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
2017年11月3日,尼泊尔境内的喜马拉雅山脉,庄重肃穆地俯视着人间。9点20分,山中的宁静被直升机的轰鸣声打破,飞机中的于音望向窗外,漸渐看到由山脉、树木、飞鸟组成的千里江山图。
飞机升至23000英尺的高空,她打开舱门,辽阔的土地尽入眼中。此刻,于音身着翼装服,将要从高空跳下,完成世界上第一次在喜马拉雅翼装飞行的挑战。
翼装飞行,是指运动员身着带双翼的飞行服装和降落伞,从高处一跃而下,借助空气一路滑翔,在接近极限开伞距离时,打开降落伞从而平稳着陆的运动。这项运动可以满足人类在空中独立飞翔的梦想,但在极限运动中死亡率高居榜首,全球仅有几千名敢于进行翼装飞行的运动员,于音是中国第一位翼装女飞行员。
站在舱门口的于音,深吸口气,纵身跳了下去,随即她张开了自己的翅膀,如一只飞鸟般盘旋在世界之巅上空。那一刻的感觉,她后来说:“以为会死掉,以为会很激动,结果是一种敬畏和平静。”
在离地3800英尺处,于音从容地开伞,落地。这一刻,世界纪录被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东北姑娘刷新。
9岁时,于音第一次看到有人乘坐降落伞从天而降后,想要跳伞的念头也就此出现。后来她孤身前往美国留学,偶然接触到了跳伞。
刚学时,没人跟她说话,也没人愿意教她。跳了20多跳后,她忘记了一项重要规定,降落时重重砸在地上,当场断了三根手指。
美国物理学家费曼,曾对一个喜欢物理但又怕学不好的孩子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事,那就把整个人都投入进去,就像一把刀直扎下去只剩刀柄一样,不要问为什么,也不管会碰到什么。”于音正是如此,以“一插至柄”的方式,与跳伞死磕下去。后来,她从一个跳伞菜鸟,变成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华人世界级裁判AFF教练。
妈妈第一次去美国去看她时,她兴奋地拿着跳伞头盔要妈妈在上面签名。结果妈妈神情凝重,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一路平安”。妈妈的动作时常在于音心里回放,和每一次跳伞时的激动感受交织在一起,“人生走到一定时刻,你会本能地开始思考,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什么对于自己是最重要的,最不能辜负的。”
她发现,对于跳伞,她还想要挑战更多,比如飞行喜马拉雅。“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女性做过这个事。在各大运动项目里,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在制定规则和探索人的认知体验边界,我想证明,我们一样能玩到顶尖。”
2017年8月9号,距离飞行喜马拉雅还有86天。她说,“86是中国的国际区号,这个数字成了我和祖国、和家唯一的纽带,是我漂泊的归处。”过完30岁生日的于音,从尼泊尔境内喜马拉雅山麓徒步爬到4000多米。一个月后,她成功飞行了喜马拉雅,让中国纪录载入了世界跳伞史。
外界在为她欢呼,而她却平静地回到自己在美国开的唯一一家华人跳伞学校。同时,继续指导中国国家跳伞队的训练比赛。她坚持只招收中国学生,“我想用毕生精力来教中国人学跳伞,让世界知道,中国跳伞不光有一个于音。”
这世上有许多人本能地在世俗之外探索梦想,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到底为了什么呢?对此,于音说:“人生是为了找寻自我,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同时活在自己最自在的地方。那个地方应该是用身体感受到的,脚步丈量出的,心灵召唤来的。”
(青芒摘自《北京青年报》)