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在高加索山下

doubleliker

如果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一个地方，最好在那里生活一段时日，体验不同的文化。相传，在上帝给各民族划分土地时，格鲁吉亚人却喝高了，醒来时，地已经分完。于是，上帝只好把自己的后花园划出一块给他们。格鲁吉亚就这样被誉为了“上帝后花园”。

我们的环球旅行刚刚开始，就来到格鲁吉亚的首都第比利斯，禁不住诱惑，便租了房住下来。这里遍布圣迹与葡萄园，四季分明、气候宜人，除了有碎片拼凑的斜塔与木偶剧场、光怪陆离的后现代建筑，还有古物荟萃的跳蚤集市、美丽的森林瀑布……

1在第比利斯，像当地人一样生活我们租的房子只花了250美金（约1600元人民币），两室一厅，十分舒适。尽管不在市中心，但楼下就是公交车站，交通便利。

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是外高加索地区的著名古都。在这里，5万人民币就能买到一套带车库的单身公寓，3万人民币就能买到一辆还不错的日常家用车，有Burberry也有Zara，麦当劳、赛百味和国内一个价。美丽的风景和适宜的物价，让人恨不得在此定居，一天换一个地方住。

我们毫不犹豫地决定在此租房住上一个月，一开始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住到最后，竟是一点都不想走了，它的魅力实在超乎我的想象。我们租的房子只花了250美金（约1600元人民币），两室一厅，十分舒适。尽管不在市中心，但楼下就是公交车站，交通便利。迫不及待地走进新家，浅黄色的墙壁和木制地板让整个房间格外敞亮，客厅里摆放着古典欧式家具，布置精致又温馨。阳台把风和阳光都引了进来，就算没有空调也很凉快，对面有很多错落有致的小洋房，再远点就是第比利斯海。格鲁吉亚人生活离不开阳台，他们在这里喝酒聊天，看风景，想心事……我最喜爱的是厨房，不到3平方米的小角落，放着十几口不同功能的锅，还有种类繁多的玻璃杯、刀具，样式齐全的烹饪工具，体现出当地人对生活的认真。

闲暇时，我们就乘车来到老城中心散步。这里之所以叫“第比利斯”，是因为当地有许多硫磺温泉，而温泉在格鲁吉亚文中被叫做“第比利”。你可以在温暖的泉水中舒舒服服泡个澡，没准你坐着的角落，就是当年大诗人普希金和女郎们眉来眼去的地方呢。除了温泉，街上还有许多花花绿绿的水果攤，各种新鲜的水果琳琅满目，我们还在水果摊上发现了当地传统甜食——切克赫拉，它的外形像香肠一样，色泽鲜艳，一串串用线挂起来，人们在葡萄汁里加入花瓣等原料，再加热搅拌，待汁液黏稠后，就把串起来的核桃、榛子等坚果浸入其中，再晾干，吃起来味美。

灿烂的阳光给房屋抹上了一层蜂蜜，那些色彩斑斓的墙壁、砖瓦就像铺在大地上的缤纷糖果。迎面而来的微风为何如此甘甜，或许是因为我们快乐的心情吧。

我们沿着小路爬向山顶，山顶的风带着些许清冽，望着山林间裸露的褐色岩石，不禁想到千百年前，普罗米修斯为人间盗圣火，被宙斯钉在高加索山上日夜受刑。从最高处俯瞰，第比利斯就像一颗藏在荒漠中熠熠发光的宝石，它被高加索群山环绕，库拉河自西向东蜿蜒流淌，在陡峭的河边，橘红的屋顶鳞次栉比，一座座房屋依然像几个世纪前那样，紧贴库拉河畔的峭崖而排列，仿佛随时都会突然坠落。历史上，第比利斯被战火摧毁过二十多次，城内很多现代建筑都是近两百年内修建的，复杂的历史让第比利斯孕育出多元的宗教和文化，圣三一教堂的十字架高高耸立着，庄严肃穆。信奉不同神灵的古教堂沿街伫立：格鲁吉亚教会的教堂，亚美尼亚教堂，清真寺和犹太教堂……它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有的甚至不超过500米。不远处，是一座超现实主义风格的和平桥，它宛如外星生物般闪闪发亮地匍匐在库拉河上，连接着新城和老城，也连接着传统与现代。

2探访斜塔木偶剧场，走近森林瀑布无人机逐渐展现出奇幻的画面：车水马龙的都市背后是浓郁茂密的森林，雪白的拱桥在绿荫间时隐时现，而瀑布就是整个画面的点睛之笔，连接着两个世界。

从山顶乘缆车顺势而下，我们穿过和平桥来到老城的另一个区域。正走着，一个用碎片拼凑而成的斜塔突然跃入眼帘！走近后才发现，这竟是第比利斯的第一家木偶剧场——伦佐·加布里亚泽木偶剧院。加布里亚泽是格鲁吉亚的国宝级人物，也是世界闻名的艺术家。他把剧院设计得和自己亲手制作的木偶一样光怪陆离。他造了一座歪歪扭扭的钟楼，在上面贴上自己亲手制作的砖瓦，下一层的窗口有好几个木偶旋转着跑出来跳舞，俨然缩小版的木偶剧舞台，整个建筑用奇怪的倾斜姿势伫立着，宛如童话世界中的神奇建筑。整点时，最高处的小房间里，有一个金翼木偶天使会缓缓滑出来撞钟，钟声敲响时，路过的游人会驻足欣赏，用餐的顾客也会放下手中的刀叉，孩子不再嬉戏，大家都抬头看向木偶出来的地方。这一刻，人仿佛是静止的，房屋是静止的，只剩下风和时间在流动。

尽管无缘木偶剧，但我们把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保存在了谷歌地图里，想下次再来看看。等我在地图上标记好红心的时候，却无意发现了地图上附近的一个神奇的巨型花朵，就绽放在库拉河旁，格外吸引眼球。我们按捺不住好奇前去造访，走近后才看清这朵大花的真正面貌：第比利斯公共服务大厅。它由许多巨大的玻璃方块构成，在不同层面上由行人天桥连接，我所见到的花朵原来是11片硕大的屋顶，洁白如“花瓣”，款款垂落，由树形支柱支撑。这种结构就像是一片蘑菇森林，给人一种清新感，极具现代气息，在周围传统的老式建筑中格外引人注目。大厅里设有很多部门，有银行，有政府部门，格鲁吉亚民众可以在此办理结婚、买房、交税等各类事务。

沿着库拉河来到第比利斯郊区，发现这里也坐落着一幢后建构主义风格的建筑——格鲁吉亚银行总部，由许多混凝土方块纵横交错地堆叠而成，奇特的结构节省了大量建筑空间，而最初的设计理念，就是将建筑空间尽量归还给大自然。建筑的主体就像树干，在水平方向交错的部分就是枝条，在树干和枝条之间留出了许多自由的空间。站在银行面前，整个建筑显得既狂野又收敛，既宏大又古怪，靠近陆地之处布满了爬山虎，突出的结构像是来自异次元的建筑，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通向另一个星球。

穿过第比利斯古城与光怪陆离的新式建筑，我们开始搜索第比利斯更自然、神秘的一面。穿梭在葱郁的森林中，我们无意间发现了一道神秘的瀑布。瀑布隐匿在老城植物园的高山上，背面正是第比利斯老城，一座白色的圆拱小桥飞架其间，溪水从高高的峭壁上齐齐坠落，迸溅出雪白的水花，从桥上走过时，底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四周林木翠绿，让人如坠仙境。于是，我们升起无人机，记录下这道神秘的瀑布。无人机逐渐向我们展现出奇幻的画面：车水马龙的都市背后是浓郁茂密的森林，雪白的拱桥在绿荫间时隐时现，而瀑布就是整个画面的点睛之笔，连接着城市与森林。当无人机越飞越高，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填满了整个视野，顿时，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在森林里快乐地鸣叫！

3畅游古物荟萃的集市，流连小酒吧我照那个人的样子贴近那个白酒杯底一看，一个神秘有趣的画面出现了！杯子底部竟是一个放大镜，里面住着一位不穿衣服、身材火辣的女郎。

挑一个天气晴朗、微风习习的日子，我们从家门口乘坐公交车抵达了市中心旱桥广场附近的跳蚤集市，这里无疑是一本活生生的生活故事集。中午时分，这里早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地摊，一个个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中间留出道方便客人行走。这里简直是古物荟萃的“秘密基地”，市集上售卖的古物超出我的想象力！无论是二战时期的复古明信片，还是前苏联时期手术台上的剪刀；无论是能够弹奏的前苏联手风琴，还是上世纪的钟表、琥珀胸针；各式各样的古董应有尽有，沧桑的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了美丽的瑕疵和古老的故事。

市集幾乎每天都有，而周末是最热闹的。每个小贩都在这个最热闹的时刻把家里的宝物摆出来售卖，他们会很有耐心地讲解每件古物的年代、故事，就算不买，他们还是很亲切地欢迎你下次再来。没客人的时候，几个老头老太太就聚树下聊天、打牌、下棋。在这里，生活和生意交织在一起，他们不慌不忙，欢声笑语。

在市集，我还惊奇地发现了披头士、上世纪众多欧美老艺人的黑胶唱片，最让我痴迷的一张唱片，封面是约翰·列侬和小野洋子深情亲吻的画面。第一眼，我就被他们相爱的画面深深地吸引住了，脑海一下子里回荡起约翰的《魔幻》，一瞬间飘进了歌声和故事里，仿佛穿越了时光来到他们身旁，感受着这炽烈的浓情爱恋。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一个当地人叫住了我们，想要给我们看一件神秘的宝贝。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杯子递给我，我心想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白酒杯吗，有什么稀奇的呢？他看我一脸迷惑，便拿起杯子贴近眼睛，示意也让我做这个动作。我照他的样子贴近杯底一看，一个神秘有趣的画面出现了——杯子底部竟是一个放大镜，里面住着一位不穿衣服、身材火辣的女郎。我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以前的人们一边喝酒一边偷偷欣赏美女，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穿梭在上万件古董之间，每一件古物都凝聚着久远的时光，在这里，你能和任何时代相连。

巍峨的高加索山脉沐浴在金色的晚霞中，第比利斯山顶的摩天轮正缓缓转动。你若从其中一个小格子向外望去，就会发现整座城市像一张色彩斑斓的锦缎，完美地镶嵌在墨绿的森林中……

离开集市，我们乘车到达第比利斯的山顶，只为寻找格鲁吉亚性价比最高的游乐场，在这里，15块人民币就能玩一次过山车和跳楼机，还能俯瞰第比利斯的老城和新城。走在游乐园里，一抬头就看见在丛林中高耸的摩天轮，像是原始世界升起的异形大建筑。过山车呼啸而过，耳膜鼓动着人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我们一下子就被这自由、快乐的氛围所感染！

逛完游乐场，我们来到离自由广场不远的一家当地酒吧——“drive bar”。霓虹灯闪烁的酒吧里，播放着当下的流行电子音乐，我们点了果汁和扎啤，扎啤才3拉里（约人民币10元），入口过喉，一股醇香，没有寻常啤酒的苦味，连不爱喝酒的我喝完一杯也意犹未尽。室内聚集着很多年轻人，三三两两在聊天，扎着脏辫的男生们在玩兵乓球。没找到座位的人，就直接在门外跳起舞来，或坐在对面的树桩上吹着夜风闲聊。不远处，城市的灯火迷离闪烁，在深蓝的夜幕下，就像动人的星星。从来不喜欢泡吧的我们，竟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里愉快、舒适的氛围，以后只要遇见新朋友，我们都会把他们带到这个酒吧，感受格鲁吉亚除葡萄酒之外的香味。

4到乡下拜访房东，遇见格鲁吉亚诗人玛蒂娜的家是传统的格鲁吉亚乡村民居，这里大多数房子都是两层楼，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院子，种着不同种类的蔬菜花果，自给自足。

我们刚入住时，房东玛蒂娜就邀请我们到她家乡下的房子去住几天，想带我们看看当地的博物馆和教堂，她说那里和第比利斯城区截然不同，气温凉爽，亲近大自然。就在快结束这次旅居生活的前几天，我们应邀来到了房东在乡下的家。

按照西方人的做客方式，上門拜访都会带上一束鲜花，而我们找遍了楼下的花市，却发现鲜花早就被订光了，于是提上了一个5公斤的大西瓜，晃晃荡荡地出发了。我们坐着巴士，按照玛蒂娜的指示，在乡下十字路口的小卖部下车，等了两分钟，她就带着儿子安德鲁来接我们。这个小家伙刚刚7岁，一脸害羞模样，跟我握手后，便躲到了妈妈背后。没想到和我们混熟之后，才发现他竟然是个活泼开朗的小暖男，一个劲塞给我好吃的糖果。

乡下的人很少，走在街上的都是街坊邻居。玛蒂娜的家是传统的格鲁吉亚乡村民居，这里大多数房子都是两层楼，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院子，种着不同种类的蔬菜花果，自给自足。玛蒂娜带着我们挨个介绍家里养的动物和种植的农作物。从一进门开始，他们就开始给我们准备各种果汁和食物，这些果汁全是玛蒂娜的妈妈亲手制作的，每喝一口都带着大自然浓浓的香味。院子里阳光灿烂，鲜花绽放，鸟儿啁啾，一派幸福祥和的景象，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世外桃源！

稍作休息，玛蒂娜把我们带到当地的一家博物馆，这里是格鲁吉亚著名诗人——列昂尼泽的故居。在毫不起眼的房子里，收藏着诗人生前的书籍和拍过的照片，外面的院子萋萋芳草，孩子在绿荫下嬉戏、玩耍。诗人曾坐在院落里，沐浴着灿烂的阳光，浓绿的树叶庇荫着诗人安静的沉思……博物馆很少有游客来参观，如今只剩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负责打扫、守护诗人的故里。

临别之时，玛蒂娜想邀请我们留宿一晚，无奈我们在第比利斯所剩时间不多，只能婉言谢绝。离开之际，安德鲁偷偷拉着我的手，不愿让我离开，从最开始的害羞到熟悉，安德鲁已经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在第比利斯旅居一个月，不仅是旅行，而是像当地人那样生活，感受它的美丽和包容、传统与现代，古老的历史中蕴藏的鲜活的魅力。可以说，我们在这里把生活过成了梦想中“诗和远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