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洺菀
从柴静的《穹顶之下》,到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再到龙应台的《野火集》,回味犹未尽,心中沉寂的声音已被那一道道惊雷唤醒。
“野火的中心信仰:比体制更根本的问题,在于个人。”关于体制的问题不甚了解,仅叙一叙“个人”。难忘丰子恺一句话:“不是生活选择了我们,而是我们选择了生活。”真正的生活中,又有多少田直之谔谔,有多少屈原之耿直,有多少龙应台,有多少柏杨呢?人世间,你是甘于与世人碌碌为伍,缄默终生,还是脱离沉默的大多数,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
莫如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诗经·大雅》有言:“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敢于发声的人便同凤凰拒绝栖息于通常之木,必找一处高点;便如同梧桐拒绝萌芽于寻常之壤,必寻一处朝阳的地方。所谓发声,不必非得局限于语言,只要展示出自我,便算无愧于生命。然而在汹涌人潮中,多数人却是安于本分,墨守成规,未曾想过要打破生活的条条框框,可如此循规蹈矩的生活,岂不丧失了人生原本的乐趣和韧性?
唯有亮剑无声处,言他人之不敢言,行他人之不敢行,方不负广阔人生。也许有人会说,即便缄口不言,也能得安逸生活,又何必另辟蹊径,发出自己内心的声音?毕竟发声总要付出些代价。
诚然,谁都无从知晓毅然决然亮出自己的观点后会是山穷水尽疑无路,还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无从知晓打破常规,危墙倾倒舟楫摧折后,疲惫的筋骨是否还能奋然铿锵前行。但只要心中破除业障,掷一言半语心声,便可不问结局,只求问心无愧。因为那仆仆步履早已撼动大地之声,而他人的质疑甚至责骂,只不过是你征途中的一芥微尘,无碍无妨。
踽踽独行于发声之路,也许割舍了欢乐与名利,但心境清明,笃定自我,其心必坚,其力必勇。1914年8月2日,卡夫卡在日记里写下一行字:“德国对俄国宣战。下午游泳。”“把游泳和战争齐物论的卡夫卡,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虚无,事实上,他的深刻和真实使得他的个人小我经验,可以涵盖甚至于超越国家的大我经验。也就是说,从国家社会的大叙述里抽身而出,获取自由,并不等同于意义的抽空、价值的犬儒化、叙述的琐屑化、理想主义的空洞化、传统的失忆化。从大叙述抽身可以,但是不可以离开深刻和真实,不可以离开某些最简单、最原始但是最永恒的原则,比如人道,比如美,比如善与恶的分野,比如思想和文学。”
这,是我的声音。对于从“大叙述”中抽身而不可离开的“最永恒的原则”,龙应台将“思想与文学”与“人道”和“美”相并列,或许是作为一个作家对思想与文学的偏颇,又或许是她对人的思想中正的重视程度,真正地到达了这一层次。然而我们从她在《倒影·星斗·沙漠玫瑰》的话便可判别:“文学和艺术使我们看见现实背后更贴近生活本质的一种现实,这种现实里,除了理性的深刻以外,还有知觉的对美的顿悟。美,也是更贴近生活本质的一种现实。”鉴于此,前者似乎更合理。然而想到如今小岛的书店里,真正可以达到这一层次的、算得上“文学”的图书却寥寥无几。在书架前踱步,发现许多书名可圈可点、封面吸人眼球,然翻看两页后便觉内容之肤浅的图书,此类之数三五成群霸占了近乎一半的书墙;而那些名家之作又往往是多次翻印,内容大同小异,年代久远更是如此;再有中外名著,书名皆是可一一道来者,着实缺少新鲜血液。
想要创作文學,需对文学心中通透。所谓文学,是意识的产物,生活的反映,是客观的东西到了人的头脑中后,人重新组织编出用文字表达出来的东西。必得先抛却功名利禄,以自我为出发点,更高者以社会、国家为出发点,对受众有所裨益或有所启发,需得经得起大浪淘沙。
故既然需要时间检阅,情愿等待。“所以,哪一个时代,可以不需要点火的人?”这,是社会的声音——没有一个时代,不需要点火的人。
柴静他们作为千万人之一者,不再沉默,在中原大地上率先放出了一把扎扎实实的火。在《穹顶之下》中,柴静不再是以一个记者,而是以一个母亲、普通市民的身份来看我们天空中的雾霾。运用大量的数据、事件及亲身经历来回答这3个问题。从中我们看到了环境问题的严重性,更看到环境保护的现实性、无奈性……尽管对她的动机和方式褒贬不一,但是《穹顶之下》的出现,本身是值得赞赏和珍惜的。如此,当点火之人变多,星星之火现于各个角落,那么不需东风,便可成燎原之势,将那些“酱缸文化”云云焚烧殆尽。
最后,依然是卡夫卡:“让我们站定,用双脚插入意见、偏见、流言、欺骗和幻想的淤泥烂浆。”
指导老师 何平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