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女性主义视阈下的两性关系探讨

2018-05-14 22:21侯君赵晶
知识文库 2018年2期
关键词:罗拉门罗男权

侯君 赵晶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类科技的进步,人类影响自然界的程度愈发深刻。尤其是近年来,在工业信息化科技大爆炸式的开发,自然生态环境更加恶化,自然灾害愈演愈烈,一些动物濒临灭绝的大背景下,生态意识及生态哲学概念便日益频繁的出现在了广大作家作品当中。加拿大短篇小说家爱丽丝·门罗就是这样的文学作家。加拿大土地幅员辽阔,对加拿大文学作品的研究永远不能脱离广阔的自然环境对人民生活的影响与塑造。爱丽丝门罗的小说对自然环境和荒野的关注和思考也通常是小说中人物互动的直接背景和参考点。从生态批评的视阈角度审视门罗作品《逃离》,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理解作品中作者所呈现出的生态女性主义意识和理念。

生态女性主义(Ecofeminism)是女权运动和生态运动相结合的衍生品。早在20世纪70年代,法国女权主义者弗索瓦·德·埃奥本(FranCiosedaEhuonne)在《女性或死亡》一书中提出:女性与自然界密切相关,应该将女性主义思想与生态哲学结合起来参照研究。后来她在《生态女权主义:革命或者转变》一书中明确提出:自然与女性同样遭受着社会的忽视,而出路就是女性与自然团结结盟,行动起来拯救自我与地球。自此,生态女性主义作为一种全新的理论产生了,并持续对文学作品研究产生巨大影响。

门罗于2004年发表了《逃离》这部作品,在小说中,女主人公卡拉是一个热爱自然与动物的人。“她想学兽医,从出生以来唯一真正想做的,就是能够住在乡下和动物打交道。”结婚后,卡拉与丈夫克拉克经营着一家马场,“卡拉对待马匹的态度是温和的,有点像母亲的态度。她轻轻地跟它们说话,抚摩它们的脖颈,蹭蹭它们的鼻子,对于手里没带吃的表示道歉。”当他们的朋友因克拉克没有修好顶棚,而抱怨自己的小马莉吉不该受如此待遇后,丈夫克拉克决定永远不再为莉吉做任何事。“莉吉在感情上也受到了伤害。在练习的时候总是闹别扭,你要清理它的蹄子时它便乱踢乱蹬。”而此时,卡拉仍会每天为莉吉清洗马蹄,以防会长霉菌。这些细节描写彰显出女主人公卡拉的生态母性的包容与仁慈。

小羊芙罗拉也是自然的代表。芙罗拉是克拉克上集市买马具时带回的,是为了抚慰与安定马匹的。“起初,它完全是克拉克的小宠物,跟着他满处跑……惹得他们喜欢得乐不可支。”小说中对芙罗拉的描写暗示出芙罗拉是卡拉的象征。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等同于自然,男性等同于新兴文明,任何不把这两种二元对立联系起来的女性主义理论和环境伦理都是不充分的。我们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可以把小羊等同于卡拉,即卡拉与克拉克结婚之初,他们也过了段幸福浪漫的婚姻生活。在起初的婚姻生活中,卡拉就同小羊一样,得到了男权社会的喜爱和恩宠。“去小酒馆酒吧品尝特色菜,然后驱车回家,但是很快这种漫游就被当作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并且,随着平淡生活的开始,一切归于枯燥和乏味。夫妻之间交流匮乏,丈夫男权思想抬头,“他什么时候都冲着她发火,就像是心理有多恨她似的,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做得不对的,不管说什么都是说错的。”卡拉不再能感受到丈夫对自己的爱与关怀,只能感受到丈夫对自己的冷淡,还时不时受到他言语上的讽刺和侮辱。与之相对照的是,小羊芙罗拉“再长大些之后,它好像更依恋卡拉了……有了能看透一切的智慧”,“她不开心的时候, 芙罗拉会走过来蹭蹭她”,此时的山羊芙罗拉像是她的闺中密友一般,同情她又似乎嘲讽她。这时自然与女性逐渐靠拢,小羊无疑是自然的化身,芙罗拉与卡拉的亲近源于自然与女性的亲近。而男性在男权思想的影响下使得卡拉从最初依恋克拉克,转变为后来逐渐失去自我,并对婚姻极度失望。最终,受禁锢的小羊逃走,卡拉也相应的决心逃离这种无爱的婚姻禁锢。

小说里,作者不仅刻画了在男权社会中女性备受欺压而被迫选择的逃离,同时展现了自然生态在人类社会的快速发展下遭到的破坏---对克拉克而言,小羊弗洛拉是忤逆的动物,最终被克拉克残忍杀害。在男权主义世界中,女性代表卡拉和自然化身芙罗拉受到男权主义与人类中心主义的双重压迫,在男权社会等级二元论的世界中,只有通过打破这种二元对立,女性和自然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此刻,女性主义与生态哲学互为关照,同时彰显了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以及文明与自然的二元对立。

《逃离》中,“让卡拉最不开心的一件事还得说是芙罗拉丢失了”,卡拉担心它会不会是被野狗、土狼叼走了,或者是撞到了熊。没有了芙罗拉,卡拉甚至连马厩都不愿意进去,因为她觉得那儿好不凄凉。卡拉一遍又一遍地吹口哨、喊名字,始终找不到芙罗拉。她对丈夫和婚姻生活感到失望至极,在邻居西尔维亚的帮助下,离家出逃。当她坐上开往多伦多的大巴,“阳光很灿烂,从清晨起就再也没下雨,整片乡野都在改变面貌”,作者描述的自然世界和卡拉的心情一样灿烂明媚。但当车子经过第三站的时候,卡拉打消了自己的逃离念头,她发现克拉克在她的生活中占据了主要位置,马儿和山羊也早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她主动给克拉克打电话,让他接她回家。这时,山羊芙罗拉奇迹般地再次出现了,“那羊变得羞怯起来,垂下了頭”,克拉克边骂边拍着它,可是当西尔维亚也要拍它的时候,“芙罗拉却立刻低下头来做出要顶她的样子”。这里的芙罗拉象征着卡拉出逃后在丈夫克拉克面前的乖顺和忌惮以及对西尔维亚—这个曾帮助她出逃的人的排斥。回归之后,卡拉与克拉克恢复了短暂的幸福时光,她觉得跟克拉克配合也不怎么困难。但“像是肺里扎进了一根致命的针……她便能觉出那根针依然存在”。直到看到西尔维亚留给她的信件时,才明白芙罗拉曾经归来但克拉克并没有把它带回来。对此,卡拉本该选择震惊和愤怒,因为丈夫应该知道自己对小羊的依恋。但是她仍然懦弱的选择了回避,不去了解真相,当她“见到草丛里肮脏、细小的骨头。那个头盖骨,说不定还粘连着几丝血迹至今尚未褪净的皮肤”时,她也麻木的掩耳盗铃似的自我安慰“也可能不是这样,别种情况也可能发生”。因此,小说中山羊芙罗拉的出现、走失,再次出现、再次消失,象征着女主人公卡拉的命运,她的内心世界也与其紧密相连。芙罗拉的最终消失或许是门罗刻意留给卡拉的无限幻想。同时也留给读者无限猜想---卡拉的最终命运如何?是否会永远幸福还是像小羊一样永远消失?

门罗通过对卡拉与芙罗拉逃离的尝试和最终回归的书写,揭示了这样一个事实:女性与自然的悲剧皆根源于父权制二元中心论,同处于被统治压迫的一方,二者有着相似的命运,也有反抗压迫的欲望,希望能摆脱传统父权社会给女性带来的层层枷锁,才会有芙罗拉与卡拉的逃离。虽然二者的逃离都最终失败,但这样的反抗最终还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芙罗拉的逃离激发了卡拉逃离的勇气;卡拉的逃离最终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与丈夫克拉克的紧张关系。两性开始尝试沟通,这是两性关系改善、两性矛盾缓和的基础,也是门罗通过小说进行的解构等级二元论的尝试。

总之,门罗通过她细腻而精妙的描写,尝试描述了在受到男权中心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双重压迫下的女性与自然的反抗,虽然二者的反抗都以失败告终,但这样的反抗尝试还是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生态女性主义的视阈给了我们一个更深刻的视角剖析门罗的小说《逃离》,同时,通过卡拉与克拉克两性关系从紧张到缓和的变化鼓励女性不要放弃对平等两性关系的追求。

本文系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阶段成果,项目编号L14BWW008。

(作者单位:沈阳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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