料,所以我决定把三、四本有关资料复印,与第一、二本立即给你快递寄去,请你在40天内用毕再给我快递寄回,因为是借公家的,两个月内必须交还”。我看到在两大本书中夹着几十个小白纸条,原来那都是标示有崔廷献资料的记号,我被郭先生的精神深深感动了。我与他无亲无故、甚至都没见过面,更没给他送过一分钱礼,而他一个年近八十岁、又有颈椎病、心脏病的老人,十多年来一直给我寄资料,近几个月一直忙于几十万字的《祁世长文集》校订中,却还一直关心着我研究祖父的事,能十几天白天黑夜的为我找线索,他到底为了什么?他说:“崔文徵先生在我心目中本极伟岸,是民国时期寿阳无以伦比的一代伟人,也是继清代名相祁隽藻之后寿阳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他那‘严以律己、悔过自新,只为苍生谋福利,绝不自认为做官的高尚品德,不仅有现实意义,且永遠是后人学习的楷模。我,一个初师毕业,以教师为业,而后转到新闻战线四十余年的‘寿阳游子,时刻怀着乡土之情,总想着为家乡做点什么。随着年龄越老乡心越涨,努力挖掘、正确宣传寿阳的历史人文宝藏,为激励今人发扬先辈的精神,为建设中华强国而奋斗,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是郭华荣先生的精神激励着我不遗余力地调查研究,查阅资料,做这件有意义的事情。
在《民国阎佰川先生锡山年谱》中我看到,1911年(辛亥、民国前一年)“太原筹划革命的诸先进”“在太原筹划革命的诸先进,当时的分布如下:1、在军队任职务的,有阎锡山、黄国梁、姚以价、张培梅、张树帜、南桂馨诸先生;……5、以保护山西矿产,发动民众反抗满清政府者,有崔廷献先生等”,因此,更确定了崔廷献在争矿运动中起的不可替代作用,并认识到这也是祖父对辛亥革命的一份贡献。
在《民国阎佰川先生锡山年谱》一书中我还看到,1928年6月阎锡山命与日本驻津司令谈判并取得支持而有功的南桂馨为天津市长,但他上任不足三个月就不得不辞职的原因。南桂馨6月19日给阎锡山电报:“市长馨不敢担任,因此次遭忌各方,又加以劳困交加,稍有头绪拟即归故里静养,恳请俯准为盼。再津府筹款,因财政当局无人,十分困难,可否派一临时财政厅长整理一切,三五十万元尚可希望”。8月7日一电写道:“振秘江日两电均未得复,行辕预算不定,应付更加困难。唯前请俯允下情,得早退休一节,恳予照准,无任感戴之至”。8月7日二电“天津环境恶劣,以团体名义攻击馨个人,馨势不能在津久居,已盟俯允令觅贤员接替,俾早退休,是为至荷”。说明祖父上任天津市长时的形势是多么的恶劣,但他却能“一年以还政通人和,中外交欢,执途人而语之,无论识与不识皆曰真和平好官也”。被称为“可见善政入人之深。而公则谦谦然必求以官治促进自治,其扶植民权之心为至切矣。公数十年来无日不存其宁静澹泊之性,以随顺机宜而时求所,以为民为国于无疆之庥者也”。我更觉得祖父了不起。
与此同时,我想让天津人民也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位对天津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市长,而我在网上看到过天津著名文史学者张绍祖先生2015年国学会学术论坛上发表的《一带一路战略中的天津文化抉择》,指出:“在民国中期崔廷献市长与教育界知名人士邓庆澜的努力下,高等、中等、初等與社会教育蓬勃发展,取得瞩目成就,中西文化交融与碰撞是天津近代教育的润滑剂与加速剂,天津仅用了几十年就完成了从封建教育到近代教育的变革,超越了欧洲数百年的历程,对于‘一带一路发展战略提供了很好的借鉴作用。”原来他是山西平定人,虽然我与他十九年未联系了,但一打电话年近八十岁的张先生竟坐着公交车到我家来了。他说:“天津要出版《天津近代名人传》一书,我正在撰写《崔廷献传》”,因此他不仅把我掌握的崔廷献资料全部拍了照,要我帮助他修改订正他写的文章,而且答应与天津发行量最大的《今晚报》社联系刊登我写的文章。因《文史月刊》刊登了我写的《孙中山三民主义的早期实践者崔廷献》一文,所以我把《我的祖父崔廷献》一文交给了他。但我不报希望,因为我研究过《今晚报》,他们只登千字文,连张先生最近刚发表的《崔廷献遗嘱》也只有几百字,而我写的文章近万字,他们不可能登。可是2017年3月31日副刊部主任王振良先生竟在《讲述》栏目用了近一整版刊登了我写的《我的祖父崔廷献》;更没想到张先生还联系了天津广播电视台新闻部《张楠访谈》节目主持人张楠女士,她到我家来采访我,并录了音。她把采访张先生的录音和采访我的录音结合在一起合成为《讲述崔廷献的那些尘封往事》,2月份在天津广播电台分三辑播出,每次一小时。这样就在张先生帮助下把祖父的事迹宣传到了天津更多数人中。张先生还说:“山西晋中市、阳泉市都有崔廷献的塑像,天津金钢公园(崔廷献任市长时的市政府所在地)也应该为崔廷献塑像,纪念这样一位为天津人民服务的好市长!”他正在鼓与呼,我太感谢他了。
我把这许许多多新得来的资料充实到《以史论评崔廷献》一文中,后郭华荣先生将此文推荐给三晋文化研究会。2017年4月他来信告我:“三晋文化研究会对出版崔廷献的书极兴趣高,责成著名文史研究员、原《晋阳学刊》主编降大任审稿。近日他给我来电话,说他早就关注崔廷献了,因为崔是‘三晋贤达,民族志士,不仅政绩斐然,尤其居住香港后拒绝回太原任日伪省长,还有释放我党要员,令国人敬佩,早应该有书。但是他看了书稿让您重写,不要采取现在的形式(原文为以我的调查过程写的议论文),要求改为传记就可以了”。我又跟降先生电话联系,聆听他对该文修改的意见,当时降先生正在生重病住医院,可是76岁的降先生不顾身体的不适,仍热心地给我讲。因为谈话时间长了,电话中我听到一位女士大声地说:“别说了!他还是个病人,他需要休息!”我不好意思要挂电话,可是降先生坚持讲完,这就是典型的中国文人执著负责的精神!我要向他学习!我按照降大任先生给的题目《三晋贤达、民族志士崔廷献》重新写成记叙文并发了过去。8月份我接到通知,已经审稿通过,该书将于近期出版发行。
8月,郭先生转给我台湾同乡会出版的《山西文献》第90期(2017年7月出版),该书全文刊登了我写的《壮哉!山西争矿运动的诸英雄!》和在第89、90期分期连载的《以史论评崔廷献其人其事》,总算基本上实现了我的心愿。
我能够从1997年坚持到现在,全凭了上述我提到的这些热心的好人和他们的作品的帮助和支持,也因为祖父的事迹和精神激励着我。祖父为寿阳人争了光,巩玉生先生和李树荣先生在为我的书《崔廷献评传》(即《以史论评崔廷献》)写的序言中写道:“往上数一、两代,崔廷献这个名字一直是寿阳人的骄傲,随便什么人都能讲出几段崔文徵(文徵是崔廷献的字)的故事来。人们留存在记忆里的除了他为民众办的那些实事以外,更主要的是他的人格魅力”;王宝骏先生给祖父的题词是“求真葆素,德范长存”,他解释说:“‘求真是说文公一生追求真理,‘葆素是说文公一生做人清清白白,‘德范长存是说文公高尚的道德风范将在人世间永世长存”;2011年北京寿阳家工作站副站长吴述雅先生在会上说:“历史上崔廷献先生在为寿阳教育事业上做的贡献和资助是有形的,是看得见的财富;而他做的贡献在精神上和对寿阳教育事业的发展上是无形的,是更为巨大的财富。没有教育就没有人才,没有人才国家就不可能强盛。看今天寿阳人才辈出,这与寿阳在教育方面所取得的成绩是分不开的,而崔廷献先生在寿阳教育史上的这次捐产助学,无疑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巩玉生社长说:‘纪念古人是为了后人,因此建议把重修‘了心亭纳入规划很有必要”。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了心亭”一定会在寿阳重新修建起来!我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