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男神

周羽

一

橙子醒了，睁眼看手表：六点十分。闹铃会在十分钟后响起。这几天，她都比鬧铃醒得早。五月的清晨，似乎也和橙子一样，醒得特别早，好像还没来得及揉揉眼，天色便温柔地明亮起来。

橙子起床，关上手机闹铃，到卫生间洗漱。

刷牙。

橙子轻柔地上下刷或前后刷，努力保证牙齿的每个面都刷到。这样刷牙，确实需要三分钟以上。

“新哥，你的牙齿怎么那么白啊？常去洁牙？”班里男生问。

新哥，是橙子班的物理老师，叫李新，学校新招的老师，研究生毕业。他迅速地和班里男生打成一片，男生们“新哥”长“新哥”短地不知叫得多亲热。女生们私下称他“新哥”，当他的面则喊“李老师”。

“我从小刷牙是正儿八经刷牙，每次保证三分钟以上。你们呢？”新哥露出狡黠的笑容。

“三分钟？”有男生翻着眼皮回忆了一下自己刷牙的过程，然后笑嘻嘻地回答，“浪费时间！三十秒！”

他的话赢得不少男生的附和。

“你们那不是刷牙，是糊弄牙。”新哥故意咧开嘴夸张地笑了，展示他洁白的牙齿。

橙子以前刷牙、洗脸一共才花三分钟时间。她就是“风一般的女子”嘛。听了新哥的话，她开始仔细刷牙，计时刷牙，保证刷到三分钟以上。当然，她觉得新哥牙齿白的另一个原因是：他的皮肤比较黑，也许不该用“黑”这个词，该用小说里描写的“健康的小麦肤色”吧。橙子不知道小麦肤色是什么颜色，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新哥的肤色就是那样的，因为这样的描述才配得上他俊朗的外形。

俊朗？橙子有点小心跳。自己先前没觉得新哥“俊朗”，当初好友萌萌问：“你觉不觉得新哥是全校最帅的老师？”橙子的回答是：“帅？一般般吧。”这个回答不是掩饰，当时自己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橙子含着满嘴的牙膏泡沫，对着镜子像新哥那样夸张地咧嘴笑，一张嘴，泡沫像决堤的洪水垮下来，慌得橙子弓着腰赶紧用手抹嘴巴。

洗脸。

橙子在手心挤上洗面奶。以前她只是晚上洗脸才用洗面奶，现在，她早晚都用。尤其是额上的“青春痘”，她格外用心地蘸着湿润的洗面奶摩挲它们，幻想着洗完脸它们就彻底消失了。当然，每次的幻想都会破灭，但橙子安慰自己：因为青春，才有青春痘嘛！青春痘是啥时冒出来的？六年级还是初一？不记得了，以前没太在意。好在不多，就那么几颗，都长在额头上，此消彼长，生生不息。

橙子决定了，等头发长长了就去找发型师剪排刘海，这样就可以把额上的痘痘遮住了。新哥的女朋友就有刘海，眼睛大大的，小鸟依人地靠在新哥的肩头嘟着嘴，俏皮又美丽。新哥的微信和QQ头像用的就是他和女朋友的合影。橙子想，自己不光要有刘海，还要像新哥女朋友那样留长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的运动头了。长发女生才显得娇柔可人嘛。

二

上学的路上，橙子的脚步很轻快。今天有物理课，真好！可惜一周只有四节物理课。如果物理能像语文、数学那样，一周有六节课就好了，可惜……物理课，多多益善。橙子的脸发热起来，她害羞地笑了，加快脚步。

校园围栏边的蔷薇花惹得橙子停下了脚步。它们迎着晨曦开得生动活泼，全是单瓣儿，如同一张张粉嫩的小脸，疏淡有致，绝不招摇。

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这是新哥写在黑板上的一句话，他的英文字和他的中文字写得一样漂亮。其实新哥凭他的颜值与字就可以征服大家，可是他偏偏要用才华。

同学间最流行的打趣就是：“你的物理成绩配得上新哥的颜值吗？对得起新哥的字吗？有没侮辱新哥的才华？”

新哥说，那句英文翻译成中文，意思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写这句话是在他徒手打倒几个小混混之后。

那天中午，新哥正在教室里给几个同学讲题，突然，教室门口出现了几个小混混——从他们的发型到衣着到举止，一看就是混混，十七八岁的样子，其中有两个还叼着烟。

“谁是杜子琪？跟老子出来！否则，跟你们没完！”一个叼烟的混混冲教室里大模大样地喊。显然，他们并不认识杜子琪。

杜子琪是班里招人厌的男生，长得瘦瘦弱弱，却总喜欢惹是生非。他和同学发生矛盾了，打不赢就找“哥们”来帮忙，他的那些“哥们”都是学校不读书的学生，甚至还有社会上的不良青年。他时常在班里吹嘘：“我大哥说了，从黄浦路到堤角，没有他摆不平的，有他罩着我，谁敢动我半根汗毛试试。”他摆出一副在外面“吃得开”“混得开”的样子，实际上他不过是那些小混混的“小提提”，常常拿着钱孝敬那些所谓的“哥们”。天知道他这次得罪了谁，引火上身，小混混们找上门来了。

当时，同学们都各自坐在座位上或午休，或自修，听到小混混嚣张的声音，大家惊诧地望向门外。来者不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家不知所措，教室里笼罩着紧张的气氛。

坐在第四组的杜子琪吓得矮了身体，恨不得缩成一张纸片把自己夹到书里去，不让人看见。他在心里咒骂着：门房保安干什么去了？他们怎么进学校来的？

新哥见状，连忙起身，快步冲过去，“这是教室，有事到外面说。”说着堵在了门口。

“把杜子琪交出来，我们只找他！”

“找我就行了，我是他老师。我们去外面谈。”新哥的语气很平静，很坚定。

“你跟老子逞英雄？”一个混混扔掉烟，用手指戳着新哥的肩膀挑衅。

橙子紧张得要窒息了。那两个叼烟的混混身高和新哥差不多，外面还有几个混混，新哥一个人怎么是他们的对手？她多希望此刻班里男生都能站到新哥身边去支援他呀，全班一起上，难道还打不过这几个混混吗？可是，班里的男生好像都吓傻了，木头人似的盯着门口。

“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家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双方已动手了。只听见拳头和身体发出的撞击声，伴随着班里的惊叫声，坐前排的同学纷纷往后撤退。

很明显，新哥尽量把“战场”引向走廊。此时走廊里空荡荡的，因为中午十二点四十后，全校学生必须在教室里午休。

“把教室门锁好！”大家都听到了新哥铿锵有力又急促的命令。这是新哥要保护好他的学生。

后门一直是锁着的。因为全班52人，桌椅从讲台排到后面的黑板报，满满当当，平日里后门根本不可能打开。

“快，关前门！关前门！”传来杜子琪因为紧张而变调的声音。

小个子男生熊鹏威一个箭步冲上前，关上前门。

“锁好！反锁，反锁！”杜子琪忙不迭地喊。

橙子很想站起来骂杜子琪：“你是不是男生啊？瞧你那怂样！”但她没有，她更担心的是走廊里的新哥。

“我们要不要出去帮新哥的忙啊！”终于，有男生醒悟似的喊。

“对！对！帮忙，走，帮忙！”有好几个男生声援并站起身，摩拳擦掌。

橙子感动得要哭了——这才是男生嘛！

“啊！”

“哇！”

“帅！”

“新哥加油！”

座位靠走廊窗邊的几个同学不知啥时已站起来隔着紧闭的窗户观战了，发出阵阵惊呼。大家一窝蜂拥向窗边。待橙子好不容易透过前面的脑袋缝隙望向走廊时，看到两个块头大的小混混已被新哥打倒在地，另外两个缩在栏杆边不敢上前了。

这时，学校的保安和主任、校长才陆续赶到现场。这就像警匪片里的俗套一样：非得孤胆英雄制服了坏蛋后，警察们才开着警车呼啸而至。

四个小混混被保安带走了。

“嗷——”同学们欢呼着打开教室门冲出去围着新哥。

橙子没出去，她坐回座位，幸福得想哭——新哥太帅了！怎么先前都没发现呢？

一团暖暖的火在橙子心里蹿起来了。

新哥把大伙儿赶回教室。

“新哥，看不出来呀，练过的吧？”有男生问。

“废话，不练能有这么好的身手吗？”新哥嘴角露出得意。

“新哥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打起架来犹如猛虎下山哪。”坐走廊窗边一直观战的男生看着新哥，眼里满是仰慕。

新哥耸耸肩，在黑板上写下了那句英文。

“你们安静午休，我去善后。”新哥交代。

“李老师，手，流血了！”前排有女生指着新哥的手说。

新哥抬手看了看，不在乎地把头一甩，“没事，皮外伤，擦擦碘伏就可以了。”

新哥一甩头的潇洒劲简直光芒四射！

新哥出教室了。橙子目送他的背影。

真帅！

从那天起，只要见到新哥，那团火就会在橙子心里拱来拱去，热烘烘的。烧得橙子的脸发烫。

橙子俯身轻嗅面前的一朵蔷薇，淡淡的清香。

蔷薇是让人有一点相思的花，碎碎念，浅浅想。拿不起，也放不下。

三

橙子对新哥的初印象是“自恋”“幼稚”。

第一节物理课，新哥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开始介绍“物理”这门学科。他的话常常引起班里热烈的笑声，可是，橙子不觉得有那么好笑，她不过是牵扯了下嘴角配合大家的笑。她是“笑点高”的女生，一般的幽默挠不到她的笑点。

最后，新哥说通过一节课的接触，想做个民意调查。幻灯片上出现了两个问题：

1.你对物理的印象是（）

A.好 B.很好 C.非常好

2.你对物理老师的印象是（）

A.好 B.很好 C.非常好

“C——都选C——”大家配合地大喊。

新哥露出满意的笑容。

橙子在心里嘲笑着：绑架民意嘛。这种小儿科的手段。

不过，上了一段时间的物理课后，橙子承认，新哥的课讲得很吸引人。

好多同学物理课上都怕新哥一连串的追问：“真的吗？”“这是你认真思考后的结论吗？”“真的假的？”“你确定吗？”他这样的追问再配上他“蜜汁（谜之）”微笑，被追问的人就会怀疑自己，继而心虚，直至内心崩溃。起初橙子面对新哥的追问也慌乱过，后来就能从容面对了，她甚至喜欢新哥的追问，他的追问有助于自己辨清方向、理清思路、坚定结论。直到新哥赞赏“嗯，这个知识点橙子同学是真的学通彻了”，橙子才满足地坐下。大家都说橙子是物理课上的“坚强姐”。

新哥还成功地让班里的“顽固姐”开口回答问题了。

“顽固姐”是徐念，一个性格孤僻的女生，从来到这个班开始，几乎不和同学交往，每天独来独往。课堂上，任何老师上课提问她，甭管是多简单的问题，她站起来后都一言不发；任老师如何启发，她永远低垂着头不予回答。最后，老师们就不再点她回答问题了，大家似乎也忽视了她的存在，直到每次成绩排名出来看到她的名字在班级“摆尾”才记起班里有这么一人。

新哥帮徐念刷了“存在感”。他锲而不舍，每节课都必定会请她回答一个问题。她自然是不吭声的，新哥启发她，她依旧不吭声。新哥一点儿也不气馁，每次都微笑着跟她说：“好吧，坐下去吧。期待你的开口哦。”

徐念就会面无表情地坐下。

直到一节复习课，新哥说：“下面这个问题是这节课的最后一个问题了——徐念？”

徐念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哦，你先坐下去，我跟你讲个笑话。”新哥压压手掌。

徐念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坐下了。

“从前啊，一老头，买来只鹦鹉，天天教它说话。每天早上都教它说‘早上好，可是几个月过去了，鹦鹉仍不开口。老头十分气馁，这天早上便没教了，却听见鹦鹉对他大喊道：‘老头！见我也不问好了？”

哈哈哈哈……班里爆发出一串串快活的笑声，连徐念也掩着嘴笑红了脸。

“我刚才在犹豫，最后一个问题请不请徐念回答，如果不点她，她会不会在下面大喊道：‘老兄！今天怎么不点我啦？”

刚平息下去的笑声再度扬起。徐念笑得将脑袋埋进了臂弯，肩膀一耸一耸的。

终于，大家心情都平复了。新哥仍请徐念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徐念的脸上挂着余笑站起来。

新哥提问了，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徐念仍是低垂着头，但，她开口了，她清晰地回答出了新哥的问题，虽然声音不大。

新哥激动地鼓掌，班里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徐念满脸通红，眼里闪烁着喜悦。

后来，徐念在物理课上很配合新哥，会回答的就说答案，不会的就坦言“这个，不会”。

萌萌私下跟橙子说：“徐念肯定是被新哥征服了，她只学物理，其他学科都不学。新哥凭什么对徐念格外关照？”语气里带着醋意。

橙子大大咧咧地回答：“也算不上‘格外关照，不过是多些耐心罢了。再说，班里谁没被新哥征服？咱们不都被他征服了？”

那时新哥“徒手打倒小混混”的事件还没发生，橙子心里还没冒出那团小火苗。不过橙子打心眼里喜欢上了物理课，征求了新哥的意见后，她订了《博物》杂志，并买了一本难度稍大的物理习题集。

四

新哥徒手打倒小混混后，他的一举一動，一颦一笑就像突然有了磁场一样，强烈地吸引着橙子。橙子努力地压抑自己，她真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心里的小秘密，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爱，不是爱，是崇拜，崇拜！

崇拜他什么？肯定不是颜值，橙子觉得自己没那么肤浅。崇拜他的……才华，对，才华！

新哥不光是会讲物理题，他解数学题、做英语题都是杠杠的！

他的三分投篮、他的乒乓球削球都精准有威力！

还有他的钢琴——有次音乐老师临时开会，他来代课。有男生故意逗他，让他上音乐课而不是物理课。没想到，他真的把大家带到音乐教室，演奏了一曲《野蜂飞舞》，然后讲解这支曲子的故事，并打开电脑让大家欣赏管弦乐队演奏的《野蜂飞舞》，体会不同乐器演绎同一支曲子的不同感受。

当新哥在钢琴旁忘情演奏时，全班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叹为观止”来形容。橙子不会钢琴，她从六岁开始一直学二胡。但她能从新哥的演奏中感受到他指尖跑动的速度和身心所迸发出的激情。她甚至幻想自己用二胡和新哥的钢琴合奏。脑海中不禁跳出“琴瑟和鸣”这个词。

“我的天！新哥的才华不是盖的！”音乐课结束后，有同学感慨。

是的，新哥的才华对橙子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还崇拜他的人品。新哥绝对是人品爆表的好男人！

新哥有时实诚得可爱。

比如那天中午，几个男生吃完午饭上楼时，恰好碰到新哥下楼准备去食堂吃饭。

“新哥，吃完了快回来，我们等你讲题。”男生们半开玩笑地说。

结果，新哥立即掉头跟着那几个男生进了教室。等他给他们讲完题，食堂没饭菜了。他去小卖部买了碗泡面，端在手里边走边吃，吃得倍儿香的样子。

那几个男生表面上“哀嚎”：“新哥，你能不能别这么深的套路啊，我们说讲题只是开玩笑啊！”背地里对新哥的“敬业精神”赞不绝口。

课后大家有疑问，随时去办公室找他，他随时愉快解答。哪怕放学回家了，你在微信或QQ上问他题目，他总在第一时间回复你，甚至直接给你打语音电话帮你解惑。他的名言是：欢迎大家随时骚扰我。所以班里有男生甚至晚上十一点过了找新哥问题目都觉得是名正言顺的事。

随着橙子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橙子不得不承认，她对新哥不是单纯的崇拜，那就是爱！他是她的男神！

这事橙子连萌萌都没告诉，她能感觉到，萌萌对新哥是有好感的，何必好朋友变情敌呢？唯一让橙子失望的是，新哥对自己和对班里的其他女生一个样儿，他并没因为自己是物理成绩最棒的女生就偏爱自己。也许，这注定是场暗恋吧。那么，这份感情橙子更是谁都不能透露了。

可是，橙子却突然决定向新哥表白了！

促使她表白的原因是：新哥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新哥的女朋友是上海人，毕业后她回了上海。最近，两人分手了。橙子相信这个小道消息是真的，因为新哥微信和QQ头像换成了茫茫大漠的图片。

橙子认真地思考了好几天，她给新哥写了封信，在信里她向新哥表达了爱慕之情，然后恳请新哥不要再找女朋友，等着自己大学毕业。“大学毕业后我就可以嫁给你了。”橙子坦率地写道，“你放心，我在中学期间一定把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化作学习的动力，一定不会因此而分心，请你相信我，答应我！”

信写好后，橙子琢磨着怎么给新哥。思来想去，她决定亲手交给他——这事她不愿让第三个人知道，她对自己最放心。

第二天中午，橙子去新哥办公室打探几次，直到午休铃响了，他身边才没有围着的学生了。橙子深呼吸几口，心如鹿撞，走到新哥身边。她翻开手里的物理习题集，指着一道题请教新哥。这是她昨晚策划好的，以问题目做掩护，见机把信塞给他。

新哥几乎是“秒做”出了那道题。他给橙子在草稿本上画图，讲思路。橙子的心思不在题目上，她的脑袋里“野蜂飞舞”。

“你不在状态啊？”新哥停下讲解，有点不满地看着橙子，“你先琢磨一下我讲的吧。”新哥把习题集和草稿本推给橙子。

橙子的脸热起来。现在把信给他吗？气氛有点不对呀。她希望是在新哥表扬自己“一点就通，潜力无限”时再把信塞给他，可现在，新哥似乎对自己不满啊！橙子有点儿懊恼自己昨晚没先把这题做一做，她只是随便点了一道“五星”的难题。那么，先看看这题吧，等气氛缓和了再说。橙子只好认真读题、思考……

待她理出思路，能和新哥“对话”时，她一歪头，发现身边的新哥已经额头枕着交叠的手臂趴桌上睡着了。

这……怎么办？叫不叫醒他？橙子为难了。

天哪！橙子突然睁大了眼睛，她太震惊了！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新哥的嘴角，正滴着一串亮晶晶、黏糊糊的……涎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顺着涎水往下看，地板上，涎水已经积成了圆圆的一小摊了。

橙子逃似的离开了新哥的办公室，那封表白信被她紧紧夹在习题集里，生怕它掉了出来。回教室的路上，她很想求自己此刻心理阴影的面积——她的男神，睡觉居然半张着嘴流涎水！太可怕了！

回到家，橙子把表白信剪碎扔进垃圾桶，她庆幸这封信没给出去。

几乎一周的时间，橙子都躲着新哥，一看到他就觉得怪怪的。

橙子花了好大力气说服自己：睡觉流涎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终于，橙子可以正视新哥了。可是 “磁场”消失了，“火苗”熄灭了，“男神”已不再。不过，橙子对物理的热爱依旧。橙子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安静了。

少女的爱就像杏花：绽放得疾速繁盛，褪落得急促彻底。

发稿/庄眉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