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文化的潮落潮起

莫兰

56个微博热搜，1.8亿次投票，4月6日，网综《偶像练习生》在这样的瞩目下轰轰烈烈的结束了，9个被“全民制作人”挑选出来的练习生组成偶像男团，成功出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到半个月时间，另一家视频网站打造的《创造101》又相继播出，不同的是它是以“养成”女团为目标——在此之前，或许极少有人知道，国内居然有如此庞大的练习生队伍，他们深藏在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里没日没夜地练习着，等待出道的机会，而综艺节目无疑加速也加大了这种可能性。

在这样的造星模式下，决定练习生们能否成为一名真正的偶像的标准不再只是能力强弱——你可以没能力，但你要努力。淘汰机制下，谁走谁留的决定权完全掌握在大众手里，每一次的测评，票数低者就要离开舞台。如《偶像练习生》中就将所有参与投票的人称为“全民制作人”，这就是在向粉丝们赋予权利：你可以选择当“铁杆粉丝”或是“路人粉”，但你的每一票都影响着练习生的命运。

其实国内诸如《偶像练习生》这样聚焦偶像养成的节目从未停过，从2000年初开始的《超级女声》系列，到近几年的《星动亚洲》、《燃烧吧少年》、《加油美少女》等等，但是在这些节目中，除了最初几届“超女”之外，粉丝的功能也就是参与感并没有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绝大多数决定权仍归评委、导师所有，节目呈现的内容也多是选手的舞台表现而非幕后的练习过程，可以说并没有推出真正意义上由粉丝挑选出的偶像。究竟何谓“养成”？它的缘起和发展是怎样的？“养成”偶像与粉丝的关系又是怎样的？以简单的社会学分析方法去看待这个话题颇有意思。

什么是“养成”？

养成的本意为：培养而使之形成或成长，“养成”系偶像则指由娱乐公司打造，以培养、陪伴成长为诉求点，“贩卖”自己真实的人生成长过程，使粉丝通过自身的参与感和认同感从而付出时间、金钱、情感来制造的一类明星。“养成”系偶像一般以“低龄”、“青涩”为卖点，不追求专业的明星素养而要求与粉丝保持绝对紧密的关系，满足粉丝的需求，与粉丝共同成长、相互依存。

偶像与粉丝一一自我认同：社会学家吉登斯认为，自我认同是指通过自我反思和参照他人两种途径形成的。对“养成”系偶像的粉丝而言，通过对偶像的付出就是同时完成着自我反思和参照他人两种自我认同的途径。粉丝的自我认同可以通过自我评价与自我实现来达成，粉丝在追星的过程中提升自我，在群体互动中收获安全感和自我价值的实现。粉丝也会将自己在现实中未能实现的梦想和被压制的欲望投射在偶像的身上，从而产生自我认同的力量。

“养成”系偶像的形成与发展日本

最先将“养成”作为一种艺人培养模式的即是日本娱乐圈。日本的偶像产业可追溯到20世纪70年代，当时由于日本经济的高速发展以及有线电视的普及，产生了大量通过大众传媒进行活动的艺人。1986年秋元康推出了女子组合“小猫俱乐部”，这些未经包装、训练的女高中生的火爆程度迅速超越同时期传统娱乐公司培养的大明星。2005年，秋元康又创立了人数多达170人的女团AKB48，不同于传统的“挖掘一训练一包装一推出”的模式，AKB48在“半成品”状态时就被推上市场，以“可爱”和“亲和力”为主打，采用近似古代的“花魁模式”，通过表演、竞争、观众投票等方式，选出最受粉丝的欢迎、最有可能为公司带来利益的团员，并给予她们如单曲录制、优先舞台站位等特权。作为偶像，AKB48却能和粉丝“零距离”接触，如露天演出、握手會等，她们真正成为粉丝生活中的一部分。随后日本又诞生了大量偶像艺人，包括SMAP、早安少女组、乃木坂46、love live等。发展至今，日本已经有了包括艺人选拔与培训、内容企划、制作与宣发、粉丝运营等在内的成熟的偶像养成体系。目前其偶像产业以“J家”（杰尼斯事务所）和“48系”（以AKB48为代表的系列女子偶像组合）为双支柱支撑。

韩国

有观点把日韩的偶像养成模式与手机类比：如果说日本的养成模式是娱乐互联网时代的小米，那么韩国的“练习生”模式就是娱乐工业时代的苹果。韩国“练习生”的培养方法是：经纪公司定期举办选秀活动，招募练习生，然后开始短则一两年，长则七八年的培训。每个练习生都要经过声乐、舞蹈、形体、公关等全方位的技能培养，并层层选拔，让最优秀的人组成组合出道。团队中每个人“担当”的角色不同，有主舞、主唱，还有颜值、艺能担当，各司其职，呈现出综合实力最强的偶像产品，而粉丝了解偶像时他们已经是最完美的状态。但是这种商业模式的成本也极高，一个练习生的打磨需要漫长的时间，人力和培训的资源投入都十分高昂。因此发展至今，韩国的偶像产业基本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即SM、JYP、YG三家娱乐公司，它们曾打造出少女时代、Super Junior、BigBang等名噪一时的偶像团体。

2015年，韩国Mnet频道推出大型女团培养计划《Produce 101》，来自不同娱乐公司的101名女练习生展开竞争，也是韩国首个打破娱乐公司界线的选秀节目。节目更像是日本养成模式的“加速版”，几个月的时间就让粉丝看到他们每天上课、训练、休息的“从无到有”的成长状态，最终谁能出道也完全掌握在粉丝手中，导师只负责技术指导。而中国的《偶像练习生》及《创造101》也沿用了这种模式。

中国

2012年引进日本AKB48养成模式的女子组合SNH48在国内推出，虽然同样以亲和力为主打，有团体自己的剧场演出和线下活动，但由于两国“宅文化”的差异，组合并没有达到在日本那样的效应。

2013年北京时代峰峻公司推出的男子偶像团体TFBOYS，14岁的王俊凯、13岁的王源、13岁的易烊干玺三位少年经过五年的筛选、训练、人气考核后组合出道，仅一年的时间内就吸引了500万以上的粉丝。正如坤音娱乐创始人秦周懿所说，国内大面积的普及“养成”概念是从TFBOYS开始的。出道前，他们需要经历一轮达标测试，即粉丝数和在网游中受欢迎程度是否达标。公司会将所有成员的训练视频、定妆照发布在微博、论坛、贴吧，供网友们讨论和下载，还会安排专人来收集评论意见和粉丝数量。

然而在TFBOYS之后，国内似乎就再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养成类偶像出现，直到年初《偶像练习生》火爆。这个节目的成功让大众看到了中国偶像养成市场的巨大前景，大量资本也开始涌入：一方面，中国市场的潜在受众群体更为庞大，偶像文化的主要受众为青少年群体，而中国这一年龄阶段的人群有4.5亿，至少是日本的10倍，韩国的30倍；另一方面，中国粉丝的消费倾向更为强烈，偶像产品提供同类服务收取的单价更高。在《偶像练习生》中以“C位出道”的蔡徐坤，他的粉丝将他的应援视频送上了纽约时代纳斯达克LED屏，并且给他充了一百年的微博会员。现在各娱乐公司都在积极的推出自家的偶像团体，除了前文提到的坤音娱乐的ONER，目前已知的还有觉醒东方的Awaken-F和麦锐娱乐的MR-X等男团。

“饭圈”

粉丝的付出：2016年小金进入某因网剧爆红的男明星粉丝圈中，并成立了以拍摄偶像活动照、制作、发放应援物的粉丝站，主要在微博上传播，并与其他粉丝进行互动。除了制作灯牌、荧光棒，还要致力于号召投票、打投，写文案，剪视频，画卡通图。她参与了大量线下粉丝活动，如电影首映礼、颁奖典礼、演唱会、代言发布会、生日会以及接机送机等，并且在活动现场将应援物无偿发放给其他粉丝，只为了让偶像感受到最好的现场氛围。“没有经历过几个昼夜不眠不休準备应援是不会明白的，我们要提前很久策划怎么分票，每个站子多少，站子内部怎么分，前线的票在哪里位置最好，能把他拍得更帅，录视频时收音效果更好。还要去准备应援物，准备500份的话，光是分装就要花一个上午了，更别提还要提前让画手设计贴纸、手幅之类的东西，要有新意还要有质量。”管理粉丝站是辛苦的，但是为了在普通粉丝中赢得声望，获得明星工作室的认可，小金和其他站长仍然坚持着。

应援：应援一词起源于日本，意为“加油助威”，一般表现为以发放应援物品（如印有偶像照片或卡通形象的扇子、荧光棒、卡片等）、呼喊口号的方式在演唱会、发布会等活动中为偶像加油助威。应援活动是粉丝花销最大的方面之一，通常由个人出资或粉丝团体内部集资来支付应援的开销。

C位出道：C即center，意为中心，男团活动中的C位将会站在中心位置，掌握表演的节奏和baIance。

Pick：中文意思是挑选，在粉丝圈里就是如果你pick谁，意味着你选择当谁做偶像，为谁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