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姑娘

◎文/刘姗

我先后四次游历过新疆，几乎走遍了北疆的山山水水，那里壮美的景色和奇特的民族风情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尤让我难忘的，是那拉提草原的那次奇遇，以及那个名叫哈尔哈莎的哈萨克族女孩儿。

2009年暑假，我带着儿子走进了那拉提草原。我站在草地上观望，感觉天气很冷，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披肩。突然，我感觉有人在轻轻拉我的衣服，转过身去，迎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那眼睛像一泓清泉，一望之下就让人的心顷刻间清澈、融化。拉我衣服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脸上盛开着两朵高原红，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大人陪同。

我弯下腰问她：“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你家大人呢？”

她松开抓住我衣服的手，伸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毡房：“那儿就是我的家。”

“你叫什么名字？”我继续好奇地询问。

“我叫哈尔哈莎，汉语的意思是月亮姑娘。我是哈萨克族。”说到这儿，她声音转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烤制的饼干，阿姨，您买一个吗？”

我这才发现，她左手提一个透明食品袋，里面装有几个厚厚的块状食物。

我来了兴趣：“这么能干啊？怎么烤制的？是烧马粪吗？”

她说：“是烧的马粪。用面粉和奶油做的，您尝尝，可香了。”

我说：“袋子里还有几个？我全要了。”

她很开心地笑了，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还有五个。一个一块钱，您给我五块钱就可以了。”

我拿出钱包，找出一张十元纸币递给她，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食品袋。

她迟疑了一下，接过十元钱，小声说：“我没有零钱找给您。”

我说：“不用找了。”然后问她在哪里读书。

她说，读书要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平时住在学校，国家对他们西部地区的学生有补贴，食宿都不用掏钱。节假日回家的时候，她自己烤制饼干，卖给游客挣点儿零花钱。

她说：“谢谢阿姨，您在等人吗？”

我把手指指向前方：“你看，马背上的那个小弟弟在练习骑马，他是我的儿子。”

她点点头：“阿姨您等会儿，我回家拿零钱。”我说：“我不要了，送给你买支笔吧。”她扑闪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再次朝我笑：“阿姨，再见。”

我的心快被萌化了，依依不舍地向她挥手：“月亮姑娘，再见！”

然后，她一阵风似的飞奔而去。

我看向另一边，那个精瘦的蒙古汉子正耐心地带着我的儿子策马在草原上来回飞奔。我拿出相机开始四处抓拍美景……

突然，一个绿色的精灵闯入我的镜头，那精灵越来越近，原来是哈尔哈莎又向我跑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把一张五元纸币塞到我手里：“阿姨，找您钱 。”

我很感动，为了找我五块钱，这个月亮一样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真让人心疼。

（本栏稿件 岁正阳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